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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

2023-02-03 10:58 作者:在藍天下相遇  | 我要投稿

晚上八点,沐大叔下班回到了家里。      

 

  头好痛!这是沐大叔唯一的感觉。沐大叔还是小孩子时,还不叫沐大叔,大家都叫他沐霂酱。沐霂酱独自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爸爸妈妈在外面打工。一年冬天,沐霂酱上学起晚了,竟然用冷水洗头,自来水的温度不比冰点高很多,沐霂酱只觉得彻骨生寒,似乎是有刀子在刮着头皮,要昏倒一般。但他强忍着,还是用自来水冲完了泡沫。     

  

 那天洗完之后,沐霂酱并没有觉得不舒服,也没有因为自己没人照顾而感到伤心,因为他早已习惯了没人管没人顾的生活。但是,自那个冬天早晨之后,沐霂酱就多添了一个头痛的毛病,稍微见一些风,或者睡眠略有不足,头就似灌了水银般重,同时,额头还会出大量的冷汗,再伴着深入颅内的疼痛。一但头痛发作,沐大叔往往要停下手里的工作与学习——疼痛令他无法集中精神。好在这头痛来的快,去的也快,每次头痛,沐霂酱总是挺到晚上,然后睡一觉,第二天早上起床就自然会痊愈。         

  

 因此,今晚回家的路上,沐大叔虽然头痛的难受,但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想回到家里给女儿恬豆做完饭赶紧休息,以免耽误了第二天公司的会议。     

  

 沐大叔在一家工厂做研发人员,公司远离市区,每天都要在通勤上浪费许多时间。三年前,妻子梨安出轨了,爱上了小区小区楼下酒吧里的黄毛歌手又一,跟他跑了。走之前,梨安给沐霂发了微信,说明出轨的原因是梨安一直喜欢放浪的生活,当年被沐大叔的情爱之言与真诚打动才会嫁给他。但如今,梨安再次厌恶了平凡的生活,想找回过去的自己,因此就走了,只留下5岁的女儿恬豆。      

 

 三年来,沐大叔一个人,上要照顾年岁已高,没有收入的父母;下要给予女儿恬豆足够的爱;自己处在中间,还要小心应对与同事、领导的关系,以免获得更多无形的压力。对外说是自己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但工资也只是将将够这个如破旧马车般的家庭花销,而沐大叔他自己,就是这辆破旧马车的驾驶者。这几天,沐大叔项目已经推进到了最后,只差最后的细节问题,明天要与客户对接,沐大叔不敢怠慢,最近总是睡得很少,工作很多。因此今晚头痛的毛病又犯了。       

 

 好在工作结束之后头痛才显现出来,明天只是对接客户,今晚并不需要准备什么。沐大叔打开门,女儿恬豆正在写作业,等着沐大叔回来,简单说了几句,沐大叔走进厨房,想做点吃的。       

 

 女儿恬豆回家前就在学校吃过了,自己只需要简单对付点就可以了,这样想着,沐大叔烧了一壶水,泡面吃。等着面泡开的时间,沐大叔想到了以前,他还是沐霂酱的时候。     

 

 那年春节,父母回到家里,沐霂酱正巧头痛犯了,晚上头痛欲裂的时候,妈妈拿来了火车上的干粮----一包方便面,那时,对于油都吃的少的地方,方便面可真是稀罕物。妈妈给他用开水泡好后,他抢过碗,几乎是像喝水一般把面塞进了肚子,又把方便面汤全喝了。吃完之后,仍躺在床上,虽然仍然头疼,心里却满足极了,拍拍肚子就睡着了。第二天醒了之后,果然头痛好了。他心里明白,即使不吃方便面,自己也会好的,但他并不声张这事,心里还想着再头痛一次就好了,每次头痛都有方便面吃就更好了。     

  

 视线回到现实,看着眼前的泡面,不想当时的愿望竟然成真,自己头痛懒得做,只能吃这平时不愿意吃的泡面了,难道这是自己当时哄骗妈妈的报应吗?这样想着,沐大叔吃完了面。    

 吃完饭,沐大叔来到浴室洗澡,热水冲在身上,大量的水汽充盈在屋内,在这又热氧气又少的环境里,沐大叔只觉得头更痛了。随着疼痛的加剧,他又陷入了回忆,妄图让思绪减少对脑袋里疼痛的关注。     

 

 那是高考的前一天,沐霂躺在考点旁的出租房里,也是在忍受着头痛。高中的生活很紧张,沐霂每天的睡眠刚好维持在头痛与不头痛的边缘,由于对高考的期待和大学生活的期盼,沐大叔前一天很兴奋,少睡了一个小时,但就是这缺少的一个小时的睡眠,就引发了今天的头痛。沐霂想起之前看的高考状元的回忆,说自己高考期间发烧了却超常发挥考的比平时更好。沐大叔对比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那位状元为自己编的无聊故事,因为此时的沐霂已经痛到不能集中精神了,更别提奋笔疾书写卷子了。     

 

 沐霂并不急,他知道,只要睡上一觉,自己就会好的,这样自己反而不用担心自己睡不着了。6月的天气已经很炎热了,沐霂躺在没有褥子只有凉席的床上,只觉得浑身汗津津、黏糊糊的。他讨厌这种感觉,因此强撑着起来,想冲个凉。按照常识,头痛往往与感冒发烧相连,应当避免冷水,用不冷不热的温水。但沐大叔知道,自己睡过觉之后明早一定会好,再加上便宜的旅店连热水都要额外收费,沐大叔并不想花这个冤枉钱。       

