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MLP】《塞拉斯蒂娅十七世》(24~27)日常 中篇小说

2020-05-29 18:21 作者:灵鹘马尾鸢  | 我要投稿

幻想曲组曲:动物狂欢节

“哎呀,常青藤(Ivy)大使,”我热情的打着招呼,“好久不见,近来如何?”


简直就是折磨。


“哦,天呐,那可太糟了。不过最起码旅行还算顺利吧?”


我已经站在这儿迎接两个小时的贵宾了。我现在只感觉蹄子都不是自己的。


“你的孩子们还好吗?最小的那位也该上学了吧?”


露娜的算盘倒是打的挺好。她现在没在迎接客人,她跑去主持朝政去了。她有着沙发,有着一切。而蓝血则带着他见到的第一匹漂亮雌驹一起走了。


“这样吗,原来他获得了自己的可爱标志?那你一定很为他骄傲!”


都是露娜的错。要不是因为她,我现在肯定能像平时一样混在那群小马里,四处转转什么的。但她坚持要让我在这儿迎接客人。像个真正的公主一样。


“你妻子最近如何?又怀了一胎?恭喜恭喜!”


我得坐一会。我得喝口水。我得透透气。


“大使,你也知道——毕竟今天以娱乐为主,公事先放到后面吧。不过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把信直接送到王宫里去,标上塞拉斯蒂娅收就好,我会尽快处理的。”


在眼角的余光中,我瞥到了暮光带着一杯水走了过来。我尽量克制住自己把大使赶走然后奔向她的欲望。


“祝你在晚会上玩的开心,大使,”我笑着看向下一位客人,“哦抱歉,醇露(Winesap)阁下。我可以失陪一会吗?我要去吃些点心。当然了,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殿下会很高兴和你聊一聊的。”我说着把他领到露娜那边。他一走开,我就转头看向暮光,顺带着接过杯子。


“我受不了了,我要休息一下,”我沙哑着嗓子说道,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


暮光搭着我的肩说道,“就剩下二三十个了……”


我放下杯子喘了口气。“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得休息一会……”我看了看还剩下半杯水的杯子,我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把这些浇在头上给自己降降温,但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要做这种傻事。“帮我撑一会好吗,”我对暮光说道,“就一会?”


暮光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好吧,就一会的话……”


我踉踉跄跄的走到附近一张空桌旁的椅子边上,直接倒了下去。我把自己站麻了的蹄子从蹄铁中抽出来,再摘下皇冠丢在桌子上。其实我挺想摘掉这个太阳颈圈,但是这样一来我就得想个既可以把它脱下来,又不需要脱掉裙子的办法,况且其实我脖子也还没那么酸。我又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把下巴搭在桌子上。


我就这样呆了一会,然后又喝了一口水。当我放下杯子的时候,我听到右侧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嘤嘤声。我慢慢的转过身去。


在两把椅子中间——她实在太小了,我几乎看不见她——坐着一匹小雌驹,她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呆呆地。我想她最多也就十二岁吧。


她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你——你——你——”她又咽了口唾沫,然后再开口道,“你——你——你就是——塞拉斯蒂娅公主——你是——!”


我在内心里直打颤。我知道她就是那种追星小马。而她的偶像就站在她面前,她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她就是那种把我当瓷娃娃——那种填充着棉花的脆弱玩具——看待的小马。在她们看来,我不是一匹真正存在的小马。我不过只是一个被其他小马仰望的象征罢了。


她正是我讨厌的那种小马。


然而……她让我想起了……


我轻轻的笑着,对她说。“对,我就是塞拉斯蒂娅公主。你也可以叫我塞塞。”


她睁大了眼睛,心怀敬畏的重复了一遍。“兮——兮(see——see),”


“像你这样的小可爱来晚会上是干什么的呢?”我低头问道。


她有些泄气。“是爸爸妈妈带我来的。”


我点点头。“你玩的开心吗?”


她闭上嘴,仰起头——在灯光的照耀下,我看见一串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啊……”我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露珠(Dew Drop)”她抽着鼻子。


“好,那么露露(Dewey),”我把头贴过去,“想不想听个秘密啊?”


她抬头看向我,抽泣着点点头。


“我非常理解你的感受,”我拍拍她的头。见她不解的看着我,我又解释道,“你爸爸妈妈带你来是为了炫耀他们有个好孩子,是吗?”


她抽泣着,再点了点头。


“因为他们想让你表现得好一些,所以你才不开心的吗?毕竟这意味着你不能到处乱跑,不能去玩,也不能找小朋友。还只能拿到一份甜点,我说的都对吗?”


她看着我的那个样子简直像我长了两个脑袋。


“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的妈妈也是这样的,”我笑了笑,对她说,“我每年都要来这儿,每年都和你差不多。”


露露缓缓地点点头。“我是第一次来,”她嗫嚅道。


“和你想的不太一样吧?”


她摇摇头。


我把头探过去。“想要些指点吗?”


她点点头。


“看看周围,看到那些穿着制服的小马了吗?就那些戴着勋章的那些。”我示意道,“你找一个身上勋章最多的那个,然后问他身上那个最大的勋章是干什么用的,它背后有什么故事。”我笑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这可是排解寂寞的好办法。”


她破涕为笑。“真的吗?”


我点点头。“当然是真的,现在去逛一逛吧。”


她发出一声激动的尖叫,从椅子上跳下来。“妈妈!爸爸!”她边跑边喊,“塞拉斯蒂娅公主她——她——她——!”


我自顾自笑了笑,又喝了一口水。我瞥了一眼和她的父母在聊天的露露,她的父母好像尽量不向我这边看。对我来说这事其实没什么——也就花了一两分钟罢了——但是和露露说了会话确实让我振作了些。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如果必须下一个定义,可能是——


我皱了皱眉。我感觉被某道视线刺痛了,有谁在看我。


我都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很好笑,这可是晚会,有谁在看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但我还是无法忽视这种讨厌的感觉……这不是偶然的一瞥,而是持续的凝视。我环顾四周,准备把那个一直盯着我看的无礼的家伙找出来——


……然后我看到了他。


约莫在几十米开外,有一匹挺年轻的飞马雄驹,他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好像刚刚一直盯着我看的那小马压根不是他。他穿着一身熨烫工整的飞行小队制服,胸前的口袋上的银色条纹表明了他是个低级军官——然而在他的袖口上却有着闪电飞马队的标志花纹。


而且他长得也还行。


我一看他,他就转过身去走上台阶,向那敞开的前门走去。但他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走掉。我重新套上蹄铁,戴上王冠,重新站起来。我抚平衣服的前襟,跟在他后面走上台阶。我看到他站在楼梯口,靠着一根柱子,他看上去有些像被饼干罐夹住的饼干。


他还没来及的说话,我就伸出了一只蹄子。


面前这年轻的上尉犹豫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的握住我的蹄子。他想弯腰去吻。我见他撅起嘴,便转过头去,把蹄子伸到他胸前,嘲弄了他一下。


“我是塞拉斯蒂娅,”我说道,“塞拉斯蒂娅公主。请问你想干什么……”我看了看他制服上的名牌,“呃……天空上尉?”


