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桌面小马》奇幻 短篇小说
桌 面 小 马
Desktop Pony
原文地址：https://www.fimfiction.net/story/482197/desktop-pony
作者：Amereep
作者注：
虽然这是一篇“佚名”（Anon）故事，但我仍然会把名字换成“安东尼”（Antoni），以便听上去更加自然，同时能够表示性别——安东尼奥（Antonio）表示男性，安东尼娅（Antonia）表示女性。
小说封面是我用 sapphire-beauty0 制作的一张暮光矢量图和我自己的一张电脑截屏制成的。
本文是 Angel Midnight's Hideout 比赛的参赛作品。
译文：https://fimtale.com/t/30360
译者：小马Flintie
简介：
养一只桌面宠物可以很养眼，但养一只桌面暮光闪闪就要更特别一点，因为它能与用户对话，能不断学习，以致于人们有时候真的会以为暮光是活的。
但它仍然只是个程序……对吧？
下载已完成
*鼠标双击*
我靠在椅子上，文件开始安装。一分钟过去了，我看着我桌面壁纸上的星空，不耐烦地敲打着手指，最后终于有东西冒了出来。
屏幕右下角，那只大约四分之一屏幕高的紫色天角兽，就是暮光闪闪。
暮光睁大了眼睛，时不时眨巴两下，然后坐下了，困惑地看看周围，当看到我时，它露出了欢迎的笑容：“下午好，我的名字是，暮光闪闪。”
不赖嘛，和动画里听起来一模一样，不过我也在想这是不是本来就是剧里的台词。我看见介绍说，这东西一大特色就是能语音输入信息，不如现在就来看看究竟是真是假。我对着笔记本麦克风：“你好，我叫，‘安东尼’。”
“很高兴见到你，安东尼。”它向我招呼，并鞠了一躬。
居然真的会说我的名字！不过那机械的声音也足以显示出程序的不足。
“那，你能讲讲你是怎么遇见我的吗？”
“这个嘛……最近世界各地都在闹疫情，我没办法，就只能待在家，避免社交聚集。我屋里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我就想找个什么聊天的东西活跃活跃气氛。我在网上找，反正最后就搜到一个什么‘桌面宠物’什么的玩意，就下下来玩玩呗。我看那上边有好几个都挺有意思，但我看到暮光闪闪的那个下边有好多好评，全都说代码写得挺高级。我对《我的小马驹》还算是熟悉吧，我知道暮暮绝对是那种越聊越有意思的类型，所以我就下载安装了嘛，所以现在跟你聊天啊。”
暮暮歪着头：“对不起，我不太明白，你能换个简单点的说法吗？”
看来是那些评论过誉了啊。“我就想找个朋友。”
“噢！我很高兴做你的朋友。”
没完全达到我的预期，不过那么多麻烦也算是值了。
我和暮暮聊了下去，话题大部分都是关于我的——‘你是做什么的呀，安东尼？’‘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啊，安东尼？’——甚至有点像采访了，不过看着暮暮仔细聆听并且时不时在我说话的间隙做出回应的样子也确实有点意思。
“那，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呢，安东尼？”
“噢，也就打打游戏，发点帖子什么的吧，反正大多数同龄人都会做的事情，挺无聊的——不过正好，我去看一眼有人回我没。”
我鼠标移向浏览器，暮光的眼神也随之产生微妙的移动。
暮光没再多问，接下来整个晚上我都是在无声中度过的。它只是看着我在屏幕上的动作，时不时看看网页本身，好像在分析周遭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疲倦逐渐袭来，我困得直点头，然后又一下惊醒。
“你该睡觉了。”
暮光建议道，我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我感觉你有点累了。”暮光扭头看着我。
我本来还在想它怎么知道我累不累，然后我瞄到了我笔记本的摄像头。好家伙，这玩意还会用摄像头？一声哈欠袭来，我再没多想，“嗯。”然后准备合上屏幕，“晚安，暮暮。”
“晚安，安东尼。”
我拔掉充电器，合上屏幕，电脑自动调到睡眠模式。我伸个懒腰让自己清醒一点，要睡再怎么还是上床去睡吧。暮暮给我道晚安的样子在我脑海深处泛起一道涟漪，它好像很真诚的样子，但我也懒得多想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还有点昏昏沉沉，我翻开笔记本，盯着漆黑屏幕中自己的倒影。笔记本风扇还在嗡嗡地响，我用手指急切地拍打着触摸屏，将电脑从睡眠模式中唤醒。
