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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兮言曷】肆之四:其言姀也

2023-02-26 11:10 作者:初绫赫楪幽白  | 我要投稿

“请天使来唱歌,当我很不快乐——”

朦胧间,好像听到手机响了。我习惯性地先朝着窗户的方向瞥去,金色的圣芒透过了层层的遮光布淅淅沥沥地打在地板上——又是个大晴天吗……实在打不起精神来啊。

“早上好煦月,你起来了吗?”

“嗯算是吧……小白?喔对是小白来着!”

被她宛若冬日般和煦的轻语所照拂着,方才还对被窝残存依恋的我瞬间清醒了不少——说不定此时她正在楼下等着呢!

今天是三月份中一个平凡的周六,也是小白的弟弟灰然出道一周年的派对日。据小白说,他邀请了同班的孩子们到一个轰趴别墅欢度一整天,同时也欢迎我们几个和小白要好的朋友去。

我哪里有拒绝的理由呢?答应了她邀请的同时,我还拜托她能在今天早上叫醒我——但凡看到这么大的太阳,我可是浑身都写满了懒散;若是再由于睡蒙了把轰趴忘到九霄云外,可就完蛋了。

无人及时地在旁边提醒我——这也算是独居的一个坏处吧。

在我五岁时,我被养父从孤儿院里接到了如今的家中。他是个十分忙碌的出差达人,至今单身却充满慈爱。尽管他总是以暖阳般的笑容面对我,每逢下雨天一起外出时,我还是能从水洼里倒映的他身上看到些许的藕断丝连与缱绻缠绵。

当我偶尔提起他为何不打算娶妻时,他也只是默然地笑笑。

嘛,那也是仅属于大人的烦恼吧。就在我准备妥当俯身在玄关门口换鞋时,看到那一张我们父女俩的合影,又回想起从前我对他说过的“如果爸爸不娶老婆,我也不嫁人啦”之类的。

鼻子微酸的同时,也禁不住噗嗤一笑。

 

 

“终于到了,可真够远的。”

大巴稳稳地驶入终点的交通枢纽。我率先从空荡荡的车上走下打起了遮阳伞;小白则漫不经心地打着哈欠,整理着耳机线。

“应该是离这里很近的……啊,就是那边了。”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片别墅区。虽然比起市区里常见的连体别墅要宽阔得多,在灼灼家的阔绰面前还是逊色不少。况且还十分地缺少生活气息,估计大都是被作为轰趴馆对外出租了吧。

不久后,我们在一栋相当热闹的房子前摁响了门铃。

“哟,你们终于到啦。能把煦月喊起来,不愧是小艾。”

前来开门的灼灼戴着奇特的帽子,冲着我嘻嘻笑道。

“那可不嘛!”我趁势将小白一把拉进怀里,“像这种光芒万丈的坏天气,我这个睡美人就指望她来充当白马王子了。”

“这两者真的有关联么……”可丞走了过来及时吐槽。在看到我们俩亲昵的模样后,他略是慌乱地干咳两声,“真……真是多亏了白霭同学呢,否则我们还在商量着要罚你去买吃喝的,煦月。”

“饶了我吧,班长大人。会被晒成灰烬的。”

就在我们享受着你来我往的乐趣时,屋里走来了一个打扮成小丑造型的孩子。那孩子先是对着我们哔哔地吹了几下吹吹卷,而后优雅地摘下帽子放在胸口,煞有介事地鞠了一躬。

“姊姊,煦月姊,虽迟然到矣。欢迎莅临小生之馆。”

原来是灰然吗……他打扮成这副模样,说实话连男女我都分不清楚了,直到听清了他独有的这副口吻才能确定。

“真是惊艳到我了,灰然。谢谢你能邀请我来参加你的派对。”

待到走进玄关四处转悠一圈、看到形形色色的大家后,我算是明白为什么灰然和灼灼会打扮得那么有既视感了——是扑克。

灰然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来了,其中男生大都扮成了J或K的样子,女生则是Q——好像下午还有什么和“身份与花色”有关的奖惩活动。四处打听之下,我还发现这是灼灼替灰然出的主意。

