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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浅的塞壬·听后随笔

2023-08-14 03:28 作者:蝉翼荠cc  | 我要投稿

塞壬,塞壬到底是什么呢? 是用歌声魅惑人心的海怪吧? 是掌管河流的神明的子嗣吧? 是被拔去双翼的悲剧者吧? 是与缪斯赛歌的狂妄者吧? 世人的评价有多少是真实? 又有多少是来自诗人臆想? 而真正的塞壬,她们是怎么想的呢? 她曾问,帕耳塞洛珀姐姐为何投海? “因为她爱上了奥德修斯,却爱而不得。” 奥德修斯,她记得他。 那是一个英俊魁梧的人类男性,威严如神明。 她曾问,为何她们一直歌唱? “为了找到爱我们的人,将我们带离。” 离开,是的,离开。 离开这受神明诅咒的石岛。 她仍记得那一天。 她与两位姐姐来到那金碧辉煌的殿前, 在她们面前,高傲的缪斯们站立着。 “你们竟真觉得你们的音律高于我们?” “愚妄的妖精,你们的自大将毁灭你们。” 她们在音律之神面前站立, 音律的神明向她们挑战, 她们并不胆怯。 在人类世界,她们的歌声广受欢迎。 有人类曾言,她们的歌声高于缪斯。 她们开喉,空灵的歌声涓涓流出—— 如飞鸟之羽翼划过天空; 如溪流之活水淌过河床; 如幼芽之嫩绿撑开土壤。 若是人类,早已无法移开眼眸, 只愿注视她们的歌唱的身姿,直到永远。 可那司掌音律的女神们,皱起了眉头。 “愚蠢的塞壬,这也配称为歌唱?” “且洗净你们的耳,听听何为音律!” 她们开喉,歌声如潮水涌入双耳—— 如破壳之雏鸟第一次放声鸣叫; 如翻浪之碧海再一次漫上沙滩; 如参天之巨树最后一次因风作响。 那是无法逾越的听觉盛宴。 即使是塞壬们,也早已无法移开眼眸, 只是注视着缪斯们歌唱的身姿,保持缄默。 一曲终了,她们仍久久沉浸于那音乐中。 结束了,终究还是败于司掌音律的神明。 但缪斯并不愿轻易放过她们。 缪斯们将她们洁白的羽翼撕下, 编作成头顶的羽冠; 缪斯们将她们空灵的歌声剥夺, 扭曲成蛊惑人心的妖歌; 缪斯们将她们囿于荒寥的石岛, 让她们等待永不来临的救赎。 相传,只要俘获水手 那愿为自己葬身海洋的心, 经历九死一生的考验, 踏上那远航的海船, 便能拯救塞壬们的绝望。 可她们的声音早已扭曲, 水手们一旦听见,便会失去理智, 不顾一切向石岛冲来,船毁人亡。 更别提那贪饕的卡律布狄斯, 那骇人的海妖斯基拉, 这里早已成白骨累累之地, 恶名在外,又有何人来此冒险? ——奥德修斯。 那神一般的奥德修斯。 他经过了卡律布狄斯和斯基拉的考验, 他命水手将耳朵封住,而将自己绑紧, 只为一闻她们的歌喉,即使那早已扭曲。 他经历了那九死一生的考验, 他愿意冒险倾听她们的歌声, 他奇迹般地带领水手们返航, 如果拯救者真的存在,那么一定是奥德修斯。 可奥德修斯走了。 那饱经风霜的船,从石岛中间穿过, 被水手们驾驭着,没有一丝犹豫。 但帕耳塞洛珀姐姐爱上了奥德修斯, 她的心在一瞬被他俘获, 为他无与伦比的勇气; 为他超脱凡人的容貌; 为他冠绝群雄的智慧。 她无比坚信,奥德修斯就是那个拯救者。 她无比渴望,那船能返回来, 打破神的诅咒, 带上她与她的姐妹, 一同离开这绝望之地。 可奥德修斯走了, 连着她的爱,她的希望。 于是她投身于海洋,以原初的姿态, 来悼念她求而不得的爱情, 来悼念她求而不得的希望。 又过去了多少年呢? 她已经数不清了。 她们变换为半人半鱼的模样, 只为能在海中游弋, 只为能再靠近那船舷一点点, 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希望。 背上的伤痕仍隐隐作痛, 海风仍满载她的呢喃, 却蛊惑着愚妄的水手前来送命。 无数个日夜随月升月落而去, 无数的生命在她们眼前陨落, 无数道希望在她们面前消散。 时间在潮水涨落间流逝, 她们的希望也磨损殆尽, 但神明诅咒之地永不改变。 终于,她仅剩的姐姐放弃了希望, 她不再相信神明信誓旦旦的承诺, 毕竟她们从来言而无信。 她不再相信愚蠢的所谓爱情, 毕竟殉情也不过两具白骨。 她不再相信虚无缥缈的希望, 毕竟希望只带给她更深的绝望 她在石岛的周边游弋, 用她仅有的武器——那妖惑的歌声, 对人类施展她绝望的报复—— 她令天空下起暴雨, 而她在水天相接处等候; 她令海面掀起巨浪, 而她在等待盛宴的到来; 她令船只触礁而毁, 而她在水中欣赏那残骸; 她令水手窒息而死, 而她在水下与他们相吻。 只剩下她自己了。 她坐在礁石上, 咸涩的海水只能没过她的鱼尾, 无法没过她的人身。 人类管这副模样叫搁浅, 也许,他们说的对。 她早已搁浅: 搁浅在那名为绝望的礁石上, 名为希望的海水啊, 你们又何时才能没过她的头颅, 让她回归海洋? 天上,狂风与暴雨袭来, 海面,巨浪与漩涡共存。 又是一艘船, 残破不堪 却又顽固地前行着。 在船头,有一位高大英俊的男性, 表情坚毅,宛若神明。 他的腰身紧绑粗大的绳索, 他的水手们耳朵封上了蜡。 奥德修斯后,千百年未见了, 英雄般的人类。 她的心强烈地悸动, 可帕耳塞洛珀的悲剧又牢牢地攥着她的喉。 千百的岁月早已让她不敢相信, 但她真的,无比渴望着。 她选择最后一次相信希望。 于是,最后一次, 她竭尽全力地 向那人类喊出 人类早已无法听懂的语言: “你是为了归乡吗!英俊的船长? “你是为了冒险吗!勇敢的船长? “你是为了财富吗!顽强的船长? “即使结果还是我的一厢情愿也好, “即使结果是再一次被神欺骗也好, “即使结果只是为了嘲弄我们也好, “我仍愿意最后一次去相信—— “你是为了拯救我而来! “来啊——来拯救我吧! “用尽你的智谋,去抵抗这暴风! “用尽你的意志,去忤逆这歌声! “用尽你的勇气,去对抗那神明! “来啊——来拯救我吧!” “赌上你的船只,来靠近这礁石! “赌上你的水手,来越过这漩涡! “赌上你的生命,来扭转这神意! “来啊——来拯救我吧! “来啊——来拯救我啊! “来啊——来拯救我!” 船在向着礁石而来, 在向着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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