他脸一红,又握住我的蹄子,但是这次恰到好处。“对不起,”他嘟囔道,“你在那儿真是太好了。”


我耸耸肩。“她需要我的帮助。而且我一直在那儿,这不算什么。”


他点点头。“是啊——不过我想,绝大多数小马都只会轰她走。”


我张张嘴,然后又闭上了。我总觉得他肯定不会喜欢我刚才要说的话。


可是,等等——我为什么要考虑他对我的看法?


我们谁都没说话。我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着尴尬的气氛,但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紧张的傻笑着,他也尴尬的笑着。


“希望我没有太唐突了,但是——你考虑过加入闪电天马队吗?”突然他问道。


我看着他,而他则移开了视线。“我是说,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翅膀……呃,我相信,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只要适当的训练一下,一定会……”


我笑出了声。“你是干这个的吗?闪电天马队官方的翼探?”


他耸耸肩。“我……的确是偶尔会为闪电天马队招募新血液,但那不是重点,”他看着我的翅膀,“我——我飞的越久,就越意识到好翅膀对一名飞行家有多么重要……”他又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而你就拥有这样的翅膀。”


我不自觉地扑扇两下翅膀,然后赶忙低下头。我感觉自己的脸上红的厉害。天空上尉沉默了一会,然后自顾自的笑了笑。我抬头本想说些什么——


——突然,一道声音穿透了在场小马们嘈杂的嘈杂声。


“你好,我是木瓜——呃,暮光闪闪女士。你的名字是?哦,是的,祖母是我的露娜,呃抱歉,我是说露娜是我的祖母。我——哦?塞塞她,那个,我的意思是塞塞公主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哦,再见,那接下来……你好,我是塞塞女士——呸,该死。啊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转过头看去。我现在站在楼梯顶端,在这个位置晚会可谓一览无余。我能够看到闪电天马队们在自己的贵宾区里休息。我还可以看到被马屁精(hoof-kissers)和马匹王(sycophants)们包围着的,坐在沙发上的露娜。我当然也能看到暮光——


暮光站在我的位置上,她面前的那一长串客人数量基本就没有少。就算隔着这么远,我也能看到她的眼镜歪歪扭扭的耷拉着,她正在大口大口的呼吸。她显然需要我的帮助——我必须去——!


我向前迈了一步——然后我就看到了其他小马。我看到瑞瑞可怜巴巴的自己坐着,以她为圆心十米范围的小马都小心的避开她的视线。我看到苹果杰克把帽子拉的老低,站在点心桌旁——几乎所有的点心,包括成堆的甜苹果馅饼(tarts),炸苹果馅饼(fritters)和烤苹果馅饼(pies)都维持原样。我还看到在大厅的另一边,一扇巨大的窗户下面的长凳上坐着云宝和萍琪。云宝把脸埋在蹄子里,而萍琪坐在她身边,同样绝望的耷拉着耳朵。


我突然就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我是国民公主(the people princess)”我自言自语道。


天空上尉抬起头,“什么?”


我转过头看他,露出一个最具魅力的微笑。“能被邀请加入闪电天马队是我的荣幸,相信我,我真的很荣幸,天空上尉,”我说道,“但是很抱歉。我刚刚意识到在其他地方也还有小马需要着我。”


他淡淡一笑,“请叫我翱翔吧(Soarin)”


“翱翔吗,”我重复道,“老绰号了?”


“差不多。”


我点点头,“那么翱翔,你也可以叫我塞塞。”


“很高兴认识你,塞塞,”他有些吃惊,“当然,如果你还有兴趣的话,随时来都可以。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因为我有一件事要去做,一件我非常擅长的事,”我笑道。


“是什么呢?”他不解的看着我。


我笑得更开心了。“那就是胡扯。”


我没有再多废话,而是转身走下楼梯,走到暮光身边。


小马们说,你不能把一坨shi给打磨的闪闪发亮。但是我可以——我一直都可以。我可以把一坨shi打磨的光彩照马。那坨shi会像镀了铬一样闪闪发亮。(原文如此)


看看我都干了些什么。


我如一道疾风般冲到那条队伍后面。我边走边握住沿途每匹小马的蹄子,和他们热情的摇了摇,然后继续去握下一位的。这个过程中我嘴也没闲着。


“欢迎欢迎,”我的嘴就像机关枪一样,“欢迎光临晚会。我是塞拉斯蒂娅公主。感谢您的到来,这是我的荣幸。请尝尝苹果派,味道好极了——”


我把暮光推到一遍,顺便和她面前那尴尬的二流明星握蹄。“很抱歉,但是我现在需要和暮光女士进行一些私下的交流。祝你在晚会上玩的开心。”


说完我就走了。暮光对着眼前的客人笑笑,摆正眼镜,也跟在我的后面小跑着。可能露妮正在沙发上对我怒目而视吧,但是我不在乎。这可是我的派对。


我不停的拍着其他小马的肩,说着抱歉,就和破冰船穿越北极一样在马群中开辟一条道路。暮光跟在我身后,她相当努力才跟上了我的步伐。


我们杀出重围,来到了瑞瑞身边的那一片无马区。她抬头看着我,我能看出瑞瑞都要哭了。但是她还没来及的开口,我就直接坐在她身边。


“嗨,瑞瑞,”我故意大声了一些,“你今晚过的如何啊?”


其实我不必问的:她脸上的表情就告诉我她现在有多么悲伤和愤怒。当然, 这不是重点。


瑞瑞犹如唱歌剧般叹气道,“哦,太可怕了,蓝血王子他——”


“你说得对,”我又大声了些,“好久不见了。下次我见到你的时候可得好好叙叙旧——你下周的订单做的如何了?”


她震惊的看着我,我对她眨巴眨巴眼睛。“对了,你妹妹怎么样了?我们真的很久没聊过了——她的数学成绩还好吗?”