至于灰然的专经布兰卡小姐,则是与灰然配对地装扮成了一身灰蒙蒙的小王。在积极地参加各处娱乐设施的间隙,也少不了看到她临时退出连连接打电话的身影。真是辛苦啊。

“……话说白忡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我也算是把每个房间都走过了一遍,不论是K歌房、棋牌室、游戏厅、剧本游戏间……总觉得没看到这个肯定在场的人。

“他啊——”灼灼苦笑道,“小白他在上午第一次集体抽签中抽到了特等奖,这会儿估计还跟几个孩子在超市采购吃喝的吧。”

“吃喝?他们几个人能拿得了这么多?”

“不是啦,是特定的几样食物。”可丞解释道,“中午吃的和喝的灰然他们早就准备妥当了。让白忡他们去买的是罗列出的几样比较难找的东西……换句话说,就是‘扑克的惩罚’啦。”

原来如此。我不安地捏了捏头上戴着的、象征着Q的假发。

 

 

别墅不算小,所有人也分得很散。然而在这套扑克奖惩的制度下,每过一段时间大家都能聚在一起进行些游戏和互动。得赏者自然能心满意足地领到灰然的签名专辑或照片,而得罚者顶多也就是去不远的超市跑跑腿、暂时从漫天的喧嚣中喘口气罢了。

充实又饱满的一昼很快过去。临近傍晚时分,那些才刚刚进初中半年的小孩子们纷纷告辞,只留下了我们几个说着要“撑够一整天不浪费租金”的大孩子围坐一处解决了晚饭。

“说起来,今天还没有听小灰灰唱过歌呢!”

还没消食片刻呢,灼灼率先发起了节奏。

灰然之前录制的节目我也有看过。暂时还没有定制新曲的他,单靠着可爱帅气的形象和对经典曲目的独特演绎已经收获了不少的女粉——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妈妈粉。

正值变声期的灰然可谓是将这人生中的一现昙花压榨得一干二净。无论是故作深沉的苦情歌还是天低云走的高籁,甚至是情意绵绵的男女对唱,他都能“惟妙惟肖”地打动听者的心。

“善。然恐小生……非也,恐孤独木难支。若孤精疲力竭,盼诸位不吝相援,令此高山流水连绵不绝。”

似乎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从更衣室出来的灰然已经卸掉了小丑的装饰,换着一身中规中矩亦风度翩翩的衣服。

“那是自然。总不能风头都让你抢了去吧哈哈。”可丞笑答道。

然而可丞的这份满满自信很快地就被残忍地粉碎了。不知是他们俩之前有打过什么赌还是恰好意气相投,一进门灰然便连着点了数十个可丞熟稔的苦情歌——更重要的是,偏偏他那稚嫩的嗓音比可丞还要能唱出原曲中的种种感情。

待到灰然中场小憩时,他殷殷地将话筒递给了早已是哭笑不得的可丞;而后者仅仅是无语地接了过来,以一曲石破天惊般的高音饶舌成功地糟蹋了自己的嗓子,早早地宣布退出了今天的舞台。

“诶?居然连我也有份吗?”接着是浑然不知自己被捧上台的布兰卡,她茫然地看着灰然,“不知道你会给我点什么歌呢?”

只不过,伴随着第一句“我是个三十岁、至今还没有结婚的女人”被她木讷地唱出后,很快地这份期冀便沦为了失望与嗔怒。在这布兰卡罕见地追着灰然不依不饶的间隙,话筒流转到了我这儿。

“嗯……那就这首吧。”

曾一度被作为电脑开机声音的前奏传来,而后便是我早已烂熟于心的曲调与歌词。尽管如此说难免有自夸之嫌,方才还在猫鼠游戏的二人也慢慢地静了下来,仿佛被这略带悲伤的氛围所俘获般。

一曲终了,我成功地收获了大家的喝彩与掌声。

“未曾想煦月姊竟与孤所爱略同耶!”灰然更是惊叹道。

“是……是吗?原来你也喜欢这个乐团的歌啊哈哈……”本来还担心他会不会像许多00后的孩子般嫌我“过气”——尽管他刚刚唱的那些歌都比我年长10岁吧,能这样说我还是挺开心的。

