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组】PROMISE（下）
08
乐正绫不晓得自己又犯过了什么事，前排的洛天依一看向这边就迅速把头转回去。
云悠悠飘过，浓重得让人担心是否会下雨。
乐正绫仍不死心，时不时往洛天依那边看。
天依你就回个头吧我求求你了。
“咳咳……”教官的感冒还没有完全好，清冽的咳嗽声把乐正绫的魂召了回来。
乐正绫失落地收回注意力，悄悄瞥见洛天依回头用口型传达着什么。
正要辨认洛天在讲什么，一切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跌入一处时空裂缝，与外界的种种失去了联系。
一睁眼，是略显苍白的天花板。
窗外夜色依旧，暖橘色的路灯却显空旷的道路几分幽寂。
血液冲撞着乐正绫的太阳穴，让她倍感孤独。
天依……为什么会……乐正绫因为自己的无能深感愧疚。
打开手机，之前吩咐调查的资料已经安排妥当，自己追查了一个月虽不清楚组织手段的具体情节，但乐正绫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自己是被特意支开的，天依身上的血也并不全是她一个人的。
乐正绫从未如此迷惘，过去她一心策划复仇之事，可如今，亲眼看着在意的人负重伤失忆。
她擦擦眼角，怔然。
我多么没哭了呢……似乎哥哥被害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哭过。
战乱，父母早逝。雄雄心志的乐正龙牙一心想要报效祖国。可他放不下妹妹，于是放弃从军，报考了警校。那时乐正绫还是喜欢撒娇，受欺负了爱哭哭啼啼找哥哥的年纪。
再后来，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哥哥走了。
一去不回。
只留下乐正绫一个人。被寄人篱下。
她凝视着手心那一点泪，恍惚着。……原来已经那么久了吗。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看向没有星星点缀的夜空，又想到小时候和哥哥一起在楼顶吹风听故事打闹的岁月。
哥哥……我该怎么办啊……
……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便再无好梦。
09
洛天依返校了。她还是看着窗外，无神地看着窗外。
乐正线发觉此刻的洛天依又熟悉又陌生。
回到办公室，乐正绫盯着电脑屏幕愣神，门被轻轻关上，乐正绫才恍然回神。
“在发呆？”
“我……”
来者恰是前辈。乐正绫想和他谈谈，前辈打手势制止了她。
“没有可疑设备……你说吧，天依的事？”
“嗯……”
前辈神色凝重起来，敲两下桌子，起身把门锁上，喝口咖啡，才坐下来开始讲正事。
“下课出去的。很常见。况且谁也没注意。……”
以执行目标为由吗？再生造意外?
“我看你……还是多休息会吧。只会更忙。”看到乐正绫憔悴模样，前辈叮嘱道。
“哦对了，她差不多把试卷理完了，这会应要来。我先走了哈。”
乐正绫闭目，又想到了那次「意外」，恰好夕阳西下，办公室没有开灯，略显昏暗的空间绷紧她的神经。
满身是血的人乖巧地靠在副驾驶座上，一刹那车里只有天依微弱的呼吸声，碎发被泞土和着汗水粘在脸上，左手无力地垂到一边，被掉落的碎石磨破了表皮。
“绫……”昏迷中的人呢喃着。
“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我们快到了……”乐正绫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伸到旁边去，拨开洛天依额前的刘海，犹豫了一下，没有把手收回，覆在洛天依的左手上，轻轻握住。
门，敲了两下。
天依抱着卷子进来，放在乐正绫后面的办公桌上。乐正绫转过头，洛天依正好看到橘色的阳光照在乐正绫脸上。
“老师你……也喜欢日落吗?”
“嗯……我喜欢这样的惆怅。”
“我记得有个人也是这样的理由喜欢日落……每次和ta一起看时ta却不像是在看太阳……”
因为我在看你。乐正绫心里答道。
“ta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我记不起来了。”
“会想起来的。”乐正背过身去，低着头,“先去吃饭吧，一会儿要凉了。”
乐正抱着洛天依急匆匆赶列医院时，组织却像早有预谋，已经派人在此等候。
“接下来交给我吧。”
“可是……”
“上头说最近几天多亏了你，你现在需要休息，之后还有事。”
乐正绫心中千万个抗议，但无奈对方执拗，还是被打发走了。
直列天彻底暗下，脸上有冰凉的感触，嘴边尝列咸味，才意识到，该去吃点什么了。
水坑的倒影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摇下车窗，空气里多了些凉意。乐正绫开车四处晃悠，心中苦闷丝毫不减，反而愈发浓起来。
缓缓行驶着，许多回忆一闪而过。一偏头，街对面那家熟悉的甜品店里有熟悉的身影。洛天依穿看一件运动外套，心不在焉地坐着，对面是一个戒备十足的男人。
乐正绫默默摇起车窗，空着的手拳头越篡越紧，直列后面接连不断的喇叭声响起，才知觉绿灯已经亮了。
可是对乐正绫来说，这街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辆，已经让她感受不到城市任何的活力，留给她的，只有时间匆匆的步履，和人去楼空的虚无。
10
洛天依的话更少了，清冷的面庞染上几缕悲伤。
她深知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她的手上沾染太多无辜生命的鲜血，可若一切太平又怎会如此。
她厌恶腥血，厌恶组织里日复一日罪恶的教育，厌恶冰冷的枪械和更为冰冷的命令。她始终记得，她心里曾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她彷徨了——我究竟为什么活着。
她也曾想过一了百了，可心底已经不太完整的「使命」告诉她「不可以」。心中的思念愈发强烈，记忆的空白似在无情地嘲笑。
太痛苦了。
“绫，你知道吗。组织里乱了。”
“有所听闻。”
“卧底名单疑似泄露，但因为是‘叛乱’，所以上面那位不怎么相信。”
“嗯。”
“总之还是多加注意。”
乐正绫习惯性地披上外套，外衣口袋里却有一张纸条：
「注意安全.」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