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亚巴顿之树39
第三十九章 阿特拉克
“她没事吧？”
就在充作炊具的大号罐头即将见底时，葛烬忽然发现袁梦秋一人深藏在摇曳火光与周围黑暗的交界处，一张俏脸冷若冰霜，对于其他几位为了抢一口热食差点打起来的“热闹”场景视而不见，也没有用空罐头盒盛一点食物，不禁担心起她的精神状态。
“试试就知道了。”
在葛烬对面，已经吃饱喝足的楚道楠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作为杀死肖允杰的“罪魁祸首”，他本该躲得远远的，最起码，也要与当事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可他非要作死，在袁梦秋所在看了一眼后，寻了个干净的空罐头盒，将最后那点食物尽数倒了进去。
“滚。”
等到楚道楠将半罐头盒热食送到袁梦秋的面前，对方立即予以“言简意赅”的回应，可这家伙并没有识趣离开，反而直接坐了下来，甚至与之相隔都不到一米，并将那半罐头盒热食往她那里推了几分，脸上竟然还带着三分淡淡笑意。
“我让你滚，听见没有。”
眼见这个混蛋不仅没有赶紧离开，反而挑衅一般“欺近”自己，袁梦秋瞳孔骤缩，虽然她依旧将头埋在膝盖上，可那声音中透出的杀意，连不远处的葛烬都为之一惊，他正要上前拽回楚道楠，就听到他说了一句让自己感觉头皮发麻的话：“你搁这装给谁看呢？”
“屮，你踏麻疯了吧？”
或许是楚道楠之前的表现还算“亮眼”，再加上葛烬不希望队伍再发生无谓的损失，连忙上前打圆场，伸手扳过对方的肩膀，一通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再继续“挑衅”，以免袁梦秋一时怒火攻心，真把他毙了。
“啪——！”
对于葛烬的好意，楚道楠却是意料之外的“视若无睹”，他猛地一扭肩膀，随即上踹翻袁梦秋跟前的罐头，尚且冒着热气的食物撒了满地，几滴汤水登时溅到了对方脸上，而后者毫无意外的彻底愤怒了，一记响亮耳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用点力，没吃饭呐？”
挨了袁梦秋一巴掌的楚道楠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冲她一拔胸膛，脑袋向右侧微斜，俨然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把葛烬等人看得眼都直了，就算想破脑袋都不明白，他如此行为的原因，难不成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么？
接下来，楚道楠就感受到了什么叫作“疾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袁梦秋不愧是军事学院出来的高材生，以自己在新兵训练营中锻炼出来的体魄，竟开始有些受不住，而对方并不是简单宣泄，一拳一脚都有板有眼，同时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差不多就行了！”
这次单方面的殴打持续了十分钟，或许是渐渐明白了楚道楠的用意，其他人并未予以插手或劝阻，直到楚道楠从站立变成单膝下跪，再到趴伏在地上，嘴角也渗出血来，实在看不过眼的金池岩才厉声斥道。
“还差一点。”
听到这话的袁梦秋微微一怔，她脸上依然不带一丝表情，却满是泪痕，双眼也因为布满血丝而发红，短暂沉默后，她从腰间拔出配枪，抵在楚道楠的后脑勺上，脸上浮起一丝令人胆寒的淡淡笑意。
“屮，玩脱了。”
在感受到枪口按在自己后脑勺上的那一点冰冷触感后，楚道楠不由得暗暗心惊，他想要开口求饶，可舌头却在这时不明原因的“麻痹”了，任凭他如何张口，却始终不能说出哪怕半个字，直到那把枪离开了他的脑袋，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砰——！”
而在下个瞬间，一声枪响，让袁梦秋以外的人全都打了个寒颤，可紧接着，他们就看到楚道楠安然无恙的趴在地上，而他脑袋左边的不远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弹孔，袁梦秋收起配枪，在其他人惊惧的目光中伸了个懒腰后，微笑道：“饿了，还有吃的吗？”
眼见袁梦秋脸上表情“由阴转晴”，众人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虽然“锅”里的食物被楚道楠之前倒得一干二净，可葛烬他们的战术腰包里还揣了几个肉罐头，作为夜里警戒时候的夜宵，此时自然不敢藏私，全都掏出来给袁梦秋重新炖了。
“让你装比，吓尿了吧？”
就在其他人手忙脚乱，给袁梦秋炖煮食物的时候，金池岩凑到楚道楠身边，脸上则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问询道。
“哪儿能呢……哎哟……这娘们下手可真狠……呃……。”
说话间，金池岩将楚道楠扶了起来，或许是袁梦秋在情绪控制方面强于旁人，在这疾风骤雨一般的殴打之下，竟然没有一拳一脚落在楚道楠之前受伤的肩膀上，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手下留情，虽然没有伤及筋骨，可皮肉伤也是伤，这一夜，他注定舒服不了。
