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门前的铁轨

 火车站西边的旧铁轨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锈，土黄土黄的，让人宁静。

小婵出生在东北一个小镇，家靠近小镇的火车站。每天伴着火车声入睡，火车声起床，父母最大的希望就是让小婵在车站某个工作。小婵说，她对火车有感情，她对铁轨有感情。她自己回忆，她认识铁轨比家雀儿还要早。

2000年以前，她家门前的火车站火车很少间断，不是倒粮食做买卖的火车皮，就是人挤人的绿皮车厢，她曾以为，那就是长大后的世界。谁知道，短短20年，变化太多了。

2018年，爸爸妈妈和她一起，准备在天津安家。她回到陪她长得小镇，准备把东北的老房子卖掉。上午10点多，一下火车，就感觉凄凉。车站上的人少得可怜，出站口天桥的木头楼梯也被腐蚀得有些危险的感觉。走出车站，回家10分钟的路程也大变样，以前的小卖铺、台球厅、理发店都没人了。说没人，不是没人去，是连经营的人都不在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房子。她不是不知道每一家离开，但再看还是很惊讶，怎么能没人了。她心里很压抑，好像有块重重的石头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

回到家，一开门，一股浓浓的发霉的味道热烈地吹来，好像欢迎她回家。一路火车，小婵很累，但是更饿。为了吃饱肚子，她决定点外卖。她很奇怪，这个小镇人已经很少了，外卖竟然还能存活，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差不多20分钟，外卖就送到了。不知道是不是人很少，外卖小哥的速度都变快了。熟悉的麻辣烫、熟悉的包装、熟悉的味道，和在其它城市吃的一样。全天下的外卖都是一个味道，有什么可期待的呢？小婵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食不知味地吃着。

和准备和买房子的人约好明天买房的事情，小婵把爸妈给她准备好的材料又检查了一遍，就坐在靠窗的春秋椅上发呆。椅子上还有她小时候不小心用小刀弄的划痕，小婵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心里有说不出的踏实。工作5年了，她的时间全部都卖给了老板，加班赚钱，升职成就，她和所有人一样，按着所有人的节奏生活。

就这么一直坐着，中间回了一个工作微信，小婵想出去走走，于是带上手机就出门了。出了门，她就往街里那边走，路上稀稀拉拉的人见到她都免不了问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地方就是这般好，毫无营养的客套话，也能有人情味，让人满足。不一会儿，小婵走到路口处。旧亭子还在，指挥人们停车，火车通过的人却没有了。

走近后，小婵开始沿着铁轨走，铁轨已经锈得不行了，旁边的杂草都比它强大，长得茂盛至极。小婵一边走，一边感叹，怎么长大了，这就不一样了呢？走了一阵儿，小婵就坐到铁轨的一边，看着无限延长的铁轨，她心里想，以前在网上看摄影师照得那种残破景象的照片觉得很凄美，现在想真是幼稚，凄凉就是凄凉，美不过就是自我安慰吧！

天色逐渐变暗，小婵也起身回家。晚上，房子里的霉味还在，小婵竟然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她们家这个小镇被一个开发商看中，准备做度假村，政府大力支持，那些离开的人们纷纷回来，小卖铺、台球厅、理发店又再次开张，小时候的同学、老师，周围的叔叔阿姨都回来了，她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