我突然站了起来。“顺便一提哦,我也不知道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但是我真的爱死你这件衣服了!我的意思是——”我在原地转了一圈,顺便扫视了一下周边的小马。有不少小马都在看我,很好。“它简直就是梦幻一般的衣服!我真超爱它的这种轻飘飘的感觉!”


暮光看着我,就好像我刚刚把桌子咬掉了一个角一样。瑞瑞的眉毛抬得那么高,都快比她的头饰还要高。现在就是补上最后一刀的时候了。


“我如果明年还要预定衣服,最后期限是什么时候?”我大声问道,“我是不是应该直接把订单寄到小马镇的旋转木马精品店呢?有没有邮箱?”


瑞瑞张张嘴,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呃……不好说,可能九月底?”


“哦瑞瑞,时间不够!”我大叫道, “我可不想让自己的订单在你雪花般的其他订单里迷失。我希望六月就能拿到衣服,可以吗?” 不等她回答,我就抓住了她的蹄子。“现在,暮光女士要和我一起去买些点心。请和我们一起来吧,我听说苹果馅饼很不错。”


说完我就走开了。可能有些夸张,但是我需要给他们留些时间来让我刚才塑造的那些传言慢慢发酵——比如公主最青睐某位不知名裁缝的那种传言。我希望瑞瑞已经理解了我的用心——


我挤过那些上流社会的小马,向小吃摊进发。我不需要其他小马指路,我很清楚小吃摊到底在哪——在我十三岁之前,我在盛大狂奔节上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那儿度过的。当我走近的时候,我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天呐,拜托,”我听到某匹声音里就透露出上流社会鄙夷之情的雄驹夸张地说,“盛大狂奔节上的苹果馅饼?这是一个社交场合,不是什么农贸市场!而且,呃,这玩意看着简直就像是个糟糕的事故,还是赶紧找谁来擦干净……”


我冲出重围,几乎要撞在他身上。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他的妻子(我猜是)站在他身后。


“晚上好啊,”我边说边晃着他的蹄子,“我是塞拉斯蒂娅公主。你有没有试过这儿的蹄工糕点?不得不说,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个弄到盛会上来,但是真的很好吃……”


苹果杰克倚在一根柱子上,听了这话她抬起头来。


“你是说那些蹄工糕点(原文为法语:pâtisserie)?”那雄驹结结巴巴道。


我点点头。“当然了,那些苹果点心是留到最后吃的,”我指着那些点心说。虽然其实没必要指出来:除了苹果杰克的那些精巧的放在柳条篮子里的点心外,其他的甜品几乎都被挑走了。“其实一开始露娜公主和我说准备为晚会引入一些小型商业服务时,我还有些怀疑,但是我还是被说服了——毕竟她们的所有点心都是纯蹄工制作,使用了当地的有机农产品,按照传统配方制作。”我对着他们微微一笑,“当然了,我知道这些糕点可能达不到你心目中坎特洛特厨师们的标准,但这也是一种美,你觉得呢?”


他缓缓点头致意,“是的,殿下——”


“很好,希望你还给这些点心留了些肚子。现在,恕我失陪……”


我飞快的从他身边经过,想到周围的所有小马都在看着我,我就干脆径直向苹果馅饼摊走去。那雄驹说的也没错:只是用看的可没法表现出馅饼到底有多好吃。


我抓起一个小碟子,把我能看到的东西全部拿一遍。瑞瑞和暮光赶到后,我也给塞给她们一个碟子。当瑞瑞因为我在她碟子里放了两块很油的馅饼而皱眉时,我顺便又给她夹了了第三块。


“快点吃,表现的好吃一些。”我压低声音说。


暮光用魔法拿起一把叉子,切下一小块苹果馅饼吃。瑞瑞犹豫了一下,最后也有样学样的吃了一块油炸苹果饼。她们吃的很香:不过其实这是苹果杰克的点心,她们也根本不需要装作好吃的样子。但是看到她们如此努力的表现,我还是很高兴。


我用魔法抓起一整块苹果派,咬了好大一口。我一边嚼着,一边看向苹果杰克,然后向萍琪和云宝坐着的地方点点头。她会意的点点头,然后向拥挤的马群里挤了进去,她那“借光”的声音甚至比这些小马们的谈话声还要大一些。


“好了,我们走吧。”我向她们点点头。


我带着几个盘子,领着她们来到房间的角落里。虽然和小吃摊已经有些距离了,但我还是能听见苹果杰克的摊子附近开始有马蹄的声音。当我们经过一根柱子的时候,我意外的看到了银甲闪闪,他正和几个卫兵一起在柱子下做着警备工作。我向他转过身去。


“银甲上尉,”我尽量亲切的说道,“我和我的朋友们需要些私马空间,现在方便吗?”


他会意的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给其他卫兵下命令。当我赶上暮光和瑞瑞的时候,我身后已经跟了一大队身着金色铠甲的卫兵了:当我们到了朋友们坐着的那个长凳时,他们已经在我们周围展开了一个弧形,肩并肩的面向外侧。在他们的帮助下,身处本年度最大的社交活动之中的我们居然有了一片与外界孤立的空间。


我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挤着其他朋友的长凳。一看到她们的样子,我也笑不出来。


云宝坐在大理石长凳的边上,背过身去嚎啕大哭。坐在她旁边的萍琪眼泪还没有干透,她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悲伤和绝望。其他小马也在这儿——暮光看上去累得够呛,瑞瑞蔫的要死,苹果杰克则怒不可遏。


“哎,大家,”我轻声说道,“我很抱歉——”


她们立刻开始七嘴八舌的抱怨起来。


“蓝血他——”


“然后她——”


“——他们居然说——”


“你怎么能——”


我喷了喷鼻息,又跺跺蹄子。蹄铁撞击大理石地板的尖锐响声吓得她们鸦雀无声。我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


“听着,”我开口道,“首先,很抱歉让你们今晚过的不太开心。但是今晚还没有结束,我觉得今晚还有的救。然后……”说着,我递给她们三个小碟子。AJ接过一个,感激的点点头。见云宝想要憋住泪却又憋不住的可怜样子,萍琪就直接拿了两个过来。


“先吃些东西吧,缓解缓解情绪。何况苹果杰克也需要小马吃些她的点心……”


苹果杰克的眼睛里几乎燃烧着怒火。“那些王八蛋,你没和咱说他们都是些会当着女性的面侮辱她的小马——”


“抱歉,我应该事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苹果杰克好像没听到我的话,她还在滔滔不绝的发着脾气。“他们居然在那儿说,这些垃圾苹果小吃都是农民吃的东西,根本不应该来坎特洛特——”


“苹果杰克,”我打断她,“我知道了。”她瞪了我一眼,抱起前腿不再抱怨。我叹了口气,“我真的很抱歉。你也知道,只要他们试过一次,就会立刻改变态度的。”


“我觉得你说的够呛,”瑞瑞气急败坏的说,“这些小马既小气又没礼貌。你知道蓝血居然还想吃我豆腐吗?”


