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庶务

绵月姐妹在朝堂上“出格”的行为，在月都的官员圈子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几派官员立刻就“要不要整军备战”这个话题争论不休起来。绵月姐妹背后代表的八意思兼一派势力，终究还是根基深厚，难以撼动，就算细爱亲王一系的新贵权臣们做梦都想将自己的政敌们踏上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八意思兼这面大旗，终究还是象征着某些非常重要的东西，而在思兼变节，离开月都之后，绵月姐妹就成为了她留下的派阀的头面人物。

只不过，月都当中发生的一切，和身在军营中的高璟没有半点关系可言。

一方面，这些互相扯皮的官僚，就算给他们再多的时间，也一定扯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另一方面，他最近很忙，忙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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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日程当中，最重要的一项内容，就是到训练场上去，狠狠的踢那帮新兵蛋子们的屁股，在教官们堪称吹毛求疵的训导之下，妖怪们的精神面貌可以说是一天变一个样，短短十来天小半个月的时间，就把他们收拾的知道了什么叫纪律，什么叫服从，算是打下了成为合格的军人的底子。而每当高璟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上之后，妖怪们训练的积极性还会再往上提一个等级。

——一方面确实是受到了他的鼓舞和激励，另一方面，是害怕他种种花样翻新的整人招数，生怕自己训练不努力，就成为了下一个被公开处刑的倒霉鬼。

军姿站不稳是吧，很好，高璟会把你拉出来当标兵，在你的手臂和身体当中那条缝隙里插满小卡片，让你坚持站定十分钟，咬咬牙顶过去也就没事了，但是要是你的姿势出了哪怕一星半点的纰漏，乐子就要来了——按照高璟一贯注重集体精神的作风，乐子要来，就一定是整个班组的乐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乐子哦。

敬礼不礼毕，蹲下不起立，端腿不落地，了解一下？

上联：动，还动！我让你动了吗！！——这是高璟在狠狠的踹向受罚的倒霉鬼们的屁股时吼出来的。

下联：笑，再笑！有什么好笑的！！——这是教官们用枪托猛打旁边幸灾乐祸的旁观者们时喊出来的，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新兵们，通常也会被罚去跑圈。

最后是横批：上厕所先打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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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高璟还得把足够多的精力，倾注在那个他亲手抓回来的逃兵——大天狗神川丸雷身上。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逃兵也彻底死了再次逃亡的心思，而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以大天狗的阅历和智慧，倒是也不难看出，沉下心思在这里待下去，当上这支一看就很有前途的妖怪新军的军官，绝对是一条非常可靠的进身之阶。

对于神川丸雷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的原因，高璟一开始还有点疑惑，毕竟是半强迫式的把人家拉了壮丁，亲自动手抓捕的时候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怎么说心里都会有个疙瘩，不可能这么快的归心于自己的。

然后他就从大天狗口中得到了一套令他感到非常信服的答案。

首先，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再想逃跑与自杀无异，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在徒劳无功的尝试上耗费力气，顺便消磨高璟的耐心，也许他会容忍一次两次的桀骜不驯，但是以他注重令行禁止和上下级关系的严谨作风，他不可能长时间允许这么一个异数的存在。为了自己小命着想，最好还是安分守己一点。

其次，神川丸雷是存了一份“埋头十年，再与族人抬头相见”的心思的，他是天狗社会的弃儿，自然对那些将自己驱逐出去的同胞怀了一丝恨意，如果真的能够混上军官，立下战功之后富贵还乡，族中看不起自己的人，恐怕会连下巴都惊掉吧。

诚然，军人以服从命令，遵守纪律作为天职，但是高璟也不是不会给自己的属下一点自由发挥的空间——到了战场上，只要能够打赢，随你怎么打，有的是你表现自己的机会。

在拿到厚厚的一沓资料之后，大天狗以热火朝天的干劲，一头扎进了学习的海洋里。高璟和他有话在先，最多一个月时间，妖怪们就要推选出各级基层军官，到时候，他也将迎来自己的第一关考验——组织射击训练和白刃战训练。要是能够完成这几项任务，表现出合格的组织能力的话，自然会有新的考验等待着他，但是要是连这一关都过不去——

