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战锤】始祖索伦之陨,死亡主宰诞生

这是一个传奇的时代。
篡位者纳迦许已死,但他最后的复仇摧毁了曾经强大的尼贺加拉王国。当城邦化为尘土时,当国王们在坟墓里发霉并等待他们被承诺的重生时,一种新的力量出现了。
在毁灭之前,拉米亚,涅夫瑞塔王后和她的内环从纳加许的邪恶大典中得知了永生的秘密,它们成为了一个全新种族——最初的吸血鬼。这些强大的生物对鲜血和力量的渴望是相同的,它们都以专一的热情追求着自己的目标。
骄傲自负的涅夫瑞塔试图重建她的帝国,并再次以女王的身份统治。沃’索伦,魔法技艺的大师,渴望掌控生与死的力量。
埃博拉赫,天生的战士,战斗以消除他的嗜血并恢复他所失去的荣誉。
但是,他们所有的阴谋和计划——吸血鬼只不过是另一个更大的游戏中的走卒——那加许的阴影沉重地压在所有的血液上,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序章
世界边缘山脉
帝国历-223年
索伦慢慢地、不情愿地醒来。而像羊皮纸一样薄的眼睑从他暗淡的眼珠上拉了起来,他的两个眼珠——一个是可怕的黄色眼珠,另一个则是乳白色的眼珠,不过这一只已经瞎了——就像薄而干瘪的嘴唇遮不住他嘴里的尖牙一样。他的鼻孔像两条皮革似的斜线一样张开,本能地吸着空气。他闻到了岁月的气息,闻到了岩石的冰冷刺鼻的气味,还问到了很久以前溢出的鲜血的那微弱的气味。
后者使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些杂乱的记忆。从前,这个地方属于一支特别顽强的山地部落:那一群毛发浓密的野人。尽管野蛮无知,但他们还是设法在山里建设起了某种文明的住所。他们努力的在一块尖牙状的岩石上建立了一座堡垒——虽然只是在古老的地基上堆起石头,但这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壮举,因为他们相对来说就是一群蛮子。
不过索伦在一夜之间就把他们所有的人都杀了,他让他们的血黏在自己身上,这是他男的做出的一次过度行为。他想起了这件事,也想起了他们的尖叫和哭泣,更想起了他们粗糙喉咙的味道,一想到这心里就暖暖的。他狭窄的胸腔像装满水的猪膀胱一样膨胀,吸入了那些幻影般的气味,然后沉浸在这些想法之中。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从停滞不前的大脑中挣脱出来的记忆。那些名字、面孔和事件一开始都很稀薄,但随后就像洪水一样滚滚而来,冲破了索伦脑海中结上的那些蜘蛛网。他记起了他的名字,他的目的,他的命运,还有更多更多其他的东西。
他想起了希望之城马哈拉克,想起了自己是如何被嫉妒的对手赶出他的出生地的。他想起了黎明之城拉米亚,以及它是如何燃烧殆尽的。他想起了高傲、恶毒、野蛮的涅夫瑞塔,以及她不情愿地送给他的礼物。那她给了他们所有人的礼物——吸血鬼的血脉。
他现在知道,那份礼物已经被玷污了。他花了好几个世纪才终于弄明白,才开始了解他们所有人都被开了一个黑色的玩笑——埃博拉贺、乌索兰、他自己,是的是的,甚至还有涅夫瑞塔都是。那是那加许开的一个玩笑;篡位者那加许,大死灵法师那加许。
死亡主宰,那加许。
饥渴刺痛了他的喉咙,但这饥渴不是为了提醒他喝水,也不是叫他喝酒,而是因为鲜血的臭味。在醒来后不久,他嗜血的欲望就完全恢复了。不管他喝下多少鲜血,不管他拧干了多少皮肉和骨头,饥渴从来没有消失或衰退。那是涅夫瑞塔的礼物,与永恒生命相伴的永恒饥渴,它们永远被这卑贱的需要所束缚。
不过,他并不对这需求感到陌生。即使是现在,即使在这一切发生之后,他仍然能感觉到饥渴,饥渴就像****一样在他的肚子里燃烧着。这饥渴不是为了鲜血,也不是为了从抽搐的血肉中感受那蠕动猎物的生命,而是为了——什么呢?——或许是为了要他人的尊重?再确认一下,当然了;那些敢于自称为他同辈的人也承认了他的优越。难道他不是他们的高级形式吗?难道他没有控制阴森之风给那些无生命的人带来生命,使所有具有吸血鬼天赋的人的黑色血液在他们弯曲的血管中加速流动吗?他难道不是如同那加许般强大,作为王如同涅夫瑞塔作为女王,作为战士如同埃博拉赫一样吗?但吸血鬼的本性不会承认他人优越,即使优越已被证明。在认识到这些努力是徒劳的之前,他浪费了许多年的时间来尝试让其他人明白自己的优越。
他厌恶地哼了一声,然后把这个想法扔到一边。在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气味。不知什么东西在他苏醒之前就把他唤醒了。他未完成的计算在他的脑子里像被砍了头的蛇一样颤抖着。感情穿过了他的全身,然后变成了愤怒。通过共同的血脉,他感到了另一个心智的轻触;只有那些被他血吻过的人,那些被他称为学徒的人,才能这样接触到他。
“我不能被打扰”索伦用嘶哑的声音说。他把发霉的空气吸进声带里,他沉睡已久的声带颤抖着恢复了活力。“还有一些计算需要完成。”
他的问题并没有得到答复。考虑到他学徒们的癖好,这并让他不意外。他们不是特别具有社交性的动物,就像他自己一样,他们专注于思考和冥想。不过最终他赢得了思考与冥想这一权力,而其他人没有。
包围着他的火盆早已变冷了,墙壁支架上的火把也已被浇上了水。愤怒的浪潮像深山的溪水一样冰冷,漫过了两岸。他们本应该在场,而火盆和火把也应该被点燃。毕竟,这是他们的职责:在他冥想的时候看着他,记录他的计算和话语。
他扫视了一下房间,看到一堆堆羊皮纸和破烂不堪的书籍随意地堆在他周围,这些书都是用人的头发和晒黑的皮肤装订起来的,就像在向某个原始神灵供奉祭品一样。这些东西现在都无人看管。不过这算不上什么大罪,对索伦来说,所谓魔法书和卷轴只是用来使用、吸收然后丢弃的工具。这是他一直绝望地想要教给他的追随者的一课,他们中的许多人对待这些腐朽的典籍就像母亲对待孩子一样。野蛮人的本性就是会去把意义嫁接到无生命的东西上,遗憾的是,他的大多数追随者都不比他为了建造这个巢穴而屠杀的那些住在岩石上的原始人高明多少。
“乌德克(Urdek)”他粗声粗气地说,指名道姓传唤他这批学徒中最高位的那一个。他知道,位阶这东西是可以改变的。他鼓励他的学徒们采取一种血腥的晋升方式,不过他曾经还认为乌德克没那么弱呢。
但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在这类事情上犯错了。本着务实的精神,他喊出了次一级别最高的徒弟的名字:“康(Kung)?”