“……”随后灰然似乎思忖了片刻,而后对着我们说句“失陪片刻”便拉着布兰卡走出了房间。屋里的我们本不在意地继续点着歌,偏偏轮到小白的《一念之间》时,从外面传来了较大的争吵。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小白就着话筒,浅浅地叹了句。

“说不定是灰然泄露了下次的特殊策划呢,”白忡耸耸肩,“有时候他确实会不小心说漏嘴呢,现在是去跟布兰卡道歉去了吧。”

大约又过了几首歌,布兰卡满面忧愁地独自走了进来。

“不是吧?真被小白说中了?”灼灼问道。

“诶?说中什么……啊抱歉抱歉。”意识到自己神色有变的布兰卡迅速地切换出一副商业的笑脸,“他刚刚把我拉出去,是想和我商量接下来给大家的一个惊喜。由于我觉得不甚妥当,因此和他争论了片刻。可是怎么说呢……实在是拗不过他啊哈哈。”

 

 

可能足足等了十分钟吧,我们终于领悟到了何谓“惊喜”。

门外姗姗走入一个留着长发、穿着裙子的女孩。还没等我将她上下打量完毕,她先是趁着瞬间的沉默怯怯地开了口。

“怎……怎么样?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这声音,似曾相识……

“很……很漂亮呢!”布兰卡率先打破了我们的沉寂,尴尬地鼓着掌,脸上的笑容在细微地抽搐着,“各位,接下来请允许我隆重地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新晋艺人——灰然子!”

“灰然——子?!”

在场的五位无不瞪大了眼睛,而后便是爆炸式的反应。

“嗯……很可爱呢,灰然。”小白淡淡地笑道。

“OH MY GOD!你是不是哪里烧坏了小灰灰?平日里那么保守拘谨的一个孩子,居然还藏有这种癖好!”灼灼直接跳了起来。

“不愧是艺人呢,连这样的苦也……”可丞依旧是哭笑不得。

“俗话说那什么嘛……‘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虽然不知道COS的是哪位,这水准已经很高了。”白忡甚至还在仔细研究着。

一向喜欢可爱事物的我却意外地愣住了。比起立刻冲过去抱抱搂搂,脑海里似乎有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苏醒了。我究竟是觉得他身上的哪里不对劲呢,柔发,纤腿,还是……

直到他偶尔地看向我这里、与我对视数秒而后感到害羞地别开后,我方才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我和灰然,大概很久之前就见过面了。

虽然这种感觉比起“在下雨天能依稀探听到他人的记忆”之类的“超能力”更加没有理论依据,奇特的焦虑、不安与期待却也催促着我自己去弄个明白。至于当下嘛……

“呜……你这么一弄,倒是令我们这些正牌的相形见绌了啊。”我强迫着自己将种种思绪咽回肚子中,浅笑着伸开双臂慢慢向他靠近,“能和姐姐我抱抱么?实在是太可爱了。”

“哎?呃……”他好似有些惊愕,不由地后退着拒绝了我。

“啊啦啦,瞧瞧你这副见异思迁的样子啊煦月,”灼灼咯咯笑道,“你分明还有小艾呢,居然当着她的面另立新欢了?”

“对手是灰然的话,我自然是甘拜下风了呢。”小白则是相当罕见地回敬了灼灼一句。从那持续甚久的莞尔来看,她大概是真的打心底里赞赏灰然如此大胆的行为吧。

“那个大家静一静,我来说明吧。”布兰卡好似刻意地上前一步拦在了我和灰然中间,“这个其实是我们公司的最新秘密策划啦,也是经过了灰然他本人同意的,旨在……嗯……旨在开拓新的市场。”

“话说你们公司是太缺女艺人了还是准备改行进军二次元了……”白忡首先举起了手,慢条斯理地说道,“呃,虽然只要他本人同意就好,怎么说呢……感觉还是怪怪的。”

“或许是你对于灰然子的业务能力不够肯定吧?”布兰卡急忙答道,“那么来试着唱几首女生的歌好了,灰然子?”

