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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选择的智慧

2023-02-06 07:19 作者:银川一中赵旭东  | 我要投稿

突破非此即彼的选择困境


无处而馈之,是货之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货取乎?——《孟子·公孙丑下》


20世纪90年代中期,铜价下跌得厉害,美国的一家铜矿经营遇到困难,于是这家铜矿所属的总公司就准备关闭铜矿。但是,该矿中有1000多名员工,如果铜矿关闭,这些矿工就会失业,而且这也意味着公司决策的失误。矿区管理团队为了面子,并不愿意把矿关掉。

除了关闭铜矿,当时还有两个选择,一是不在本地炼铜,把矿石运到总公司所在的地区,用新式熔炉提炼;二是继续开采,寻找可能存在的其他矿藏。

公司高管想要直接关矿,而矿区经理想要继续经营。双方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争论了几个小时也毫无进展。

你看,这像不像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的一些争论?一个问题出现后,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每个选择都有各自的理由,每个人都固守自己的观点,结果就使问题变得非此即彼、非对即错。

孟子也曾经跟自己的一个弟子讨论过类似的问题。有一次,孟子的弟子陈臻问他:“您之前在齐国时,齐王给您一百镒上等的金,您没接受;而您到了宋国后,宋王送您七十镒,您却接受了;等到了薛邑,薛侯送您五十镒,您也接受了。如果您认为不接受齐国的赠金是对的,那为什么要接受宋国和薛邑的赠金呢?如果您在宋国和薛邑的接受是对的,那您为什么不接受齐国的赠金呢?”

这就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问题,你要么全部接受,要么全不接受,为什么有的接受,有的不接受?所以陈臻就此断定,孟子肯定有一次选择做错了。

我们在遇到一些问题时也容易这样思考:你要么认为A策略是正确的,要么认为B策略是正确的,不可能两种策略都对。尤其是一些习惯于在同一层面思考问题的人,总是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而实际上,很多发散性问题都不能简单地用这种非此即彼、非对即错的简单思维来对待,孟子给出的答案就是:“我的两种做法都没错。在宋国时,我要远行,依据古礼,对方馈赠给我路费,我应该接受;在薛邑时,我有戒备之心,对方为了让我加强警卫,赠送我钱财,我也应该接受。而在齐国时,对方毫无理由地给我钱财,这不是要贿赂我吗?君子怎么能随便收人钱财,被人收买呢?所以我不能接受。”

这就是孟子理解这个问题的高度。陈臻站不到这个高度,也缺乏这个高度的认知,他认为这就是钱财的问题,你要么都接受,要么都不接受,没有第三种选择,所以他理解不了孟子的行为。我在讲《解惑》这本书时曾提到一种逻辑,就是同一个层面上出现的逻辑矛盾,通过简单的逻辑思维是根本没法解决的,要么对,要么不对,就是一种二元论。但是,当站在一个更高的认知层次去看待这个问题时,你会发现世界并不是二元的,很多事情之间原本也不是完全对立的关系,我们没必要非把他们对立起来,而是应该根据实际情况或局面的不同,辩证地看待问题,找到一个更加折中的可行性解决方案。

我们在生活中也常常遇到这种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问题,比如说教育孩子,到底是该对孩子严格一点,还是宽松一点?倡导严格的人,一旦严格起来,孩子都感到压抑,不愿意跟他一起生活;而倡导宽容的人,可能又会让孩子放纵得没边界了。这两种方法一定是矛盾的。

但是,如果你能让自己的认知提升一个层次,用本能和爱来面对这个问题,严格和宽松就会有了度。所以,人必须要不断学习,不断提升自己的认知水平,才能摆脱生活中面临的很多二元选择困境。



做事既要坚守原则,也要灵活多变


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孟子·公孙丑上》


我们经常听说某个人做事很讲原则,觉得这样的人很好、很难得。我也喜欢讲原则的人,但很多时候,我们在讲原则时还要考虑原则与发展的关系。如果总是被各种条条框框限制,就容易养成固定的行为习惯,甚至被固定的思维所束缚,让人失去灵活性和开拓精神,难以适应不断发展和变化的社会环境。