之后他听到微弱的声音,他那尖尖的螺杆耳朵抽搐着尝试听清楚。说话的是一只苍白的舌头,它像他曾经的家一样干燥,品尝着空气,在獠牙窝里隐约可见。当他认出那气味和声音时,索伦眯起了他黄色的眼睛,而深处昏暗的灯笼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啊。你好啊,孩子。是来跟你主人打个招呼的吗?”他尖起牙咧嘴,狡黠地笑了笑,接着又说,“也许是为了……为过去的罪行请求宽恕?”
“我需要吗,老怪物?”那人咆哮着回答,他那驼背的野兽般的身影在黑暗中环绕着索伦,就像一只狼紧紧拥靠在炉火的边缘一样。在那时,这位来访者总把自己想象成某种食肉动物。“或许是你应该乞求我的原谅。”
“粗俗无礼。”索兰几乎是温和地说着。“就这一次,我原谅你了。”他干瘪的身子在一圈又长又冷的火盆圈里抽搐着。他仍然盘腿坐着,用爪子抓着他瘦骨嶙峋的膝盖。带着一定程度的学术兴趣和一点甜蜜的痛苦,他开始依次扭曲他的每一块肌肉群,强迫自己的身体记住运动的感觉。当他换了个位置的同时,防尘的长袍发出了噼啪声。“你为什么在这儿,我的孩子?”
“我才不是你的孩子!老怪物!”来访着迅速地打断了对话。
“啧,你太愤怒了,梅尔克希尔(Melkhior),”索伦接着说,“想想看,你可曾是我最喜欢的那一个,都没人比得上你。”他抬起手,卷起手指,注视着皮肤下的黑色血脉。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了那片大地上的木乃伊,他曾在曾经美丽的马哈拉克的监督下,将这些木乃伊永远地埋葬在那里。
那还要再拉米亚前。他的手指握紧成拳头,指甲划破了他的手掌。“多么愤怒,”他重复说。他那只还好的眼睛眯了起来,像一只笨拙的蜘蛛一样伸开四肢站了起来。“对一个给了你永生的人的如此不尊重。”他一边说,一边慢慢的伸展着自己的身体。肌肉拉伤,骨骼爆裂,这些声音就像一曲交响乐,肉体上的枷锁在他的躯体不断缩小的时候,似乎变得越来越沉重了,这几个世纪以来,他都在摆脱那些不必要的赘肉。之后他做了个手势,同时火把突然点亮,一下子就把周围阴影赶跑了。
梅尔克希尔吃惊地往后一缩,他那扁平的黑眼睛被突如其来的火光照的闪闪发亮,他那怪物般的五官惊恐地扭动着。梅尔克希尔看上去就像黑暗深处的一只大蝙蝠被挤压扭曲成了人形。他发出一声嘶嘶声,露出镰刀般的尖牙时,他那微微颤抖的矛尖鼻子湿润地弯曲着。“跟以前一样英俊,我的孩子。”索伦说。
“别这样叫我!”梅尔克希尔咆哮着,把脸藏起来背对着灯光。
“为什么?这就是我一直以来对你的称呼——这就是你。我血中的血,我肉中的肉,对你来说,我岂不就是神吗?而除了父亲以外,什么是神呢?索伦伸开他瘦长的双臂。“我已经原谅你了,我的孩子。”
“是吗,老怪物?”梅尔克希尔斜眼看着他问道。“如果是这样,这将是第一次——像护士一样怨恨婴儿,沃’索伦。”
索伦双臂交叉,“伤人的话,多么伤人的话。但你是对的。我真想把你的心掏出来吃掉,我的孩子。即使漫长的岁月也无法浇灭你在我心中燃起的怒火。你也知道这件事的;你为什么这样无礼地到我的圣所来?”
