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莉莉的女儿/Harriet·S·Potter(六)45 睡前故事

......大厅的中央......地板上的血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他不愿意去思考那么多的血从何而来......
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家养小精灵跪在地上,机械地擦拭着。
「——你从哪儿搞来这么个没用的脏东西?甚至还及不上一只家养小精灵——」
......有人在讥笑着、谩骂着......
「在一只家养小精灵眼中看得到这般的绝望和愤恨吗?这才是最棒的——」
「应该把垃圾通通处理掉,垃圾会污染一切——」
「——还有那些与垃圾为伍的败类!」
「清除污秽!永远纯洁!」
令人作呕的酒气。
德拉科头一次觉得最上等的干邑白兰地也能有如此苦涩的味道。头昏目眩中他吐在了母亲钟爱的白色长绒地毯上,顾不上清理便夺门而出。
一个声音一直追逐他、逼迫他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
「要么践踏!要么被践踏!你没有选择!」
——————————
“嗨......德拉科,喂,醒醒!”赫敏摇动着德拉科的肩膀唤醒了他,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从方才就一直在发抖......还在说梦话。”
德拉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我说什么了?”他盯着赫敏警惕地问。
“呃......「践踏」、「纯洁」什么的,”赫敏耸了耸肩,“还有,你在喊‘妈妈’,像个小宝宝——”
“可能是噩梦......我忘记了。”
“是这样么,那你母亲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呢?”
“她已经痊愈,只是不愿见人罢了。”德拉科平静了下情绪回答,“......没有父亲在,她不喜欢和其他人接触......除了最亲近的人。”
“我相信她会很快好起来的。”赫敏点头道,“春假时你也会回去陪她的,对吗?”
“嗯。”
德拉科坐起来,揉了揉自己依然紧巴巴的太阳穴。他睡了将近两个钟头,虽然仍然远远不够,但总算是得到了片刻的休息,精神好了不少。
“你可以来看看效果了,”赫敏招呼德拉科到工作台前去,“首次浓缩实验的成果——固态欢欣剂。”
“怎么是这副鬼样子......”德拉科嫌弃地接过赫敏递来的托盘,一小撮棕褐色细晶粒,散发出醋一样的酸味。
“这就是提纯出来的物质,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实验结果应该算是符合预期的。”赫敏坚持地说。
从沼泽的石头上扣下来的盐粒看起来也和它差不多......德拉科心想。他伸手蘸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味道十分刺鼻。看来麻瓜们的机器对野云苔令人不快的气味无能为力。
“先别吃呀!我要先拿去分析。”赫敏连忙拦住了德拉科。
——我看起来有那么傻么?
“谁要尝它......”德拉科说,
“主要是只做出来了这么一点点,你要是吃了,我就没有足够的材料用来分析了......”
赫敏宝贝似的收起了托盘,“如果成份检测结果和初始药剂一致,我们就可以考虑用蟾蜍来做一次实验,然后是兔子......最后才可以自己尝试。不过最好由我来,你最近喝过不少欢欣剂,我担心你会对药性变得不敏感而无法标准反应——”
“我没有——”
赫敏瞪着德拉科,“哦,得了吧。你以为能一直瞒着我么......虽然我发现的有些迟了。”
她指了指柜子上层,曾经摆满了半层的欢欣剂瓶子只剩下最后几瓶。“可是你不能一直靠魔药维系生活,我会尽量帮你打起精神来的......唔,我知道你不像哈莉那么喜欢零食,否则只要带你去一趟厨房你就会开心起来了。那么你喜欢些什么呢?或许下一次我可以——”
“能安安静静地在躺这儿,不被打扰地睡上一觉就很不错。”德拉科枕着双手靠在沙发破破烂烂的软垫上,挑衅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下次我或许该带点更有趣的东西来打发时间......”赫敏低声咕哝了一句。
——————————————
几天后赫敏再一次来到有求必应屋时,她随身带了一本《萨迦诗集》。
“这是什么东西?”