“不知道,不过我印象里的他做这种事也不奇怪。”


“反正他就是这么做了,”瑞瑞继续说道,“所以我照你说的狠狠的骂了他一顿。肯定有不少小马听见了,现在肯定没有小马愿意找我下订单了——”


我紧张的咬着嘴唇。“既然已经发生了……我还是得说一次,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认为我认为你做的这些衣服比他们说的那些风言风语分量更重……”


瑞瑞生气的扭过头去。暮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最后看向地板。


“抱歉,我把迎接贵宾这事弄得一团糟,”她小声说道,“我只是想帮帮你……而且,哎……”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不是你的错,我应该计划——”


“是啊!”萍琪插嘴道,“这个愚蠢的晚会也太无聊了吧!就应该有谁来计划些活动,让这些小马别变成这么疯疯癫癫的啊!”她把头埋进自己的怀里,“我一直都在逛来逛去,我就想找个能陪我说说话的小马,”她抽泣着说,“或者能陪我跳跳舞也好啊。但是其他小马都那么忙,都那么闷,都那么无聊——”


“她确实提醒过你了,”苹果杰克补充道。


“可我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无聊!”萍琪叫道,“这不是派对!这也不是晚会!这简直就是一个只是让小马们无聊的站着,让所有参与者都感觉到无聊的节日!”她又低下头哭了起来。我看看暮光,暮光也看看我:在此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无聊到哭”只是一个表现方法罢了。


“萍琪,”我轻轻的拍了拍她,“我不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但是我还是很抱歉。”


萍琪抽泣两声,勉强的笑了笑。我也回以一个笑,然后看向了云宝。她抬起前蹄擦了擦哭花的脸,抬头看向我。


“我搞砸了,”她呜咽道。


“啊?发生了什么?”我问道。


她转向其他朋友,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我搞砸了,”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去和飞火说话,她那么帅,她那么出名,我本想控制住自己,但我只是在那儿胡言乱语……她生气了,我想我一定是说错了什么……然后我……”说着,她又低下头开始哭泣。


我环顾了她们一圈,看着她们脸上那心碎和绝望的表情,我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我和她们说今晚会很开心,所以她们才应邀前来参加晚会。她们付出了汗水、怀揣着梦想来到了晚会上,都是因为我和她们说今晚会是相当了不起的一夜。她们满怀希望前来参加晚会,她们知道一切都会按梦想中的样子进行,因为我和她们保证过。


可现在,我的承诺已经完全泡汤了,她们的心都碎了……


“姑娘们,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都是我的错……”我感觉自己的嗓子都沙哑了。


“不,不是你的错。”暮光轻声说道。


“是我的错,”我坚持着,“我……希望你们都来,我以为你们会喜欢这个晚会的……而且,嗯……”我抽了抽鼻子,又揉揉眼睛。


“暮暮?”我声音直打颤。


她抬头看向我。“怎么了?”


“甜甜圈乔什么时候打烊来着?”我问道。


“一般来说是午夜以前,周末会开到凌晨两点。”她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我们先出去吧,”我勉强笑笑,“花些时间重新组织一下,聊聊天。今晚还没结束,还能勉强拯救一下。”我环顾四周,“来试试吗?”


萍琪使劲点点头,云宝心不在蔫的耸耸肩。苹果杰克笑着站了起来。瑞瑞看着我,也点点头。暮光抬头看了看她的朋友们,然后转向我。


“没问题,试试吧。”


我叹了口气,对她们笑笑。我把一切都搞砸了——但是,可能,似乎事情还有转机。


“很好,”我打量着四周,“现在,我得看看能不能溜出去——等等,小蝶呢?”


就在这时,一阵隆隆声把地板都撼动了。一声尖叫响彻了整个晚会。空气中充斥着尖锐刺耳的喇叭声——但是不是从管弦乐队方向传过来的,而是从外面。我转过身,看向大厅尽头那高高的玻璃门。


通往动物园的玻璃门。


“我O(Fuck)”我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


我转头看向她们。“快跑,”我低声说道。


她们疑惑的看着我。


“快跑啊!”我大声尖叫道。


突然,世界崩裂了。



此曲创作于1886年,并于1886年3月9日非公开初演,只有几位好友参与。圣桑只把这个作品当作平常和朋友交流所演奏的小作品,并没有把他当作正式的作品。除了《天鹅》以外,一生都没有公开其他数曲。直到1921年圣桑过世后,这部作品才被公开,而正式的公开初演要到1922年的2月25日。


小蝶带着一堆野兽把舞厅弄塌了,可以说这首“动物狂欢节”选得非常好。


动物狂欢节一共有十四曲组成。我在这里提供一下狮王,大象和天鹅。


https://music.163.com/song?id=1397685959&userid=1494399031 狮王


https://music.163.com/song?id=537636072&userid=1494399031 大象


https://music.163.com/song?id=1402887797&userid=1494399031 天鹅


老实说我觉得天鹅最好听……

片段:母亲

[这段记忆记忆模糊且不完整,就像肥皂泡反射出的倒影一般。]


今年我[……?]岁。我在晚会上。我的衣服很漂亮,但也很[……?]。我讨厌它。我也讨厌我的鞋。


我喜欢晚会。到了晚会那天,妈妈就会抱着我,或者整夜的背着我。我很喜欢晚会。


但现在的这个这不是晚会。妈妈说它是,但它不是。妈妈说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去逛了。妈妈说她不会抱我,也不会再牵着我的蹄子。我现在是个大姑娘了,所以我必须表现得像个大姑娘。


可我不想做个大姑娘。


[我好孤独。我好害怕。我为什么孤独?今天没有看护我的小马吗?]


我喜欢宴会厅。这儿又大又空,呼喊自己的名字甚至能够听到回声。但现在不同了。现在一切都[……?]。除了腿和裙子,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不想呆在这,我想和[……?]一起回房间去。


我在那些腿中间穿行,它们就像[……?]树一样。我试着不哭,我在舞厅里,所以今天早晨[……?],现在[……?]……


然后啊——


[然后啊——]


妈妈来了。


妈妈抱起我,她依偎着我。她闻起来像妈妈,但也像医生。像——


[像是滑石粉,乳胶和氨水的味道。是医院的味道。我以为小马老了才需要做手术的,但是,可能……?]


