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最后一战（节译十二）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CAIN'S LAST STAND》，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十二章
尽管我迫不及待想要尽快赶到恶魔谷，但是出于谨慎与宣传需要，我们不得不选择绕道赶往那里，沿途还装模作样地走访了几个不同的社区。无论我们在哪儿降落，不管那儿是城市还是乡村，我们都享受到了同等规格的接待——一支疏于排练的铜管乐队暴殄天物地演奏了某段应时当令的军乐；一位当地的达官显要发表上一篇满是陈词滥调的讲话，述说见到我之后让他们如何喜不自胜，以及他们为民兵组织召集到了大批新成员。他们表现得全都非常热切，但看样子当时他们仍然沉浸在想象中的浪漫主义之中不能自拔，而这样的乐观情绪与战争那残酷血腥的现实相去甚远。
最终，出发后的第二天，我们一行人在奇林维尔安营扎寨，这是距离我此行真正目标最近的小镇，而在继续进行我那蒙骗世人的巡回视察之前，我们停下来吃了顿午饭。这是一个相当舒适的小型社区，它坐落在山脉前麓的丘陵地带上，由此延展出的山脉将整个东部大陆分隔开来，一边是东部大陆的内陆地区，另一边则是海岸平原以及狭窄的陆桥，而在地峡的对面就是人口更加稠密，工业化程度更高的西部大陆。小镇的大部分建筑看起来都很新，而南部区域的建筑风格出奇得统一，看上去历时还不满一个世纪。我对我们的向导曼林下士谈起了这一发现，他被从离这里最近的行星防卫部队驻地抽调过来负责训练新近募集到的民兵成员，此时这家伙嘴里塞满了面包和奶酪，他听完我的话后点了点头。
“那些是重建后的建筑，” 他慌忙将食物咽了下去，解释道。“都是解放后的事情了。”
“我猜，是兽人把这里弄得一团糟。”我开口说道，八十年前当我一波三折地穿越这片大陆时目睹了太多太多它们肆意破坏后遗留下的悲惨景象。
曼林摇了摇头。“实际上是您，”他说道。“当时您把大坝炸掉后，洪水经过了这里，小镇的大部分建筑都跟着一起没了。”随后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里暗含了一些批评的意味，他耸了耸肩。“幸运的是，当时这里到处都是绿皮，所以要我说，这倒是件好事。”
“很高兴你能赞成我当初的决定，”我不动声色地回应道。他领导的民兵小组是我到目前为止见过的比较典型的民兵队伍，由两打左右的男女平民组成，年龄从将满二十岁的青春少年到年迈昏聩的老朽之辈应有尽有，他们更多是在用自己的热情来弥补经验上的不足。不幸的是，一旦战斗打响，光弹横飞，只有热情可远远不够，而我也不羡慕曼林这份试图让他们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并继续向前冲锋的工作。这伙乌合之众此时正没精打采地站在一块斯克拉姆球场的边线旁边，那里被征用作临时的靶场。他们努力表现得好像是在无视我的存在，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而且这帮家伙还在用笨拙的掩盖方式观察着尤根。然而我没法就此责备他们，因为我的副官确实打从一开始就不适合出现在招兵海报上，就像我先前提到过的那样，岁月的流逝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你还要再来点儿咖啡吗，政委？”副官举着锅子向我们走了过来，曼林见状有些畏惧，但还是停在原地没动。
“谢谢你，尤根，”尽管此时我并不需要再来一杯咖啡，但我还是探出了自己的杯子，并且故意当着曼林的面儿说出了自己的下一句台词。“也许在离开之前我们可以抽出点儿时间去看看昔日战斗过的地方。之前我都没发现那座大坝就在附近。”这样即便有人注意到了我们的失踪，或是知晓了我们的目的地，也能够避免一些涉及我们在那里干什么之类尴尬的问题。人们会想当然地认为我是在悼念逝去的同伴。根据我的经验，如果你想保守住某些秘密，那么表现得鬼鬼祟祟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去看看我能安排点儿什么，”尤根说道。“等你们用餐结束时我肯定能弄来一台车。”他从旁边的一个支架桌上抓起了几个三明治，把它们塞进身上背着的一个装备袋里，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我们的野营区。