“‘萨迦’北欧神话传说,这本诗集是威克尔多寄给我的。”
听到威克尔多的名字德拉科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他怎么还缠着你不放?”
“喂,请你公平一点德拉科,威克尔多在我们两个确定关系之前就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赫敏强行忍住了自己想要翻起的白眼。
德拉科躺在沙发上完全睡不着,他偷偷地眯着眼睛观察着正在读书的赫敏。
她是那么入神,额角垂下的一丝卷发滑落到了嘴边也没发觉。那缕卷发随着她的气息飞舞飘动,引得人想要伸手去触碰。
她的眼睛明亮又专注,可是和她在专注于手头的工作时又有些不同......她的眉头是舒展开的,肢体是放松的,她咬着腮帮子,显出兴趣盎然的模样......她很喜欢这些诗......萨迦......还是什么见鬼的玩意儿。
真该死,为什么非得是那个北方佬送给她的?他怎么没听说过萨迦是什么东西?
德拉科突然坐起来把书从赫敏手中抽了出去,“借我看看。”
赫敏耸耸肩,只好又重新拿起了上一次的那本《骑士与龙》。
德拉科把书页翻得哗哗作响,一脸不耐烦地读着。
“渥尔娃是什么?”他突然问,赫敏像是已经忘记了这儿还有另一个人,被吓了一跳。她从小说里抬起头来。
“你都看到《雪山之女》了吗?你怎么看得这么快?”
“太无聊了,我跳着看的。”德拉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完全不必要的嘲弄。
“「渥尔娃」是当地对麻瓜出身的女巫的传统称呼。”
赫敏毫不介意德拉科不满的态度,回答了他的问题,“这篇诗歌的主角是一个很特别的,美丽并且魔法强大的渥尔娃,书中描写的是她为了避免嫁给雪山,而登上战神索尔指挥的船只前往大海彼岸的故事。”赫敏解释,
“一个人要怎么嫁给雪山?”
“嫁给雪山是一种被美化的说法,实际上被嫁给雪山或者湖泊的渥尔娃们差不多都被献祭或是谋杀了,有些运气比较好被囚禁在了神殿中,一辈子与世隔绝。蛮荒时期确实有这样残忍的事情呢,这篇萨迦的成文年代在英国七国时代之后,应该和维京入侵英格兰那段历史有重合。蛮有意思的——我是说,从不同的国家、巫师的视角观看这段历史,感觉和麻瓜们的记录大不一样......对了,这里有威克多尔写的脚注——”
赫敏翻过一页,指着页边的一小片手写笔记,
“「后世学者认为‘逃亡的渥尔娃’随着维京雄师出征,为英格兰带去了属于萨满的先进魔法......」哼,这也太傲慢了吧!那可是实打实的侵略战争啊!”
赫敏不高兴地皱了皱眉眉头。
“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早期斯堪的纳维亚的巫术有哪里更先进,他们直到几世纪前还拒绝承认存在麻瓜出身的巫师!你敢相信么,他们会宣称凭空出现的渥尔娃是接受过神灵恩眷的,于是勒令她们必须把自己奉献给神,终身保守贞洁,并以此为借口把她们囚禁在与世隔绝的殿堂中,他们害怕她们强大的力量——这简直太可笑了!”
