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杏色》「all卷」（6）
all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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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今夜多喧嚣，司令得美人
由于十爷得了点风寒，没亲自送客，回去卧室后，在屋内刚准备喝下管家端来的汤药时，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毛躁的脚步声，敞开的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卷儿扶在门框边站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亮地瞧着人，脸颊上满是红晕，花香淡淡，鼻子不透气的十爷也依然能闻得到。
“卷儿？你怎么来了？”
十爷放下药起来，走到门口看着卷儿，见卷儿累得满脸通红，喘气都不利索，赶紧拉着人进屋，给卷儿倒了杯水。
十爷让管家离开，看着卷儿一口气饮完那杯水才柔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卷儿用手背盖了盖嘴巴上的水渍，放下茶杯有些难以启齿，他这样不管不顾地就来找人家，也不知道到底对不对，看见十爷还没喝的药问：“十爷，你的身体还好吗？管家说你病了。”
十爷见卷儿没直接说来意，十爷便让卷儿放心说：“我没事的，你有什么事说吧。”
卷儿咬咬唇，抬头说：“十爷，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不告诉任何人，就偷偷的让我在这儿。”
卷儿眼含紧张，他十分想听到十爷心里的回答，可偏偏就是听不到十爷心里的声音，把他愁死了，害怕十爷不答应。
十爷望着那双黑亮的眼睛，恍惚间有那么一瞬，是见到了他的夫人，尤其周围的杏花香气，和他夫人的简直一模一样，清冽，柔和。
两个卷儿长相相似度很高，只是十爷的夫人，偏温柔英气，眼前的卷儿，脆弱娇美，现在十六岁就已经是绝色，不知道长开了后又是怎样的感觉。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卷儿听到这话，就放了心，然后向十爷说了自己的事情。
十爷仔细听着，只是卷儿没有说自己失忆的事。
卷儿被安排在了一间空厢房，他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着空寂的四周，突然觉得心下无力，没有一点放松感，甚至觉得孤独，莫名的酸涩绕在心头。
十爷对他来说是老板，自己无依无靠，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这种境地下，他连活着的方向都不知道是哪儿。
心里空落落的，能想起来的，就只有在华府时的日子。
空白的记忆，加上躲避的困境，让他整个人都陷入无力中。
傍晚时分，灰蓝色的天飘满彩霞，卷儿一个人吃了饭，在院子里待着，十爷也不来见见他，心里更加发苦，就起来去找十爷。
十爷也不想让卷儿自己吃饭，只是每见到卷儿，就会想起在火里死去的卷儿，空虚，悲伤的情绪更加充斥着他，晚饭也没吃，只在屋子里看着那块烧坏的怀表。
怀表的污渍已经清洗，只是断掉的链条一直没有换，时时刻刻提醒着卷儿的死亡。
十爷坐在桌边低头摩挲着怀表，就像抚摸着卷儿一样，眉间溢出的思念，夹杂了太多悔意，如果他不打算和卷儿一家人认识，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卷儿也就不会死。
夜静静地来临，月色如洗，屋内开着灯，光亮落在半开的门槛外，卷儿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默默地看着房内的十爷在那里低头对着一枚怀表发呆。
不知道是怎样的物件，可以让十爷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变，垂下的眼里是他看不太清的深意。