春秋时期,有个叫尾生的人,他跟一个女子约好在桥底下见面约会,于是就到了桥底下等这名女子。等了很久,女子也没来,结果河水涨起来了,但尾生为了坚守自己的承诺,怎么都不肯走,还抱着桥柱继续等,最后被淹死了。

这样的人讲原则吗?很讲原则。值得提倡吗?不值得。

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很正直,或者说很清高,为人处世特别坚守自己的原则。如果别人的观点跟他们不同,他们丝毫不留情面,更不屑与他人“同流合污”。

孟子就曾经提到过这样一个人,就是伯夷。伯夷是个很有性格的人,他不喜欢的君主就不去辅佐,看不上的人就不去交往,也不跟一些他认为糟糕的人一起同朝为官。这种感觉就像什么呢?就像他与一个乡下人站在一起,对方的帽子没戴正,他都会厌恶地离开,生怕对方的行为把他玷污了一样。如果有诸侯派人来好言好语地请他,他也不去,因为不屑与对方为伍。

你看,伯夷这样的人就像是有道德洁癖一样,孟子称他为“圣之清者”,就是圣人中最洁身自好的人。但是,孟子对伯夷的处事方式并不推崇,因为这种人只有在理想的社会环境下才可能有所成就,现实社会不可能一切都满足伯夷的要求。如此一来,像伯夷这种思想僵化、过于固守自己原则的人,必然难以生存,更不可能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所以孟子认为“伯夷隘”,就是做法太狭隘了,如果大家都像伯夷这样干,那就没法干活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些所谓的恶人也是伯夷用自己的标准定义的,他不屑与这些人为伍,看似是坚守原则,其实是自己心胸不够开阔。

也有一种人跟伯夷刚好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人跟什么人都能相处融洽,他不觉得给道德不好的人做事是什么耻辱,也不因为自己能力不足就觉得自卑;你冷落他、羞辱他,他也不怨恨你,甚至还愿意主动跟你结交。很显然,这样的人在社会上可以混得如鱼得水,很吃得开。

孟子也举了一个代表人物,就是柳下惠。柳下惠这个人很有意思,在《论语·微子》中记载了关于他的一个小故事:

柳下惠在鲁国担任掌管刑罚的官,大概就是典狱长,负责监狱事务的,结果多次被罢免。有人很不解,问他说:“你都被罢免好几次了,怎么还不离开鲁国呢?”

柳下惠回答说:“如果像我这样,一向以正直的方法跟人相处,去哪儿不会遇到这样被罢免的事情呢?如果不用正直之道来与人相处,那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故国家园呢?”

柳下惠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个体制就是这样,我在这里会被罢免,换个地方做典狱长也一样会被罢免。

这种态度看似有道理,但我们如果仔细研究一下,就会发现他的话是有逻辑漏洞的,这个逻辑漏洞就是他认为全世界都是一样的。我们经常说“树挪死,人挪活”,你换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就可能发挥更好的作用,而如果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合适的地方,哪儿都一样,自己到哪儿都是这样的结果,这就是一种逻辑漏洞。

柳下惠的做法就与伯夷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尽管他可能很混得开,但他不加选择地为人做事,甚至是为坏人做事,仅凭这一点,孟子就说他“不恭”,做事不庄重、太随便、没原则。虽然这样的人头脑灵活,容易与人相处,也善于灵活权变,但也可能会投机于世,甚至会助纣为虐。

类似伯夷和柳下惠这样的人在社会上有很多,有些人还故意把自己打造成这种人设,因为这会让自己显得有个性、很特别。大家如果看现在电视上的一些流行节目,就会经常发现这类人,他们标新立异,给自己贴标签,并且这个标签越简单、越个性,就越容易被人传播。有些人甚至还会故意从自己的个性上找一些瑕疵,将其放大,便于人们记住,增加自己的知名度。

显然,这些都不是正确的处世之道,也不值得效仿。真正值得我们效仿的,应该是那些既坚守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和底线,又能根据社会要求随时调整自己,努力去适应社会发展要求的人。能坚守自己的原则,这是对自己个人信仰和价值观的守护;能灵活地调整自我,这是对客观环境和世界的适应。两者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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