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江南雨

那是 2016 年，我高二，我记得那个时候恰好是清明节的假期，对的，因为是清明节的假期，所以我的印象很深。

那个时候，似乎是刚刚考完了“小高考”，而高考还有一年零两个月，刚从学业中解脱出来。恰好清明节的假期有三天，那个时候把学业抛到了脑后，一放假，就回家。

我当时的“家”，在乡下，在江南的一个县级市——溧阳市。如果开车去溧阳市的县城，要半个小时，如果要去常州市区，那恐怕要一个多小时，我也不知道，因为住在那乡下的时候只去过溧阳，几乎没有去过常州。

那个假期，我听到了无名社的新投稿《江南雨》。这是一个双本家的视频，其中初音未来的收录在 2015 年就发布试听 PV 的专辑《昔話》当中。

这首歌的日语填词和汉语填词并不是翻译的关系，而是像用了一个曲子填了两个词。

日语的填词更像是俳句，每一段的第一句都比较对偶：

止まぬ江南の雨

晴れぬ江南の霧

散らぬ江南の雲

……

終えぬ江南の恋

这个也比较容易看懂，就是“江南的雨不停”“江南的雾不晴”“江南的云不散”……“江南的恋不终”。

我之前在时而书社说过，我喜欢这种日文的阅读感，其实并非日文，汉谚混写、汉喃混写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有一种视觉上的美感，实词用汉字书写，而虚词用假名（谚文、喃字）书写。日文填词的《江南雨》就有这种视觉上的美感。

止まぬ江南の雨

ぬれて瞑る私の目

移ろうは人も花も

来たらぬをただ待ちぬ

江南的雨不止，浸润了我闭上的眼，人与花相移，只是不要等待不会来的人。（官方翻译：江南雨不息 / 潤濕我的眼 輕輕闔上 / 人和花一样盛極必衰 / 傻傻等著的是不歸的人）

日语版结尾的两句，也是全歌最高潮的片段：

梢揺らすそよ風

それは私のため息

枝梢摇曳微风，那是我的叹息啊！（官方翻译：搖曳枝頭的微風 / 那便是我的嘆息）

总的来说，日文的填词虽然看的不是很懂，无法细细品味其中的内容，但是仍然能欣赏到一种别致的“形式美”。

我猜测这首歌是现有日文填词的，毕竟 2015 年就发了专辑的试听 PV，中文填词应该在后。可以看出中文填词也试着保留那种形式美。每段歌词的第一句：

世人道江南雨天下独 

世人道江南雨天下雾 

世人道江南雨天下苏 

……

世人道江南雨天下出 

和日语不同，汉语的歌词要押韵，这首歌歌的汉语歌词一韵到底，具有了日语版所不具有的一种韵律美。但是只看这每段歌词的第一句，我觉得不如日语版，表达的内容没有日语版那么丰满。

引起我瞩目的是，《江南雨》汉语版的评论区还付了一篇小说，如果还没砍的话，可以去评论区看。（因为我要剧透了）

小说讲了一个故事，或许今天的我也不会过高地评价，但是当时的我还是十分喜欢这个小说的。女主角洛姬是楝树化成的妖精，而男主角是读书人周墨，故事发生在苏州府。女主和男主小时候就相恋，然后男主要进京求学，立下了六年之约。男主学成归来，衣锦还乡，成为了颇有地位的大人物，但是男主却去娶了别的女人。

这个地方作者又借了一棵古松的口吻，提了一下《莺莺传》。我估摸这样也是致敬《莺莺传》。（据说景育要写致敬《伤逝》的小说）

无巧不成书，苏州府出现了一些灾害，而男主将其归咎于女主所为。女主赌气承认了，又划出一道结界。男主赶女主走，但是女主是树精，生根于此走不了。于是女主拔剑自尽，还将剑递给男主，要男主扮演一个“拯救苍生”的好形象。

看 PV 的话，其实是更接近这小说的剧情。

曳枝落花舞 
都道尽这江南痴情江南木

我觉得这两句也很美，摇曳的枝头，落英缤纷，都诉说着这个“痴情江南木”的故事。相较于日语的版本，又有了一种哀而不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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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天，我在溧阳，同样是下着雨。身居江南的我，自然对这首歌印象深刻。我记得那天我父亲的朋友，带着我们父子出游打猎，一路上都是雨。似乎是打了几只鸽子，晚上回到家中，母亲还炖鸽子汤给我们吃。其实鸽子汤并不好吃，没有鸡汤、鸭汤好。

我记得那个清明节假期，我还在《烛悴》的稿。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还刚认识宁南左侯等人，加了他们的群，听他们介绍什么三省六部制。

高中的节日假期那么多，现在高中毕业也接近五年了，但是回忆起来，还在 2016 年的那个清明节假期印象深刻。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又是一年清明假期，过了这么多次清明节，才第一次体味到那种“断魂”的感觉。不料乡愁已经变成了一方小小的坟墓，又因为无锡的一些原因，我不能返乡扫墓。

只好在收藏夹里寻得这首 6 年前投稿的《江南雨》，回忆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