不愿错失改变命运机会的神川丸雷，一有机会就缠着高璟问这问那，稍有不明白的地方，他都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把脑子里的疑惑彻底清除干净就不会罢休。高璟自然是对他的学习态度非常欣赏，每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神川丸雷突飞猛进的知识水平的同时，高璟的时间也不知不觉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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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高璟还得客串一下扫盲教师的身份，单日晚上给军营里的妖怪们上识字课。

包办士兵们的教育，是高璟入伍以来一直大力推行的一项传统，已经有无数的例子可以证明，士兵的文化水平就是战斗力。掌握更多知识的部队，在换装新装备时的学习速度更快，相比文盲军队，一支有文化的军队无疑可以掌握更加先进的武器装备，就算是遇到了完全陌生的武器，也不至于完全手足无措，更加不可能出现“给你们好武器你们都不会用”的闹剧。

不仅如此，在战场上能够做到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为什么应该这样做，表现出非常强大的能动性，完全不是浑浑噩噩只知道听从军官命令，一戳一蹦哒的军队可比的。

而想要让这帮大字不识一个的草根妖怪们学文化，第一步必然就是先办扫盲班。只不过，启蒙和扫盲这样的工作，本来应该交给寺子屋的慧音老师来做，高璟也不是没有登门拜访过慧音老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由于他开出的价码属实不错，慧音老师很有些意动，但是一来寺子屋那边的学童还要上课，一时间走不开，二来为了防止泄露军事机密，高璟提出了非常苛刻的保密条款，让慧音老师有些不太适应，还在考虑当中。

一来二去，高璟就不得不挑起了给妖怪们上课的重任，在从寺子屋弄来了几本基础的识字课本之后，利用军营当中的闭路电视系统，他开始给全营的妖怪们上起了大课，而每次上完课之后，他还需要批阅上万份的课后作业。

白天的时间，要么到训练场上去变着法子的折腾新兵们，要么就去培养那个前途无量的候补军官，不知不觉也就不剩下什么了。能够利用的时间，只有晚上那么一点点。即使拥有时光回廊这个灵能的辅助，想要在一晚上的时间里，把妖怪们茫茫多的作业本全都批完，对高璟的身心都是一项非常严酷的考验。

弄得他经常睡眠不足。

至于妖怪们学习积极性的问题，他自然还是用他那老套而有效的办法解决——赏罚分明，学习成绩好的，进步明显的，点名表扬，晚上加菜，本子上写点评语格言以资鼓励。资质不太好，学的比较慢的，就点拨一下，提供一点方法窍门，指条路径。学习态度差，不肯用功，不把学习放在心上的，处罚的花样，包括但不限于饿饭，罚抄，罚跑，罚扫厕所，以及鞭刑在内的诸多手段。

高璟的做法非常简单粗暴，他不要求妖怪新兵们立刻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他只想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原本对战争一无所知的生瓜蛋子们，以最快的速度淬炼成一支堪用的军队。不仅如此，这支正在缓慢成型中的月面远征军，还将成为未来进一步扩军的种子部队，按照高璟的构想，月面战争结束之后，他们不会被立刻遣散，而是经历更加深度的训练之后，彻底脱胎换骨，成为高璟心目中“拿起枪是战斗员，放下枪是工作队员，拿起锄头是生产队员，一名士兵能拉起一个连的部队”这样，真正的精锐。

如果一支部队只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不管战功多么卓著，战技多么高超，在高璟的眼中，他们得到的评价，就只能是“只会开枪的渣渣兵”，充其量也就比刚刚强征来的炮灰兵好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不过，这些都是高璟的远期目标了，现在他要做的，还是在三个月内，把这些妖怪训练成“只会开枪的渣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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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应付完各种受欢迎与不受欢迎的客人之后，高璟还需要花点精力，把这次月面战争的始作俑者给请来——给妖怪们上政治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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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办士兵们的教育，你猜猜是哪支军队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