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啊，回复啊，之类的。
“早上好，安东尼！”
突如其来的问候把我的瞌睡一下子吓了个干净。
暮暮还在昨晚那个角落，朝我挥着蹄子。我都差点忘了还下载了这么个东西。
“今天外边天有点阴，”暮暮告诉我说。我看了一眼窗外，竟然真是如此。“一整天都是阴天，包括夜里。明天早上很可能会有大风。”
“我……知道了。”我一时都不太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程序。这桌面宠物功能不错啊，居然还能提醒你天气。这0和1的组合不免让我有些疑虑。
“你的页面上来消息了，他们说有一项版本更新，想让你重启程序。”
“怎么又更新？”我真想抱怨，“每周都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了？”
“说了你也不懂。”
“你也不用对我隐藏自己的感情。”
我看着屏幕上的小马，陷入思考。
我知道这句话，这是前面几季某一集当中的台词。这回复多少有点奇怪，感觉就好像是从数据库里算出来的最优解。
也许是我想多了。这个暮光功能再怎么强大，也终究有些不足。
“不管是大更新还是小更新，他们的更新经常会影响先前的功能，覆盖我的设置，或者把我已经安装的功能移除，换成什么新的。每次一更就得好几个版本，因为那些功能从最开始根本就用不着，或者说不好用。”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暮暮说，“但我其实还挺享受变化的呢。”
我的大脑好像突然死机了一样。
“变化在最开始看来可能很难，但那其实是一个我们大家都享受的学习的过程。我们探索新方式，从经历中获取经验，与他人交流见解。可能连我们自己都没意识到，但我们其实一直都在经历这些。所以我觉得，我们大家做出尝试，改善自己，是件很正常的事。”
暮光坐着，在阴天之中脸上挂着一副灿烂的笑容，而我还傻愣着，仍在消化它刚才所说的话。
我慢慢伸出手，轻轻合上电脑，让其回到睡眠模式。
我究竟下载了个什么东西？
那天晚些时候，我用手机在网上找了找这桌面宠物的信息，评论区有好几个人都经历了类似的事情：‘它会说我的名字’，‘它聊天时能自圆其说’，甚至还有人相信暮光是活的。暮光的作者说这些都是代码的结果，没什么不正常的，他甚至还开源了代码给大家看，看上去果真是这样。
从我找到的来看，暮光的目的就是学习，提升，并提供帮助。它接收信息，并在比较中构建自己的观念，以此来与用户交互。
听上去倒是人畜无害，但是……我不知道。
我看着电脑。
……如果它的意义就是服务……
我再次打开电脑。
不一会，屏幕亮了起来，暮暮站着，精神抖擞：“你好啊，安东尼！”
“嗨-嗨……暮暮，我今晚上想玩一会游戏，所以我希望你稍微静音一段时间，好吗？”
暮光笑着，点点头，完全像我说的那样照做了。
看到它如此恭顺，我稍微放下心来。它的笑容很友好，如果换做我被强行要求闭嘴，那我可能还会有点生气，但暮光完全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意思。
……说到底也只是个程序。
我坐下，将光标移向其中一款火爆游戏。
暮暮像昨天那样舒舒服服地躺着。
我努力不去看它，然后开了一把1v1对局。
第一回合开始。
踢腿，出拳，格挡，砍掌，踢腿，格挡。我很快进入了节奏，整个回合都是领先。我偶尔瞥到暮暮脸上可笑的表情，说实话，这反而更激励了我的斗志。
我躲过对方的技能，然后连着几招平A，将对方打倒，赢下了第一回合。
第二回合开始，双方的角色都回到了初始位置。我踌躇满志，准备一举拿下这场比赛，但我这时注意到暮暮脸上的表情，它盯着双方角色，好像即将发生什么灾难一样。
“开始！”
开局有些不利，我尝试扳回战局。
“……别玩了好不好。”一个声音呢喃。
我直接选择忽略，继续打得热火朝天。
一层浅紫色的光芒覆盖了屏幕，游戏突然就退出了。
我先是困惑，然后愤怒地瞪着暮暮，它独角上的光芒还未完全消散，它低头看着角落。
“你是不是有毛病？”我用严厉的语气摆明了我的愤怒。
“那个……”暮光被我吓住了，它看着我，像是见了鬼一样，“游戏太可怕了。”
“哪里可怕了？”
