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摧毁圣像

“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让一个疯子那样对你颐指气使。”太阳风咕哝着，把纸卡片塞进口袋。“你不是用各种疯狂的事情来威胁我吗，比如就在……昨天？”

目前还是晚上，所以至少中转站里没有多少其他生灵。有几辆餐车靠墙放着，又黑又冷，但这里的灯都亮着，长椅也刚清洁过。喜鹊朝楼梯走去，一直走到去星种市的队伍那里。指示牌上仍然写着‘三号圆顶’，她经过一个员工，在他们左边换了一个。

喜鹊差点用真话回答了，但这次她设法阻止了自己。她已经给了这只骏鹰太多信息了。我也许能阻止她继续跟着我。“你这么说就好像你以前见过这样的生物一样，”她说道。

“在过去的一个月左右，这事闹得越来越大了，”她心不在焉地说道。“他们有某个毫无意义的对抗性名字，比如‘黑暗小马驹’或其他一些愚蠢的名字。你会看到某处贴的海报上写着和刚才那小马说的一样的事情。‘一个巨变即将到来，成为它的一部分，或者在它到来时死去。’典型的邪教内容。”

一言不发，喜鹊从楼梯那里转向另一个队伍，生灵们仍在进来。他们中的大多数穿着白色制服，系着黑皮带——警察们。更妙的是，太阳风在喜鹊向他们的方向前进时后退了。“你为什么要去警察总部？”她突然问道。“他们知道的我也都知道。”

因为你不想去那里。喜鹊靠近她，对着她耳语。“那不只是随便什么疯狂的小马，太阳风。那是灾厄。他是一个探虚者，比月升市的奠基还要老。最近这段时间里，我一直认为我们需要祖先的发明的帮助来准备好应对探虚者们。但他们已经来了。”

她把她留在站台上，目瞪口呆。喜鹊翻开夹克衫，让司机在她爬上电车并坐上一个空座位时仔细看了一眼。他们都盯着她奇怪的衣服看，衣服上满是月球上的尘土。没有马问她。

她靠着窗户坐了下来，电车驶入隧道，然后出了月升市。警察总部不是这座城市的一部分，她认为技术上讲它是建在二号圆顶内的，不过警察总部太小了，没有小马会那么称呼它的。

“五分钟后到达塔楼，”司机说道，是一匹看上去很无聊的雌驹，她一边开车一边阅读膝盖上的晨报。当他们沿着铁轨开行的时候，除了在正确的时间停下来，她也没什么事做。“餐厅为自愿上夜班的小马提供苹果馅饼。其他通知……没有。祝你们旅途愉快。”

地面突然向上倾斜，一秒钟后，他们从隧道里出来，平稳地向远处一个发光的形状驶去。

从各方面来看，这里离露娜的宫殿不远，一个圆形的曲面玻璃结构，嵌在一座石头建筑中，高出月球表面六层。它比任何城市高塔都小得多——但在这里进行建筑本身就是一项成就。

但这是为了保护军队不受小马的伤害，还是反过来呢？

在月夜中，明亮的聚光灯照耀着灰色的表土，一个个规则圆形光斑照亮了环形山和小山坡。

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还有那些从高塔的窗户向外看的小马们。从月升市的任何地方都看不到这个堡垒。即使星种市也不过是地平线上一个淡白色的斑点，不过它不透明的窗户让这座塔楼不可能被看见。

司机突然惊呼起来，猛烈地拉动控制器。即使密切观察，她也只有一秒钟的反应时间。喜鹊把书包紧紧地抓在胸前，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住。

然后电车脱离了轨道。

钢铁发出尖叫，电缆撕裂，摇晃和颠倒着在座位上的每匹小马。灰尘从车的两侧爆发出来，形成一条灰色和棕色的痕迹。

至少他们没有翻滚，否则喜鹊可能会变成一堆蓝色的粉末散落在地上。她撑起身体，保持警觉，但不过于紧张。

随着速度逐渐变慢，电车的头部终于掉进了一个陨石坑里，在停下来前又滑了几米，悬在黑洞洞的虚空之上。

警报不断响起，气体嘶嘶作响，小马们尖叫。喜鹊在座位上坐直了身子，把兜帽拉了起来，望着窗外。

一对黑色的轮廓在阴影中移动，在巨大的砾石旁短暂可见，然后随着塔楼的聚光灯向他们照过去又消失了。

他们甚至离那座塔楼等着的气闸只有不到一公里远。但对于这些生灵来说，这并不比遥远的小马国更近。

“安静！”司机吼了一声，让所有马都安静了下来。“我的控制装置告诉我，至少有两处泄漏。天花板上有修补工具。如果我们现在不封住这些漏洞，我们会在五分钟内死掉。”

