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盛夏
18岁那年的夏天我家来了一位租客，他是一位来自法国的画家，他叫艾尔•比欧 所有人都喜欢他，这位来自法国的绅士，当然我也不例外 艾尔的房间和我的房间仅仅只有一门之隔，我们每天早上都会像例行公事一样打招呼 直到他来这的第三天我们才算有了一次真正的接触 午后一两点蝉鸣嘈杂，我正在房间读《阿尔芒斯》，我把他想象成奥克塔夫。此时，他敲响了我的门 “我能邀请你做我的模特吗？”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冲我挑了挑眉 我把视线从他身上离开，点了点头 我跟着他去了他的房间，这曾经是我祖父的房间，我的那本书也来自这里 曾经这个房间总是压抑的，而现在散落的画笔，草稿都为这个房间平添了一份生气 “你很漂亮。”他一边为我摆造型一边对我说 我惊喜的对上他那淡蓝色的双眸，一瞬间我又低下了头 他创作时很专心，几绺亚麻色的金发挡在他额前 那天下午，他的呼吸声，窗外的蝉鸣声，画笔在纸上的“沙沙”声都令我难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完成了创作，他绅士的扶起我，当我触碰到他那冰凉的指尖的时候又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急忙抽回手，因为只要他碰我，我就会双脚发软，意志全消，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如奶油般融化” 而这种感受并没有持续多久，我的母亲来叫我们吃饭 “你们两个最好不要有什么交集。”正欲下楼的我被母亲拉住 “他已经订婚了”母亲补充道 安德烈生日那天我的表姐安娜来了，她和艾尔比欧相处的很好，的确，他很受欢迎 晚上，安娜和艾尔在舞池中共舞。我和艾尔对视，谁也没有躲避 我对他摇了摇酒杯随后一饮而尽，我拉着安德烈跑到舞池中央，我向艾尔的方向看去，发现他正在盯着我 将近凌晨，派对结束，我来到阳台上，看见他在抽烟，我最爱的是他那带着淡淡忧伤的蓝色的眼睛 两个房间的阳台是连着的，如果我想过去很简单，但是我却没有这个勇气。他走过来了，他认输了 “为什么？”他靠近我 我被他这亳无厘头的问话噎住了 “我一直都在躲着我，不是吗？”他开口追问 我想远离他，但是他抓住我的手 “你爱你未婚妻吗？”我的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 他犹豫了一会，松开了我的手 “我冒犯你了吗？” 我摇了摇头 “我只爱你。”他轻声说 “抱歉，我不能爱你。”我转身回到了房间，我坐在床上失声痛哭，我咬住被子因为我不想让他听见我的哭声 次日清晨，微风追逐花园里的水汽，吹进我的房间，我推开门，看见艾尔在门口踱步，我想关上门，他抢先一步拦在我门前 “我们必须要谈一谈了。” “谈什么？”我看见他那淡蓝色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我们午夜见。”他靠近我，摸了摸我的头发 整天我们之间有一种悲伤的沉默，如果他没有和我说那句“我们午夜见”那我应该怎样度过这一天 我的爱人艾尔比欧，你是不要我死的，又为什么不肯用你的温柔豢养我 午夜时他的房间鸦雀无声，他会反悔吗？我们应该说什么？ 他没有给我时间多想，他敲响了我的房门 “请进。”我努力的平复着我的心情 他进门后我们四目相对，他点燃了一颗烟 “我很伤心。” “为什么？”我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你知道的。”他把烟摁灭，回头看着我 我低下头，表示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告诉我，你爱我吗？” 我没有说话，我敢否认也不敢承认，人总是这样的 “你为什么不敢面对你的内心？” “你不是已经订婚了吗？” “我不爱她，我只爱你。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是我引诱你的吗？我曾向你说过好话吗？我已经清清楚楚的告诉过你我不爱你，也不能爱你啊！”我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如果你不爱我，我宁愿去死。” 他紧紧地抱住我，他在我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我爱你” 时间来到了八月中旬，夏天即将结束，也就意味着他要走了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们坐在院子里的桃树上 “第一天，我见你的第一面。”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给过你暗示啊。” “什么时候？” “在我给你画像的时候。我说你很漂亮。你甚至都不想看我啊。”他用指腹轻轻摩擦着我的头发 “我是害羞啊。”我们两个笑得弯下腰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希望能离他再近一点 “我走的时候你能把那本《阿尔芒斯》送给我吗？” 我没说话，点了点头 今天是艾尔在我家的最后一天，每年的夏天往往只有6周 在这场对于他来说短暂的旅行中，却让我彻底沦陷。盛宴易散，良会难逢 艾尔走的那天下午，很平常 他走进我的房间，我把那本《阿尔芒斯》送给他，我们紧紧的相拥 我记得我哭着对他说，我不想要你走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雪的时候。” 后来，他放开了我，我再想上前，他重重的关上门 一些无形的手指，如悠闲的微风，正拨动我的心弦，泛起涟漪 艾尔信守承诺，在第一场雪落地的时候回来了并带回来了他结婚的消息 在过去的这个夏天我们是如此的疯狂，但是现在他需要时间，我也是 晚上，我没有去吃晚饭，我还没想好应该如何面对他。晚餐结束后，我听到楼下传来了他们的笑声，过了一会儿，有人敲响我的房门 “请进。”我已经躺在床上了 “你想聊聊吗？”他坐在床边 “我明年冬天可能会结婚。”他自顾自的说着 “嗯。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 “你介意吗？” “重要吗？”我反问 沉默…… 后来，他把那本《阿尔芒斯》放到我的书桌上，算是和我断了关系吧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在那一刻我们是如此的遥远，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不同的 即使我已经知道了他会和别人结婚，但是当他亲口告诉我时，我还是震惊，不想接受的 一年冬天，距离我们上次见面有7年之久，我来到法国，我的爱人的故乡 在经过他所在的画室时，我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我决定露面 我来的很不巧，他正准备回家 “你也许不认识我了。”他看见了我，愣了好久 他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踌躇，质疑和一抹不自在的笑容 接着他叫出了我的名字 “今天晚上来我家吧，见见我的太太和孩子。” “我很乐意，但是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去见他美好的生活，一个没有我的生活 “你其实一直没有原谅我，对吗？” “原谅？有什么好原谅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恐怕今晚就要走了。” 我不能去对他说，我不能接受你美好的家庭，你的孩子，你的妻子，你的宠物，你的画笔，书本。一切不是关于我的东西 晚上他送我到码头，落下几片雪花 他轻轻地把我揽入怀，亦如那年夏天的夜晚 “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 “初雪已经替我们白过头了。”他在我耳边说 雪逐渐下大了，那个夏天逐渐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