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方刚

        早晨我醒来。天气真好，晨阳吐光，清风徐徐，我也随风摇摆了一下。喊声“嘿Siri，播放音乐。”只听叮一响，手机里传来一首宁静舒适的《晨曲》，可惜响了一会后被一阵信息提示音淹没。我拿过手机一瞧，信息这么写的：“贾建文，你他妈的再不还钱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微笑看着，默默按下删除键。吃不起早饭刷不起牙，我穿着破烂的衣服欣然上街，开始一天的工作。我工作之地点为东方路大街，在陈三的早餐店前，我就在那工作。一步一招手，两步一回头。太阳多么美好，万物勃勃生长。周围的人们都向我招手，报以微笑，我也向他们招手，报以微笑。我家在西行大道末尾的一片拆迁区，先前的房屋被拆后，我搬去了那儿。先前的我住在上一片拆迁区，后来新建了楼房，也就不容我了。不过我经常辗转，也认识了不少人。通过他们我也能知道下一片拆迁区在哪，好让我做好提前搬家的准备。从西行大道至东方路大街，我须经过手机店、超市、水果店、医院、中央公园、奶茶店、陈三早餐店。一路芬芳，令人心旷。跑到水果店时，我看见老板娘李嫂正在勤劳拖地，我走进店，她后退半步，抬头笑着对我说：“贾建文上班去啊？”我说是，顺便和李嫂说让她别再扔掉烂掉的水果，让她要把烂水果装进我放她店前的蛇皮袋里，我来处理，乱扔乱抛不卫生。李嫂笑着说：“你都说过好多遍了，记得记得！记得下班了把袋子拿走就行！”我笑笑继续走。后面拖地声响更大了。一响一走，拖地声合乎跳舞的节拍，我也跳舞往前走。走到医院，我看见王医师站在大门口吃早点。我打声招呼，王医师也回招呼，笑着说：“贾建文，上次你在我这里卖肾卖的5000块钱，本来想打你卡里，又一想你是黑户没卡，这钱就一直在我这搁着。钱拿去吧，中间几张是我这白大褂揩的，还能当钱用，用还是好钱。”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叠钞，“五十张，我码好了。”王医师对我俊朗地笑着，我接过钱，也笑笑，继续往前走了。到了中央公园，风景真是美丽。鸟儿你追我赶比着歌声，花儿争奇斗艳地开放。我从钱砖里抽出白纸，撕成条儿，喂给公园喷泉池里的鱼儿。两个月前市长的儿子在此处抓起一只鱼把一团纸往鱼腹里塞，看鱼不死得出结论：鱼可以吃纸。引得我们纷纷往池里扔纸，有些鱼都肚皮朝天撑死了，可见效果不错。不知染了铜臭的纸鱼儿们是否喜欢。群鱼畅游，姿态呈现出奶茶店的大门，很别致，只有里面能看清外面。我径直去加工处，柜台人员也不阻拦，看见一群白衣白口罩护目镜正在用一柄铁铲搅拌一锅糖精。他们被闯入吓一跳，见到是我又庆幸起来。他们都认为我是一个傻子是什么也不会对外说的，尽管他们没付我封口费。一路行进至早餐店一切见到我的人都对我微笑暴雨礼貌的，是什么也不会对外说的，尽管他们没付过封口费。一路行进至早餐店，一切见到我的人都对我微笑，报以礼貌的问好。我感受到一种畅快，我想慢点、再慢点到早餐店，收获更多、再更多的快乐。但我已经到了。每一个与我打招呼的人都说我的背影好看，侧身不好看，所以我不能转头再退回去重走一遍。我径直走向早餐店，就店前一坐，抱着一个垃圾桶，有模有样的唱着：“行行好……行行好……”我承认这样工作薪水不高。先前对我友好的人，也许是我坐着显矮看不见。又因为垃圾桶的恶臭，到早餐店只好加快速度进入或离开。除了几个外地来的会可怜我给几个钱之外，我还是觉得卖肾来钱快。可惜我从王医师那里得知，肾有两个，但只能卖一个，再买人就没了。我问王医师那还有没有什么两个的内脏，他高兴地说有，肺脏，你要卖吗？如果你失去一个肺还能存活，真是医学上的一个伟大奇迹，伟大里程碑，我就会出人头地。我顺从地同意，他立即打电话，电话那头也许是别的医师，也许是急需更换器官的病人，也许是黑市器官贩子。我懒得管，肾少一个都能活，肺又算什么呢？况且前一阵子苹果公司推出新品手机苹果八，售价八千九百九十九元，这是拥有诚信的金字招牌的手机店老刘告诉我的。他还说什么许多人用苹果十一、十二、十三什么的都是假东西，比不上真苹果。我为了了解当今国际政治大事，向超市老板徐哥借了笔高利贷。相见时我们的微笑致意，可见那恶毒信息绝不是他发送的。今天我一分钱也没赚到，坐了一天，腰上的疤撑得很疼。我慢悠悠爬起来，打算吃些水果，再把这四千几块钱拿去先还了徐哥。肺的交易我还没收到王医师的通知，我愿意再等一会儿。水果店门口的袋子里空无一物，地上散乱着一堆水果。我权当帮忙收拾，弯腰扛起一袋霉烂的水果，回家甜蜜地吃了进入梦乡。枕着几块砖头，盖着蛇皮袋，明天又会是美好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