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心里番外二:昙花、骨瓷(上)
(to:如许rx1的意难平,不能接受的宝子们别看~~~)
稀稀浰浰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在太阳落山时停了,黄昏的余晖薰染了整个天际,初秋的风吹来,拂过落花纷纷,湿润的空气里也染上了淡淡的植物清香。
沈巍从厨房内伸出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幕,晚风将一朵朵深蓝色的云朵吹散,一弯新月冉冉升空,看来,今晚应该会是个好天。
他迅速收拾好厨房,随意洗了个澡,冲去那一身的烟火气,便端上他的茶具,于月光下泡了一壶子杯,再把将茶水与小茶几一道,小心翼翼地搬到一株昙花边上,让那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正正地对着自己的前方,然后才舒舒服服地倚在刚搬来的躺椅上,打开一旁的小台灯,一边看书一边守着那株昙花。
这是一株老昙花了,最早是他爷爷在养,当年家里爆炸时,差点没把它给彻底炸死,还是沈巍不死心,硬着捡了起来,精心养了好长时间,才堪堪又活了过来。
从那日起,沈巍到哪都带着这株昙花,包括最近这次搬家。
这花在新家也是适应了好长一段时间,所以今年只结了一个花骨朵。估计这两天就能开,沈巍从昨天晚上就在院子里守着这朵花,他不想错过花开的那一瞬。
他喜欢看昙花开。
若是远看,层层绽放,一朵朵花就如同一个个睡醒的仙子,一步一步走到人间,爬到昙花枝上弯下腰,吐露出白色的芬芳,那种震撼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今年,只有这宝贝的一朵,他想近距离看。他总觉得近看的昙花,有一种炫目的美丽,它的清香,它颤动的花蕊,只有离得近才能看得细,看得清。
沈巍正看书看得认真时,忽觉得脸上一凉,然后就听到井然笑着对他说:“今晚这么早就出来守着了?”
沈巍抬头看了眼井然,只见他的手上拿着一只白色的骨瓷茶杯,刚才井然正是用这只杯子凉了他一下。
“怎么不用我给你买的这个杯子?”井然边说边将那只杯子放到茶几上。
他最近很喜欢骨瓷,白度柔和、透光性强,浑身散发着贵族的高贵气质。拿在手中,用拇指和中指轻轻一弹,就会听到“叮”的一声脆响,有如乐器奏出的优美罄声,扣人心弦;握在手里光泽柔和,温润如玉,就如同他握着沈巍的手一般。
因为痴迷这种感觉,他将家里所有喝水、喝茶的杯子,连吃饭的碗碟全换成了骨瓷。
可是他没想到,沈巍今晚居然用的是他自己以前一贯用旧的汝窑六方杯。
沈巍看了看那只骨瓷杯,也没说什么,只是应了句:“嗯。”
“你嗯什么嗯?”井然被沈巍这个明显不走心的回答给气笑了,他对着沈巍额头就是轻轻一点,然后随后拉了张椅子坐过来,开口问,“今晚会开么?”
“可能吧。”沈巍转头看了眼那快要撑不住的花骨朵,总觉得它下一分就会打开。
听到沈巍用肯定的语气说着推测的话,井然只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弯下腰抱着他亲了又亲,才拉着沈巍的一只手,像是发现什么珍宝般,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一边玩一边说:“我今晚没事,陪你一起看昙花?”
“好。”
“我以前都没有亲眼见过昙花开呢,总听别人说好看,今晚我也来瞅一瞅怎么个好看法?”
沈巍听闻井然也来,忍不住轻轻一笑,点点头道:“是好看,而且今年会特别好看。”
井然忍不住又亲了亲沈巍的手指,边亲边问:“为什么会特别好看?”
“因为我这株昙花的年龄足,花茎粗,平时的花就比别的昙花要大。而之前在龙大时,它又被学生的球给砸伤了,我娇养了两年,今年才再次结苞。这么大一株昙花才结这一个,它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朵上,所以一定特别好看!”沈巍盯着井然,认真的回道。
天光悠长,夜晚风凉。
井然看着沈巍认真的表情,听着他的话,也认为这昙花一定是会特别好看,因为这是他和沈巍再次在一起后,第一次看到的昙花。
“好,我们一起看!”井然笑着伸手帮沈巍把被风吹乱的额发捋好,拿出盘蚊香点上,于微凉的夜晚,伴着虫声唧唧,吹着夜风,两人各拿起本书,安静的等待着花开。
不知过了多久,响亮的手机铃声划破了这份静谧。
井然掏出手机一看,是意大利的合作方。他对着沈巍抱歉的一笑,然后接通电话,拉开后院的门,往书房方向走去。
一阵风吹来,夜晚像是被一层淡淡的凉意包裹,沈巍看着井然的身影伫立在客厅的夜灯下,隔着层玻璃,散射着一些淡青色的灰黑,灰蒙蒙,不甚清晰,看着一点都不真实。
这道不甚清晰的身影,很快就上了楼,过了一会书房的灯就亮了,沈巍估计井然一时半会是下不来了。
这昙花就要开了,井然应该是看不到了吧?
沈巍盯着井然消失的身影,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在过去几年里,他太熟悉了,哪怕到了今天,他有时还是会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时。长时间的等待与梦醒,现实与梦境的纠缠,早就如心魔般将他的情感消耗殆尽。
又一阵风吹来,吹弯袅袅细烟,吹散了云,也吹走了那道不知是真是假的身影。
两人再次相逢时,他是开心的。因为他以为他不会再被梦境纠缠,可真的在一起后,他才发现,在漫长的混乱等待中,他早已没有了爱的能力。他再也不懂得要如何接受爱,如何去付出爱,两人现在在一起,对他而言一切都如当年模式的机械重复。
他只能凭着记忆,下意识的模仿与回应。
这样的日子,他不讨厌,但也不欣喜,只是不想再去改变。
因为改变太难。
同样,这样的人在或不在,是真或假又有何差别?
自己冷却的心,终是无法再燃烧,一切就如在停滞的时空里进行着复制粘贴。
沈巍看了一会,分不清刚才说会陪自己看昙花的井然是真的还是假的,想到他快开的昙花,便妥协般放弃了思考,面无表情的转回头来,继续一个人安静地等着他的昙花,一如之前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