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惊变

我们又走了一天。 起风了，看到风里的树像是面团一样被揉捏，我也不禁联想着命运，我们想要平静下来，但是总被命运的洪流裹挟，只能一直往前行。有的时候也感觉我是不是过于感性，喜欢思考很多。这些问题终究得不到答案，不过这样倒也不坏。 天色暗淡下来，仍有着太阳。但疲劳和困意不断地袭击着我们。 还不能休息，已经快到巴瑞了，我不愿因为放松大意而倒在成功的最后一段路上。 那狂暴的风仍在肆虐。我突然意识到那风绝不是正常的风，而是充满不详的风。它扰乱了魔力元素的流动，周围的元素都在述说着令人不安的征兆。

我想要看看身边的人。黑色的骑士和奈特的脸映入眼帘，他们的表情严肃，如临大敌。天暗了下来，那是不正常的暗。漆黑的乌云遮蔽天空，翻滚着。苍白的太阳也无法穿透层层叠叠的云层显露它的面庞。

那西方的山麓上，有着东西正奔驰着，聚集魔力于眼部，定睛一看，我的心便慢慢地坠下。那正是漆黑的骑士正驱赶着他们的坐骑奋力追赶。为首的骑士带着苍白的铁冠，举着漆黑的剑带领余下四位骑士驰骋原野。那漆黑的魔马就像是疾风一般，视崎岖不平的大地为无物，不知疲倦地前进，速度丝毫没有降低。不需要二十分钟，他们便可追至眼前。

我默默地握紧手中的魔杖，修长的杖身微微泛着银光，像是在安抚着我。

“你们快逃，这里由我来挡住他们！”

沃尔特当机立断地大喊，他已经解下了背后的弓，一手往背后的箭囊抽出箭矢。

“铮”

箭被射出，直奔冲的最前的黑骑士。

它爆裂开来，那是被刻着卢恩符文的箭矢。在黑暗中绽放出巨大的火光。

我们毫不犹豫转身就奔跑。白色的神驹出现，那是由沃尔特魔法所召唤出的坐骑。

风一如既往地吼叫，元素混乱到魔法难以施展。奈特一把双手抱起我，此时的他令人心安，那坚毅的脸仿佛坚硬的磐石。我并没有惊愕他的大胆举动，可以信任他，我想。我将要把我的安全交给他，安心地施用魔法。

我的双眼死死地盯住不断缩短距离的黑骑士们。先前中箭的黑骑士似乎毫发无伤，只被阻碍了速度，就好像是没有实体！

沃尔特立刻扔开弓，拔出腰间的双剑奔向敌人。

我不是当初束手无策的那个少女，作为魔法师，我应该观察敌方然后制定致胜的决策。

不用怀疑，敌人的目标是我。那双双冷厉的眼睛唯独停留在我的身上。

心下对情况有所把握后，我将目标定为成功逃脱。前方正是精灵的领地，众神所创造的善良生灵是不会隔岸观火的，所以让马更快，这是我应该做的。

沉下心来，我的心中不复先前直面黑骑士的恐惧，而是希望。穆林突然鸣叫起来，暴动的风元素稍稍安定下来。我的周围风缓慢下来，变得可以驱使。

“Go with it and blow it.

Enchantment of wind（风之结界）”

念诵咒文，银树的魔杖聚拢着元素，风便安定下来，温顺的如同猫咪一般。风将不会阻碍神驹的前进，而是成为助力。

为首的骑士举起长剑，风就像是将要脱缰的野马，险些脱离我的控制。

“试着对元素进行引导，顺应它们的属性。”穆林低沉的声音响起，猫头鹰指引着我。

长呼一口气，我知道，正如猫头鹰所说，元素有着自己的运转规律。强行调动元素固然省时，但事倍功半。

回想起来吧，沃尔特的教导。我对自己说。

火元素狂暴灼热难以驱使。风元素自由且清爽的，活蹦乱跳……骑士的声音恍如隔世。

风渐渐地重归我的掌控。甚至，结界的领域进一步扩大。

铁冠骑士仰起头，那头盔的缝隙投射出冷冽的光。他低声念诵着什么。

黑色的骑士却不给予他机会，他飞速地奔跑，风似乎阻碍不了他的高速移动。黄金长剑雷光闪烁，纵使遥远，我也可以看见上面涌动着恐怖的魔力。

沃尔特只是一挥，就像是小孩子随意挥舞铅笔刀一般信手拈来。但是，雷电却如银蛇般涌动，撕开黑暗，足以改变地形的一剑，瞬间吞没黑骑士所在的位置。

威风堂堂，沃尔特的身姿犹如雷电的君主亲临大地，威严不可直视。

但是，黑色的魔马跃起，跨越了纵横百米的光带。湮灭一切的雷光只是消灭了三只未来得及起跳的魔马。

为首的骑士勒住魔马，他终于注意起被他所忽视的存在。立于马背，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似乎没有被触动。