“啊是!”他小心翼翼地从布兰卡身后走到了点歌台旁,“那就……那就点煦月姐熟悉的这个乐团的好了。”

诶?我?为什么这里好像是要特意迁就我啊?

“……因为余想和煦月姐合唱嘛。”他半是害羞半是撒娇地打消了我的疑虑。如此妩媚的表情和可爱的服饰,偏偏里面还装了个比女孩还要娇嫩的男孩子……实在是太犯规了。

 

 

于是乎,我和灰然共唱了好几首那个女团的歌。在惊叹他的嗓音比起之前更加委婉的同时,我也深深地体会到了可丞那份“哭笑不得”的感觉——啊,完败啊,后生可畏啊。

“喂?这里是布兰卡,啊老大……”

然而可惜的是,仅仅二十多分钟后布兰卡收到了来自公司的联系,似乎是有紧急的工作要委派给灰然。我们只好快速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抱憾离开,待走到门口时方才发现外面已下起了大雨。

“呼……这样穿还真有点冷呢。”灰然连正常的男装都没来得及换便被布兰卡勒令到门口等她开车过来,“不得不佩服那些‘宁要风度、不要温度’而在大冷天还穿短裙的女孩啊……”

“现在你知道我们女生有多辛苦了吧?”我趁着“鸡妈妈”不在的当下,禁不住凑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呃,完全没有戴着一层假发的感觉,“……要装成女孩子的话,还得下些功夫呢。”

“呜……”他好像有些抗拒我的狎昵,“余……余明白了。”

远处布兰卡驾驶的轿车稳稳靠近,大灯的刺眼光芒令我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却恰好看往了一处被反光照亮的水潭上;更为巧合的是,水潭在那一秒多的时间里清晰地倒映出了灰然的模样。

——唔……刹那间好像有什么记忆的片段涌入了我的大脑。难不成是我的那个“超能力”又被触发了——如此解释也太中二了,不过我是想不出更加贴切形象的形容词了,就当是这样罢。

“首先是一处建筑内。有点像是学校,有点像是医院,也有点监狱的味道。墙上贴着一些公告,落款好像是某某孤儿院。我挥舞着初生婴儿般的小手,茫然地看着信步走来的一个小女孩……”

“而后是一个小房间。我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桌前,凝视着桌上放的一包女性的卫生用品,旁边好像还有一条胯间被染红的男式运动裤。好像是挣扎了许久后,我终于下定决心拆开了包装……”

——以上便是我窥探到的、属于灰然的记忆。倘若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我起码可以得出两个惊人、却无法透露给别人的假设。

其一:灰然在刚出生后不久被带去过孤儿院,或者说他就一直住在孤儿院里。那时他看到的小女孩,几乎可以确定正是年仅四五岁的我——假如我没有双胞胎的姐妹的话。

其二:灰然很可能是个女孩,而且还长期伪装成了男孩。

 

 

事实上,我一直在寻找孤儿院里的小伙伴们。

听我养父说,就在他收养我之后不久,那家孤儿院便被收编入某个机构的管辖范围内了。自打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孩子被收养的事情发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辆来回接送的车。它们把孩子们送到了哪里,几乎没有人知道。

我最近一次回孤儿院拜访时,甚至发现从阿姨到院长都被换了个遍——看起来,儿时玩伴的去向自然是更不可能得知了。

就在我撑起雨伞准备离开时,又是从一旁水潭中看到了偶尔路过的新院长的倒影。在那一瞬间我只看到三个大写的英文字母——

“MPA”

呃……“公共管理硕士”?上网查找后我只找到了这样唯一的解释,或许是在说要成为这儿的院长起码得有学历的支持吧——这样的事怎么都好,只是我的“寻亲”之旅彻底走到了末路。

高一开学前的那次军训,我认识了小白。从她的身上,我能感受到某些与我十分相似的共鸣,就好像我小时候在孤儿院、被其他孩子们包围着的共鸣感。尽管如此,白霭和她哥哥白忡作为终灏市有名的白家儿女,肯定不会是什么“孤儿”、“弃婴”。