妈妈在呼吸。我听见风在她体内进进出出。她说了什么,我感觉到她的声音穿过她的胸膛。我抬头看着她。她好像很幸福,但同时也很悲伤。


[无论妈妈在哪个记忆里……那么那段记忆就都会有一个洞。每当我看见她的脸,我就会想到那彩色玻璃上的肖像,而不是那匹活着的小马;每当我听到她说话时,我就会想到她声音的腔调,而不是她说了什么。我记得她抱着我,安慰我,但那好像是童话故事里才会发生的事:可能也确实发生了吧——它发生在了一个无比遥远的小马身上,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小马身上。]


[我对母亲的记忆就像锁着的门后弹奏的音乐:那美妙的一切就在门外发生,我也可以去听,只要我记得如何打开门……但无论我怎么努力寻找,似乎都找不到钥匙。]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自己被骗了,我已经不记我最爱的那匹小马的事情了。这比我想的要痛多了。]


妈妈紧紧地抱着我,我紧紧地依偎着她。她边走边摇晃着我。她坐下来,让我坐在她旁边。我依偎在她的膝上。她抚摸着我的鬃毛,又和我说话。


她给我一份蛋糕。以前她和我说,不能再吃甜点了。但当我和她在一起时,她还是会给我蛋糕。所以我吃了它。


她抚摸我的鬃毛。她又说了一些什么。她的话使我[……?]。我依偎在她怀里。


我吃完蛋糕后,她擦了擦我的嘴,然后抱起我,她紧紧地抱着我。她又说话了。


[而这一次——这个,孤独的回忆——我想起来了。她的话语从无意义的杂音变成了文字,那些文字至今仍然刻骨铭心。我和她相处了大约八年,但这是我唯一能清晰的记起来的,她说过的话:]


“我的塞塞啊,”妈妈说。“我可爱的女儿。你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也许就是不久后——但不要忘记这一刻。不要忘记需要其他小马的感觉,也不要忘记有小马来帮你的感觉。还有,”她补充道,“别忘了我。”


她抱了我一会儿。然后,她把我放下来,拍了拍我的屁股,叫我赶紧走开,然后[……?]


我想留下来,但我知道我不能留下来。但最起码和她这短暂的重逢让我好受多了。这让我不再害怕,不再孤单。所以,我又回到了小马的海洋里。


[妈妈,从那天晚上起,我做了很多事。我想你会为其中的大部分而感到蒙羞。不过有一些可能会让你感到骄傲。但是,不管你说了什么,不管你让我做什么,这是我第一次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的美好我尽数遗忘,所以你对我就像一个噩梦,一切都消失了。我几乎忘记了你的一切——我甚至不记得你的微笑或是你抱着我的感觉。但有一件事我从未遗弃——有一件事我永远不会忘记——就是那一刻。]


[虽然我说的是真的,但也只有一半是真的——只有我强迫自己记住的时候,我才不会忘记——但是那些话,那种感觉,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心里,比你想的还要深刻。]


[实际上,某种程度上,你的那句话已经成为了我的引路之星。]


[或者,如果你愿意这么说的话,它就是照耀着我的那道金色阳光。]


[就像我侧腰上的那个一样。]



译者语:这段一看可能有些懵,实际上这里是塞拉斯蒂娅濒临生与死的鬼门关时见到的走马灯。母亲让她不要逗留在阴间,让她赶紧回到属于生者的世界里。忘记母亲的脸也足够痛苦,但是幸好塞拉斯蒂娅没有忘记母亲对她的爱。

柔版爵士乐四重奏,“午夜时分”

我睁开眼睛。


房间很黑,只有一盏小小的灯提供照明。我躺在一张从未见过的床上。我……受伤了。比起某处的疼痛,这种遍布全身的疼痛感,更像是那种连意识都在疼的感觉


我试着站起来,但立刻就感觉不对。我的左前腿上打了石膏:见鬼了,我不记得今天早上有这玩意啊……


我把蹄子放下来,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皱皱巴巴的。我掀起毯子往里面看,怪了,我正穿着一件绿色的长袍。我的右前蹄上还贴着一根细细的透明管子。我环视了一下房间才意识到——我在医院里。


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看来我还是没能挽救那个晚会,然后……


我坐起来,小心翼翼的不去碰那左前腿,检查着自己的伤势。我的四肢还能动,所以我应该没有伤的太重。除了石膏,我的肩上还有个绷带,鼻梁上也有块创可贴。我试着展开自己的翅膀——翱翔管它叫美丽的翅膀——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我抬起右蹄,盯着那根输液管。这根管子连接着我床边一个带轮架子上挂着的透明的塑料袋。塑料袋上的标签上都是些不发音的音节。也许这就是我现在精神还不错的原因。


我扭头看向自己的床时,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我的房间里有一扇窗户,窗外黑咕隆咚的。窗户下面摆着三四把椅子。离我最近的那把,上面还坐着蓝血。


他耷拉着脑袋,看样子是在打瞌睡。他还穿着晚会上那套白色西装,但是现在那西装已经又脏又破,连衣领上的装饰花都不见了。


我看着他,发现他在椅子上不安的挪动了两下身体,然后醒了过来。他抬起头,看见我坐起来,他眨巴两下眼睛,笑了。


“嘿,老妹。”他温柔地说。


我什么也没说。


他看了我一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感觉如何?”


“还好……还有些疼。”我咽了口唾沫,“怎么一回事?”


“你是说我把半死不活的你从瓦砾堆里捞出来之前还是捞出来之后?”


我睁大了眼睛,但还是没有开口。


他叹了口气,但还是露出一个微笑。“当我没问,”他慢慢说着,“小蝶在动物园里转悠,她想近距离看一看那头公象。你知道吗,那头公象特别紧张。”


我点点头。


“小蝶好像做了什么,把他吓坏了,动物园园长说可能是因为他看到了一匹自己从未见过的,穿着飘飘荡荡的衣服的小马在他睡觉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地盘里。”他耸耸肩,“然后,他就对小蝶发起了攻击——”


我连忙问道,“小蝶她还好吗?”