“不大像圣所。”梅尔克希尔说着,把他那件破烂的披风拉得更紧了,裹在他那畸形的身体上。“勇士们是如何堕落的。”
“为了避免我们忘记那一点,我要提醒你也确实参与了那件事。”索伦说。他盯着梅尔克希尔,研究起了时间给他从前的学生带来的变化。他曾经肌肉发达的骨架已经萎缩成半驼背的类人猿形,所有的索伦追随者都被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变成这样,就像某种一半是被太阳晒坏的尸体,一半是肮脏的动物一样的身形。他曾经是一名史崔格伊人的一位阿加尔(ajals),是一名骄傲、高大的穆卡因(Mourkain)战争领袖。索伦从他学生的堕落中得到了极大乐趣。他微微一笑,而梅尔克希尔眯起了眼睛。
“就算是现在,你也还在嘲笑我。”梅尔克希尔苦涩的说。
“因为你在逗我开心呀,阿加尔梅尔克希尔。”索伦从火盆圈里走出来时这么说着。梅尔克希尔往后缩了缩,索伦的笑容也更浓了。“我记得,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我背上捅了一刀来着。要来再试一次吗,孩子?”他伸出一只手,一团看起来酸涩无比的绿色火焰从他的手指间冒了出来,噼啪作响,饥渴的发出了声音。“我现在可没有分心。我可以全心全意地关注你。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索伦发出了怪笑声。
他可不像梅尔克希尔那样是个战士——虽然他经常和别人打起来。但他内心还是充满了对冲突的渴望,这渴望就像他对知识的渴望一样强烈。他想不起来这究竟是由于嗜血成性的吸血鬼特性导致的,还是因为某种更为先天的东西使然的,或许这就是他这人几百年来在黑色血统上遗留下来的。对索伦来说,战斗和杀戮就像人生中的甘露一样甜蜜,他不止一次地沉溺于其中,他也知道这对他不利。
有那么一会儿,他想梅尔克希尔也许可以让他试一试手。他几乎能从另一个吸血鬼那里嗅到暴力冲动的愿望。梅尔克希尔紧张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下来。尽管有几个明显的例外,但梅尔克希尔一直都是挺明智的。“你为什么在这儿?”索伦问。
“来警告你一声。”梅尔克希尔说。
索伦哄然大笑。蝙蝠在他圣所的高处活动着,当笑声向上盘旋时,它们害怕地窃笑着。“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的孩子,对可怜的老索伦的那一点点爱还留在你那颗酸溜溜的心里吗?”
“别这样叫我了!”梅尔希奥咆哮着,眼睛闪闪发亮。“你并不像你装出来的那么跛脚,老怪物!”他用爪子指着索伦。“即使现在我还能闻到你尸体上溃烂的黑魔法。”
索伦哼了一声,伸出手指,玩弄着挂在瘦骨嶙峋的脖子上的护身符。这东西有半大。有些是仿照遥远南地的爬行动物主人的风格制作的,而另一些则是由震旦工匠设计的错综复杂的图案。从书籍到塞满角落的宽口陶罐,所有的东西都散发着某种程度的力量气息,就像这间屋子一样。
正是前者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些东西失踪了。他知道每一卷轴和每一部书的样子、气味和与位置。当他意识到哪些书不见了的时候,一阵恐慌掠过他的全身,然后他想起那些特别的书是他自己设计的密室里封起来的。在冥想之前,他总是把它们封起来——它们太危险了,不小心就会被泄露出去。如果他的学徒们能够自由地接触到他们,接触到内心的秘密,他们就会在两周内自相残杀然后全部死去。也许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他在几秒钟内想到了这一切。然后他意识到梅尔克希尔还在说话。“我们的敌人越来越近了,索伦,即使在是现在也在接近,他们也可能已经穿透了被你称作‘圣所’的这片透风土堆的防御。”
“好吧,不管怎么说,反正是有人已经来过了。”索伦说着,大步走向那座用骨头装饰的拱门,那是密室的出口。头盖骨被塞进了拱门的许多角落和缝隙里,当他经过时,他抚摸着离他最近的地方。他从不浪费原材料,用了这里从前的所有者们的遗体来装饰他的新住所——这些遗体里不是用来服务他的都用去做其他用途了。
“我没说谎,我这次真是来帮你的。”梅尔克希尔说着,急忙跟上他。
房间外是一条蜿蜒在岩石斜坡上的走廊,粗糙的岩石像帽贝一样紧紧地依附在大岩上。索伦皱起了眉头。这里应该有守卫在持续他们的工作的。经过几个世纪的经验磨练,索伦的妄想症已经到了致命的地步。他的学徒们在哪里?为什么他们没有回应他的传唤?他们有没有试图阻止梅尔克希尔?他把问题扔到一边,觉得想这些事不重要。他必须先拿到那些书籍。至于其他一切都是可以替代的,没有必要。
“我表示怀疑,梅尔克希尔。”他说着,大步向前走去。墓穴被埋在岩石里,就像牙齿上的虫洞。他花了一年的时间用合适的工具来雕刻它,然后用合适的咒语编织它,使它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人任何人都看不见。“是你杀了他们吗?乌德克还有其他人,我的意思是,你对待你的同学总是那么凶狠。”
“你在听我说话吗,老怪物?””梅尔克希尔说。“我说过我们的敌人正在聚集——你的和我的。他找到你了,索伦。他来了。”
索伦停了下来,但没有转身。透过墙上的一个大豁口,他可以看到山峰与峭壁,还有头顶上银光闪闪的月亮。“现在吗?”他轻声说。“你怎么知道的,梅尔克希尔?”
“你不是他唯一的猎物。”
梅尔克希尔说。
索伦闭上了眼睛。“涅夫瑞塔。”他嘶嘶地说,每个音节都流露出仇恨。“所以你后来就去了……”他睁开眼睛。
“我在找你,你知道的。但是你跑得太快,也藏得太好了。”
“我可是向最好的人学习的。”索伦笑了。这刺痛了他的老徒弟的心,使他想到了懦弱。史崔格伊人是如此骄傲的一个民族;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没脑子的野蛮恶霸,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有那么一点才能。梅尔克希尔是其中之一,而莫拉斯(Morath)也是……想到这个奸诈的死灵法师,他的笑容凝固了,他从来没有接受过索伦的永生礼物。他的自尊心真的太强了,不过跟米尔克希尔的自尊心不一样。他太过骄傲,不愿意跟随他的主人,那个创造他的人,反而留下来侍奉他那疯狂的国王……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索伦?”米尔克希尔嘶嘶地说,然后走近了一些。“他来找你了——来找我们了!”