“你们可以直接飞过去。”曼林建议道，他冲着斯普利点了点头，学员的一头红发突出得就像是人群中一颗正在下落的照明弹，让我们很难忽视他的存在。此时他正在与几名年轻的女民兵聊天，女孩们似乎是被学员身上的海军制服迷得神魂颠倒，这显然让他感到有些困惑。即便只是暂时离开那个处处受限的忠嗣学院，这对他来说显然也是一种新奇的经历，这孩子决定要全身心地体验这种感觉。
“我们是可以那么做，”我回答道，装作这在我看来显得无关紧要。“但我们的飞行员想必会很感激能够获得这次休息的机会。”这句话里没有半点虚假的成份，到此时为止，这个小伙子已经载着我们绕着行星飞行了一天半的时间。
然而更加显而易见的原因便是，他并不知道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一直守住这个秘密。起初我没有料想到镇委会会在运动场边上的亭子里为我们安排这么一次自助午餐，而当我得知这一消息后，不邀请斯普利与我们同往又显得太过无礼。趁他正忙着狼吐虎咽，并且想要弄清楚女孩子究竟欣赏他哪一点的当口，尤根和我就可以悄悄溜走，去完成我们自己的差事。
“新兵训练得怎么样了？”我问下士。曼林耸了耸肩。
“和您能预计到的差不多，”他说道。“他们很有热情，但不会像士兵那样思考问题。大多人可能还是会像个靶子似地四处游荡。”他叹了口气。“不过我能向您保证，会让他们随身带上一些炸药。”
“我对此不抱什么奢求。”我并不希望事情会发展到那一步。“你们的物资供给情况如何？”
“够我们使用了，”曼林想了一会儿，开口回答道。“我们手头上分配了足够数量的光枪，每支还配有大约三个备用的能量包。要是这帮家伙按照射击训练教授的那样不要随意浪费弹药，那就应该能够撑到援军赶到。”他不需要把话说透，一旦战事打响，许多业余的新兵能从伤亡人员那里获得弹药补给。这一点显而易见却又令人沮丧。“让我担心的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不清楚自己接下来的话是否有越界的嫌疑。
“继续说，”我鼓励道。“根据我的经验，绝不能对前线士兵们关注的事情掉以轻心。”
“好的，长官，”曼林显然已经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当局需要将所有这些枪支和弹药包配发到民兵手中。而遍布全球有成千上万这样的民兵。”
“这是后勤部门的噩梦，”我承认道。“有一半的新兵仍在使用扫帚把进行训练。但我们会在敌人到来前把武器分配到每个人手中，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
“哦，我相信会是这样，”他回应时脸上的表情非常真诚。“但唯一能让它们被快速分配到士兵手中的地方就是应急仓库。”
“说得对。”我表示同意。数代之前，佩里亚行星防卫部队建立了一个遍布全球的供给仓库网络，这样在入侵爆发时，当地的部队即便是在指挥链断绝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凭借那里的补给继续坚持抵抗，第一次围城战期间我在敌占区的冒险经历让我非常感激这条政策。要是没有这些分散在各地的粮食与弹药供给仓库，我那支临时拼凑出来的部队在成功脱险前早就会被活活饿死或是被敌人撕成碎片。
“那么到时候我们就能死战到底了。”曼林说道。
我严肃地点了点头。就在我们谈话的当口，那批物资已经被我们自己人搬运一空了，目的自然是为了让我们新招募的这些志愿者在和入侵者战斗时能够最低限度地拥有一些相比污言秽语更具杀伤力的武器。如果局势当真变得极为糟糕，以至于我们需要建立起一个抵抗组织的话，那些仓库里几乎剩不下什么东西来为这个新生的组织提供补给。“恐怕就是这样，”我附和道。“但我们能够打败敌人，一定会的。”
“您说得太对了，长官。”一个上了年纪，乍看之下几乎站都站不稳的男人突然用一个阅兵式的军礼打断了我的话。“异端分子都是些懦夫，我以前见识过他们那狼狈相。那些家伙不喜欢白刃战，长官，我们一上刺刀，他们就会吓得转身逃跑。”他迟钝地干笑了几声。“随后就可以从后面向他们开枪射击了。”
“说得好，”我全力扳着面孔，保持严肃。这家伙看起来几乎和尤根一样不讨人喜欢，只是他依然能够挺直身子，双眼中依旧充满了热情。“根据你的举止，我能看出你是一名军人。”
“长官，科拉尼亚第361团士兵杰克向您报到。我在帝国防卫军中服役了二十年。943年在佩里亚退伍，然后就一直留在这里。”他用尽全力点了点头。“不过还没衰老到没法重回部队服役。”他骄傲地展示出了自己的臂章。【注：显然，当局由于时间所限，没办法给新成立的民兵组织配发专门的制服。为弥补这一不足，他们转而为民兵们配发了专门的臂章，上面印有的“PDV”字样意为行星防卫志愿队（Planetary Defence Volunteers）。】“在您说出帝皇保佑前，我们就会把那些饭桶全都赶跑。”