他又耸耸肩。“没想到吧,其实你的情况比她还要糟。”他指了指我的腿,“当大象冲过去的时候,她居然直接吓晕了。而且尽管那象把她甩飞了,但她还能正常走路,她不过是受了几处瘀伤。”他又做出一个哗啦一声散架的蹄势,“然后呢,大象就惊慌失措,冲出围栏,朝着有亮光的地方奔了过去。他的目标是盛大狂奔节会场,后面的你都知道了。一头大象+承重柱=-1公主”


我刚想开口,他就打断了我。


“我只是开个玩笑,露娜没事。”


见我皱起眉头,他也叹了口气。我们之间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我的朋友呢?”我终于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他抬头看向我。“在宫里,我给她们安排了一间空屋子。她们最开始还想留下来陪床,但我把她们打发走了。她们在这儿也帮不上忙,而且看起来她们也累坏了……尤其是暮光。”他笑了笑,“你知道吗,她内疚极了。嗯,她们都很内疚,但是暮光尤甚。她说当你喊出快跑的时候,她其实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你把她推开了。她说你甚至把要压扁她的柱子给扛了起来,呃,或者最起码你试着这么做了。”他脸上的笑消失了,“我和她说了很多次这不是她的错,但是我也不知道她能否接受我的说法……”


我咽了口唾沫。“那损失如何……很惨重吗?”


“好消息是,你可以获得一间重新装饰过的舞厅了。坏消息是……嗯……”他深吸一口气,“大概有十几匹小马受伤了,不过伤的都不重。然后,太阳项圈几乎完全损坏了,但是太阳石没事。”他捂嘴偷笑道,”对了,你和小蝶的裙子基本上已经没得救了。不过大象还好——园长给他来了两发眩晕射线。现在他们正在规划着该把大象放到哪个野生动物保护区去。”


“那就把他安置到乡村的农场里去,我希望他可以和那儿的其他大象一起玩。”我断然道。


“你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我反而觉得不太正常,”他傻笑着说,“不过,我会传达的。”


我们又沉默了一会。过了一会,他不安的在椅子上挪动着,他笑了笑。“茜茜(sissy,也有娘娘腔/假小子的意思),没事的,”他前倾身体,拍了拍我的膝盖。他一碰我,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知道你现在不太舒服,”他用那种专门用来诱惑单身雌驹的声音对我说,“但是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总会——”


“别——别这样,”我的声音有些打颤,而且比我平时说话更加大声。


他瞪大了眼睛。“别什么?”


“我不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招。但是你只有在想法设法把那些单身雌驹的裙子给扒下来的时候才会对她们这么好。你难道想让我变成一个天底下最糟糕的笑话吗……”我瞪着他道,“你吓到我了,别这样。”


出乎我的意料,我从未想过他还会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蓝血他看起来很受伤。


看起来他就像是被我说了什么“哦,可爱的小家伙,快点过来安慰安慰我”后的那种受伤—我好像真的伤到他了。


“你对我有些成见——”他说道。


“都一样,”我压抑着怒火说道,“你丫的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面带悲伤的看了我好一会,然后抬起蹄子。“看来……我在你那儿就没有一点正面形象了吗,茜茜?”


“你为什么又这么叫我?”我不耐烦地说,“从我十二岁起,你就不再叫我茜茜了。我不喜欢听到你这么取笑我……”


“那么,塞塞,”他平静地说,“你还记得十二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十二岁我长了这该死的翅膀,全天下的小马都知道。”我鄙夷的说。


“就这些?”


“你说就这些,还有什么?这还不够重要吗?”


“你十二岁那年,”他叹了口气,“我向妈妈保证过。就在她去世的那一天。”


他还没说完,但我想说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却已经说不出口了。


“妈妈去世了……我,我毁了一切。”


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他却没有再开口。


“蓝血,你在说什么……?”


他抬头看向我,即使是在昏黄的灯光下,我也能看到他眼中闪烁着的泪花。“还记得我的可爱标志是什么吗?”


我都不需要去看。“是一颗星星,你在童子军露营的时候获得的。”我咽了口唾沫,“观星的时候……得到的它?”


他摇了摇头。“不是星星,是一个罗盘。我是在定向越野课上得到的它。”


“定向越野吗……”我小声重复了一遍。


“准确的说是用指南针导航的时候,那时候我正教银甲如何看地图,那时我获得了自己的可爱标志。”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的脑子似乎不太正常——因为药物吗?


“银甲也在童子军里?”


他点点头。“他比我小一岁。”


“所以……你的可爱标志就是导航?”


“不,我得到它的时候是在导航,但那不是我的追求。我在给银甲指路的时候就明白了我的毕生追求是什么。”


我点点头。“所以,你的追求是……”


“向导——不是老师,向导和老师不同。我得教其他小马怎么做,如何做……”他无力的笑了笑,“虽然我可能做的不太好,是吗……?”


“是啊,”我嘟囔道,“或者说还挺糟糕的。”


他又笑了。“好扎心啊。”


“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我傻笑道。


“是这么一说,可是从其他小马嘴里说出来,感觉就不一样了。”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我知道这绝对不是药物的原因——我本来就很蠢。我怎么连这种事都不知道?我们确实没有建立起那种牢固的关系,可他还是我的……


“所以……这和妈妈有什么关系。”犹豫再三,还是由我来打破沉默。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叹了口气。“我……我和妈妈谈了一下,就在那个之前……”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在我的加冕仪式之前。”


“在你的……加冕仪式之前,”他重复着我的话,“妈妈让我帮你。”


我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张不开口。我从未见过他像这样——或者说,我不记得他曾经这样过。


“妈妈说……你任性。固执。不愿遵守规则。虽然你心地善良,但有时……太感情用事。”


我皱起眉头。“我哪有感情用事。”


“塞拉斯蒂娅,相信我,”他翻了个白眼,“如果你不能随心所欲,你就会变成一个十足的碧池。”


“不可能。”


“就可能。”


“不可能。”


蓝血傻笑着回击,“就可能,你这个太阳大屁屁。”


“蓝血大色胚。”


“小碧池。”


“大淫棍。”


他笑了,我也笑了。他坐了一会,我叹了口气。


“所以……她说什么了?”


他抬头看我。“谁?”