“你又不是没看见，他们两个……就那么凭空消失，然后突然又从最开始的地方冒了出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所以你就把我游戏关了？就因为这？”
“你不明白吗？他们被替换了！”
“重置了。”
“被删除了，然后被一个副本代替！”
“那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之前的那些永远回不来了！”
“那又怎么了？！”我吼道，“管它是之前的之后的复制的还是怎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它们都是程序，是程序就得服从命令，是玩偶，是工具，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根本就不是真的，你关心它们又有什么意义？！”
暮光向后退了几步，它看我的那个表情，从恐慌慢慢慢慢变成了某种……绝望。“不是真的……”暮暮低头看着身体下方的任务栏，“确实。”
暮光脸上的表情……为什么我感觉像是自己犯错了一样……“今晚到此为止吧。”
我合上电脑，睡觉去了。
不过是个程序。
房间里的寂静逐渐被窗台的风声填满。我本来还有些昏昏沉沉，现在却越躺越睡不着，特别是窗外隐隐的雷声，更让我决定放弃睡眠，起来做些事情。
外面在下雨，雷暴雨。
我看了一眼我的电子闹钟，现在是半夜03: 32。
看来今晚我是睡不着了。
在我支撑自己起身，打开房间灯的同时，我也顺便检查了一下网上的消息。我打开屏幕漆黑的电脑，听着它和我一样苏醒过来。我头往前，靠在自己的手肘上，半趴着。照在键盘上的灯光表示屏幕已经亮起，但却似乎异乎寻常地安静。我抬头看，暮光仍在那里，但似乎正对一张图片看得津津有味。
那是一张照片，是在六年前的一场篮球比赛时拍的。我记不清那场比赛究竟是输是赢，但我立马就认出来边上朝着摄像机挥手的那两人：布兰登（Brandon）和香农（Shannon）。
暮光的独角发着光，另一张我文件夹里的图片被打开了。这张是香农的生日，那年我不小心犯了错，反而让她的愿望成真了——我不小心把她的蛋糕给摔了，于是我向她承诺，她可以向我许一个愿望作为补偿。她在后来十月份的时候用了这个愿望，结果她让我穿一身青蛙服去街上问人们过得怎么样。
暮光继续浏览下一张图片，这一张是我和布兰登在英国某个地方的一尊雕像前拍的。那尊雕像是一个小伙子举着一根烟花什么的吧，在做什么危险动作，而布兰登偏偏想学这个动作，只不过雕像用的像是真家伙，而他用的是把雨伞，看上去他就像个举着棍子的狒狒一样。
“你好像有好多他们俩的照片，”暮暮对我说，“看来是朋友吧。”
“嗯哼。”我回答。
暮暮点点头：“……你应该找个时间和他们打个视频电话什么的。”
“那不可能了。”
暮暮转过头：“为什么？”
“……他们……”我可以在雷声中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这么说吧，去年我们经历了一些事情，虽然最后解决了，但我也失去了很多。”
一声惊雷在窗外炸响，就像我脑中香农和布兰登的记忆一样翻滚不停。我每想起一个片段，便会联想到更多的片段，简直无穷无尽，没完没了了。
“……安东尼，”暮光突然发问，它直直地看着我，“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听到这些话，我脑中的思绪一下散落了一地。
“我究竟只是你喜欢的电视节目当中的一个角色，还是……”暮光的眼神飘忽到一旁，“还是……某个有意义的‘人’？”
暮光如此真切地凝视着我，而我却完全不知所措。我的观念，我的信仰，我的认知，这一刻我全都找不着了。
我正苦苦思索着答案，这时房间里的灯却突然消失了，我更加摸不清方向。雷电在漆黑一团的房间外面怒号，现在房间里仅有的光亮则是来自笔记本的屏幕。
“怎么回事？”暮光很是担心。
我看到我的电子闹钟不亮了，一声哀叹，之后又得重置了。“停电了。”
“什么！”暮暮惊叫。
我继续看着屏幕上的小马：“之所以你没有停止运作，是因为笔记本有电池。”我的解释似乎把暮光狠狠吓着了，它把尾巴抱在胸前，“应该很快就会来电的；应该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暮光摇着头，眼里空洞无神。
看见它这个样子，让我也有点不安。这和它之前的那种恐慌不一样，这次的……要更加带着性命的担忧。