“我相信我们会取得胜利。”我拿出了看家本领，伪装得极为真诚。事实就是，如果敌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决定进攻奇林维尔，这些热心的笨蛋会被屠杀殆尽。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为正规的行星防卫部队争取时间，让他们能够组织好力量发动反击，而从我观察到的情况来看，成功的希望甚是渺茫。
“杰克，叫小伙子们集合，”曼林随后又纠正了自己的说法。“啊不对，叫志愿者们集合。”就像我到此时为止见过的大多数行星防卫部队“保姆”一样，他潜意识里还没习惯自己麾下还有女兵。【注：行星防卫部队中同样有女兵，但与他们效仿的对象帝国防卫军一样，他们将绝大多数女兵都分配到了单性别团。】
“遵命，长官。”杰克又敬了个礼，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开，带着一副相比于他这个年龄的人还算是精神饱满的劲头大声喊道。“长官有令，紧急集合。动作快点，我们没有时间了！”
“他这人不错，”曼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而且起码他还记得怎么摆弄光枪。”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对此还知之甚少。他们聚拢在一起，排成了两排大致平行的队列，递出手中的光枪，准备接受检阅。
“向前看！”曼林大声吼道。“弗兰卡，你没听见我的话吗！”一名十几岁，正忙着与斯普利调情的女孩很不情愿地把自己的目光从我们那位海军学员身上移开。
“曼林先生，我妈说怠慢访客的行为很不礼貌。”
“他不是访客，而是视察人员！”曼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自己的调门压了下来。显然一些民兵新成员对于军队礼仪规定的认识极为淡薄。“十个俯卧撑，现在就做！”
年轻女子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按照下士的命令开始气喘吁吁地做起了俯卧撑。
“我能想象得到你要应付很多麻烦。”我对中士表示同情。
曼林点了点头。“纪律就是个大问题，”他承认道。“他们只是些志愿者，所以我不能对他们太过严苛，否则他们就会知难而退了。”
“这在我们第一次长途行军时，对我来说倒是个非常容易解决的问题，”我说道。“如果那帮家伙违反军规，我只需威胁要枪毙他们就足以让民兵们老老实实听话，而且反正他们当时也无处可去。”
“我听说过这事。”曼林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羡慕。过了一会儿，弗兰卡从地上爬了起来，拾起了她的光枪，像其他人一样把武器递出来供我们检阅。我沿着队伍缓步前行，努力不让自己被这群人表现出来的松散状态吓到。这其中并不包含杰克，那家伙表现得依然像是一名士兵，举止仍旧非常得体。
“真是一支精锐之师，”我对曼林说道，同时让我的声音传得足够远以便让他们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多数人都露出了没有半点军人样子的傻笑，而下士刚一转身，弗兰卡又冲着斯普利笑了笑。“我相信他们会有出色的表现。”
“他们都会在帝皇的保佑下奋勇杀敌。”曼林敏锐地意识到相比于严格按照事实“说事儿”，我更倾向于鼓舞士气。
我想，帝皇接下来要忙着处理这些乌合之众，而我也差不多该与他们挥手作别了。
尤根兑现了先前的诺言，当曼林手下那群乌合之众的待命状态让我暗自咋舌时，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辆民用越野车，随后就以平素一贯唯我独尊的驾驶方式霸占了整条车道，载着我离开了奇林维尔。通常我并不担心乘车行进的问题，因为我的首选交通工具是侦查型的火蜥蜴战车，上面的装甲板足以承受我们沿途遇到的“小磕小碰”，唯独这一回，为我提供保护的是这种轻型多用途交通工具。好吧，还有我副官非凡的反应能力。一句话，我们最终毫发无伤地离开了那座小镇，除非……你还硬要算上惊惧过度的我头顶上凭空多出来的几根白头发。而随着路上的车辆不断减少，我慢慢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开始享受这趟难得的短途旅行。