喜鹊静静地看着小马们停止了恐慌。一小群马从群众中走了出来——从肩上的条纹来看是警官，他们拿着修补工具，仔细听着空气中的嘶嘶声。

“他们能看见我们！”某匹小马说道，是一匹有着银色透明的鬃毛和角的年轻雄驹，但其他方面则和普通小马一样。可能是我的某个子孙，隔了几个世纪。她发誓他和两天前的警长有着同样的鬃毛，尽管他的其他特征都太年轻了。“救援队应该已经上路了。”

“要是我能找到那个安检员……”某匹小马咕哝着。

“这似乎不是安全问题，”司机回答道。“铁轨就是没了，从固定点上扯了下来。这不是一次漏检。”

喜鹊保持沉默，让一波波小马从她身边走过。她把头伸进书包，举起玻璃圆顶，推开金属护盾。

里面的液体变了——不再是完全均匀的油样黑色悬浮在透明液体中。外面的液体旋转着，愤怒地沸腾着，泼溅到小瓶的侧面。黑色的内容物锯齿状地突出，形成了不断变形的尖刺。这一刻，它们指向电车侧面，之后它翻滚、扭曲，并以锯齿状的线条指向前方。

然后挡风玻璃爆炸了。一大块石头穿过沉重的玻璃泡泡，被塑料层挡住，使整个物体向内变形。这远超金属外壳上的几处擦痕——喜鹊在事情发生之前就知道了会发生什么。

空气向外爆发，在一次爆炸性减压中将挡风玻璃从电车上整个撕下。司机被吹进了虚空，喜鹊没来得及眨眼她就消失了。

她被猛地向前一推，一秒钟后又被痛苦地向后一坐。

一道明亮的黄色光芒在马群中央闪耀着——那只刚才说了话的半岩石血统的独角兽。随着他角的闪光，电车里的空气突然被控制住了，不过这魔法显然消耗了他不少气力。

小马们目瞪口呆地沉默了几秒钟，惊恐地盯着电车前部，那里刚刚还站着一名司机。现在那里只有破碎的玻璃和撕裂的金属，外面是赤裸裸的黑暗。

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移动，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了。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脸部被古代探虚者斗篷的碎片遮得严严实实。经过几个世纪的使用，它显得非常破烂，看起来更像是葬礼上的裹尸布，在某些地方与她的皮毛和皮肤融为一体。喜鹊从未见过静祈脱掉任何一件。

“你们掉了这个，”静祈边说边把什么东西扔到他们面前的地板上。司机的喉咙被割断了，渗出她体内的血液被冻成锯齿状。可怕的寒冷和减压混合在一起，让她的身体备受折磨。

离她最近的警员毫不犹豫地向她扑过去，同时抽出沉重的警棍。静祈像孩子一样躲开挥击，用一把沾满血的刀子割开他的肚子。他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一具尸体加入了另一具。

电车里又静了下来。随着仪器被扯入真空，甚至连抗议车体破裂的警报声都听不见了。

“你们不知道在看着谁吗？”另一个声音说道。干草捆，自从他在他们的第三世纪咬掉了一些舌头后，他的发音就有点不正常。没有马可以治好他。“向你们的公主鞠躬，虫子们。鞠躬，或者去死。”

他们紧张地互相看了看，被那个命令弄糊涂了，喜鹊也一样。你在说什么？

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电车的前部——透过她脸上的黑布，那正是静祈的银色的眼睛。好像口音还不够明显似的。

静祈挥舞着血淋淋的刀子向马群走过来。他们鞠躬。甚至是那匹反抗的岩石小马，用他的咒语维持他们的生存。甚至是喜鹊，努力躲在后排不让马注意到。

静祈走进他们的行列，脚步缓慢而从容。“月升市在傲慢自满中生活太久了。当我应该坚定和绝对的时候，我却软弱和误信。当我不在的时候，我的小马们以为他们自己成了统治者。他们会看到自己的错误。”

她就在喜鹊旁边停了下来。她低着头，一只蹄子一路伸进了书包。她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刀——但这没有太大用处。只有半影战胜过静祈。如果喜鹊战斗的话，她会像那个可怜的警察一样被杀。

“你想说点什么吗，石像？”静祈把刀伸了下来，猛然打开喜鹊的兜帽。“来吧，小偷。说出你的想法。”刀锋轻轻地碰到了她的夹克衫的领口，没有刺穿。温暖的血液从接触点渗入衣领。