“害怕麻瓜出身的巫师?这才真是笑话——如果他们害怕麻瓜,那就更证明斯堪的纳维亚巫术实在是烂到家了。总之北方佬们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无论是他们的魔法还是故事书。”
他做出了总结,并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态度,一脸不屑地把书丢还给赫敏。
“这是历史和诗歌——”赫敏一挥魔杖把书本停在了半空中,小心地取了下来。“或许我该和你谈论些没这么有争议性的问题,比如童话。”
“你在质疑我的水准。”
“当然没有,马尔福先生,我只是质疑你的文学鉴赏能力。”
——————————
几天后德拉科得到了赫敏承诺的童话—— 一则名为《美女与野兽》的故事,并且是由她靠着记忆用手誊抄在羊皮纸上的。
德拉科很不礼貌地对其中的情节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一个吻根本破解不了变形咒。”他嗤之以鼻地评价道,“麻瓜们什么都不懂。”
“是的,他们不懂。但是用美好的事物去破除诅咒是质朴的愿望,这是可以被理解的。”赫敏谦虚又耐心地解释,
“那么他在第一天见到贝儿时就应当要求贝儿吻他,这样他就能够立马恢复成人形。他不必再受变身之苦,贝儿也不会被吓得逃掉了。”
“没有用的,只有‘真爱之吻’才有解除咒语的魔力——我是说,是‘爱’的力量解除了魔法,而不是一个吻。”
“没有道理‘真爱之吻’和其它的吻会有什么不同。”德拉科辩驳,“硬要说是‘爱’,那也肯定是接吻的行为证明了他们相爱。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否则既然他们早就相爱了,为何要等到最后一吻时魔咒才被破除?”
“你简直不可理喻。”赫敏有些气恼地说,她没有料到德拉科会在一则童话上和她较真。“如果并非真心相爱,被强迫的吻根本毫无意义。”
“ ‘毫无意义’么?”
德拉科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坐直身体,眯着眼睛问赫敏,“那什么样的吻才算有意义?”
“唔......一个……一个完美的吻。”赫敏思索着,
“那么你来给我一个‘完美的吻’的示范,就现在。”
赫敏大惊失色,“哪有人会命令别人亲吻自己?真爱之吻——不,任何令人感到满意的吻——首先必须是自愿的!”
“你从没有自愿吻过我,但你也从不会拒绝,不是吗?你想告诉我你对此不满意?” 他不高兴地说。
“你甚至没有给过我拒绝的机会!”
“好吧,下一次你必须是自愿的。”
“很好,那就没有下次了。” 赫敏高傲地扬起了下巴。
“别把话说得那么肯定,‘万事通小姐’,我现在就和你打赌:你马上会自愿给我一个吻。” 德拉科露出一丝狡诈的笑。
“这不可能——我是说,你不能拿任何事情要挟我!吻也不能作为赌注!”
“谁说是作为赌注啦,你倒是听我把话讲完呀。”德拉科说,“我只是想要和你玩一个小游戏,很简单:如果我说中了接下来发生的事,那么我就赢了,否则算是你赢,只不过无论你最终是输是赢,都可以不必做任何事,这样吻就不是赌注,我也没有强迫你做任何事,对不对?”
“我倒想看看你想耍什么鬼把戏。”
“等着瞧吧,你会自愿给我的。”德拉科一脸骄矜地说。
赫敏抱着胳膊一脸不悦却忍不住有些好奇。
“我要说的是——‘你赢了,却不愿吻我’。”
赫敏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
德拉科的嘴角勾了起来。
赫敏一时间看上去极为纠结,脖颈紧绷着,似乎在暗暗和自己较劲儿。她的眼睛雾蒙蒙的,脸颊绯红像是熟透的李子。
过了约莫有一分钟那么久,她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非常迅速地在德拉科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我这么做只是因为这是唯一合理的结果。”
德拉科听到赫敏小声嘟囔着,他露出恶作剧似的笑,立刻把她拽了回来。
一个绵长而深入的吻,时间至少拉长了二十倍。
“原来真的是很不一样啊——主动的,”德拉科语气夸张地说,重新躺了回去,甚至往前挪了挪,舒服地把头枕在了赫敏的膝上,“‘——为什么麻瓜们会认为「真爱」能够破除魔咒?”
