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形式上“存在”的西西弗斯
生活,自然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世人一如既往做出生存所需的举动,出于多种原因,其中首要的是习惯。自愿死亡意味着承认,哪怕是本能地承认这种习惯的无谓性,承认缺乏生活依据的深刻性,承认日常骚动的疯狂性以及痛苦的无用性。 ——加缪《西西弗神话》 因此,一个我抓不住的概念,一旦超出我个人经验便失去意义,我不能纠缠在对此概念的激扬或简单定义中。我不能理解一个优秀分子赋予我的自由所涵盖的东西。我失去了等级感。我的自由观念只能是囚徒的自由观或国体中现代个体的自由观。我认得的唯一自由,是精神自由和行动自由。然而,若说荒诞打消了我获得永恒自由的一切可能性,反倒还给我行动自由和激励我获取行动自由。剥夺希望和未来意味着增加人的不可约束性。 ——加缪《西西弗神话》 这种没完没了的举动正是虚无主义反抗的举动,他们反抗对自己对世人的不公正。但在清醒的那一刻,他们意识到这种反抗的正当性,但同时感到自己无能为力,于是狂怒的否定油然而生,直到否定他们扬言捍卫的东西。 ——加缪《西西弗神话》 “既然多疑的诗歌达到如此程度的阴暗绝望和理论恶毒,就因为它根本是虚假的;以此理由来讨论其中的原则,本来就不该讨论。” 《诗篇》致达拉塞的来信 ——加缪《西西弗神话》 “历史受制于由个体怯懦决定的法则。” 既要革命又要爱情,可是革命和爱情两者是不相容的。革命在于热爱一个尚未形成的人。然而人们一旦爱上活人,如果是真正的爱,那就不可能接受为革命去死。 ——加缪《西西弗神话》 这种努力坎坷不平地通向全球帝国和普世规则,我们现在必须提及了。是时候了;反抗摈弃一切奴役,旨在归并一切创造。我们早已看到,每次失败都预示着好胜的政治解决指日可待。今后,反抗者怀着道德虚无主义,从后天获得的品质中,只保留权力意志;原则上,只想获得自身的存在,面对上帝保持自己的本色,但反抗者却忘本了,按照精神帝国主义的法则,向世界帝国挺进,一路杀过去,越杀越眼红,无止境杀下去。反抗者把上帝从天国驱除,但形而上反抗的思想却明目张胆与革命运动接合,对自由非理性的诉求却自相矛盾地拿理性当作武器,在反抗者看来,惟有征服权是纯属人类的。上帝死了,世人留下,就是说,历史长存,故而必须理解历史,创造历史。这么说吧,寓于反抗的虚无主义吞没了创造力,只不过补充指出,可以不择手段创造历史。于是,世人明白从今往后要孤独地身处地球,在迈向世人帝国的征途上,要把理性的罪行与非理性的罪行结合在一起。反抗者在思考反抗不可思议的意图以及死亡本身时叹道:“唉,我们孤独无援”,但又补充道:“我反抗,故我们存在。” ——加缪《西西弗神话》 超现实主义和马克思主义彻底决裂终于得到解释,如果人们想到,马克思主义要求非理性屈从,而超现实主义者则揭竿而起至死捍卫非理性。马克思主义力求征服全体性,而超现实主义如同一切精神体验,力求单一性。全体性可以要求非理性屈从,倘若理性足以征服世界帝国。但单一性的欲望更加咄咄逼人,不满足于一切皆理性,特别想要理性和非理性在同一条底线上调和一致。不存在以残缺为前提的单一性。 ——加缪《西西弗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