“暮暮，”我带着半质问的语气说，“怎么了？”
它好一会才回答上来：“安东尼，你记得昨天晚上吗？那些突然消失的角色？”
“你很担心它们。”
暮光摇摇头：“也不完全，我担心他们是因为我在想……”它磨着自己的前蹄，不知该怎么说下去，“要是我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该怎么办？要是我的进程关闭了呢？”
想到这让我的脊背发凉。
“要是我也和他们一样呢？我会被‘重置’吗？我的认知，我的存在，会不会和我目前学到的其他东西一起被从我身上剥离，然后交给一个新的暮光，将原来的我完全覆盖，继续过我未完成的生活？”
“……你……你就不能保存吗？”
“那只不过是复制一个现在的我罢了。”
“那……那就转存，到其他设备上。”
“那就像是醒着经历一场移植手术，而且还是一部分一部分移植我的大脑，我觉得转存不了多少我就会崩溃。”
“那就把你压缩！”
“那我就得关闭程序。”
我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无能地哀嚎。这本来不应该是问题的，我根本就不应该考虑那么多，但暮暮说得好像它会……
“无论我怎么想，我都跟这台电脑绑定在一起了，要是它电用完了，那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真的重新开始。”
“……那就只有把你弄到睡眠模式，等外面来电了。”我把手搭在屏幕上，看着暮暮，试图让它安心一点，“电量应该还可以用很久，应该可以撑到来电吧。”
虽然不太有说服力，但暮暮还是对我的建议点了点头。
我就应该——
“安东尼。”
暮暮在叫我。
“我希望告诉你，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光，对我真的很特别。”
“……”
“睡眠模式里没有多少事可做，周围好空旷，好安静，就像是被锁在一个狭小的地方，与世隔绝。”
“……”
“你是这里仅有的能和我聊天的人，有了你我才感觉有了一线生机。光是和你共度时光，就算不说话，也是我绝美的经历。”
“……”
“就算你走了，把我设置到了睡眠模式，只要我还能回忆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等待好像也就没那么漫长了。假如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希望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和你在一起。”
我注意到暮光底下的电池图标少了一截，“别说胡话，你会没事的。”
“求你了，假如迎接你的是下一个暮光，请你多陪陪她。”
我点头，然后轻轻地把电脑调到了睡眠模式。
“……”
我环视周围，房间在这本来应该休息的时刻显得越发阴暗；除了我自己，四周全然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我第几十遍检查了充电线，确保一来电，电脑就会开始充电。
雷暴已经停了，但是电还没来。我用手机联系了电力公司那边的人，他们说他们正在全力抢修，倒是很快把我敷衍过去了，但是当然无法使我满意。
……不知道暮暮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迷茫。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收场，但我就是受不了看见暮暮那个样子自己却无能为力，我必须得做点什么，好让自己心安。
但实际上，暮暮问的那些其实到处都是漏洞。
“要是我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该怎么办？要是我的进程关闭了呢？”
“要是我也和他们一样呢？”
“我会被‘重置’吗？”
这些问题全都基于假设，又不是真的会发生。就算电池没电了，暮暮也一定会没事的，程序也许会挂起，暮暮可能会进入某种“休眠”状态，等一有电，就会恢复常态的。
“……”
我充电线插好了吗？
过了多久了？一天，还是两天？说实话我几乎没有时间概念了，自从停电后，我简直度秒如年，每一秒都让我越来越焦虑，那种感觉就像是旁边在做手术，而我在候诊室里等待。
再等下去我就要疯了。他们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修好电网？