卷儿有点说不上来的难过，隐隐觉得那怀表对十爷很重要，猜测是和十爷死去的夫人有关。
自己还是来错了啊。
卷儿只能离去。
他来投靠十爷，并不是单纯地只为躲避和壳的婚事，知道对十爷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所以怀了点私心，只是十爷情深义重，对逝去的夫人依然深爱，他没法大度地默默等候。
壳是在傍晚发现卷儿不见了，两个小丫鬟跪在院子里瑟瑟发抖，身子抖成筛子，她们从没见过少爷发过这么大脾气，尤其壳说要让管家杖责她们，更是哭成一片，她们还以为，丢了个乞丐，顶多跪一跪求饶就好，却没料到少爷竟然搬出从来没用过的家法。
壳派人满大街地找卷儿，很快就知道了卷儿的行踪，那么漂亮的一个坤泽，在街上出现过，行踪自然一清二楚，所以不到一个小时就知道了卷儿去的十府。
壳站在大厅，听着管家回报的消息，不由惊讶：“十府？商会之主十辰于？”
管家躬身点头：“是的，少爷。”
壳走了两步，凝眉思索，又问：“卷儿找的那份工作你知道吗？”
管家说：“回少爷，卷儿这几天都在一个叫十卷书斋的店里工作。”
壳曾经听过十爷的一些事，只是从来没有过来往，如此巧合的一个名字，有点匪夷所思，只是也没有多想，毕竟书店的名字是在卷儿出现之前就有的，卷儿流落时和十爷根本不认识，如果认识且还有着暧昧的话，不可能任卷儿乞讨。
壳又仔细想了想，十爷那死掉的夫人，名字好像也带“卷”字来着，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他和十家实实在在没有任何来往，倒是听说过幽州南头的花家里有个独子，是个绝世美人，和十爷结了婚。
壳越想越头大，索性直接不想，他只要卷儿，其他人与他又有何干。
壳让人备车去了十府，不管卷儿和十爷之间的关系，卷儿都是他已经娶定的人了，小家伙不听话逃跑，他必须抓回来，还得好好让卷儿吃番苦头，不然卷儿不会长记性。
壳拜访的消息传到十爷耳中，请了人进来，呈上好茶。
壳的家中也是做生意的，只是他父亲的路子和十爷这边大不相同，两家倒没有过什么合作交往，壳更是只管花钱，流连花巷酒肆，生意上的事他从来不问，和十爷自然没有任何交集。
此刻两人坐在大厅，壳脸色不好看，下人给他上的茶他看都不看，紧盯着十爷问：“卷儿呢。”
十爷并不打算隐瞒卷儿的行踪，在他看来，壳对卷儿的行为是强盗，如果上报官府，壳是没办法的。
十爷和气一笑：“壳少爷，卷儿和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这事就是壳少爷的不对了，婚嫁的事应该听本人意愿，壳少爷如此逼迫，是违法的。”
“违法？”壳眯了眯眼，“卷儿是我捡的，我给他吃住，他就是我的，什么叫违法？我娶我自己的人，凭什么叫违法？十爷，趁我好好说话时，把我的人还给我，否则你偷藏我的人，这才叫违法。”
十爷转了转眼眸，被壳的蛮横无理惹得无语，遇到这种只靠权势而无视王法的人，他也懒得说理。
十爷问：“卷儿有卖身契在你那吗？”
壳暗暗磨了磨牙，一开始捡走一个乞丐，哪用得上什么卖身契。
见壳默然，十爷也知道壳手里什么都没有，笑了笑说：“既然没有，那卷儿也不是你华府的人，这些日子在你那花了多少，回去算算账列个清单交过来，我会加上利息，还给壳少爷你。”
十爷站了起来，朝壳走了一步：“卷儿是我书店的员工，我作为他的老板，会给他提供食宿，所以，卷儿和壳少爷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十爷很是轻松，笑笑说：“壳少爷没其他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天色不早了。”
壳忍着强大的怒气才没发作出来，眼中迸出森森寒意，指节被他握得泛白，站起来走近十爷压低声音威胁：“我劝你最好把人交出来，否则我就是掀了你这里也要把人带走。”
十爷敛了敛眼眸，看着这个已经在火山爆发边缘的人，更是不会打算把卷儿交出来。
这样一个阴狠残忍的人，话里话外都是只把卷儿当做一个奴才，根本没有真心，只为了私欲才想着娶人。
十爷冷静回道：“不可能的。”
正当壳忍不下去准备有所动作时，管家来报说有封信交给十爷。
十爷打开来看时，瞳孔微微骤缩。
信上的字迹是用钢笔写的，清秀流畅，和死去的卷儿的字迹一模一样，只是内容却是他府里这个刚十六的卷儿写的。