“妈妈。”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点点头。“她啊……她说我的才能是引导小马走上正路。而你正是那种需要帮助的小马。”他看着我的眼睛。“茜茜,所以妈妈让我答应她,她让我发誓要协助你成为一名优秀的公主,她知道你没问题的。所以我留在了家里。”他补充道,“我为了你而留在家里。虽然我可能有些迷失了……”他含糊的说道,“我是说……我没有……呃,它没有……”


“你在生气。”


他疑惑的看向我。我低头,深吸一口气。“你在生我的气。不,不是我,而是塞拉斯蒂娅的气。你在生那个戴着妈妈的太阳颈圈和皇冠的那个家伙的气。虽然妈妈不是最好的公主,但我还是感觉自己在登上那属于她的位置。我在取代妈妈。你很生气。”


“你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细微的我几乎听不到。


“每天照镜子的时候,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我叹了口气,“啊,现在也会。”


他点点头,抱起前腿。“老实说,我很嫉妒。小马利亚从未出现过掌权的国王或者王子。有史以来从未有过。我从小就被灌输着那种不要对未来有任何期待的思想,所以我也对那些没什么想法。只是……”他犹豫了一下,“我比你大。而在你出生后,所有的小马对我的态度都急转直下,我的想法在他们看来根本不重要……”他笑了笑,“真的太难了,特别是我和你的差距不过只是一条Y染色体罢了。”


“所以我说你在生气……你嫉妒我,你要负起责任,你要让我在成为公主的道路上步上正轨……这确实很难。”


“但我不能走,我发过誓。而且那也就是我对妈妈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发誓’。”他沉默了好一会。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调低沉了许多,“但我不知道这会这么难,所以我……所以我如此轻易的……”


“变成了个混蛋,”我插嘴道,“你努力的去分散自己注意力,偶尔骚扰我一下。你通过这种方式来欺骗自己,让自己以为还在协助我。你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有多痛苦。”


“是啊。不管你信不信,当我看着你差点被一块两吨多重的大理石活活砸死,我才意识到了这些。”


“好了,够了。”我笑着说,“不过说实话,我……”我有些绷不住自己的笑,“如果你躺在这儿,而我坐在椅子上,我都不知道会做什么……我可能会跟着暮暮一起去吃甜甜圈。说不定还会阔一把,多撒些糖针。”


“噢天呐,塞塞,”他戏剧化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我好伤心啊。不过……这也是我活该。”他低头笑了笑。


又是一段沉默,过了很久,我抬起头。


“你知道吗,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蓝蓝(Bllob)。”


他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自从他不叫我茜茜之后,我也从未叫过他蓝蓝。


“你也不差了,”他哽咽着,听起来他都快哭了。我虽然想取笑一下他——但是我自己也没好哪去。


“那么,首席大臣(Grand Vizier)蓝血,”我擦擦眼睛,说道,“你的工作就是给我建议咯……?”


“是啊,虽然我也不确定我的建议好不好。”


“我还是会采纳的,就当作换位思考了。”


他挺直腰板。“说说吧。”


我用了几分钟整理一下思绪,然后开口道。


“我该怎么办呢?”


“什么?”


“我是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说道,“我每次想要表现得有个公主的样子的时候,不是会把事情搞砸,就是会惹露妮生气,或者两者一起发生。她已经开始讨厌我了。”我低着头,看向床,“其实今晚小蝶在动物园弄出来的乱子也是我的错。我差点害死她——害死我的朋友们——还险些害死了坎特洛特里几乎全部上流社会的小马——就因为我想给朋友们带来些惊喜。”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弄不清楚我该做什么。其实,我……我还挺希望你来做公主了。这样我就不需要肩负如此的重任了。”我抬头看向他,“你觉得我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我应该怎么办?”


“五年了,五年来我第一次担任你的‘大哥’这个身份,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有点难度。”他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承认道。


“那总得知道该从何处着蹄吧,”我笑了笑——但笑容很快就褪去了。“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个相当麻烦的问题。”


他低头想了一会,又心情复杂的看着我。“塞塞……我想……我想你肯定不愿意听我说这个,但是……”


“但是什么?”


“你应该从给露妮姑奶道歉开始做起。”


“什么?!”我尖叫着坐起来,“我都和你这么交心了,你居然——”


“我知道,我知道,”他也大叫起来,“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好吗?在你对我大发雷霆之前,先听我说。”


我闭上嘴,又坐了回去。蓝血叹了口气。


“听着,我知道你恨她。你也确实有理由恨她,但是……”他思考了一下,接着说,“我觉得……我觉得她经历的一切可能比你想的更多。”


我眯起眼睛。“你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耸耸肩,“但是……我觉得她也很煎熬。她回归之后我就一直观察着她,而且……我觉得你们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共同点的。”他笑了笑,“不过她确实有那么些碧池。”


我不由自主的笑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鬃毛。“既然你问我该从何处着蹄,那我建议你从这里开始。我认真的。当然了,她确实是老古董,对你也确实很严厉,但我觉得她真的是出于好意——”他得意了笑了笑。“至少在内心深处是出于好意的。而且如果你需要一些做公主的经验的话,你看——她已经做了50多年公主了,然后她就……呃,消失了。”


我看着他。他看着窗外。


“她是对你态度很差。但是扪心自问,你对她的态度也不算太好吧。而且你想想,她这么骄傲,绝对不会放下身段来向你道歉。”他又转过头看着我,“如果你需要帮助,我认为向她求助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是——你不能等,你得主动出击。”



我默默的盯着他看。我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他尴尬的移开视线,捂嘴偷笑。他本想说些什么——


“我会去的。”我打断了他。


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又闭上了。“真的?”


“蓝蓝,这次我就相信你了。希望我不会后悔吧。”我掀开薄薄的毛毯,坐了起来。“帮我一把,扶我起来。”


“塞塞,你要干什么?”他向前迈了一步,惊慌的看着我,“你还不能下床——”


“我是公主,我想下床就下床。”我说着把输液架拉近一些,然后像拄拐一样倚在上面。


“塞塞,我是认真的。”蓝血的压低声音,颇有种不容否决的意思。“你现在下床的话,可能会——”


“蓝血,”我打断了他,“还记得你怎么评判我吗?任性,固执,还有那么点泼妇?现在我要走了,”


蓝血犹豫了一下。我能看出他心中正天人交战,可能他也意识到说服不了我,所以他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我阻止不了你,最起码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吧。”


“回家,我有些事要做。”


“就不能等到明早吗?”


“可能吧,但是我现在都醒了,再过几小时就到了起床升太阳的时间了。”


“塞塞,我——”


我转头看向他。“蓝血,太阳一出来,我就会回来,我答应你。我只需要一两个小时。”我冲他笑笑,“你既然要我相信你,那我现在就要你相信我。”


“好吧,看来我真的阻止不了你了?”他想了想,无奈的笑了笑。


我也回他一个微笑。“说的好像这么多年来你成功的阻止过我一样。”


“哎,那我会让医生在这等你的。只是答应我,别做傻事,好吗?”