失去坐骑的三位骑士和另一位骑士却未曾放弃追赶。

快啊，快啊。奈特紧紧地拥住我但小心地不弄疼我，驱使着座下的白马。急于星火，跨越高山，白马虽然快速，但是却无法与骑士的魔马拉开距离。

追击的黑骑士脚踩马镫，直起身，似乎要高高跳起，从高空落下追击我们。

绝不让你得逞，我想到，杖尖对着黑骑士所在的土地。那马绝不是虚无缥缈的灵，而是实体，所以应该从这下手。

“山脉崩落，大地裂坏！”

不愧是银树的魔杖，犹如山崩地裂，隆隆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魔马的蹄下大地裂开，深邃的裂缝仿佛直通地狱。

失去了着力点，魔马只能无可奈何地落下。马匹悲鸣，就像是无助的婴孩。黑骑士却果断地弃马起跳，他高高地跳起，风呼应着他，减缓了他落地的力度同时也带动着他追击我们。

果然可以从坐骑上下手，我心下得到结论，重新看向与沃尔特僵持的铁冠骑士。无须怀疑，他是掌握魔法之人，而且魔法造诣很高，那风应该是他所唤来的。于是只是用魔法辅助他们追击，对他来说不过轻易而举。

狂风怒号，骑士的红色披风却只是微微飞扬，显然骑士也可以安定混乱不堪的风元素。黑骑士举剑指着沃尔特，两腿一夹身下坐骑，马匹便开始冲锋。犹如古代冲锋陷阵的古代君王，他一往无前地向前冲，此时风里却传来许多声音，那是千万人的诅咒哀嚎，呼应着黑骑士的召唤，就像是鬼魅哭号。

风之结界被突破，无形的存在围绕着我，向我发起进攻。

痛，我的身体只有痛感的反馈，那是无休无止的疼痛。无形的利爪向我裸露在外的肌肤进攻，作用在灵魂层面的攻击。甚至我的耳畔全是亡灵的诅咒和哀嚎，他们带着满心的怨愤诅咒着生命，像是疯狂饥饿的鬣狗一般无休无止地追击我们，肆意地发泄自己的不满和嫉妒。

我无法思考，强烈的疼痛打断了我的思虑。想不到，或者是根本就没有魔法可以抵御亡灵的攻击。由于疼痛，世界上只剩下脸的惨白，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地冒出来，滴下来……手紧紧握着，指甲嵌进皮肤也没有发觉到。

奈特紧紧地拥住我，他宽厚的身躯尽可能地覆盖着我，就像是保护伞一般。疼痛减轻了少许，我的眼前始能辨清事物，少年的喉咙里传来压抑的低吼，我不自禁地看向少年。奈特似乎也被攻击波及，准确来说，他应该是承受最多伤害的人！

但是奈特并不愿放手，他的脸上的肌肉犹如麻花一般，拧作一团，眉头皱着，中间的肌肉像是一个山丘似的突起，额头上那一条条的皱纹，就像是干燥的土地上那一条条狰狞的裂痕。那该是多么的痛苦！

如坠冰窟，我突然感觉到周边的气温降低很多，同时亡灵的声音也不再是低语，那是高声喊叫，几乎震破我的耳膜。他们喊着，诅咒着我们，想要把我们拉入幽冥地狱。力量慢慢地被抽离，我的视线也慢慢地模糊，疼痛反而减弱。

“不要怕，萝丝。我向沃尔特老师说过，我会保护好你的。”奈特突然轻声说道。我只能虚弱地点点头。

猫头鹰的声音再一次突破那重重阻碍到达我的耳旁。我的意识骤然清醒。

穆林啄下自己的一根羽毛，那羽毛悠然地从空中落下，然后白色的火焰突然凭空燃起，吞没了羽毛。

此时的天空被点亮一角，那白色的火焰放着柔和的光芒，与此同时，那亡灵的声音消散许多。他们畏惧着那火焰，畏惧着那光明。他们如同飞蛾浴火焚身般，也像是早晨的初雪一般易融。

神驹奔驰，我渐渐地听见潺潺流水的声音。黑骑士们却近在咫尺，他们掀起风浪，追赶至眼前。只有短短的二十米，对他们来说拉进这距离轻而易举。

他们发着轻蔑的冷笑，像是在嘲讽我们目前所做的努力是无用的。他们举起手中的剑，即将发动着最后的进攻，取走我们的性命。

长剑清鸣，那是铮铮的声音。黑色的骑士奋力击退纠缠的铁冠骑士，他脸上带着怒容，手中的黄金长剑闪着电弧。

还不能就这样放弃。我举起魔杖，燃尽最后的魔力，轻声念道:“炎爆！”