“我想这是因为没有人知道「爱」的力量究竟有多大。”赫敏一边整理着自己慌乱的情绪,一边一本正经地回答。
“但是谁会爱上一头野兽?那简直和爱上一头鹰头马身有翼兽差不多。”德拉科不屑地说,“当他们真正亲眼见到魔法世界中的怪物时才会知道自己编造的谎话有多离谱。”
“我并不这么觉得,童话不是谎言而是用来寄托美好愿望的东西。“
“可这个故事又美好在哪里呢?不切实际地期待野兽会变成一个王子,然后他真的就变了?”
“不被肤浅的外表、头衔和身外之物迷惑,真心换取真心的单纯美好的爱情永远都是值得歌颂的。你知道麻瓜世界中的结婚誓词吗?——「无论疾病或者健康,无论贫穷或者富有,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支持你、守护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没有任何事能够阻止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无论是疾病、样貌、财富还是其它什么......我想,就算野兽没有变回王子,这也依然是个美丽的故事。”
“所以两个麻瓜只需彼此的真心就可以在一起吗?幸运的家伙们。”德拉科喃喃自语着,
“很可惜,许多时候并非如此。从某种角度讲,那些誓词也只是美好的童话罢了。”
“那么如果童话能够成真倒也不错......”
两人都不再说话,房间里安静地听得见他们的呼吸声。赫敏转而轻声哼唱起一支曲子。
「Tale as oldas time(传说像时间本身一样古老)
True as it can be(却又无比真实)
Barely even friends(他们原本做朋友也勉强)
Then somebody bends(却有一方退让)
Unexpectedly(出乎预料)
Just a little change(一点点改变)
Small to say the least(几乎微不足道)
Both a little scared(两人都有些畏惧)
Neither one prepared(两人都未准备好)......」
她记不清之后的歌词了,不过德拉科已经在她摇篮曲般的哼唱中慢慢放松下来,陷入了沉睡。
......
——————————
【碎碎念】
关于北方巫师和萨迦里的故事:强迫麻瓜种巫师守贞实际上也是纯血统维护自己的利益的一种方式。将其禁锢、与社会隔离,彻底的抹杀并加以美化。
(一点历史:欧洲历史上日耳曼人在公元五世纪罗马势颓后入侵不列颠,之后是盎格鲁撒克逊的七国时代,再接着是维京人对不列颠地区烧杀劫掠过一段时间。)
私设中的三个魔法系统中,相比于血腥的北欧体系和自立正统的罗马体系,我最喜欢的还是凯尔特古老神秘的魔法。
目前给出的剧情种,已知布莱克家是自认正统的凯尔特家族,马尔福家则不然。
德拉科打脸人设不会垮,从看不起泥巴种到爱上,现在他看不上北方佬,回头也得打脸。
德赫奇怪的一吻:
没有被赫敏主动亲过,所以德拉科非要弄到一个自愿的吻不可。
唔,这个骗吻小技巧局限性有点大。估计只能用于对“逻辑”有着强烈执念并且好感度已经刷得差不多的对象,“brainy is sexy”的智性恋有可能吃这一套。
(此处这个逻辑谜题的原型是数学家雷蒙德·斯穆里安(Raymond Smullyan)在和他的妻子第一次约会时出的迷题。文中进行了一些修改。)
赫敏唱的摇篮曲是《Tale as old as time》,美女与野兽的主题曲
明天大转折点。
附“Tale as old as time ”歌词
Tale as old as time
True as it can be
Barely even friends
Then somebody bends
Unexpectedly
Just a little change
Small to say the least
Both a little scared
Neither one prepared
Beauty and the beast
Ever just the same
Ever a surprise
Ever as before
Ever just as sure
As the sun will rise
Tale as old as time
Tune as old as song
Bittersweet and strange
Finding you can change
Learning you were wrong
Certain as the sun
Rising in the east
Tale as old as time
Song as old as rhyme
Beauty and the beast
Tale as old as time
Song as old as rhyme
Beauty and the Bea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