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章 晗辉共雪色
“哐！！！”
钢琴砸落的震动让整间琴房都为之一颤，眼见木地板破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摩诺瞠目，“小六，你……你你你……太会了吧……？”小六偏头，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只是这办法有点废钢琴。摩诺暗自腹诽，也没说出口来，虽然他刚刚用这架钢琴唤醒了小六，不过这也不是他的钢琴，他又不心疼。如果能够用来给他和小六开路，反倒是物尽其用。见小六率先跳下窟窿，摩诺也随之来到地板下的房间，可怜这一层房间的地板虽没被砸穿，却也是杵了个大坑。
这一层房间倒是有门可走，不过需要钥匙。摩诺见房间另一侧有一扇网格门和一个小窗口，叫来小六搭手翻过。一落地，就看到钥匙正在一个陶瓷小人的手中，那小孩正拿着钥匙冲着一只死掉的青蛙戳来戳去。摩诺还未动作，却听见一阵畸形的钢琴声喑哑作响，那小孩一惊，弃了钥匙，扑到网格门前探头张望，龇牙咧嘴。原来是小六跳上那架被砸坏的钢琴，踩住琴键发出声响引走这陶瓷小人。摩诺松了一口气，自小六救出后，本不愿再造无谓的杀孽，如此一来正合他意，悄悄潜过一旁拿了钥匙抽身退走。
“摩诺为什么没有杀掉它？”小六见摩诺回来，皱眉道，“它们是非人之物，见到活人就会无差别攻击，摩诺手下留情，它们可不会领你的情，被它发现的话，就要完蛋了。”
“这个……小六，”摩诺轻咳两声，“在找到你之前，我已经杀了不少了。”他比了个数字，“接近五十。既然现在你已经安全，我自然没有必要再去对付它们，费力不讨好。”说着，摩诺开了锁，推门而入。
“原来摩诺为小六除了这么多可恶的东西，真是谢谢啦。”小六微微一笑，随即神色突转如霜风拂面，压低声音，“既然摩诺不想再动手，那么……那边那一个交给小六来收拾，没问题吧？”
“嗯？哪一个？”摩诺疑道。转头就发现还有一个陶瓷小人蹲在走廊角落拿着粉笔写写画画，并未察觉二人动静。摩诺了然，道：“没问题。”打算将剑递出，递了个空，这才发现小六竟赤手空拳绕到那小孩身后，摩诺一惊，正要高呼小六接剑，却见小六飞身扑上，提手按住那斗大的脑袋就往地面摔去。摩诺亲身领教过这陶瓷小人的力气，深知其几斤几两，若非自己兵刃傍身绝难匹敌。此时小六却徒手与之相斗，摩诺担心她制敌不能，忙提剑上前相助。谁知刚刚奔出两步，一声脆响，那小孩已被小六摔作了一地陶瓷碎片。
亲手干掉一个陶瓷小人，小六出了一口恶气，顿觉神清气爽，拍拍手站起身来，转头却发现摩诺正握着剑僵在她身后，不由奇道：“摩诺这是想做什么？”
摩诺一个趔趄险些歪倒，连声道：“没事……没事。”心下郁闷。小六见摩诺尴尬，眼珠一转猜出原因，当场漏出一串笑声，转了话题，“说起来，摩诺这柄剑我还是第一次仔细看到呢。”这是实话，虽说真正的第一次见是摩诺斩开锁住小六的木门，但当时小六先是被吓到躲入桌底，后将摩诺绊个仰翻，无时细看。小六又道：“摩诺有为这柄剑取名吗？”摩诺闻言，答道：“还没有。”
“那……也许摩诺可以试试给它起个名字。”小六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因为小六曾经给她的八音盒也取过名字，叫做‘霜雪’。为自己的心爱之物取名，摩诺以后会更加的珍惜它哦。”
“……心爱之物？”
“对啊，这柄剑陪着摩诺走过这么多劫难，难道还不算是摩诺的心爱之物吗？”
“但是，小六……”摩诺欲言又止，“但是小六的‘霜雪’……留在了……猎人小屋……”
“这不是没办法嘛……”小六叹息道，“小六很喜欢它的，但是摩诺救出了小六，小六要逃出那个地方，就不能带上霜雪了。”小六说着，缓缓垂下了头，“挺可惜的。”摩诺亦是默然。
好一会儿，小六才打起精神来，重新问道：“所以摩诺想好为自己的剑取什么名字了吗？”摩诺闻言回过神，思量片刻，沉声道：“剑名‘晗辉’吧。”
“晗辉？”小六不知这名字所代表的含义，正要追问，忽觉一阵琴声绵延而来，顿时心声警惕。摩诺同样心下一惊。二人止了交谈，攀上一书柜穿过通风口，来到下一个房间，仍是踏足柜顶。摩诺悄悄探头向下望去，再次见到一架钢琴前那长颈讲师，面色骤变。
小六没有和这讲师打过交道，并不知情，见摩诺变色，附耳悄声问道：“怎么了？”摩诺便言简意赅对她讲了前因后果。小六听罢也是面色微变，“真的？我们刚刚进入学校看见的那个蟒蛇影子就是她？”
“十之八九。”摩诺答道。不过这讲师暂未发现二人形迹，自顾自弹奏钢琴，弹一时停一时，停时便拿笔在谱上写写画画，看着是在创作歌曲。摩诺奇道：“这老蛇精会讲课，会看书，会解剖，还会作曲，它生前莫不是全职全能。”只可惜生前再是全能，被诅咒扭曲后也无异于死亡，若是惊动了它，人性半点无存。
瞧见摇下房梁的机关在讲师身后，摩诺便自告奋勇跳下了柜子，悄悄摸到摇杆，趁着讲师演奏的乐声盖住机关吱呀声，将房梁放到了底。随后攀上柜子，跳上房梁，做的干净利落，那讲师停停奏奏浑然未觉。
眼见行动如此顺利，二人暂时都放下了心。跳过房梁来到房间另一侧，扒开盖子，钻入了通风管道。谁知这九九之难仅过八十，那盖子一弹，发出声音，与猎人小屋状况如出一辙，又正巧撞见讲师停时。摩诺钻入通风管道之后全无担忧，以为此间绝对安全，不料身后一声尖啸，回头一看，肝胆俱裂：那长蛇精不知是彻底发了狂还是怎地，一颗大好头颅硬生生挤开狭隘的管道，一口黄牙向外翻出，欲要将摩诺直接叼回，生嚼了吃。
摩诺一声惨叫，当即四肢并用连滚带爬落荒而逃，那大头也是紧追不舍，疯狂前抻，几乎填满整个通风管道。摩诺正逃时忽觉眼前一亮，逃至尽头，纵身一跃，对面窗口处小六早有准备将之一把拉住，全力后倾翻过出口，那大头倏的咬了个空，再欲探头，二人早滚过房檐，落在檐下一个小盒当中。大头探出小窗，再不见半个人影，也不想继续抻长，就此缩回。至此，终得由这噩梦学校逃出生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