这里的春天来得比其它地方要稍早一些，所以我摇下了车窗（总之和尤根共处在一个封闭空间之内时，这样的处置颇为明智），尽情享受从远方山脉上涌下来的新鲜空气。此时望去，那些山脉就好像是一堵坚实的墙壁，被阳光映成紫色的它们紧邻着地平线，仿佛是一大片模糊不清的积雨云，正要包围整个世界。这一切看起来与多年前我率领那支衣衫褴褛的部队向它们挺进时的场面别无二致。不过，这回它们出现时给人的感觉似乎远远没有上一次那般不祥。彼时彼刻它们就像是一个死亡陷阱，把我们引向了一个无法逃脱的伏击圈，即便我们突破重重阻碍，在那尽头等着我们的也只有大批的兽人军队。而事情的结果却是，我们成功避开了入侵者，并在行进过程中给它们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实话说，我们之所以能取得成功更多的是依靠运气而非判断。
“我想，从这儿上去就能到达我们的目的地，长官，”尤根边说边粗野地转动着方向盘，避开了两列迎面驶来的车辆，毫不理睬身后喇叭的巨响、轮胎的悲鸣以及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叫骂声。我们的悬挂装置开始在严重缺乏维护的山道上上下颠簸，轰隆作响，弄得我开始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把我的内脏也一同颠出体外。
“这里看上去让我觉得有些陌生。”我尽力克服着车辆的颠簸，平稳地表述了自己的观感。尤根点了点头。
“是有点儿变化，”他表示同意。“同时也是因为我们正在从与先前不同的方向靠近目的地。”
“当然也有这方面原因。”我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观点。我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至少在潜意识里，我仍然以为恶魔谷还是自己上次乘车来到这里时的那般模样。但在那之后我们释放出了难以计量的洪水，它顺着这一地区的各个斜坡一路冲刷下来，完全改变了沿途的地形。事实上，之所以感觉一切都变得不同于以往，是因为我脑中还存留着旧时的景象。直到我们登上山脊，看到远处那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之后，我才如梦初醒，意识到我们已经进入了山谷。
这里曾经是一条曲折蜿蜒的河床，其中流淌着涓涓细流，两侧陡峭的峡谷上长满了紫色的欧石楠和绿色的灌木，期间偶尔还点缀着几棵顽强的树木。此时泛着泡沫的激流正沿着那条由灰色基岩组成的隘路纵越前进，洗净了土层表面附着的污垢。而两侧陡峭的岩壁上点缀着的苔藓和地衣，稍显缓和了它们原本棱角分明的轮廓，但却没能减少它们带给观者的那种荒凉凄寂的印象。在那坚实的水墙能够触及到的岩壁的上方，荒原重新为自己占据了一席之地，但整个环境的过渡显得极为突兀，仿佛是用刀子刻出来的一般。
山谷的顶端就是那片大湖以及坐落在旁边山坡上的机械神教圣祠。那里的地形一点儿都没变，当我看到它时，我终于能够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我们这次并没有沿着从前的路线从谷口出发穿越大坝，而是从另一侧更高的山坡上进入了那片区域。
我扫视着远处的斜坡，寻找旧有道路的痕迹，原本沿着那里蜿蜒前进通过大坝的顶部就可以到达圣祠，但此时放眼望去，根本就找不到它存在过的半点痕迹，昔日的故道早已随着当年的滚滚洪流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现在走的这条道路显然是后来修建而成的，当时正在重修大坝，这里被选作了替代的道路。它一路下行，直通到圣祠正门前的广场上，而根本就不需要绕过整座湖，或者可以这么说，尤根选择的这条路线倒是让我暗暗松了口气，因为我们不必再靠近那道令人眼花缭乱的瀑布，以及后面横跨整个缺口并阻住水流的巨大灰色石墙。
这座新水坝与它的前任基本相同，或者说我看不出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不过我发现水坝底部额外安装了一个水闸以及几面扶壁，无疑是指望能够增加建筑强度，以防再有什么人决定用一门火炮对准那里来上一通狂轰滥炸。尽管采用了这些显而易见以及其它一些隐藏的预防措施，当我看着这座巨大的建筑物时心中仍旧十分不安，因为我能想象得到如果这面石墙迅速倒塌之后将会释放出有如海啸一般的洪流。我们上次向山谷中释放出的那场滔天洪水依旧令人记忆犹新，彼时力求将我们一网打尽的那支兽人大军就像是山中激流里微不足道的泡沫一般被大水冲得无影无踪。