一股寒意刺穿了索伦。
“乌索然”他说,然后摇了摇头,说:“多快?”
“很快,”梅尔克希尔说。
“为什么要警告我?”
梅尔克希尔沉默了。索伦哼了一声。“那么是她拒绝你了,嗯?把你赶出去让你滚,然后你就夹着尾巴跑了?”他咯咯地笑着,然后,以梅尔克希尔的眼睛无法跟上的速度,转过身来,反手把他以前的徒弟打到墙上。当梅尔克希尔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索伦扑向他,用手掐住他的喉咙。索伦把梅尔克希尔朝墙上的豁口丢过去,把他从豁口扔出去。当他抓住索伦瘦削的手腕时,米尔克希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的脚无助地踢着身下的深渊。
“她拒绝了你,然后你就像一条被鞭打的狗一样急匆匆地跑回来找我对吧?”索伦说。“背信弃义者的背信弃义,哼?”他抬起头来。“我应该把你丢下去的。我想,你坠地的时候会发出令人满意的声音。”
“你——你需要我!”梅尔克希尔几乎要哭的说“我可以帮助你!”
“你能吗?不知何故,我对此表示怀疑。”索伦淡淡一笑,但当他察觉到石头上的肉痕时,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旋转着身体,把梅尔克希尔拖了回来,就在这时,一把剑从黑暗中划过。
当刀锋砍进梅尔克希尔的后背时,他发出了刺耳的尖叫。索伦把他放下,从他倒下的身体上扑了过去,用他那肉钩般的鹰爪捂住了剑主的脸。当索伦猛地把剑主人的脸从头骨上撕下来的时候,他发出了不亚于梅尔克希尔的尖叫,之后踉踉跄跄地退了回去,紧紧抓住自己受伤的五官。
当他闻到血腥的气味时,索伦愤怒地咆哮着。它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和墓地的霉味。袭击者是个吸血鬼。他想干掉那个想要杀死他的人,但是另一个影子穿过了墙的缝隙。他闻到了老血、熊的脂肪和武器油的味道。他无骨地扭动着身体,当那个吸血鬼从墙上的缝隙里钻了出来的时候,他发出一声怒吼。索伦侧身躲过了这一击,然后用手抓住了袭击者的头皮。他咒骂了一声,把对方的脸狠狠地撞在墙上,砸开了石头。
史崔格,是他了解的那些。他们是史崔格,梅尔克希尔没有说谎。
他仍然紧紧抓着攻击者的头皮,转身走回洞口,把昏迷的吸血鬼拖过去,然后向洞里丢了进去。之后他转过身来,面对着那个被他撕掉了脸的人。
史崔格站了起来,在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的脸上,他的眼睛中燃烧着痛苦和战斗欲望。他发出一声咯咯的咆哮,向前冲去。他用手抓着索伦的脖子,当他低下头咬着另一个吸血鬼的喉咙时,他的尖牙疯狂地咬着。
然后,他的头就在走廊里自由地跳着了。索伦把无头尸体丢到一边,看了看梅尔克希尔。不知怎的,梅尔克希尔设法从他背上把剑拔了出来,砍下了史崔格的头。“还会有更多的呢。他用剑比划着说。
“无关紧要。我在这里有足够的力量击退几个可怜的刺客。”索伦说着,推开了剑锋。
“那么,一整只部队呢,嗯?”梅尔克希尔说,他的眼睛闪闪发光。“那些崇拜你的信徒,还有你骨瘦如柴的军队去哪了?”
索伦犹豫了。然后,他耸了耸肩。“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关系。就像你曾说的,我有足够的力量。”他一边说,一边大步走过“如果这牢笼损坏了,我就另找一个。”
“那么,这就是你的回答吗?逃跑?”
“嗯——是的。”索伦说着,大步走过走廊。“过去的经验已经证明了,我不适合当一个战士。所以我要逃跑,我要躲藏。如果涅夫瑞塔愿意,就让她和乌索兰为这些群山决斗吧。在群山外可有一个广阔的世界,我有永恒的时间去探索它。”
“你要上哪儿去?”梅尔克希尔跟着他问。索伦注意到了他仍然紧握着剑。他的前学徒手里拿着武器总是会感觉更舒服。他嘲笑地哼了一声。
“一个更好的问题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还在这儿,嗯?你已经发出警告了,走吧。”索伦没有转身,也没有停下来,只是做了个手势。他继续向前走,领着梅尔克希尔穿过粗糙的、倾斜的走廊,这些走廊连接着岩壁上蜂窝状的许多大房间。着整座山的结构就像一个石质的马蜂窝。索伦认为,它曾经是类似于东部荒原上的一座火山,偶尔还会向天空喷出些火焰和灰烬。现在天已经冷得很长时间了,而它的火也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熄灭了。这是现成的巢穴,如果他让它们的前主人中任何一个还活着,就可以很容易地证明这一点。
“你没在听吗?乌索兰知道你在哪里,老怪物!他在向你逼近——他的手正掐着你的喉咙,虽然你看不见!”
索伦没有理睬他,径直穿过标志着走廊尽头的拱门。它通向一间拱形的大房间。这里沉重的支柱是用石头砌成的,从粗糙的地板上一直延伸到最顶端的地方。在很久以前的一场大灾难中,这有几根柱子倒塌,摔得粉碎。一些头骨被人的头发织成的网捆着,挂在环绕空间的巨大石柱上。他们的眼窝里没有点燃柴火,他们也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惊慌地尖叫——索伦应该设置好让他们这么做了。他没有停顿,显然有人已经驱散了他的魔法,使他的警报失效。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没有守卫了。但是他的学徒们在哪里呢?当怀疑开始加深时,他恼怒地哼了一声,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考虑着。梅尔克希尔仍然跟着他,走得很快。
“你要去哪?我们必须一起坚决抵抗他。我们一起也许能——”梅尔克希尔开始说。
“一起?我的孩子,看来你在我们分开的这段日子里找到了你所缺乏的幽默感。”索伦说。
“我不是你的孩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几乎尖叫着说“我们没有时间了,我们——当心!”