银树的魔杖回应着我的愿望，四周的火元素被迅速聚集。最后魔杖投射出一道亮白的光，就像是流星一般划过，迎上最为靠前的黑骑士。

就像是雷电轰鸣，那震耳欲聋的爆裂声震着我的耳膜。金黄色的火焰在黑骑士的身上炸裂，犹如野火席卷原野，很快全身都燃起了火焰。

那是黑骑士的惨叫，令人惊奇的是那魔法成功地给予他以重创。他停止了下来，并且不断倒退。

铁冠骑士再次举起他手中的剑。

“退下吧。”那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他正在发号施令！于是被烈焰缠身的骑士消散开来，变成一道灰色的风，向北方飘去。

沃尔特举起手中的剑，银灰色的剑身亮起柔和的光。风元素聚集其上，那是可怕的魔力在涌动。

锁定三处目标。斩下！

暴虐的风被撕开，大气呜咽着，剑激起的风浪袭击着黑骑士，那是足以切断金铁的剑气，以血肉之躯无法阻挡！两位骑士的铠甲被轻易地突破，就像是纸糊一般。他们消散开来，无影无踪。剩余的骑士也好不到哪去，他的右手臂被整整齐齐地断开，剑也随着断手无力地落下。

铁冠骑士愤怒起来，他的剑指着我，那口中念诵着什么。

像是重锤锤击我的胸口，同时我也感到一阵重压。无法喘息，无法动弹。同时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冷，那冷冽的寒气从脚底升腾，慢慢地遍布全身。我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事物犹如浮光掠影一般，被照亮的天空重新暗下，黑骑士的面目反而变得清晰起来，我的视线可以看穿铠甲的伪装，我惊愕地发现，那戴冠的骑士竟是森白的骷髅。而且我感觉到了猛烈的狂风，像是能够吹熄生命之火！

思维变得缓慢迟钝，意识朦胧，我像是在一点一点地走向死亡。

马蹄激起水花，我们似乎正在度过泾河。遥远的地方传来歌声，犹如仙乐，冰冷稍稍退却。最后，我的视野里唯独留存那点微弱的印象，那满是金叶的高树。

眼前是耀眼的光，我睁开了眼睛。

“早上好。”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转过头，是沃尔特。

我想要起身，身体就像是久未使用，发出清脆的声音。骑士制止了我的行为。

“我睡了多久？”我问。

“很久，有两天了。你被巫王强行带入幽界。那无疑是很恐怖的。若是没有抵达精灵女王庇护的领地时，你恐怕不会再看见我。”骑士慢慢地说道，“你现在感觉还好吗？”他黄金色的眼睛流露出关怀，上下打量着我。

“我感觉很好。”我活动一下筋骨，就像是重获新生一样的感觉，四肢百骸满溢着生命的活力，“之前发生什么吗？我到目前都没有弄清现状。”

“你被盯上了，黑渊的亡灵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你，萝丝。那为首的巫妖他发动了大魔法，改变了天气，所以他们可以在白天明目张胆地行动。不过不必担心，在女皇的领土，邪恶的力量不敢侵犯。”

黑渊，我又一次听到了这名词，最初是沃尔特的故事，那个被霜之巨人劈开的大裂缝，也是人界与地狱的大通道。仔细回忆过往，一切仿佛噩梦一般。

“巫王对你种下了诅咒，那是可以汲取你的生命，使你坠入死者世界的诅咒。当你处于死者世界，他就可以轻易而举地摆布你。幸运啊，萝丝。你只是半只脚跨进了死者的世界，不然女皇也难以施救。女皇的驾临使黑骑士退却不敢来犯。”

我明白为什么在那时，我会如此清晰地看见巫王的面目。原来那时我在慢慢地沦为同类。

“奈特他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奈特是首当其冲的对象，少年于死者的攻击下保护了我。

“他现在很好，而且，这些天可是他在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哦。若不是我提议我来看护你，他不一定愿意乖乖地去休息。”骑士的脸上带着微笑，“我想你应该知道，巫妖唤来憎恨生命的亡灵攻击你们。但是那亡灵的攻击并不是不可恢复的，一但度过袭击，你就会很快地恢复过来的。”

“黑渊的亡灵为什么盯上我？”我决定抛出心中的疑问。

令我大所失望的是，仿佛无所不知的沃尔特也说着:“不知道。”