“别以为自己做得对，我就不会介意……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想毙了你的。”
吃饱喝足以后，袁梦秋踱步到楚道楠跟前，以她的聪慧，自然明白楚道楠刚才那般言行举止的真正原因，宣泄以后，心中积郁稍稍减少了几分，语气也透着些许“轻松”，说话间蹲下身子，眼见楚道楠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甚至还笑出声来。
“对不起啊……。”
尽管是自愿被打成这样的，可在袁梦秋凑近时，楚道楠还是下意识往后缩了一缩，却见对方伸手轻轻抚了抚他脸上的淤青，随即轻声致歉到，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这略显违和的表情令楚道楠在心中忍不住吐槽道：“这是什么病娇人设啊！”
“没，没关系……。”
哪怕此时的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可楚道楠却不敢有分毫的言语不敬，怯声回应道，不曾想，袁梦秋竟然直接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并微微侧过身，将脑袋搁在他那个没受伤的肩膀上：“别多想，我只是……要找个可以依靠的东西。”
眼瞅着事情朝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葛烬等人脸上都露出“理解不能”的疑惑，唯有金池岩冲楚道楠递了个“佩服”的眼色，顺便竖起了大拇指，后者则是哭笑不得，却不敢抱怨半句，只得任由袁梦秋靠着自己，很快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鼾声。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时代，如果他们没有身份上的差别，这一幕或许还挺浪漫和美好的，只是楚道楠明白，袁梦秋并未喜欢上自己，而只是她的精神在连续数日中受到不断冲击，距离崩溃只有一线之隔，她太累了，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因为楚道楠有“特殊任务”，所以他没被安排警戒，至于袁梦秋，自然也不会有人胆敢打搅她的休息，一半是因为她的身份，一半是因为她的身手。
“唔，我啥时候睡着的？”
而在一夜过后，楚道楠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昨夜篝火在此时只剩下一滩灰烬和几块没有燃烧殆尽的木头疙瘩，昨晚靠着自己的袁梦秋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清晨时分的阳光从穹顶投入商贸大厦，将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睡够了就赶紧起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座城市。”
要不是身上隐隐作痛，楚道楠简直要以为昨夜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境，袁梦秋似乎已收拾好了心情，脸上依然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遵命，长官。”
由于是刚刚睡醒，楚道楠觉得自己身体有点发僵，虽然没能给对方立正行礼，但他还是字正腔圆的进行了回应。
而在众人收拾妥当后，分别坐上了两辆皮卡，这一次，袁梦秋坐在了楚道楠所驾驶那辆皮卡的副驾驶上，在此之前，她似是有所预见一般，足足压满了三个弹匣，除了直接插进弹匣井的那个，其他两个弹匣都塞进战术腰包里，之后便抱着步枪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在前往高速列车站的途中，随着太阳的升起，周围景色也跟着清晰起来，渐渐稀少的建筑废墟也在表示，他们在渐渐远离市区，由于没人插科打诨，楚道楠开始胡思乱想，此行虽损失惨重，可要是能保持这个数量的幸存者回去，却也堪称幸运。
“嘭——！”
然而，身处腐蚀区的众人，他们的归途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在两辆皮卡开出去约有几十公里后，伴随着头顶突然投下一片巨大阴影，随即就有一人多高的卵形物体从天而降，好在它们并不坚硬，即使躲闪不及撞在上面，皮卡也能继续前进，并未被逼停。
只不过那些卵形物体在被撞碎后，大片墨绿黏液泼溅在挡风玻璃上，瞬间便将视线给阻挡了，楚道楠一边暗骂，一边试图启动雨刮器，可他捣鼓了半天，那东西却在“咔咔”几声之后便没有了反应。
“屮，什么破玩意儿！”
哪怕知道这些载具是历经了几十年风雨的“老家伙”，楚道楠还是忍不住骂道，另一辆皮卡也好不到哪里去，随着视线被遮蔽，越来越多的卵形物体被撞上，挡风玻璃几乎被那种墨绿黏液完全糊住，想要看清前路，就得把脑袋伸到车窗外面。
“阿特拉克……天灾……。”
在皮卡接连撞碎几个卵形物体后，感受到前路不顺的袁梦秋睁开眼，眼见挡风玻璃满是墨绿黏液，她只得将头伸出车窗，只是一眼，她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因为一只形如巨型蜘蛛的怪物正与这辆皮卡保持着同速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