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开幕曲

     第四节：看似简单的利益交换，提线木偶的舞蹈剧场即将开幕

“由尔法小姐，请原谅鄙人的冒失，不过小女继位的事情确实关系重大，老夫所做的事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已。”没有收起桌上的画卷，雪松公爵一改狡黠的表情，面带苦涩笑了笑说道。“公爵爱女心切，在下自然没理由再做推诿了，寻找家族徽记之事我接受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公爵大人如何保证，您提供给我的信息足够准确呢？”被公爵戳穿了桑尼斯伪装的由尔法当即看穿了公爵的目的，言下之意就是由尔法帮他找到家族徽记，讨伐任务完成与否不再重要，找到徽记公爵便会为她提供关于姐姐失踪的情报，社交场上最简单的利益交换。

“圣河古拉城，圣河教团。”公爵简单直接的说出了两个词语。“由尔法小姐的疑虑可以理解，目前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想要验证的话也请自便，只要不耽误寻找徽记之事就可以，自从几十年前出了安格劳斯那档子事，圣河古拉城几乎成了一个铁桶，不说魔法师，哪怕是向您这样出身正统的血族猎人没有在下的交涉恐怕也是……哼哼……言尽于此。”公爵起身望向若有所思的由尔法，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淡金色的镌刻着水滴形状的令牌对着由尔法晃了晃，微笑着眨了眨眼。

那是圣河教团对于圣河古拉城有着卓越贡献之人颁发的圣水手令，据说只要持有那块手令就可以在圣河古拉城中享受最高级别的待遇，别说打听消息，就算想去圣河教团主教的办公室喝下午茶都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

由尔法为什么这么久一直在圣河古拉城外的猎人公会中等待消息？那是因为她早就调查到了一些关于失踪姐姐的消息，不过因为涉及情报关系到圣河教团，而由尔法则是出身于正统圣歌教会的猎人，原则上依旧属于圣歌教团下属的圣水教团因为圣河古拉城繁荣的圣水经济早已暗中独立了出去，派系不同的由尔法根本无法从圣水教团那里得到任何消息，这才决定短暂的在城外的猎人公会中停留尝试寻找机会。

在第一次教会战争中因为被发现有着可观的圣水产出而建立的教会都市圣河古拉城在第二次教会战争中因为圣水商人的支持而独立了出去，作为大陆上的稀有品，圣水是用普通的水经过魔法工艺提炼而出的，它既可以作为炼金时最好的稳定剂和原材料，也能作为武器对血族，食尸鬼等亡灵生物产生极大的杀伤力。而圣河古拉城中湖的湖水仅需经过简单的工艺就能以近乎零损耗的程度产出圣水，当时势大的圣歌教会自然不肯放弃这个宝贵的机会，毕竟炼金业务也是教会资金的重要来源之一，于是，以河流命名的巨大城市拔地而起。

无数商人瞄准了利益蜂拥而至，各种围绕圣水生产，分销，物流的大大小小商会盘踞在城市中，后来在第二次教会战争中帝国的去武装化政策使得圣河古拉城中的圣歌教会分支——圣河教团备受打击，而商人势力也因此趁虚而入在暗中接手了对教团的掌控权。圣河古拉城最为昌盛之时，仅仅是圣水产业经济产出缴纳的税款就直接碾压大部分小型城市的经济产出值，其圣水产业的总产值甚至有和雪域的心脏——主城融雪之都扳手腕的趋势。

哪怕在大陆局势最为混乱的联合战争期间，圣河古拉城也因为庞大的经济实力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即使是在战争期间备受打压的非人类种族在圣河古拉城中也能找到一席之位，毕竟背后支持圣河古拉城的商人势力中有着许多的异种族财阀。日渐壮大的商人势力最后甚至连城市的行政系统都渗透了进去，帝国派遣的官员无不受贿，为了牟利的商人们可以不顾法令大开绿灯任其胡作非为，那时的圣河古拉城表面上受帝国管控，实际上却已经沦为了商人们的囊中之物，整片大陆的圣水产业在寡头们的掌控下近乎被垄断。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第二次教会战争的落幕，帝国察觉到了圣河古拉城的异状，帝国第一修正法（又名帝国经济法案）随之出台，土地改革行动开启，帝国在明暗之间动用了各种手段对圣河古拉城中的圣水寡头们展开了打击，一时间风声鹤唳，许多商会首脑被帝国以雷霆手段暗中逮捕，审判。圣河古拉城背后的商人团体中刮起了猛烈的暴风，大部分商人都以献金的方式向帝国投诚。

