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鸣|巍生】月迷津渡30别不要我
架空/忠犬少校鸣&音乐老师然/禁欲教官巍&养成系生/玻璃碴里找糖/狗血虐恋/be/吃不消的大可爱出门左转,万分抱歉。

梦里都是些杂乱的片段。
在垃圾堆上跟乌鸦抢一小块干巴巴的面包,被一群乌鸦围攻已经是家常便饭。陈斯远说得对,如果不是牙齿不够锋利,乌鸦都能拽过来咬两口也说不定。来来往往的人看自己的眼神跟看身边的乌鸦差不多,都一样的嫌恶,一样的避之不及。偶有诧异,猜测着这么小的孩子是走丢了还是被家人扔掉了,然后唏嘘着从身边走过。
早就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为什么被丢出来,父母的样子在脑子里竟没能留下一丝印记,自己本来的名字更是不记得。
印象里总是很痛又很饿,野狗一样遵循着本能寻找一切能吃的东西,不管嚼不嚼得碎,只要能下咽,肚子就不会痛得像有根尖刺在搅动,虽然吃进去的东西也会硬硬的冷冷的在肚子里摩来擦去并不算舒服,总比饿死强。可是那时候小小的自己不太懂,为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些吃食,在狼吞虎咽以后,其中大部分又很快会被吐出来,痛可以放在一边不论,真是可惜了那些吃的,下一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吃的了呢。
后来好像被一个男人带去了很明亮很温暖的有很多小孩子的地方,但是因为总是在吐,被当成有传染病,没几天就又被扔了出去,依旧是扔垃圾一样。
某天醒来,发现盯着看了一个夏天的最大的那一片树叶变成金黄色,飘飘摇摇的落下来,正落在面前,反应过来的时候树叶已经被放进嘴里,咬来咬去却吃不出想象中的美味,明明跟月亮的颜色那么像,竟然一点都不好吃。所以月亮其实也并不好吃吧?那么多饿肚子的夜晚,眼看着月亮缺了又满,是因为不好吃所以又被吐出来了?吐出来为什么还要吃掉,天狗也会饿到饥不择食吗?天狗也跟自己一样吃了吐,吐了又再吃吗、原来不是只有自己会这样。吃进嘴里的东西却不太想吐掉,因为不算难以下咽,而且不用抢,最重要的是,吃了不会吐。
乌鸦缩在枝头,鸦羽般乌黑的眼睛盯着自己。
一个人日子好像过了很久,久到和乌鸦争食开始变得异常艰难,手脚总是不太听话的样子,身体也软软的使不上多大力气,之前明明很灵活能抓到乌鸦的,现在已经很难了,正在因为抓到一只乌鸦可以抢它嘴里的小面包的时候,身体忽然腾空而起,小小的自己以为一瞬间长出像乌鸦一样的翅膀,还没来得及兴奋,身体转了一个圈,就看到了一个很好看的少年,弯月般细长的眼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小怪物,“技巧不足,狠厉有余,稍加培养的话…”
可是这件事对自己而言一点也不有趣,因为肚子真的很饿很饿,而且浑身冷得要命。那时候自己还不知道,眼前的少年用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把自己训练成“灰羽”的一只“游隼”,游荡在城市和荒野里四处捕杀猎物。
“呐,你要跟我走吗?”皎月高悬,明眸皓齿的少年笑得粲然。
走?意思是可以离开这?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少年把自己抱进怀里,很温暖的胸口,耳边有呯呯的心跳声,真的很暖,忍不住想再靠近一点。脏兮兮的小手在他白色的衬衫上抓条条出黑色的污渍。
“呵…嗷嗷…”
“嗯?你该不会是个小哑巴吧?”少年有些疑惑的盯着自己,“说话试试?”
刚才说的不叫话?
“我叫陈斯远,你呢小哑巴?”
陈斯远,只听一次就记住了,切切实实的印在心上了。
“哑…巴…不是…陈…陈…斯远…”稚气沙哑的的声音,眼神却倔强得很。
“原来不是小哑巴,是小结巴,哈哈哈哈~”陈斯远笑着打量着怀里的小孩,真的很开心的样子,“大概是时间久了忘了怎么说话,你没有家人吗?要跟我走吗?”
有人要带自己走,这个好看的哥哥也会跟之前的人一样,又把自己丢出去吗?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还是留下比较好。被人像丢垃圾一样丢出来这种事已经够了,已经,够了!
“福…不要!”
“不要?为什么?”陈斯远很惊讶的样子。
“你会…再把我丢出去的。”
“哎?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想得够长远的,你要努力活到最后,我就准许你留下来。”陈斯远揉了揉自己脏兮兮的头发,“跟我走吧。”
还有些留恋,那些乌鸦,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了,抢吃的归抢吃的,说是被乌鸦投喂了也未尝不可,脏兮兮的小手固执的伸向天空盘旋的几只乌鸦。
“啊啊啊,小饿狼,不要跟乌鸦抢吃的了,跟我走吧,以后你要做‘灰羽’最出色的猎手,有很多好吃的,不用抢。”
“好!”吃的,很多,不用抢,小小的自己第一个想到的是树叶,跟月亮一样的颜色,所以陈斯远是夜色里生出的妖吗?怪不得那么好看。
“我跟你走。”
“那说定了,不许反悔。”
不会反悔,永远都不会。
我的命是你给的。
陈斯远。
我会为你所用。