她顺从地低下头，一动不动。“一切……皆臣服于公主，”她说道。“梦魇统治万世不灭。”

静祈抽回刀子，她的声音变成了低沉的笑声。警察和办公室职员不解地盯着她，虽然对他们同事被杀的恐惧并没有减弱。

“你很幸运，我不是为你而来的，小偷。”静祈嘶嘶地说道。“别以为我会像阿米农一样被马屁和讨好迷惑。他总是那么自负。看看自负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然后她后退一步，朝着电车上的大洞走去。“我宽恕你们，这一次，”静祈说道，声音大了一点。“如果你们还有足够的力气，可以回去你们的高塔。我命令你们分享所看到的一切。”

他们两马躲进了塔楼聚光灯之外的黑暗中。喜鹊甚至都没试着用眼睛跟踪他们——很快他们就化为黑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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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铁轨向塔楼走去的路程不到一公里，一路被一盏搜索用的聚光灯照亮。喜鹊能感受到每匹小马沉重的心理负担——这些小马可能是他们的朋友和同事，他们的血腥死亡带来了恐惧。

喜鹊本来可以等他们完全离开，然后在没有空气泡的情况下旅行。但她也有些害怕，静祈可能会在寒冷中回来，把她带回到梦魇面前，因为当逃兵而受到惩罚。

警察们远远离开她，所以她完全独处在气泡的前面。至少他们没有在威胁消失的那一刻攻击她，因为她与袭击他们的神秘力量有联系。

直到一匹小马从马群中向她走来——那匹使他们的护盾完好无损的雄驹。虽然还不到一个小时，但集中注意力显然让他筋疲力尽。小马们不需要再学习空气护盾魔法了，因为盔甲很容易制造。

“你是谁？”他紧张地问道。“那些小马怎么会认识你？”

没有其他的对话。这些生灵太心碎，太害怕了。再加上寒冷渗入了他们的泡泡，一切都结了霜，削弱了他们的力量。

“你又是谁？”喜鹊反过来问道。“你先告诉我才公平。”她笑了一下，但很明显这匹雄驹不太欣赏她对简洁的尝试。

“金叶警长”他回答道。“月升市第一警区警长。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第一警区。那里是高塔密度最大的一块地方——月升市最正派的职位。裙带关系毕竟在革命中幸存了下来。

“我是喜鹊.星，”她回答道，看着他的眼睛，即使她不得不抬起脖子。“那些不是小马，并不真的是。你不能把他们当作普通小马和他们战斗。”

“公主，”某匹小马从马群后面低声说道。“一位女神。她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不，”喜鹊打断了那句话，怒视着。“那不是公主，那些是探虚者们。公主的古代仆从，露娜起义期间的刺客。”

“恶魔们，”另外某匹小马低声说道。“直接走出了气泡。”

“想都没想就杀了灯笼……”

“我不是问那个，”金叶等咕哝声平息后说道。“大个子那马认识你。她叫你……小偷。”

你们这些小马需要好好学学历史。

“我和他们一样老了，”她慢慢地说道。“但我……不是什么怪物。真正的公主知道他们要来。这就是我一开始去高塔的目的——我想和光泽饰品谈谈，关于他们组织的邪教。看来他们的邪恶计划比任何小马所希望的都要深入。如果他们已经在攻击我们的警员…把每匹小马都困在高楼里从而使你们无法帮助这座城市……这很糟糕。”

这肯定不是这些小马们需要听到的。她听到马群中更多紧张的咕哝声，因为一些更聪明的马明白了他们所处的险境。

不过，金叶更为克制。他主要是看着她；全神贯注地施放魔法。

“要不是你正要去我祖父那里，我会坚持的。”金叶说道。没有生气，而是自信。“两匹小马死了，我们没有理由认为你与此无关。不要试图离开，否则我将不得不逮捕你。”

她扬起一边眉毛。“金叶，在这样的时刻，你需要的是朋友，而不是敌人。你想要证据吗？”

她突然闪到一边，向左滚了大约两米。她站在空气护盾外面，微笑着挥了挥蹄。然后她又走了进去，引得小马们惊呼不已，目瞪口呆。“如果我想的话，你是无法阻止我离开的，孩子。在你决定以我根本没做的事情起诉我之前，仔细考虑一下。我是为公主工作的。真正的公主，不是那个……谋杀犯。”

她举起一只翅膀，遮住他的嘴。“集中精力维持你那该死的咒语，小傻子。我可没法替你让这些小马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