深谙给一棒子吃颗糖的帝国眼看行动奏效便立马出台了新的政策——建立中央联合贸易体，一个由王国议会做牵头集合大陆顶尖产业形成的贸易联合体。眼看机会就在眼前，圣河古拉城的圣水商人们纷纷加入，就这样圣河古拉城的掌控权重新回到了帝国的手中。

然而为了分散圣歌教会的力量避免重新发生第一次教会战争中圣歌教会一家独大的情况，帝国在暗中也扶持了一些商人势力用以辅佐帝国加深对圣河教团的掌控。后来，圣河古拉城中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同时也是圣河古拉城成为铁桶的原因，这件大事被后世称为安格劳斯之殇。

事件起因是一位名为安格劳斯的赫派魔法天才在拜访圣河教团时被人谋杀，也不知是帝国的授意还是圣水商人势力的故意为之，圣河教团经过多次交涉后拒绝向魔法师联合会提供凶手，圣河教团就此与魔法师联合会交恶，魔法师联合会宣布了对圣河教团的制裁，即1.撤出圣河古拉城内的魔法师工会，2.所有在册的魔法师工会不得以任何方式采购或使用圣河古拉城产出的圣水，3.严禁所有在册的魔法师工会为圣河古拉城的商人以及圣河教团成员提供魔法业务等等制裁措施。

要知道现在的魔法师联合会中有接近七成都归属于赫派魔法师管辖，和专注于魔法原理解析和魔法民用化的温和乌派魔法师不同，专注于毁灭魔法研习和炼金制造的赫派魔法师对于圣水使用量之大几乎占据了圣水产出的一半多，此举无疑对圣河古拉城的圣水产业造成了巨大打击。圣河教团也不示弱，从那之后，圣河教团开始明面上接纳培养一些诸如精灵术士，秘术师等等不被赫派魔法师接纳的边缘魔法师。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本就与圣歌教会貌合神离的圣河教团与和魔法师联合会有着双边合作关系的圣歌教会之间的嫌隙日渐增大。所有疑似魔法师和圣歌教徒的人员在进入圣河古拉城中后都会被严查身份，赫派魔法师会被直接驱逐，而非圣河教团的教徒碍于相同的信仰无法改变，虽然不会被驱逐，但是有传言圣河教团会派出专门的密探暗中监视这些人的行踪。

这也是这几日由尔法一直周旋在圣河古拉城周边的原因，她借用自己的人脉收集到了一些关于姐姐失踪前的行踪信息，情报明确的显示了她的姐姐曾在北方边境的巴伦城教会中接受过治疗，并且她还在那里呼叫过融雪之都的圣教军支援，不过这点情报上写的很模糊，只标注了一些粗糙的事件过程几乎没有细节，为此她还特意盘问过情报贩子，但是什么有用的细节都没有问出来。后来她的姐姐不知为何一路南下向着银箭之城前进，路途上的一些小型的圣歌教会中均有她寄宿、修整的记录。

按照情报时间显示，她的姐姐在到达银箭之城后停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据说还引发了银箭之城内圣歌教会中的一场骚乱，不过骚乱内容尚不可知，根据情报贩子的说法，那件事被当地的教会高层下令封锁了，所有涉事人员都被逼着发下了圣歌誓言——一个对于圣歌信徒而言关乎性命的毒誓，自古以来违背过这个誓言的圣歌教徒屈指可数，他们的悲惨结局已经被篆刻进了历史之中。

