放手
“魏婴，我……”
蓝湛的手放在魏婴手上，有力道轻微的拒绝。
魏婴看向蓝湛的眼睛，蓝湛却闭上眼睛，拒绝与他对视。
“睡吧。”
魏婴从蓝湛身上下来，转身便离开房间。
蓝湛终于松了一口气，慢慢坐起来。
穿好衣服，打开门。
院子里什么都没有，魏婴不在。
蓝湛走出院子，还是不见魏婴踪迹。
“忘机，怎么还不去睡？”
“大舅母，您过来有事吗？”
“我夫君还未归，我过去父亲那里看看，见他还在和父亲商议事情，便独自回来，路过这里，看到你在门口。”
蓝湛这才注意到，他的院子门口是一个花园，府里的其他院子也要经过这个花园。
“无羡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
蓝湛掩饰的很好：“他出去了。”
魏夫人瞧瞧天色：
“小两口哪有不拌嘴的，无羡混蛋，不懂事，你虽年龄小，却还要教习他归正途，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我这个魏家的嫡子夫人代他给你陪个不是，如果他做的不对，你说出来，外祖父也会给你做主。”
蓝湛低着头：“魏婴很好，没有委屈。”
“那就好，如果有委屈，可不要自己忍着，我去把无羡找回来。”
魏夫人说着便要向外走。
“大舅母，不用，他一会儿就会回来。”
蓝湛刚说完，一个黑影就从桃树后面晃荡回来。
“大晚上的，还出去喝酒，忘机还要等你。”
魏夫人看着魏婴手里的酒，远远的就迎了上去。
“您怎么还没睡？”
魏婴说着还喝了一口，这是他在夷陵养成的习惯。
“我不用你管，你赶紧带忘机回去休息。”
魏婴笑的不正经：“我知道了，大舅没回去，您睡不着了。”
魏夫人出身军营，魏婴才敢这么开玩笑，夫人也不在意。
“混蛋小子，玩笑开到我头上，带忘机回去，别管因为什么，那是你的媳妇儿，放下身段哄一哄。”
“哄自己媳妇儿，不丢人，如果媳妇儿不高兴，才是你没本事。”
魏夫人说完，笑看蓝湛一眼，才离开。
蓝湛低着头，不敢看魏婴的眼睛。
“回去吧”，魏婴想去牵起蓝湛的手，低头看了看，怕蓝湛拒绝，还是没有伸出手。
蓝湛跟在魏婴身后，回到房间。
魏婴把酒放下，躺到床上，和衣而卧。
蓝湛茫然无措的站在地上，半晌都没有动。
魏婴见蓝湛没有声音，便转过身。
“过来睡吧，别担心。”
蓝湛抬眸，魏婴坐起来，整理好被子。
“休息吧。”
蓝湛脑中一片乱麻，连衣服都忘了脱，直接躺在床上。
魏婴看到这一幕，无声的苦笑。
蓝湛防他至此。
魏婴却什么都没说的闭上眼睛。
蓝湛躺在魏婴身旁，看着他的后背，攥紧床单。
他想起刚才见到的魏夫人。
大夫人也跟他一样，是男性坤泽，可大夫人就有五个孩子。
温晁说，坤泽会被疼死，可大夫人都成婚这么多年，不也什么事儿都没有。
今天晚上的家宴上，蓝湛看到魏家四个舅舅的夫人，三舅舅的夫人也是男性坤泽，他也有三个孩子。
几个舅舅对夫人都极其尊重，也没见死一个。
蓝湛越想越不对，辗转反侧。
魏婴根本没睡着，只听到蓝湛在他身边来回折腾。
“湛儿，你别担心，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的，今天的事情是我情不自禁。”
“以后，我不会如此，除非你自己愿意。”
蓝湛都愣住了，让他开口邀请？
这可怎么办？
他的脸往哪儿放？
他怎么开口？
“这辈子你也别想！”
蓝湛脱口而出。
魏婴瞬间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蓝湛：
“你刚才说什么？这辈子都别想？”
蓝湛尴尬的要死，魏婴还要问一遍。
“对，我这辈子也做不到！”
蓝湛说的是他永远不会开口邀请，魏婴却听成他这辈子都不会愿意。
魏婴突然笑出来：“既如此，当初为何要同意嫁给我？”
“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我做错，我可以改，什么都听你的。”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你不喜欢我，完全可以拒绝。”
魏婴眼底满满的绝望：
“蓝湛，我当初是土匪，我骗尽天下人，我没有骗你，我当初问过你，你答应之后，我才去提的亲。”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要什么样的魏婴，我都会做到，你为什么要这样？”
蓝湛袖子下面的手都攥出了血痕，只有自己能体会到锥心的疼。
魏婴语气中的绝望和心碎，清晰可见。
魏婴见他不说话，拿起酒壶一饮而尽。
“罢了，当初的确是我强求，是我一直追着你，我可能给了你太多压力。”
“我不会靠近你，既然你已经想好，这辈子都不会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我虽然是土匪，可我不会做勉强坤泽的事情，我去看书。”
魏婴不想再出去被人看见，选择留在房里。
他坐在书桌前什么都看不下去。
蓝湛躺在床上，隔着珠帘只能看到蓝湛背影。
看向窗外的星空，突然想起母亲。
当年，母亲也是这样，不知多少个夜晚，独自守着星空孤独度过。
蓝启仁说母亲是执念，也许他是对的。
江枫眠不喜欢母亲，母亲明明知道，却还是一意孤行。
最终，落的香消玉殒！
魏婴看向蓝湛，视线越来越模糊。
母亲多少个日夜也是这样独自流着泪水。
魏婴痴痴的看着蓝湛，一动不动。
他实在不想步母亲的后尘！
蓝湛侧身躺在床上，能清晰感受到背后那道灼灼的目光。
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温晁会那么说，为什么魏家四个夫人都没事儿。
他们都是平安的，证明根本就没问题。
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湛有点懊恼，父兄什么都教，就这个不告诉他。
现在该怎么办？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道珠帘，默然无语。
一个绝望，一个不知所措。
当晨曦来临时，蓝湛累的睡了过去。
魏婴打开门，轻轻离开。
桌上还放着一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