“也就是说，他们又把它装回去了。”尤根丝毫不为所动，他载着我沿着小路前往圣祠。
“这是在为我们遗留下的一点小问题进行善后处理。”我仔细观察着基岩墙，寻找被洪水暴露位置的异形造物的开掘痕迹，但终是一无所获。【注：这并不奇怪，因为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隐瞒住了圣祠存在的真正理由。】这项工作让我动用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以至于我并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目的地，直到车子终于跑到了坑坑洼洼的车道的尽头，一路伴随我们的颠簸就此消失，我才发觉我们正飞速行驶在圣祠前的那片广场上，那上面用各式各样的马赛克组成了错综复杂图案。“你最好放慢些车速，”我建议道。“我们可不想惊动任何人。”
这个说法相当含蓄。我们第一次到达这里时，偶然发现了里面隐藏的秘密，基里安发动那次突然袭击后，当时圣祠里剩下的唯一一个能动的东西就是一台严重受损的战斗奴工，要不是一支民兵组成的杀戮小队最终将它彻底打翻在地，那玩意险些就要了我的性命。我毫不怀疑此时还有与之类似且功能齐全的系统仍在守卫着圣祠，而我不希望无端地触怒它们。
“好的，长官。”尤根猛踩了一脚刹车，让我们那饱受虐待的轮胎在马赛克地面上留下了两条长长的污痕，随后车子在距离正门几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圣祠的大门还是像我记忆中的那样巨大而又令人印象深刻。那是两块足有八米高的抛光青铜门板，上面还带有机械神教的钝齿轮浮刻装饰。
我钻出车门，正了正帽子和武装带，尽量摆出一副体面的模样，等着尤根过来与我一同进门。
副官和往常一样挎着光枪来到我的身边，此时面前的大门开始向我们缓缓敞开。
“看来有人已经注意到了我们的来访，”我向大门走去，而后心中骤然生出一丝犹豫，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据我观察，门后正在移动的身影比正常人的体型要大得多，起码也得有欧格林人那种身材，当阳光照亮“他们”的身影时，我吓得腿都软了。眼前的事实证明它们正是最让我担心的守护者——在那三具由肉身和金属组成的笨重身躯里，血肉和改造器官融为了一体。它们在我们前面呈扇形散开，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他们倒是没忘了把这些玩意儿也一起修好。”尤根评论道，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漫不经心。
“看来是这样。”我决心要保持镇定，在气势上不能输给自己的副官。平复心神之后，我开始向着三台奴工走去。当然我并不认为尤根说得没错，这三个守卫者与我曾经遭遇的那个家伙并不一样。还记得那是一台远近两用型的战斗奴工，一只手臂上配备了一门自动炮，而另一只手臂则装着链锯拳套，可眼前的其中两台守护者只搭载了远程武器——一门等离子炮和一挺重爆弹枪，第三台显然是被设计用来执行近战任务的专属型号，它那一对启动后便一直嗡嗡作响的链锯剑令人望而生畏。过了大约一秒钟的时间，一股熟悉而又令我感到格外安心便犹如臭袜子和腋窝混合而成的体味告诉我尤根正像往常一样守在后面为我提供掩护。胆气益壮的我举起一只手。“我是凯……”我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为首的那个守护者就动用一台音量非凡的发声装置彻底盖过了我的声音。
“扫描完毕。判定为携带武器的入侵者。立即予以歼灭。”
“稍等一下，”我开口说道，这时两台远程奴工把枪管对准了我，而那台近战型奴工则发起了冲锋。我自然也就不必再和它们多费口舌。
“消灭入侵者。保护圣地。”为首的那台奴工发出了刺耳的高喊，这套说辞和我八十年前听过的完全一样，而其它两台也在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短句。“消灭……消灭……”
随后，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两台远程奴工击发了手中的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