再然后，也是情报链的最后几环显示，她的姐姐曾和一位身份不明的男人穿越过圣水大桥并且关于她的最后目击记录便是圣河古拉城，其中有一条情报贩子附送的秘密消息显示，就在她的姐姐到达圣河古拉城之后不久，一位效力于圣水教团的精灵术士被从教会名单中除名了，据说那个精灵术士虽然不是圣歌教徒却在教会中有着超凡的地位，轻易地除名只意味着这个人可能因为某些不能公开的原因失踪或者死亡了。不过由于情报链的最后几环均来自私人情报组织的递送，由尔法对其可信度仍抱有怀疑。

在对情报进行综合性的归纳判断之后，由尔法决定先暂时停留在圣河古拉城外围，看看是否能再查到一些其余的情报，毕竟银箭之城是她从未去过的城市，当地的教会也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和圣歌教会总部以至于帝国有些不合，贸然前去碰一鼻子灰不如守株待兔。

“我明白了，公爵大人，在下定当全力以赴寻找任务目标，还请任务完成后公爵大人不要吝言。”由尔法也站起了身，望向公爵躬身行了一礼。“由尔法小姐多礼了，只要您能解决小女的继位问题，在下肯定会利用所有资源为您寻找家姐提供便利。”话音未落公爵拍了拍手，几位家仆托着托盘从侧间内走出后排成了一列。

“由尔法小姐，这些东西还请您收下，如果还有其他需要还请您尽快提出，距离小女继位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我需要您尽快地完成任务委托。”公爵说着抬手指向了仆人们托举着的一列托盘。“嘶……”望向了公爵指向的方向，由尔法深吸了一口气。‘魔药，寻物魔法器……‘各种昂贵的消耗品和魔法器具一应俱全，为了让由尔法明确目标，甚至还有一块家族徽记的仿制品。

“公爵大人，这些是？”表面上祥装疑惑不已的由尔法此刻心里乐开了花。“鉴于由尔法小姐传闻中习惯独身行动的习惯，本次任务中额外的人手我就不给您加配了，这些能够帮助到您的薄礼，还请笑纳。”公爵大人皮笑肉不笑，鬼知道这些魔药和魔法器花了他多少钱。“公爵大人想的真是周到，那鄙人就不客气的收下了。”由尔法翻转拳套扣动机关，一道蓝光从硕大的拳套底部射出，在托盘上一扫，大量昂贵的魔药和魔法器就被收入了她的储物魔法器中。

“既然已经和公爵大人达成了共识，那么我就不多停留了以免耽搁行程，公爵大人，告辞。”由尔法翻腕收起储物魔法器，随即向公爵微微一躬身便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外走去。“由尔法阁下，慢走，管家，还不赶紧送客。”公爵见此并未生气，反而在心底笑开了花。在北方雪域有着一条人尽皆知的行事原则，一旦你接受了某个人的请求，在与委托人分别时头也不回的离开代表着不完成委托人的请求绝不回转的意思。看着由尔法能有着如此坚定的决心，公爵不由得开始窃喜。

“来人，给那位大人传消息说包裹已经送走了，顺便询问一下许诺的事何时可以兑现。”由尔法离开的一小时后，一位雪松公爵的亲信仆从便带着公爵的口信飞速向着融雪之都赶去。而此时的由尔法，正骑着噜噜疾驰在雪松之城外的小路上，为了姐姐的下落，她一刻也不想耽搁，殊不知，此时的她已经落身棋盘之上，成为了一颗被人摆布的棋子。

事情的真相要从数月之前说起，雪松之城是一个由圣歌教会掌权的城市，之前的雪松公爵都是圣歌教会的亲信，直到这一代的公爵继位，当代的雪松公爵开始渐渐远离圣歌教会转而与日渐和教会交恶的圣河教团亲近，甚至还花费了大笔钱财在圣河古拉城购买了部分地产并参股了许多圣河教团的产业。归属于中央王国管辖的北方雪域法律条令也与中央王国有些相同之处，比如对于爵位持有者的规定，为了避免爵位拥有者利用手中的权利私下结党营私制造叛乱，所以法律中规定爵位拥有者的权利仅仅止步于可以插手封爵地的民生和部分经济事物，其余权利一概归属于当地的行政机关，北方雪域的公爵与其说是公爵，更不如说像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村长。