他的爪子抓着索伦的长袍,把他拽了回来,这时有个野兽般的东西从上面冲了下来。那野兽砸开了岩石,索伦摇摇晃晃地退了回来,失去了平衡。史崔格全身肌肉发达,长着尖牙,像个怪兽一样,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前冲去,用爪子估计。还有三个。索伦意识到了这一点,它们就像蝙蝠一样紧紧抓住密室的上端。他们蹲在他面前,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耀着光芒。
当他逃离穆卡因时,除了给自己长个爪子,很少有史崔格能塑造自己的形状。他不在的时间里,这情况显然变了。在他周围的动物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野兽,它们穿着粗糙的铁甲和臭气熏天的毛皮,他们的脸被咬牙切齿的獠牙和巨大的下颚撕成了碎片。其中一个发出一声胜利的欢呼,拔剑向他扑来。
索兰吐出了一个可叹的词,史崔格的吼声瞬间就变成了一声震惊的尖叫,他的肌肉萎缩,从骨头上掉了下来,身体的接缝处裂开了。当那堆灰尘和骨头砸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时,索伦后退了一步。“下一个?”他问道,他黄色的眼睛鼓了起来,黑魔法在他的手臂上噼啪作响,在他张开的手指上打转。
他们咆哮着冲了过来,双眼通红。黑色的火焰从索伦的手指间泛起涟漪,在第一个手指周围盘旋,瞬间将另一个烧成灰烬。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梅尔克希尔就在身边,这时梅尔克希尔用自己的剑架住了本来是给砍向索伦头颅的剑。梅尔克希尔吼了一声,把史崔格逼了回去,狠狠地打了一拳。索伦笑了,转向剩下的史崔格,后者小心翼翼地围着他转。
“乌索然真的以为他能用这种简单的蛮力就能战胜我吗?他那出了名的诡计已经弃他而去了吗?”他咯咯地笑着,在说的这些话时候,他也知道自己遗漏了些什么。这使他心烦意乱。他没有看到什么?如果梅尔希奥想要他死,为什么不干脆让刺客在他冥想的时候杀了他呢?为什么要叫醒他?
史崔格从两边向他扑来,他们对自己的力量充满信心。而索伦做了个手势就把他们俩都杀了,他的魔法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尖叫的时候就把肉从他们的骨头上剥了下来。过度自信是这类人的一个长期弱点,也起到了控制人口的作用。他在研究的早期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一缺点唯一的治疗方法是年龄。岁月使狡猾缓和了残暴,而时间将带来智慧——隐藏自己力量和秘密的智慧;这就是他建造宝库的原因。那加许对他的秘密太过信任,又或许只是他太过自大,以至于认为没有人比他更渴望这些秘密。
“死亡主宰”他喃喃地说,“更像是傻瓜主宰。”
他转过身来,一具沉重的尸体倒在地上。梅尔克希尔举起剑,把他的头砍了下来。他从前的徒弟踢开了头,看着他。“你还怀疑我吗,老怪物?””他咆哮道。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索伦缓缓地说,他指了指。“我心里明白,你最终会恢复理智回到我身边的。”
梅尔克希尔苦笑了一声。“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要去收集齐一些非常有价值的东西,然后我就要跑了”索伦说,梅尔克希尔可能会证明自己是有用的——在短期内。
“你是说那些书?”梅尔克希尔轻声说。
索兰的那只好眼睛眯了起来。梅尔克希尔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他说。“你把那加许的涂鸦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你现在有几本……两本,或许有三本?”
索伦还没来得及回答,可怕的尖叫声就开始在前院回荡了。他意识到,这一次可不止有三个、四个或者五个。听起来像是有十几个,甚至更多吸血鬼在哪里。所有的人都想砍了他的头。“他们来了。”梅尔克希尔急了“我们必须走了!”
“没有那些书就不走!”索伦吼道,把他推开。“我需要他们在那待一会。”
“那我们最好快一点。”他们动作敏捷,长袍飘动,飞快地穿过前院,穿过另一个拱门。索伦走在前面,尽管他的身体早些时候像尸体一样僵硬,但现在他跑得很平稳。
宝库位于坚固的岩石所取代的结合处。索伦是这样设计的:即使他的圣所被从悬崖边上抹去,他的墓穴,以及里面珍贵的文物和著作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石墙环绕着他们,在他们上方形成一个粗糙弯曲的隧道,由死人手架起的沉重木梁支撑着整个建筑。它和广场一样宽,一群人可以很容易地穿过它。这里没有灯光,因为他们不需要。他们把猎人的嚎叫抛在身后,但索伦知道他们很快就会追上他们。史崔格会毫不留情地追捕猎物。
在隧道的尽头有一个宝库。进去一件很简单的事……这又一块巨大的楔石,嵌在一个缺口里,就像软木塞塞进一个瓶子里一样。前方有几百条铁链,上面还有同样大小的灰尘和铁锈,这些都被用一个巨大的铁环连接起来。当索伦走近时,他发现地板上的灰尘和链子上的灰尘都被弄乱了。他不诚实地笑了。梅尔克希尔站在他身后,紧张地回头看了看走廊。
“你要怎么进去?””梅尔克希尔问。“我没看见锁,也没看见把手,除了那些链子啥都没看到。”