“这个我承诺不了,”我转身答道,然后一瘸一拐的向病房门口走去。


蓝血清了清嗓子,他看着我的背影,喊道。“茜茜,我爱你。”


我握住门把的蹄子僵住了。我喉咙一梗,转头看着他。


“我也爱你,蓝蓝。”


出乎意料的是,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认真的。

记忆:她戴上面具的那一天

那雌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的鬃毛蓝中带银,皮毛是深蓝色的,有些像海军蓝。她很老,脸上的皱纹犹如沟壑一般。但即使是这样的她,身上也有一种奇怪的美感。


更不必说她脖子上戴着的月亮颈圈,或者她既有翅膀也有角这件事了。


我瞥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暮光。她紧张的看看我,又看了看那躺着的雌驹。梦魇之月消失后不久,这无名雌驹就崩溃了。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位不速之客。我下令把她带到王宫的医务室,主要也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此外……


医务室也有其他好处。 虽然这些护士也只能解决些普通擦伤或者感冒发烧之类的情况,但是他们能做到一件坎特洛特的将士们做不到的事:把看热闹的群众挡在外面。我要求警卫们把任何来访者都拒之门外,特别是媒体:在确定她是敌是友前,我不想泄露她的行踪。我让暮光的朋友们留在小马镇,虽然我也可以要求她们的帮助,但是似乎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只带了暮光来,眼前的雌驹似乎认识她,我想知道为什么。而且我就是觉得她应该在这里。所以现在医务室里有我,有暮暮,有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还有这位来历不明的神秘公主。


我低头看了看这雌驹的胸前——那黑色的颈圈。我从未见过这个,但我看过关于这个的书……所以我敢打赌这玩意就是那久未现世的黑铁颈圈,也就是月亮颈圈。但是,我都不敢想她会拿这个做什么……


床上的雌驹动了动。


暮暮紧张的大喘气,我则坐直了一些。我们身后的护士也不再聊天。整个房间似乎都摒住了呼吸。


那雌驹睁开了眼睛。


她抬起头,盯着天花板,眨眨眼睛。她又慢慢的坐起来,环视了一圈房间,最后看向我。


当我们的目光相遇的时候,她退缩了一下。我仔细的看着她:她好像还是和刚才一样,最多也只能看到自己的鼻子尖,她肯定已经看烦了。所以我身上肯定有什么吓到她了,但是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


她转头看向暮光。刚一看过去,她还容光焕发,但立刻就泄气了。她脸上的喜悦变成了失望,或者说是一种略有些显露出来的悲哀。


那雌驹看着我,她似乎在做心里准备。


“劳驾,”她的语调堪称古井无波,“你的名字是?”


“我是塞塞——”


她的耳朵抽搐了一下,她又往后缩了缩。“请不要那么大声,还有……”她颤抖的抬起蹄子挡住阳光。


我转头看向护士,发现她已经拿着一个写字板站在我身后了。我向她点点头,她连忙跑过去把窗帘拉好。


那雌驹深深的叹了口气。“谢谢。”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放低声音道,“我是塞拉斯蒂娅公主。”


她睁大了眼睛。“塞拉斯蒂娅……”她慢慢的重复了一遍,“那是……我妈妈的名字……”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小马利亚历史上有很多塞拉斯蒂娅这种事,所以我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暮光咳了咳。“我是……暮光闪闪,这位女士。”她摇了摇头,“抱歉,我应该称您为殿下。”


那雌驹优雅的点点头。“我叫露娜,来自小马利亚。”她平静地说,“我是月亮公主。”


我张了张嘴,最后决定闭上。而暮光却骤然抬头。


“真的吗?你是那个一千年前的露娜——”


“暮暮,”我责备道。


那个雌驹,现在应该叫她露娜,睁大了眼睛,她盯着我们看了好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不安的挪了挪身子。


“我……明白了。一千年了啊。真是……太意外了。”


又是很长的一段沉默。


“那么,请问我现在在哪?”露娜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问道。


我被她的唐突发问而惊醒,抬起头看着她。


“医务室,”我说道,“坎特洛特王宫的医务室。”


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又瞪大了些。“坎——坎特洛特?”


我点点头。“是的。”


她盯着我又看了一会,然后深吸一口气,坐了回去。她无言的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我回头瞥了一眼暮光,她也默默的看着我。


我转身看向露娜,却发现她皱起了眉头。她现在很奇怪,我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露娜个子很高,这点毫无疑问。但是从最开始她就显得……很脆弱。微妙的脆弱感。就像那种会被一阵强风吹散的脆弱感。而且从她醒来后,她的眼睛里就充满了一种屈服于恐惧的顺从,就像她在害怕我们这些刚刚遇见的小马一样。


但她现在的表情中满溢着愤怒,她现在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是怒火。


她又坐了起来,但这一次她身子绷得笔直。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也变得坚定了起来。她就像突然年轻了二十岁一样。就在我的眼前,她从那脆弱的骨瓷变成了坚硬的钢铁,全靠意志的力量。


她扬起头,拿鼻子对着我。“我想要自己静养一下,”她冷冷地说。“请在方便的时候为我腾出一间单独的卧室。当然了,公主应该配备的仆马和家具也请准备好。”


“可——可——”我结结巴巴的说。


“劳驾,”她打断我的话,“如果这几天方便的话,我希望尽快找一位打磨透镜的师傅,我需要一副新眼镜。”


我不知所措,只好呆呆的抬头看着她,我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我是公主。她以为自己是谁,她凭什么指使我——!


我点点头。“好的,当然没问题。我们会尽快准备的。”我咽了口唾沫,“一切为了公主……”


在那天之后的数个月里,我偶尔也会回想起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听到露妮的声音的时候,和她迅速转变态度的时候。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我没有把她的这一连串突然的要求当作她的警告,然后找个方法让这件事就此了结呢。


但现在,当我一瘸一拐的从医院回王宫的时候,我开始怀疑……


之前我一直认为,在那次的会面中,她扬起头拿鼻子看我的时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露娜的时候。


但现在我想,真正的露娜恐怕不是那个趾高气昂提出各种要求的小马。真正的露娜是那个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听到她曾经认知的一切都已经湮灭在无情的历史长河中的小马。


未完待续~

【MLP】《塞拉斯蒂娅十七世》(24~27)日常 中篇小说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