雪松公爵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在民众心中有着和地方行政长官一样的地位以及影响力，圣歌教团在雪松之城的势力范围因为公爵的疏远而日渐式微，直到雪松公爵邀请圣河教团在雪松之城建立教会据点为止，这个行为彻底激化了公爵与圣歌教团的矛盾，因为邀请圣河教团这件事名义上只是扩展圣歌教会的势力，当地的圣歌教团根本没有理由去阻止这个行为，实际上这件事却会直接影响到真正的圣歌教会在雪松之城的影响力，因此这件事甚至被当地圣歌教团愤怒的高层直接捅到了融雪之都的圣歌教会总部，经过教会初步商议决定——向王国议会提议革除当代的雪松公爵，毕竟无法被自己利用的棋子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且不说帝国是否愿意趟这摊浑水，雪松公爵虽然背叛了圣歌教团，却没有背叛帝国的统治和雪松之城的居民，公爵从来都是帝国坚实的拥趸，并且在位期间的他一直致力于改善雪松之城人民的生活，时不时出资用于公共资源，并且经常举办一些慈善活动，资助孤寡之人，为闲散人员提供工作。某种意义上来讲，雪松公爵除了与圣河教团过于亲近，对于雪松之城以至于整个北方雪域，整个中央王国来说都算得上一位为王国做出贡献的优秀贵族，可惜除了家国，宗教上的站队也很重要，一旦行差踏错，迎来他的，就是一个势力集团的报复。

眼看帝国无意插手，圣歌教会决定动用自己的势力惩罚一下这个他们所谓的背信弃义的公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拥有几百年历史的组织虽然被帝国削弱了实力，却还有些自己的门路。于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开始，雪松公爵的生活开始出现许多不顺，各种真真假假的负面新闻因为圣歌教会的干涉开始在民间传播，一直以来雪松公爵树立的良好公众形象在议会的干涉下正在被逐渐蚕食。

不仅是政治形象方面，雪松公爵的个人财政方面也出现了巨大的漏洞，其投资的产业在教会势力的暗中打压下大都入不敷出，而将会则动用帝国中的人脉以保护贵族资产的名义将雪松公爵在融雪之都和圣河古拉城的财产全部冻结了，察觉到了异常的雪松公爵开始寻求圣河教团的帮助，殊不知自始至终雪松公爵都只是圣河教团与圣歌教会博弈的一个棋子，成功在雪松之城站稳脚跟的圣河教团对雪松公爵开始敷衍了事。

最终感到绝望的雪松公爵开始联络自己远在雪盲城做生意的亲弟弟，经过运作，他暗中促成了一笔走私雪松木的生意，要知道，雪松木这种十年生的珍稀木材只存在于雪松之城周围的林场中，如果不通过官方手段走私买卖可以逃避掉木材价格接近一半的税收，为了保证运送过程中不出什么意外，他派遣了自己的亲女儿随商队同行，直到后来商队选择走银箭森林的捷径发生了血族袭击的意外，商队除自己的女儿外全体阵亡，商品雪松木经过一路上官员和运输人员的盘剥所剩无几，亡者的抚恤金以及各种支出近乎掏空了雪松公爵所剩不多的积蓄。

就在公爵近乎崩溃的边缘，一位来自融雪之都的神秘人为他带来了转机，那人自称为来自教会的使者，此次为他带来教会最后的怜悯，按照他的要求行事，等到议会得到想要的结果时，便会归还公爵在融雪之都和圣河古拉城被冻结的财产，他的爵位也可以顺利继承下去，不过因为雪松公爵本人此前不忠的行为，以后的雪松公爵不管由谁继承都必须完全服从教会的安排。

已经接近崩溃的雪松公爵当即就答应了神秘人的条件，发布悬赏，招募由尔法都是神秘人的要求，至于家族徽记完全是一个巧合，爵位的继承根本不需要什么徽记，那块遗失的坠饰只是公爵女儿初恋男友送给她的写着情书的加密魔法吊坠而已，发布悬赏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公爵根据神秘人的要求所设下的圈套而已，为的就是套住由尔法。