 

 清凉的水流淌在沐大叔瘦削的脸上,又向下流过若有若无的马甲线,与在地里耕作而有些粗壮的大腿。沐霂因为头痛,洗的很慢,但他洗的很认真,不仅是为了待会儿睡觉能更舒服,也是为了明天考试的仪式感。       

 

 第二天一早,沐霂就醒了,由于昨天睡得早,他现在精神很好,头也如预想的一般不再痛了,年轻真好。考场之上,沐霂并没有像那位状元超常发挥,只是将自己的所学完整的写了出来。最后出分时,沐大叔考取一所临省的工科学校。     

 

 回忆到自己考上大学,沐大叔也洗完了澡,女儿恬豆也写完了作业,正在收拾书包,准备睡觉。沐大叔又跟女儿说了几句,帮她把床铺好,亲了亲女儿的大额头,把女儿房间的灯关上,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躺在自己床上,沐大叔又想起了明天的对接,客户满意了,整个项目组做的这么久的工作才有意义,为了让客户满意,他这个了解全局的项目负责人肯定不能缺席。沐大叔一边想着,一边从床头柜拿出一贴膏药贴在背上,长期的工作让他不得不像腰的病痛低了头。       

 

 贴上膏药,沐大叔又想到了从前。那是大三的时候,自己刚刚跟前妻梨安确定关系,两人正处在火热期。有一次沐大叔约梨安电影,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电影很长,结束时学校已经门禁,二人只能去附近的旅馆住一夜。梨安洗完澡,正要催沐大叔也去洗洗,沐大叔却摆了摆手,刚才出影院时吹了风,此时的他头痛又犯了。就这样,二人在旅馆老老实实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出于关心,梨安强拉着沐大叔去医院看看。医院里,头发稀疏的医生听了沐大叔的头痛的原因,也只能开一瓶阿司匹林了事。沐大叔本想,他知道这并不是严重的病,并且自己的身体很好,睡一觉头痛就会好了,如果放在以前,他只会微微一笑,把药推给医生,带梨安离开,不对,他连医院都不会来,他相信自己的身体,相信自己的能力。但不知怎的,此刻的他想到了大学以来面对学业、人际以及未来工作的压力,他只觉最近越来越力不从心。他接受了医生开的药,但却没有吃,只把药放在宿舍的桌上,似是在告诉自己,自己不再年轻了。     

 

 又想到了前妻梨安,沐大叔无奈的撇了撇嘴,翻了个身,额头不停有冷汗,沐大叔把一块毛巾放在额头上,现在他只想快点睡着,一是为了明天的会议,再也是为了逃避疼痛。    半睡半醒间,沐大叔又陷入了回忆,他想到了一年前,爸爸因为抽烟,肺不舒服来住院做个小手术。沐大叔这几天公司医院两头跑的伺候着,最后爸爸没什么不好,自己反而头痛又发作了。晚上躺在护理家属的床上,沐大叔觉得最近越来越力不从心,房贷让他几乎喘不上气,但他没有跟任何人抱怨过,只是默默的承受,为家人付出着,如果可以,他希望把家人的压力与不快乐也背在自己背上。     

 

 第二天,爸爸的小手术很顺利,看着病床上顺利醒来的爸爸,沐大叔很高兴,但也有点担心。今天起床的时候,并没有以往神情气爽的感觉,虽然头不痛了,但总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似乎一夜的睡眠并没有完全治好该死的头痛。沐大叔把不快甩走,又将注意放回了爸爸身上。    沐大叔此刻躺在家里的床上,发出缓慢的呼吸,看样子是睡着了。月光此刻洒在沐大叔的脸上,仿佛要把沐大叔痛全部吸走。然而,乌云不识意,偏做无趣人,一朵乌云挡住了月光,沐大叔呼吸变得快了起来,脸色也变得不如刚才。     

  

 睡了一夜,沐大叔醒了,他并没着急洗漱或是穿衣起床,只是呆呆的躺着,然后拿出手机给领导发了微信,“领导,今天早起头痛,不能上班,请假一天。”发完,沐大叔放下手机,蜷缩着,无声的哭了。 

 

写在最后:与其说是丸子二创,不如说是我一直想写的故事,只是把故事的出场人物换了几个丸子的名字。经常头痛的是我,而不是沐大叔,更不是现实的沐霂,虽然我确实做过冬天冷水洗头的事,但头痛的原因,应该也只是身体差容易感冒和头太大容易供氧不足需要充足的睡眠两点。 

  

 最近几年,我常常想这个问题,如果我睡完一觉头痛不再能治好了,我要怎么办?因为这不仅要多一天休息或者用吃药辅助,更多的意味着自己能力的下降,自己还能顶住来自生活的压力吗?那一天还没到,我不得而知,希望那天到的时候,我能跟沐大叔一样哭出来。 

 

 另外,头痛也不是一个具体的概念,它是各种压力的具象化。童年时,无忧无虑,甚至会希望多一点压力,因为压力往往伴随着奖励;少年时,面对着各种压力,也总是觉得阻挡不住自己,自己能解决所有问题;青年时,步入社会,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有能力面对生活吗?但总体还是可观的;来到中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压力已经几乎要压垮自己了,自己也不再有信心面对一切困难了,简单的小事都会压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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