“好好休息吧，这里可是美好和平的地方——精灵之森巴瑞。”他站起身，轻松地说道。

黑色的骑士俯视着，此时眼前的少女脸上重新回归健康的红润，双眼清澈，意识清醒。从她的双眼，并未看到对前路的恐惧和迷茫。很好，不愧是他的弟子，沃尔特骄傲地想，便掩上门退出了。

我躺在舒适的床上，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担惊受怕的旅程已经短暂地结束了。我此时正居住于曾被沃尔特赞颂过的地方。

想到至此，我觉得我应该好好地观看这个地方。迫不及待地下床，找到几件看起来像是精灵所制的合身的绿衣，我站在镜子前。那是一位清瘦的姑娘，但是美丽动人，看上去没有丝毫元气大伤的迹象。

一阵敲门声，经过我的允许后，奈特走了进来。

他看见了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他的脸上充满喜乐。

“嗨，萝丝。”他手舞足蹈地说道，“你看上去很好，要知道我多么地担心你啊。在那马背上我把你抱下的时候，你脸色苍白陷入昏迷，而且身体冰凉。真让人高兴，你可以安然无恙。”

他的喜悦不禁感染了我。

“谢谢你，奈特。你又一次救了我。”

奈特的脸因兴奋而涨红，那双眼睛温柔地打量着我。

“请带我四处走走吧，亲爱的奈特啊。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地方。”

“好！”

他立刻带着我走过几道长长的走廊，我也是认真地观看着雕梁画柱。最后，我们走到阳光明媚的地方。

眼前的美景足以使我屏息凝视。我们站在瞭望台里远眺，各种远古时代留存下来的茂密青草欣欣向荣地生长，青青原野中生长着满天星，花色有白色的、淡红色的，大片大片地怒放着，参天的古木们向阳生长，金黄色的叶子布满枝丫，像是黄金的海洋。蔚蓝的蓝天，金黄的太阳，树木丛生，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就像是时间在此停滞不前，冬天的风已然吹起，但此地却是一副繁盛的风光。没有污秽没有邪恶可以踏足这片土地。

每一棵树都是精灵居住的房屋，就像是绿色的高塔。

“精灵女皇想要接见你们。”一位英俊的精灵青年走至我们的面前，低下头行礼，“请随我来，异族的旅客。”

太阳渐渐地落山。森林的阴影慢慢加深，我们朝着内围前进，树木渐渐茂密。领路的精灵点亮油灯前进。

“欢迎来到巴瑞，异族的旅客。”他说道，“我们要稍微走上一会，因为这里有点大。”

夜色渐渐浓郁，寂寥的寒星点缀夜幕。我们来到最为粗壮雄伟的树下，树上挂着许多奇异的果实。我暗自猜测这是否是传说中的圣树简欧。

它巨大的树干如同灰色的丝绸一样闪烁着光芒，一路往上延伸，直到第一次分岔的枝丫掩没在如同云雾般的树叶之中为止。树干上有一道白色的阶梯，有三名精灵坐在那边，一看见有人靠近，他们立刻跳了起来。

领路的精灵用着奇异的语言与之对话，那是犹如歌唱般的声音，我虽然听不懂，但是觉得很好听。

守卫果然让开放行了，我们就顺着阶梯上去，精灵在上面修建了许许多多的建筑，依着树而修建。我们走到最大的大厅。

大厅里满是柔和的黄光，墙壁也是木头的颜色，令人觉得温馨舒适。许多精灵坐在其中，黑色的骑士也坐在大厅中，依靠着最高的座位坐下。他看见我们，便微笑地点头致意。

坐着最高座位的是女皇斯缇娜，她看上去很严肃，也很美丽。深金色的头发如瀑布从头顶倾泻，岁月无法在其脸上留下痕迹，那双眼睛犹如枪尖一般锐利闪闪发光。

她站起身来，依照着精灵的礼节招待着我们，如同皇帝迎接远来的使节一般。

“欢迎你们，孩子们。萝丝、奈特，你们对抗黑骑士的英勇表现我已经目睹，精灵绝不会让善良的生命无故陨落。”她说道，声音如同诗歌般悦耳。

“同时，我也欢迎你，特洛伍德。感谢您为精灵们所做的一切，我很高兴您可以回到巴瑞休憩片刻。”

沃尔特起身，他风度翩翩地鞠躬致意。“感谢您的帮助，斯缇娜女皇。若不是您，我将不知如何是好。”

精灵女皇脸上露出微笑，同时也流露出悲哀。

“唉，魔影渐渐逼近，黑渊的亡灵也开始到处肆虐。兽人国特里斯坦虽然尽力镇压黑渊，但是正如我们所见，封印在不断地减弱。未来被灰色的迷雾阻碍，我无法窥探。”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不过，还有希望。我精灵一族应当与兽人摒弃偏见携手共进。特洛伍德，我希望您的到来将是预示两族和平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