至于深层原因，公爵有着自知之明并没有向神秘人询问，因为他知道，只有抓住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才能翻身，没人喜欢被人多嘴多舌的问东问西，他也聪明的保持了沉默，神秘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期间并不敢搞任何小动作，因为他明白，一旦某些地方让这位掌控自己命运的神秘人感到不愉快，那么自己就有可能一步坠入深渊，自己一个人没有什么，可是流传了几百年的家族和他的女儿不该有这样的命运。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两天时间过去了。“这位小姐，您可是要准备进入银箭森林？”由尔法骑着噜噜漫步在人声鼎沸的银箭之城街道上，因为阳光炽烈而放下斗篷兜帽的她不紧不慢地游走着，途中由尔法利用声音魔法一直暗中筛选着可能听到的有用情报，直到一个戴着破旧矿工帽的中年男性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怎么知道我想去那里？”由尔法望向男人，破旧的帽檐下是一张风吹日晒的脸，黝黑的皮肤常见的农民面孔凸显了来者的朴实。“您别误会，我叫卡基，是本地的矿工，经常需要到银箭森林中探矿，之前朋友介绍过我给外乡人带路赚点零花钱，后来我自己也慢慢的开始找带路工作了，毕竟当下钱不好挣，矿藏越来越难找，所以遇到外乡人打扮的朋友都会问上一句。”卡基咧开嘴露出黄色的板牙冲由尔法笑了笑。

“好，那么请问你需要多少报酬呢？”由尔法心念电转，故作盘算的样子问道。“只要两个银币，包您在日落前到达银箭森林中的露宿营地，第二天如果还有需要就不再加费用了。”卡基轻车熟路的吐出了报价。“很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由尔法紧接着问道。“过了晌午就行了，我已经拉到一个客人了，算上您我们三个人路上正好也可以有个照应。”“拿好，三个银币，头前带路，多给你的算是打赏，不过我有个要求，我们现在就要出发。”

由尔法从钱袋中取出三枚银币向卡基扔了过去。“好嘞，慷慨的小姐，那还请您跟随我去找另一位同行者，也是一位慷慨的女性，她已经在城外等候了。”望着卡基欢快的背影，由尔法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意味深重的笑容。

不一会儿，银箭城外，通往森林、城市和平原的分界道标处，由尔法看见了一个被冰蓝色斗篷所笼罩的身影，应该就是卡基口中的另一位客人。卡基走上前去，向着斗篷女性轻声说了些什么，身穿蓝色斗篷的女性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由尔法，由尔法看见了一张被半张面具所隐藏的面孔，只露出部分嘴角，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传来，使得由尔法不禁开始有些神情恍惚。

“由尔法小姐，另一位客人同意了提前出发的要求，我们现在就出发，还请您跟紧我。”卡基走到由尔法身边，望向呆住的由尔法，轻轻拉了拉由尔法手中坠下的缰绳。“走吧，你头前带路，我有坐骑，跟得上。”回过神来，由尔法摆了摆手示意卡基先行。

“啊～啊～”乌鸦的叫声传来，几个小时过去了，银箭森林的天幕己尽黄昏，一路上由尔法尝试过与身穿蓝色斗篷的女性搭话，不过对方几乎是全程沉默，根本不理会由尔法的搭茬。

“一，二，三！”在由尔法心中默数完三个数后，几道她预计好的蓝光精准的从路边的树丛中射出随后化成大网将她和噜噜以及那位蓝色斗篷的女性束缚住了。“晚上好啊，两位小姐！”数名黑衣人从路边的灌木或是树后闪身而出。“你们就是极乐教派？”没等来者再说什么，由尔法幽幽的问了一句。“小姐好见识！”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只见林间树木纷飞，一个体型足有成年男性三倍的巨大牛头兽人从林中冲了出来，特制的金属盔甲摩擦发出古怪的声响，

由尔法扫了一眼，算上巨型兽人，来者共有十余人，均是黑衣装束，其中除了人类还有其他种族，诸如兽人和精灵，他们唯一的相同点是衣领上的红色花纹标记，那是用红线镶金绣上去的，外形看上去像一朵花。