“链子就是把手,”索伦说。然后,他说出了一个词。它在空中嗡嗡地响着,墙上的石头也一环接一环地响着,铁链开始嘎嘎作响。当铁链上升了一个人的高度之后,在那块石头前面的广阔空间里,一些苍白的光斑出现了,之后光逐渐变成了破破烂烂的幽灵。男人,女人和孩子的幽灵,在经历难以理解的痛苦后他们模糊的脸扭曲着。他们在铁链的重压下痛苦地扭动着,默默地呻吟着,尖叫着。“我用这个地方以前的居民和我自己的血铸造了它们,”索伦解释说,“把它们干瘪的小灵魂与那些东西联系在一起……与我联系在一起。只有我的声音才能唤醒他们。只有我的意志才能使他们打开宝库。”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鬼魂们开始向前移动,他们用力踩着楔子,拉着铁链。梅尔克希尔怀着敬畏的心情注视着这一切,而且,索伦很高兴地注意到,他一点也不害怕。与此相比,把死人绑在自己的尸体上只不过是客厅里的把戏。当楔子在它的壳里呻吟着时,它开始被从洞里抽出来,释放出了一阵污浊的空气,索伦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斗篷。这是一件沉重的事情,每前进一步,幽灵们都在无声的痛苦中颤抖。在索伦看来,他们还能感觉到死前的沉重和痛苦,这是最大的快乐。他们竟敢和他作对,想阻止他拿走属于他的东西,现在他们要为这种傲慢而永远受苦。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宝库打开了,那些灵魂或瘫倒或跪倒在地,仿佛他们仍然容易感到疲劳,而疲劳只可能会使活人的肉体瘫痪。“只有我的意愿。”他转过身来,脸上带着讨厌的微笑。那些灵魂互相撞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躯体,但仍然在尖叫着。这个躯体是由扭曲的形体和哭泣的面孔组成的,它把铁链收拢起来,然后用扭动着肩膀推向金库的门。随着一声巨响,宝库砰的一声关上了,幽灵们消失了。铁链掉了下来,石头发出响亮的回声。梅尔克希尔目瞪口呆,不明所以。“当然,这就是乌德克和其他人打不开它的原因。”
梅尔克希尔愣住了。索伦满意地点点头。“没有尸体。什么也没有。我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事,我想?”他的笑容变得尖锐而狂野。“是你吃了吗?”我记得那就是你对那个留着金色头发的半开半掩的年轻人所做的……当你意识到他帮不了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把乌德克厚厚的脑袋敲开,吃掉里面的甜头呢?也许你的史崔格帮了你?你们这些人蹲在我的巢穴里,想趁我睡着的时候知道我的秘密,你们已经等了有多久了?”他露出了他的尖牙。“然后,当你做不到的时候,你决定叫醒我,把我当傻瓜,对,故意急忙攻击,想把我弄糊涂?哦,梅尔克希尔,你太聪明了,我亲爱的孩子。”索伦说。黑色的火炎在他的手指间噼啪作响,他举起一只手。梅尔克希尔回望了。索伦咂着舌。“他们不会及时赶到这儿来救你的。”他说。
“事实上,我们已经在这里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到。索伦吃惊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轻盈的身影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一把剑一闪。当他的一只手从手腕上被取下时,疼痛撕裂了他的全身,他咆哮着,朝着攻击者苍白的的身体释放出另一只手所含的致命魔法。
她笑着跳到墙边,敏捷地跳过那支闪耀着黑色火焰的长矛。“现在,梅尔克希尔!”她吼道。“拿下他!”
梅尔克希尔向前冲去,蝙蝠脸裂成两半,发出一声纯粹仇恨的怒吼。他用剑砍在索伦的肩膀上,以超人的力量用剑刺穿了骨头和肌肉。索伦踉踉跄跄,差点摔倒。他尖叫一声,用他那血淋淋的手把梅尔克希尔一巴掌打开,面对着另一个攻击他的人。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你!”他发出嘶嘶的声音。
“是我。”拉米亚说着。“我警告过你了,老畜生,现在,你完了。”
说着,拉米亚向前跳跃,快得不可思议,她那把震旦刀像水银一样移动着,从他没有保护的皮上割下一条条丝带。他尖叫着,踉跄着,伤口冒出阵阵浓烟。刀刃镶着银边,每一刀都非常痛。他把受伤的手腕紧紧地抓在胸前,想把她挡开,拼命地吐出那些该死的音节,一边念着一个又一个咒语,一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她避开每一个估计,她那弯曲的身体像一片树叶或一缕烟一样在空中盘旋、滑行,越来越靠近他,最后她的刀锋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腹部。“死吧!”她把剑刺进他的耳朵里,咕噜着说。“以我姐妹们的名义,索伦!去死吧!以奥秘女王的名义,去死吧!”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女巫”索伦满嘴黑血。“所以我不会再死了!”他那只灵巧的手向前一伸,细长的爪子紧紧地抓着拉米亚的脖子。他的爪子一用力,她的眼睛睁大了起来。他会把她的头从脖子上拧下来。
但还没等他开口,锯齿状的尖牙就卡进了他的喉咙,爪子也卡进了他的头皮。他松开了抓住拉米亚的手,疯狂地抓着梅尔克希尔,后者毫不理会地猛咬他的喉咙。他从前的徒弟像拉莫娜(Remora)一样,用他那野兽般的鼻子挖开他牙齿上的伤口,大口大口地喝着喷涌而出的古老血液。索伦吧跪倒在地。梅尔克希尔弯下腰来,恶狠狠地撕扯着他。