「十爷，我刚想起我还有个亲戚在外地，所以我打算去投奔这个亲戚，只是有件事想麻烦十爷，如果壳来找我，可不可以拖一拖？等明早再告诉壳？谢谢十爷的收留，只是时间紧迫，我只能此刻就走。」
落款——卷儿。
十爷匆匆看完，壳抢手夺过来，大致扫着上面内容，看完怒火中烧，将信揉成一团糟。
卷儿说要拖一拖，无非就是怕壳出动人去找他，这个小家伙，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壳离开时冷笑一声：“十爷，这笔账我记着了。”
壳走后，十爷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明明是他故意逃避人的，卷儿走了，他却一点都不轻松，甚至非常担心。
卷儿一个坤泽，年纪尚小，出去就是被人当做猎物的存在，身边没有人照看，只怕凶多吉少。
不多想，十爷便派人出去找卷儿，当然并不是要把人带回来，只是想为卷儿做些什么事，能帮卷儿挡一挡壳的追捕。
卷儿后脑勺很疼，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丹红大床之上，房顶上的吊灯散发出的白色光芒很刺眼，他眯着眼坐起来，头上又是一阵钝痛。
他在十爷家里时，看见壳带人来了，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的他，没有等到早上，怕壳发现他，匆匆回去写信就走，却在离开十府后，在大街上被人打晕。
卷儿坐在床边捂了捂脑袋，听见有门开的声音，立刻抬起头，双眼警惕。
进来的是卷儿白天见过的人，在十爷家中，他撞到的那个银丝眼镜先生。
“怎么是你？是你把我打晕带来的？”
卷儿站起来躲到床边，谨慎地盯着进来的人。
立风缓缓走进来，水青色西服柔软温和，那张脸更是充满少年气，深邃的双眸弯起，那副眼镜不知去向，更显得人温柔：“可能是我的手下用错了方式，我明明告诉他们说，要把你请过来的，我替他们说一声抱歉。”
卷儿戒心仍然没有消散，见立风走过来一步，他就往旁边挪一步，眼前这个人看起来虽然人畜无害的，其实心思很缜密，不然这人进来了这么久了，心里头居然一句话都没有？一定是个非常自律的人。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卷儿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戒备，那手下下手极重，根本不像是“请”，让他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立风倒是没有一点心虚，神色坦然，明朗的双眸含笑：“我是主管北城一区的华司令，我准备带你回我的基地。”
卷儿睁大双眼：“司令？为什么？！”
这时候卷儿想起那天在满玉楼听过的消息，有司令去十爷家里做客，结合白天的事，应该说的就是这位。
立风弯起好看的唇角：“因为你很美丽，可以做我的妾。”
卷儿蓦然一惊，这话他已经听明白了，没想到从壳那里逃出来，竟然又落到这个什么鬼司令手中。
“不可能，我不做。”卷儿咬着牙怒瞪立风。
立风的眼神微微露出疑惑：“为什么？我不帅气吗？你们坤泽不是最看脸吗？”
更何况他还是主管北城一区的司令，这种地位，是多少人跪着求都求不来的。
卷儿被噎了噎，眼前的这司令好像真的在为这个问题迷惑，努力听对方心语也是一样的话。
卷儿不想在这里逗留，绕过立风朝门外走去：“司令大人，你看问题太肤浅了。”
真不知道这人怎么当上司令的。
卷儿皱眉走着，结果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力气大到他甚至被甩了回去，差点没站稳。
看着文气明雅的一个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卷儿挣了挣，没挣开，随后被立风拉到床边坐下，立风高大的身躯挡住他的光线，脸上落下阴影，他一丝丝惊恐：“你做什么？”
立风伸手箍住卷儿的脸颊，触感很滑腻，摸惯了枪械，很少有机会这样接触坤泽。
不是他不近坤泽，只是觉得没什么欲望，眼前这个倒是勾起他心底的一些触动，不过看起来不怎么乖巧，还张嘴咬他。
“呵呵……”立风笑了，觉得特别有意思，躲开卷儿的牙齿，低下头去含住卷儿的唇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