“滚吧。”黑衣人中一位手持法杖的兽人走到引路的卡基身边，伸出右手发出阵阵紫光后，卡基的眼神逐渐涣散，兽人随后在卡基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他便踉踉跄跄的向着不知道哪里走去。“精神控制一个可怜的农夫，极乐教派真是好手段啊，怪不得教团和魔法师工会都抓不到你们。”由尔法冷笑道。作为北方雪域最大的犯罪团伙，极乐教派由多种族组成，他们作恶多端，烧杀抢掠、欺行霸市、暗杀绑架无不涉及，此次由尔法所遭遇的就是他们最简单的把戏——宰肥猪，即用某些手段使得富有之人落单，随后团体出动进行抢劫。

“看来这次的客户来历不简单啊！我倒要会会你，这个面具人归你们了，骑着古怪生物的小姐，我们来谈谈吧！”巨型兽人对由尔法产生了兴趣，大步一迈便向着被束缚的由尔法走去。“走开，女人！”因为站位的关系，蓝色斗篷的面具女人挡住了巨型兽人的行进路线。

“愚蠢，邪恶。”面具人充满嫌恶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冷意。“我叫你让开，听不见吗？那就去死吧！”巨型兽人见眼前的斗篷女人依旧没有动弹，暴躁的挥动起手中的巨型武器向着斗篷女人砸了下去。正当由尔法打算挣脱束缚施以援手时，以蓝色斗篷人为中心爆发出了一阵寒气冲击波。“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只见牛头巨人拿着武器的手化为寒冰随之断裂在地，伤口正喷出大量的鲜血。“吼！兄弟们，给我杀了她！”巨型兽人吃痛，一边怒吼一边倒退。

“龙……”其余的黑衣人已经呆了，寒气褪去后，原本的斗篷女人已经化身成为了一头足有数人高通体黑色的巨龙，除了尾尖的那一点银色，巨龙通体黑色的鳞片在落日的辉映下正反射出诡异的光。“极乐教派，作恶多端，作为银箭森林的守护者，我，黑龙之王在今日必定将你们连根铲除。”化身后的巨龙发出的女性声音宣告了在场极乐教徒们的命运。

“龙妹，不打算带我玩儿玩儿吗？”巨龙语毕，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知为何，相比巨龙的死亡宣言，这个略带慵懒的男性声音更让人毛骨悚然。“哎呀哎呀，原来还有伏兵啊，真是周到。”众人四周的树林内传来一阵骚动，不一会儿，几个圆滚滚的东西便被人从树上丢了下来，由尔法定睛一看，那是几个种族不一的人头，有人类的也有精灵的，但是这些人头都有一个共同点——被削去耳垂的耳朵，相传只有不守规矩做过恶事的游侠被抓住后才会被削去耳垂，以此警示其他雇佣者和普通民众，此人是有着恶劣事迹的游侠，结合当下的处境，这几个人头的归属者应该都是属于极乐教派的恶徒。

“龙妹，就别动手了，你的那些魔法太过扎眼，破坏范围也有点大，对付这些污染森林环境的渣子还是我来比较合适。”男人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语气中还是带着一丝懒散却依旧没有现身。“随你的便。”巨龙拍了拍黑色的双翼收起了进攻的架势语气中略显无奈，明显是对来者对自己的称呼有些不满。

“吼吼吼……”早已挣脱了魔法锁链束缚的由尔法一动也不敢动，胯下的噜噜发出不安的低吼，同行的神秘人是一条龙这件事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原本在她的计划中，从一开始在城里跟自己搭话，由尔法就确定了卡基被人精神控制这件事，公爵给予她的魔法器中有着透视魔法卷轴这样物品，在进城勘查之前她就把所有有助于自己观察的她物品全用了一遍，

打一开始她就看穿了卡基身上来自精神控制的不寻常魔力痕迹，剿灭极乐教派只不过是她计划中的顺手之举，毕竟一个极乐教徒的脑袋能在工会换取很多金币，虽然她不怎么缺钱，但是钱嘛，谁会嫌多呢？不过眼下想必根本不用自己出手了，那未曾现身的懒散声音已经让她感到了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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