索伦向前一倒,梅尔克希尔踉踉跄跄地退了回来,浑身是黑血,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疯狂。索伦想把自己撑起来,但他太虚弱了。“不。”他咯咯地笑着,用爪子抓着石头地板。透过一片红色的薄雾,他看见梅尔克希尔向前走着,动作中带着致命的意图。他从前的学徒眼里有一种使他感到寒意的饥饿感,那是一种可怕的、可怕的饥饿感。“不是这样的。”他嘶哑着嗓子说。
梅尔克希尔蹲在他身上,他那动物般的五官因可怕的喜悦而闪闪发光。“我为今天等了好几个世纪了,老怪物。”他低声说。索伦渐渐模糊的视线被那贪婪的胃填满了,他的血还沾在布满锯齿的尖牙上。
之后,他只看见一片黑暗。

卷尾
世界边缘山脉
帝国历-223年
随着黑暗渐渐散去,他那混乱的记忆也随之散去,索伦剩下的那只手猛地抓住了梅尔克希尔的喉咙。血从他撕裂的喉咙里涌出,索伦紧紧地盯着他奸诈的助手。“网中有网。”他咯咯地笑着说。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时,梅尔克希尔睁大了眼睛,但为时已晚。他向抓住索伦的手腕,但无法逃脱他的禁锢。
最后,索伦完全是偶然发现了这一点。这很讽刺,也很痛苦,但到那时,他已经不在乎了。长生不老的秘密来得如此容易,就在乌索然宫殿里那白热化的恐惧时刻,尽管他直到很久以后才意识到这一点。不仅只是那个秘密,而是所有困扰他的秘密,在他面对敌人然后逃跑的那些混乱的时刻,都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关于死亡的,更多的是关于对死亡的恐惧的秘密。恐惧中有着一种强大的力量,这一点是他一直以来都知道。但由于恐惧,事情才变得明朗起来。正是恐惧给他指明了通向真正不朽的道路。从孩提时代起就一直折磨着他的恐惧终于为他指明了方向。
答案一直在他面前。肉身体——凡人的肉体——是一个锚,而就他自己来说,不费很大力气,这个锚是不可能从它的位置上被卸下来的。吸血鬼、巫妖和尸巫——每一个不死生物都是一个幽灵,一个萦绕在自己肉体上的幽灵。只有当这种精神处于摆脱锚的危险状态时,真正的不朽才会向他招手。
他亲眼看见了缚灵从死灵法术残破的肉体中被拖出,而他们力量的火花依然存在,一旦挣脱了束缚,灵魂就会绽放出美丽的花朵。为什么同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索伦身上?但尽管他尽了最大努力,解开这种力量的钥匙仍然难以捉摸。直到穆卡因的沦陷,直到他感到了对毁灭的恐惧——对最后黑暗的恐惧。
正是恐惧,对死亡的致命恐惧,激励着像莫拉斯这样的人——不管他们是否承认这一点。这让他们学习、实验和进化的方式是像索伦这样的生物无法做到的,吸血鬼就像被困在琥珀中的苍蝇一样,在时间的长河中被冻住了。
在索伦“活着”的时候,他永远无法真正获得他所渴望的不朽力量。只有在死亡中,他才能成为死亡的主宰。那就是那加许的秘密——要想超越死亡和恐惧,你就必须被它们所吞噬,就像一种疾病会自我毁灭一样。
我的儿子,你终于被证明是有用的了,索伦心想,我一直怀疑你是否有用。当他挣扎着的时候,他的血液和梅尔克希尔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他读起了他学徒的思想起来_就像读一本书或一卷书卷那样轻松自如。当他穿过梅尔克希尔心灵深处的阴影时,映入眼帘的影像忽明忽暗。
他看到了钩背山附近最后一次伏击的结果,也看到了涅夫瑞塔的仆人把梅尔克希尔从山口冰冷的坟墓里拖出来。到那时,索伦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他已经在雪地和岩石上烧开了一条路。他们把梅尔克希尔带回了白银峰,在那里,梅尔克希尔利用他对主人的了解,为自己换了几年的活路。
你答应了他们什么呢?你是不是跪在了涅夫瑞塔的脚前,声称能从我的尸体上吸取我的秘密?你是不是曾发誓,在吞噬我的过程中,你会学习我所知道的一切,并利用它来为涅夫瑞塔服务?如果他的喉咙不是裂开了,索伦可能会笑。他佩服梅尔克希尔完全固执地拒绝承认自己的失败。这是可能是他们仅有的几个共同点之一。
啊,但是我们都知道你并不想给她她想要的,不是吗,我的孩子?当索伦对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梅尔克希尔的思想像受惊的小鸟一样,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和飞翔。你花了数年的时间来追捕我,追踪我的踪迹,是为了什么?为了她放弃你学到的东西?不,你从来都没有分享过,对吗?她一定也看在心里。这就是为什么她派她的猎狗和你在一起的原因了——为了确保你会回来。你认为你能和她们战斗吗?然后你能赢?还是说,你那被奴役的思想就剩下要打败我证明自己是主人啦?
在他多年的孤独生活中,他有的是时间思考。也并不是他所有的学徒都死了——有些人很聪明,逃过了穆卡因的战斗或梅尔克希尔的疯狂,之后他们在旷野里找到了他,然后他又开始了。但这并不是因为他想玩这个游戏,不,他现在知道的更清楚了。
这座堡垒,甚至他(索伦)自己,都是诱饵。
你对我的演技印象深刻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现在那么看重这些书,而我以前为却了我的安全宁愿牺牲它们?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从来不明白它们只是工具,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这些东西无足轻重。诱饵,梅尔克希尔,诱饵,野兽的诱饵,陷阱的诱饵,他想,诱饵,给你的诱饵,我最忠诚的孩子!
