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115【凰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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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先皇长子杨俨与皇后白氏的孩子杨尧原来秘密养在绝音谷，是凌桥枫之父凌骁曾经将他救走。但绝音谷坍塌之后，杨尧生死不明。皇后得知之后，心绪波澜起伏……
“一切都有因有果、有始有终。陛下一死，这些事都该有个了结了。”常撷音道。
“如何了结？”皇后问。
“杨俑下台，我们上台。”林子诚道。
“谁来当皇帝？”皇后又问。
“陛下当年登基，乃是篡权。故先皇长子殿下与娘娘您的独子杨尧，是先帝的长子长孙，理当继承皇位。”林子诚又道。
“可他不是生死未卜吗？”皇后再问。
“生死未卜，也可立为君主。为君者又不必非要当权，也不必非得亲自坐在龙椅上。”林子诚道。
“你们想拿他当傀儡吗？”皇后说到这里，眉间忽然起了愠色。
傀儡实在不是一个好词。古今以来的傀儡皇帝，不是下场凄惨，就是一片骂名。皇后怎么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当一个傀儡皇帝呢？
“娘娘请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查到令郎的下落。若他还在世，您可以跟他去任何您想去的地方，过平静的生活。”凌桥枫道。
“如果他已经不在了呢？”皇后问。
凌桥枫道：“那您也是自由的。待朝局过渡，重归平稳之后，您依然可以随意选择今后如何。”
皇后目中无神，怅然道：“我已年过四十，空度了大半生，又无家可归，还能去哪呢？”居于这康宁宫中二十六年的皇后，却未有一天康宁的日子。猛然间给她自由，她都不知如何使用。
“只要心放宽些，还能再活四十岁呢。天下那么大，娘娘前半生久居深宫，后半生更应该多去看看。”林子诚微笑道。
常撷音不想扯到那么远，直道：“娘娘，陛下已死，我们只希望您可以代他下诏，承认他二十六年前的篡位之实，并传位于杨尧，让长安君辅政。新君下落不明，我等会立刻派人去找。但在帝位空虚之时，我们可行辅政之权，稳定朝局。您放心，即使找到杨尧，我们也不会把他硬推上皇位的。”
“你们要自立新帝，改朝换代？”皇后瞪着眼睛道。
林子诚道：“不敢。兹事体大，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时局。”
皇后道：“可是北边的代王、赵王还有数万大军，你们杀了他们的父皇，他们岂肯饶过你们？！我看少将军李彧并未和你们同行，似乎你们这一伙人，也没跟大将军在一条船上。一时控制皇宫和长安容易，可你们想过长久之计吗？”
常撷音道：“这些就不劳娘娘您操心了。我们既然起事，当然还是有些底气的。但朝局过渡，娘娘的作用举足轻重，还望娘娘三思。”
“即使我们最终放弃长安，作为交换，也一定会保护娘娘您的周全。我们既然能在不知不觉中拿下宫城，那护送您离开这里，自然也是不在话下。”凌桥枫道。
皇后不住地轻咬着嘴唇，唇脂沾在了他的牙上，犹如皓玉戴梅。
林子诚见皇后如此犹豫，再次俯首道：“娘娘！臣等既刺陛下，又入后宫，已行逼宫之实。但臣不愿以武力逼迫娘娘代陛下下诏。臣等想要的，跟娘娘您并无太多牵扯，臣也一直明白，娘娘也是苦命人。臣以人格担保，娘娘下诏之后，绝对自由。臣只是希望娘娘明白这一纸诏书对天下人局势的利害，做出您自己的选择。”
“请娘娘定夺。”凌桥枫、常撷音一同俯首道。
皇后看着他们三个，久久不能言语。皱眉思忖好半天，道：“想想历代逼宫之人，你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那敢问娘娘，您最后的决定？”常撷音觉得他们仨已经耗费了不少力气，想速战速决了。
“林子诚，我相信你用人格作保。你两次救长安，非为皇室，而为百姓。连宫中的侍女都说他们在城外的亲人战时无处可去，多亏长安君拿出自己的府邸庇护。这些事我虽然深居宫中，但也听得见、看得明。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但愿你言而有信。”皇后慎重道。
“臣等，拜谢娘娘。”三人深躬拜道。
“不过，你们要先带我去看看，他的尸体。”皇后一字一句道。
皇后忍受了杨俑二十六年，今日方得解脱。杨俑死了，她当然要看个明白。三人答应，带皇后回到太极殿。
此时，上官云也已经斩杀了梁王杨循，提着杨循的头颅回到了这里。
上官珑还在大殿正中，见上官云提着杨循的脑袋，叫道：“怎么连头都砍了？”
“他想反抗。”上官云说罢，顺手把这位皇子的头颅丢在地上。
墨濯剑上的鲜血顺着剑尖往下滴，由于它特殊的黑曜石材质，连半滴血都不会粘连在剑身上。
皇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杨俑——他的胸口被刺开了一个大口子，眼睛死死地盯住前方，似乎瞳仁中还残存着上官云提剑刺上的最后景象。
“是你杀了他？”皇后问上官云。
“嗯。”
“就用的这把剑？”
“对。”
“我能看看吗？”皇后道。
上官云毫不吝啬，反转剑尖，递上墨濯。
这柄剑对皇后来说还是重了点。她甫一接过，剑差点脱手落地。
“果然是一把屠龙的宝剑！”皇后左右打量了一下墨濯剑，竟突然双手握住剑柄，奋力抬起，“噗嗤”一剑刺向杨俑的尸体，然后又废了好大力气拔出剑来，举高，又刺了一剑，再拔，再刺……
皇后发疯了似的，用尽全力，刺了杨俑五剑！
“杨俑！杨俑……”她欲言又止，大概是知道再唾骂他也听不见了。上官珑等几人都看着皇后，未加阻止，让她发泄二十多年的怨愤。
刺够了之后，皇后将剑拔出，默默还给了它的主人。
上官云行刺时，常撷音一直在殿外调兵接管皇宫，未能目睹杨俑之死。他也来到了兴帝的尸首旁，半蹲下来，仔细看着杨俑的那张脸。他凝视良久，静道：“我撷愕师弟死在向宛城进军的路上。你或许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但命绝阵营强行突袭，是你的直接命令。我今日到此，是为师弟报仇，也是为千千万万跟着你稀里糊涂地打仗，却又稀里糊涂丢掉性命的将士报仇。皇帝陛下，若有来世，你千万别再当人了。”
“咳咳，该发泄的都发泄够了吗？我要让人处理他的尸体了。他身上现在多了这么多窟窿，得花不少功夫啊。”上官珑摇头道。
林子诚走到杨俑身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他的死相……
说实话，这幅尸体还算完整，比起不久前在钟鼓楼下被五马分尸的起义军俘虏。
“真难看，处理了吧。”他回过头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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