但是灰然就有可能。他是小白的家长从孤儿院里领养的孩子。

而且恐怕他就是从我待过的那个孤儿院里被领养走的。

看着此刻正在我面前、笨拙地提着裙角坐上车后座的灰然,我竟忽然有种“于黑暗中好不容易找到的半截烛火也将要熄灭”的感觉。长久以来中断的线索终于有了新的苗头,说什么也不能放手。

“不好意思呐布兰卡,”我鼓起勇气扣开了副驾驶的车窗,“方便载我一程吗?末班车已经过点了,而且雨……”

“也是呢,你家住得最远了。大晚上放一个女孩子单独撑伞回家,我们也不放心。”或许只是为了刻意做给小白看吧,可丞及时地附和着——不不我怎么能这么想呢!谢谢你啦,班长。

“呃……”布兰卡似乎有些犹豫,“灰然你有什么问题吗?”

“余?嗯……余没有问题,毕竟是煦月姐嘛。”

BINGO!

 

 

我如愿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在与小白他们挥别后,我和布兰卡在导航上商议好了下车的地点——起初只是为了寻找进一步剖析灰然秘密的机会,没成想他们的路线居然几乎与我的归途无二。

“对了灰然,你还是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吧。”没驶出多远,布兰卡便说道,“呃……虽然是特别策划嘛,现在还是先保守点吧。”

“说……说的也是呢。”后视镜里的灰然愣怔片刻后苦笑着,转身去打开一旁鼓囊囊的旅行包,而后便开始解衣服上的纽扣。

为了尽快印证我的第二个假设,我的目光停留在了后视镜上。

“那个……煦月姐?”好像是被灰然注意到了,他摆出了一副扭捏的样子,“能麻烦你不要一直盯着余看么?好害羞的。”

“啊——抱歉抱歉。”说起来,他是一直在“装作一个男孩子”来着。身为异性的我自然不该行如此龌龊之举,于是我赶紧扭头看向车窗外,“时间一长就误以为你是真正的女孩子了,诶嘿嘿……谁让你这么可爱呢。灰然你就放心换吧,我保证不会偷窥的。”

听说艺人有时候真的会忙到要在行进的车上更衣打扮,今天见到了就在眼前的实例,不禁感叹真是每行都有各自的难处啊——

想着这些个没用的,我尽力将自己的注意力从灰然那儿解脱开。无论是对于同性还是异性,刻意偷窥他人更衣都是在狠狠地践踏自己的良知;然而又有着心里对于探求真实的渴望和身后传来的悉悉索索。我仿佛一只两边持续增加着砝码的天秤,摇摆不停;只有等到某一边因为过载而彻底与横梁失去了联系,坠入深渊。

只是没想到,如此深渊竟然会来得那么早,又是那么巧。

在某一处十字路口,我们吃了红灯静静地等着。不愿被当做变态的我自然恭谨地履行着诺言,心中五味杂陈地望向窗外冷清的人行道——本应如此的。偏偏有那么几盏路灯,以特定的角度将后座的举动不甚清楚地映在了窗上。

这……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对不起灰然,我就瞟一眼。若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会用尽一切可能去忘掉的——

于是乎,我看到了他赤裸的上半身。

姑且不论是否又白又嫩,方才穿着女装时凹凸有致的部分变成了男生独有的一马平川;另外,好像还能看见……喉结?

不会吧!这么说灰然真的是男生?可是我刚刚看到他记忆里的那两样东西怎么算?难道说那也是演戏需要的道具吗!

……

在心里无数次相互辩论后,我不得不对于眼睛看到的景象表示信服。其实说起来,灰然是男是女跟我关系不大,干嘛这么纠结这样的问题……我真正要确定的不应该是他待的那个孤儿院——

“煦月?煦月?秋煦月?”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布兰卡正在喊着我的名字,使劲摇晃着我的臂膀;再看看窗外,这不是已经到我家楼下了吗!

紧接着道歉与道谢后,我打开伞下车与他们道别。真是被神秘所眷顾的人呐,灰然,小白……我自己姑且也算一个吧。

至于灰然的身世之谜嘛……自然是不方便问他本人了。回头哪天从小白那儿旁敲侧击着试试看吧,谁让她那么好欺负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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