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尸心制药推销员（第15记）

伍先生端起高脚杯，喝下一口香槟，优雅之极。

望着这个男人，说真的，我并不认为他是女性化的。

的确，他缺失一些正统男人身上的阳刚之气，不过，透过他的眼神，那种雄性特有的坚硬，我依旧认定他是一个男人，不亚于其他任何人。

“李小姐，你有理想吗？”（放下酒杯，伍先生问到）

“我的……应该算是目标，谈不上理想。”

“那就说说你的目标。”

“回归生活正轨，保持良好状态，把工作做好。”（我给出回答）

“正轨，什么是正轨？”（伍先生跟着一问）

“就是大多数人认为的……正确。”

“这句话出口前，你在心里换了一个词，用‘正确’代替了‘正常’。”

伍先生洞若观火，一语揭穿了我的“小把戏”。

是，他说的没错，我紧急弃用了“正常”二字，因为，我面对的是一个所谓“不够正常”的人。

“其实，自一出生，我就是父母眼中的异类。小的时候，我很爱哭，一哭就停不下来，为此，我父亲很是恼火，所以，挨骂挨打就成了我的家常便饭。”

“原生家庭，不够快乐的童年。”（我淡淡一笑）

“印象最深的一次，为了一件很小的事，邻居大叔和我父亲吵了起来，还动了手，相比大叔小儿子的跑来参战，我则是吓得躲到一边，藏到了姐姐身后。等大人们的架打完了，我的噩梦开始了，我的不争气让父亲怒火难消，他用一条棕黑色的皮带狠狠抽打我，一鞭子又一鞭子，背上那种火辣辣的疼，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您的母亲没有劝阻吗？”（我问到）

“她只是在一旁站着，也许有点儿心疼吧，但更多的还是失望和冷漠。”

“对一个孩子而言，那样的鞭打……”

“打出的血痕可以慢慢消退，但打在我心里的……父亲把我从长条木凳上拎起来，他对我说：我就不该非要生你这个儿子，养你有什么用，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爷们儿，连你姐姐都不如！”

伍先生再次拿起高脚杯，这一回，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不知道该不该配合他，刚要伸手去拿酒杯，又缩了回来。

“父亲的毒打终于结束了，我一个人留在一间黑屋子里。渐渐的，我的身体开始颤抖，因为疼痛、因为饥饿、因为寒冷、因为害怕、因为说不出的其他东西。我一直一直在抖，完全控制不住，直到没了知觉。”

“从那儿开始，您就……就留下了……”

“自那以后，所有人眼中，我彻底成了一个‘女的’，父母、亲戚、邻居、老师、同学，大家全都会有意无意地戏弄我，他们叫我小伍子，就像清宫剧里演的、喊太监的名字一样。”

伍先生刚想拿起酒杯，却发现杯子里已然空了。

我拿过放在木架上的香槟酒，为他倒上一杯。

“从小学到大学毕业，或轻或重的颤抖一直伴随着我，所幸不在人前，只在被刺激之后的人后。读大学时，我喜欢过一个女孩儿，我用参加比赛得到的奖金给她买了一个礼物，可人家没有接受。”

“原因是什么？”（我试探着一问）

“她说，她想喜欢我，可她做不到，她真的喜欢不起来。”

“因为这句话，您的颤抖再次出现。”（我小心地说了一句）

“是，那一晚，我抖得特别厉害，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摔折了胳膊。”

喝完杯子里的香槟，伍先生深深地沉了口气。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服装设计师了吗？”

“为了证明自己，禀赋、能力、与众不同的意义。”（我回答到）

“还有呢？”

“为了赢得尊重与喜爱，尤其是女性的。”

听了我的话，伍先生笑了。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用药？”（我问到）

“我要参加一个顶级的时装设计大奖赛，为此，我付出了许多、努力了很久。我必须保持住最好最好的状态，绝不能再颤抖，那会影响我的灵感、我的画图、我的裁剪，这一切，我根本输不起。”

“最近的一次颤抖，缘于什么？”（我看向伍先生）

“缘于一个模特儿在化妆间对包养她的老板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上我的设计师呢，他只是女人最好的朋友，却不是女人最想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