腹部一直很痛,刀绞一般痛。
为什么…
这种感觉从被陈斯远带回来以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了。宫医生给的药很有效,吃过以后,胃痛就会减轻很多,甜食一类的东西只要不碰就不会呕吐。这些年的日子过得着实舒适了许多,像个人了,又不像人,总带着愧疚,为那些逝去的生命。梦里总是会梦到那些人死状凄惨的来偿命,抱歉,现在还不是时候,陈斯远还需要力量。自己还没报恩。但是,应该不会太远吧,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
如果不是陈斯远,自己熬不过那个冬天。
陈思远说他们该死,那他们就是该死。
陈斯远的命令不会有错。
万一他错了呢?
……
没关系,如果他错了,自己就陪他跌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痛…胸腹全都…好痛…为什么…
“一鸣?”陈斯远守在陈一鸣的病床边,陈一鸣的心率飙升到每分钟148次,人却一直昏昏沉沉的说着听不太懂的梦话,身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嘀嘀嘀的刺耳的警报声。
陈一鸣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快速的转了转,却始终无法聚焦,“…好…痛…”
“陈一鸣!陈一鸣!”陈斯远拍打着陈一鸣的肩膀,“喂!陈一鸣!你醒了?哪里不舒服?陈一鸣!陈——”
话没说完,忽然一口鲜血呕出来,氧气罩里面满是鲜红温热的液体,液体顺着鼻腔回流进气管,陈一鸣剧烈的呛咳起来,血堵在气管里,很快引起窒息。
陈斯远见状一把扯掉陈一鸣的氧气罩,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身体,一手握拳,将拇指侧放在腹部,另一只手握住握拳的手,快速向内上方压迫腹部,如此反复几次,才将陈一鸣气管里的暗红色的血挤压出来。
陈斯远接住陈一鸣瘫软下去的身体,怀里的人汗水淋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晕了过去,也许刚才根本就没醒?
宫铁心带着医护匆匆忙忙赶来,皱着眉看了看陈一鸣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胃出血,好在乖小孩这几天几乎没有进食…”宫铁心拍了拍小护士,“马上安排做胃镜,快去。”
几天来除了工作时间,陈斯远几乎一直守在陈一鸣身边,宫铁心倒是对这个疯批虐待狂稍微有所改观,既然惦记着,干吗还要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害得乖小孩吃了那么多苦。

午夜,陈斯远困倦得不停的打瞌睡,头马上要碰到床沿的时候猛然惊醒,看见陈一鸣还睡着,站起身出了病房,点起一支烟。
烟雾袅袅升空,缭绕在眼前,连月色都跟着迷茫起来,一支烟燃尽,陈斯远又点燃了第二支。
身后好像有动静,陈斯远警惕的回过身,却看见陈一鸣脸色惨白的靠在墙上看着自己。
“一鸣?你醒了?”陈斯远快步走过来,陈一鸣怔了怔,迟疑着向陈斯远伸出手,却在快要碰触到他脸颊的时候又停住,片刻又颤抖着收回身侧。陈斯远才注意到,陈一鸣不只是手指在颤抖,几乎是全身都在颤抖。
“一鸣?你哪里不…”
话还没说完,陈一鸣的身体就软软的倒下去,陈斯远把他接在怀里。
“我…还可以…训练的…”陈一鸣的声音沙哑无力。
“乖,先休息。其他的以后再说。”怀里的人身体滚烫,竟然又开始发烧了,该死,刚才怎么没注意到。
“别…不要我…”
“怎么会呢。”陈斯远丢了烟蒂,把陈一鸣打横抱起来,“乖,外面凉,你发烧了,我们回去。”
陈一鸣的手指紧紧抓着陈斯远的衣襟,一副缺乏安全感的样子。手背上的针孔还在流血,陈斯远看了看床边的输液针垂落在地上,还在兀自滴着药液。
“一鸣,你松手好吗?我去拿药给你。”
“…不要,我不痛…一点都不痛…你能不能别…别走…我明天早晨就可以去训练…”
瞎说,烧得嗓子都哑了,“我不走,你把药吃了好吗?”
“不…吃…”陈一鸣昏昏沉沉的又要睡过去。
“陈一鸣!”
明显感觉怀里的人一个激灵。
“到!”
“放手!”
抓着衣襟的手被松开,衣襟上几道褶皱,陈斯远叹了口气,把药喂进陈一鸣嘴里,又把水喂进去,才喝了没几口,人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