他已经吸取了教训。以前,他曾被自己的傲慢所吸引并唾弃。他树敌太多,展示了太多的力量。他们现在认识他了,他的敌人。他们把它从洞里拖了出来,看到了它的牙齿和爪子,直到他被关进笼子或者死掉,他们才肯罢休。
他已经被关在笼子里一辈子了。留下的只有死亡——最终的逃避。
网中之网,计划之中的计划;不管他对自己说些什么,逃避一直是他的首选。你为什么总是逃跑?这是乌索兰一直问他的问题。
答案是……为了活下去。
比他的敌人活得更长,活得更久,这是唯一一种名副其实的报复。力量比拼是勇士和野兽的比赛,而索伦既不是勇士也不是野兽。有一段时间,他被愚弄了,以为自己与那加许是一样的,但与纳加什不同的是什么他现在知道得更清楚了。力量——真正的力量——力量不是用柱子上的人头或跪在地上的敌人来衡量的,而仅仅是作为最后一个站着的人决定的。要赢得最后的胜利,你所要做的就是等待。一个人所要做的就是坚持下去。
我变成了死亡,他想。我仍然是你的主人,孩子,而你是我的工具,你丝毫没有拒绝我的意愿!他把梅尔克希尔拉得很近,近到他能闻到吸血鬼的恐惧,他冲了过去,用尖牙咬住了梅尔克希尔的喉咙。再见,我的孩子。最终,在最后,你已经证明了你一直以来所期望的用途。
梅尔克希尔尖叫了起来,然后沃’索伦死了。
索伦的下巴抽搐了一下,然后松开了他紧握的手。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随着他尖叫的回音渐渐消失,梅尔克希尔睁开眼睛,惊奇地盯着他的爪子。它们很强壮,不是干瘪的,也不是脆弱的,而是肉质的,看起来很有力量。
“哈……”他发出嘻嘻的声音。“死…”
“梅尔克希尔”拉米亚说。他看着她,在她的脸上写了一个名字——赫玛拉(Khemalla)。他又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她在跟他说话。
“是的,我是——嗯”他粗声粗气地说。他低头看着脚下那个枯萎的东西。“可是他不是……”
“然后他似乎就……放弃了。”
“他厌倦了逃跑了。”
“什么?”赫玛拉抬头看着他。
他老了。他比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要老得多,而且他很累。你认为他为什么在这里等我们?我们没有伏击他,他知道我们要来。他只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来而已。他低头看着那具尸体。“总算摆脱他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宝库。赫玛拉站了起来。“史崔格还在外面的某个地方。我们该走了。”
他突然回忆了起来,史崔格不是给他们服务的,他翻了翻自己的记忆,抓住了正确的那个记忆。虽然涅夫瑞塔的猎犬们首先嗅出了老狼的巢穴,但它们并不是跟踪它的唯一猎人。乌索兰——或者说是那加许——也渴望控制索伦,并利用他的力量。
好吧,现在说这个有点迟了。
“我想不能。”他看着她。“你和你的姐妹们很容易就能对付他们。而我需要时间……把他的秘密据为己有,这至少需要几天的时间。”
赫玛拉眯起了眼睛。“别想骗我们,巫师。跟奥秘女王讨价还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怜的、愚蠢的梅尔克希尔胆敢欺骗白银峰的女主人?别想那么多。”梅尔克希尔说。“我不是那个老怪物,女人。我渴望能够和平解决事情,或者至少我和你姐妹们之间不要有什么敌意。我对力量或着帝国之类的游戏不感兴趣。”
“但你会帮助我们。”赫玛拉谨慎的说。
“哦,是的,是的,交易就是交易,我必照所应许的、帮助你们的王后精炼莫拉斯的训诲、将这宝库里所有的宝物交给她。然后,我会消失,让你的命运和乌索兰的命运在这些可怜的山脉上和平地结束。”
赫玛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简短地点了点头。她收起刀锋,转过身去。转眼间,她不见了;那是真正的消失,而不是简单的躲了起来。
“是的,我想是要几天。这就足够了。然后……什么?这可怜的——啊——梅尔克希尔,这有什么用啊?”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低声说。
他低头看了看那具干瘪的尸体,似乎在期待回答。当确认没有其他人来的之后,他跪了下来。他伸出一只手,仿佛要触摸一下那松弛的五官和那只永远不眨的呆滞眼睛。他伸出手,沿着自己的眼睛边缘描了一下。然后,他迅速地把尸体抱起来,把它抱在胸前,转身面对宝库。
他只说了一个词。它在空中嗡嗡地叫着,墙上的石头一环接一环地响着,铁链开始嘎嘎作响。他们升起到了一个人的高左右,在那块石头前的广阔空间里,一些苍白的光斑出现了,又变成了和以前一样褴褛的幽灵。他们默默地尖叫着,在沉重的铁链下扭动着身体,开始向前移动,他们用力抓住楔子,拉着铁链。楔子在它的壳里呻吟着,开始像先前一样把它从洞里拉出来。过了一会儿,剥壳又开了,可以看到那奇怪的灯光。
而死亡主宰笑了。

死亡主宰这一本书一直是我认为不死势力写的最好的一本书,我希望大家都去看一看
在最终,索伦终于顿悟了一切——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要想成为死亡主宰,必须先死亡。他摆脱了肉体的束缚,最终获得了自由——与那加许一样,成为了死亡主宰。
这本书有很多非常有意思的吸血鬼小贴士,也展现了史崔格覆灭的真相与那加许和索伦的对峙,非常值得一看。
完
人物介绍
索伦:尼克契拉始祖,世上最强大的死灵法师之一。会使用瞳术:天照(不)。
梅尔克希尔:日后的尼克契拉家主。索伦附身的对象之一。
莫拉斯:不是暗精的莫大妈。这位莫拉斯是一个史崔格斯人,死灵法术天赋很高。他被索伦看中并教导他死灵法术,但他最终拒绝了索伦的血吻,返回了史崔格斯效忠于乌索然。在史崔格覆灭之后前往了现今的帝国地区,建立了黄铜要塞。最后死于与西格玛的大战。
赫玛拉:拉米亚家族最古老的成员之一,在拉米亚覆灭之前,她就是涅夫瑞塔的侍女了。常年来她变换了无数名字,拥有无数身份,为履行涅夫瑞塔的意志而行动,特别擅长消灭其他家族的成员。她独特的爱好就是收集艺术品,包括许多已经逝世的大师的杰作——全是她的肖像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