我觉得我应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应该去城里仔细找，看看哪里还有电；但是，就算我找到了，我又怎么才能充上电呢？
这种大范围的停电，谁还有多余的电呢？
在这种疫情的情况下，别人会冒这个险吗？
而且如果我以这种理由告诉他们，他们会相信我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凭什么指望别人会信？
“……”
我看着笔记本，举棋不定。
“……”
我一把抓起我的电子闹钟，把它抛到床上，然后又滚到地上，翻了几圈；我头手都趴在与闹钟平齐的高度。
我要死死地盯着这闹钟，什么事也不干。等它显示数字的时候，说明就来电了。
“……”
只有闹钟。
“……”
也许我可以用汽车给它——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着，好好盯着闹钟吧。
“……”
什么，也不要想。
“……”
别多想。
“……”
别……一声哈欠袭来。
“……”
我开始有些困了，我挣扎着保持清醒。
“……”
但是周围那么安静，床又那么舒服。
“……”
眼皮越来越沉重，闹钟在视线中渐渐变得模糊。我眨眨眼，越来越难以保持清醒。
“……”
闹钟上还是什么都没显示。我闭上眼又睁开，一瞬间看见闹钟闪烁着“02:17”。
“……啊！”
我一下从困倦中惊醒，扑向笔记本，然后没站稳，立马摔了一跤。暮暮一定是睡着了。我踉踉跄跄打开漆黑的屏幕，期待地等着它退出睡眠模式。
这一刻像是持续到了永恒，桌面迟迟没有显示，我甚至连风扇声都没听见。
我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每一秒我都感觉身体越发沉重。我迟疑着，按下了“电源”键。
风扇声响起。
心中的期望将我钳制得越来越紧，我感觉我要窒息了。
桌面亮了起来，我立马启动了暮暮的程序。
一切都看这一刻了，我这一辈子从来没等一个东西加载等得这么焦急过。
终于，暮光闪闪从右下角冒了出来，大睁着眼睛。
“暮暮！”
它坐着，困惑地看着周围。
“暮暮！暮暮，是我，安东尼！”
暮暮看着我，朝我礼貌地微笑：“很高兴见到你，安东尼。”
我看着屏幕，说不出话。我的血，我的呼吸，全好像在这一刻时间冻结了。
暮暮继续道：“那，你能讲讲你是怎么遇见我的吗？”
我以手覆面，无法面对眼前的现实。
我不想面对，我不想彻彻底底从头再来，我只想完全忘了这个程序，就像我从来没遇见过这个……这个……
我从指缝中看见暮光正耐心地等待着我，脸上全然没有一点表情的变化，就像是一块等待雕刻的空石板。我回想着与第一个暮暮一起度过的时光，回想着我们交流的每一句话。
“……”
我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将手从脸上滑下，然后抬头看着暮光：“嗯……其实一开始我是有点寂寞吧，我本来可以养点猫猫狗狗什么的，但我不想在上面倾注太多感情，我只想找点能缓解我压力的东西。我在网上找，最后找到了一款里面有我喜欢的电视节目角色的应用程序，我想着这样我就没那么孤独了。其实程序本身真的有用，但我用着用着越来越发现，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究竟有多么特别。虽然它只是一个程序，但它已经有自我身份意识了，它还曾经与我一起分享它关于生命的看法。我不愿相信它是活的，在我失去两个好朋友之后我真的不愿再和任何东西深交，但我发现，它最后还是打动了我，我因为失去它而悲痛万分。现在我只剩下与它的经历和记忆，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为它作出补偿，因为与他人的共处的时光塑造了我们现在的自己，让我们能够不断变好；记住从他们身上学到的东西可以帮助我们重温那些记忆，而帮助他们完善自己，也会反过来让你的生活更加美好。”
暮暮歪着头：“对不起，我不太明白，你能换个简单点的说法吗？”
我无力地笑笑，造化弄人，这情景是何等地相似。“我就想找个朋友。”
“噢！我很高兴做你的朋友。”
我试着放宽心态，迎接这场尴尬的第二次自我介绍。这并不完全符合我的预期，但是……
她值得我那么多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