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MR同人群二周年24h/13:00】海岸线
Speedy&Rapidly在Accellaise时的故事,亲情向
大概是十几岁的孩子们的口出狂言

1
人们总是会给天才更多的宽容。一个人若是在年纪尚小的时候就能展露自己的一点天赋,那么他不论是该说雄心壮志还是说闹出笑话地在自我介绍中兴趣爱好那一栏写上“当第一”,大家笑笑也就过去了。但如果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是认真的、不仅如此他的家人也当真了,对他的要求随着定下的目标水涨船高了——那么哪怕是真正的天才在这里,在学生时代因为倔强被吼着“滚出去”然后到院子里罚站也是常有的事。
Speedy百无聊赖地靠在树干上,抬头数着树叶,暂时不是很清楚也不想承认自己的脑袋不会转弯的事实。客观地说,家庭尊重每个孩子的选择,所以这是他自找的——比如,Speedy看向院子中间,真正的天才还在院子里满地乱跑呢。
天才或许是把自己转晕了找不到方向,一个加速朝Speedy冲了过来,然后咚地一声闷响——和他一模一样的那张脸撞上树干,树枝猛烈地晃动,把他刚刚数过半的树叶摇了下来。Speedy瞥了躺倒地上四仰八叉的弟弟一眼:“如果你起步的时候别晃那一下,就不会撞到树了,Rapi。”
“上次把篱笆撞出个缺口被老爹盯着敲了两个小时锤子才修好。树不会坏,就是疼。”Rapidly揉着自己的脑壳,“你呢?怎么在这?”
“吵架了,”Speedy用力踢飞一颗小石子,结果一个没站稳点摔倒,手忙脚乱地撑住树才找回平衡,“她问我名次结果就那么重要吗,我说'当然,只有第一名重要。',然后她就让我滚出来。”
“惹妈妈生气你也是第一名。”Rapidly打趣他。
“那当然。”
“喂!”Rapidly一个弹坐起身,想看看他哥是不是在讲笑话。Speedy抿着嘴角,大概是认真的。
Rapidly仰头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目光飘忽到一旁的树上:“上次量身高是什么时候?我感觉自己又长高了。”
“我看看。”他哥显然也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他把Rapidly拉起来,两人站在树干前,寻找树皮上深深浅浅的刻痕。十年前,父母领着尚且没有现在膝盖高的兄弟俩,在庭院里种下一棵同样年轻的树,大手握着小手握着小刀,在树上刻下和自己同样高度的痕迹,左边是Speedy的,右边的则属于Rapidly。虽然是双生子,但左边的刻痕总是比右边的更高些,不过最新的几条刻度已经靠得很近。Rapidly背靠着树,Speedy仔细比较着。
“长高了,”他宣布,“比我去年还高,但比不过今年的我。”
“足够了!”他的弟弟兴奋地打了个转,随后意识到自己得收敛点,“疼……咳嗯,有个比赛我一直很想去,但是对身高有要求,去年我就没达标。”
和Speedy不一样,Rapidly总是在跑来跑去。小的时候和同龄人赛跑,他总是最积极;学校的田径队名单上也有他的名字;Accellaise大大小小的少年竞速比赛也有褐红色的影子。在父母还苦恼于不知道怎么喊他们时候,他就已经想要越过爬去学怎么跑了,所以给他取名叫Rapidly,而哥哥是对应的Speedy。他自然是天才,所有人都这么认可他,时不时地就往家里拿回来一些大大小小的奖牌或是奖杯,有些摆在桌子上,其他的占据了小半个储藏室。那天Speedy想要把自行车从储藏室里拿出来,还被弟弟的金牌砸到了脑袋。
“你还在参加那些小比赛吗?”Speedy问他。
“这是个有点规模的!所以要求才这么严格,”Rapidly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哥,“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知道,我只是看你很享受。”Speedy说,他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问:
“好玩吗?”
Rapidly没法纠正哥哥的用词,比起“比赛”,那些确实更像孩子间的比拼。只是有一点:虽然那个总是想要当第一名的Speedy一直宣称自己对社会上的弹珠运动不感兴趣,毫不嫉妒Rapidly的金色奖杯,因为他在学校里拿到过更多的;并且为自己拥有最好的弟弟而自豪;但Rapidly每次戴着奖牌的时候都能感受到Speedy更多的注意。
他蠢蠢欲动。他知道自己哥哥的运动并不差,小时候他们总是比赛。
“好玩,你想来吗?”
“不。”Speedy没给他什么机会,转过身看篱笆去了。
2
“Rapidly?不清楚……好像最近看见他往海边跑比较多。”
“海边?”
“沿着那条路往南,再多我就不知道了,他说那是一个秘密。”
“好的,谢谢你,我会过去看看。”
“没事!对了,问问他什么时候再来跑接力赛!我们‘红色帆船’需要他!”
“我会的。”
“南边有个海角,我记得过去要绕过一个小土包,秘密的话也算得上。”Speedy沿着大路向南,自言自语。风吹得路边的树叶哗哗作响,这里已经很靠近海了。
他们已经过了父母会问出门去哪的年纪了,所以偶尔也会遇到这样快到晚饭也没回家的情况,虽然更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发生过。Speedy已经习惯了被扔出来去把自己的弟弟带回家,小时候只要拐个弯就能找到,现在则是要挨个敲响Rapidly朋友们的家门,才能从不知道哪个空地里把褐红色的弟弟拎回家。
大路变成小路。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潮汽,Speedy能听见海浪打在岩石上的声音。Accellaise是海的港口,Accellaise的孩子是海的孩子,他们习惯海的温度,习惯海的时间,Speedy不是例外,他知道Rapidly也不是。他转过心里默数的最后一个弯,不出意料地在路的尽头看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Rapidly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看到他哥过来,朝他打了个招呼:
“要不要来比一比?”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小坡,“看谁先跑到那上面!”
“你跑不过我的。”Speedy摇头。不是因为他太过自满——或许有一点——但还是先看看Rapidly身上的汗吧,显然他已经累了一天了。
“这说不准!”Rapidly从石头上跳下来,“我们打个赌吧,谁输了,就从上面跳到海里去。”
“这对你是一种奖励。”Speedy说。
“那谁赢了就跳下去也可以。”Rapidly很快改口。
“我不要,会感冒的。”Speedy原地跑了两步当做热身,“来吧,从哪开始?”
无论你是谁,话不能说得太满。路不熟,风太大了,太阳晃眼睛了,半路被海鸥袭击了——好吧,Speedy不给自己找理由。Rapidly比他早到那么一小小会儿,站在崖边,金红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有点累了,放松地享受着海风:
“感觉也不赖吧?
“你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但只要你没有真正地跑起来,你是不会知道这种追着风的感觉的。”
“我也很少知道追着别人的感觉,”Speedy走上前,抖落身上的鸟毛,“让一让。”
“要干嘛?”Rapidly侧过身给他让开。然后他看到Speedy看了眼大海,跳了下去,扑通一声。
“喂!”他在上面喊。
Speedy翻了两圈,从水里钻出脑袋,朝着弟弟喊道:“该回家了!”
“我是说——你水花太大了——”Rapidly尾音拖得很长,“让一让——”
褐红色的弟弟从天而降,大海给出了这会儿的第二声扑通作为回应。Speedy第二遍擦干净脸:“你跳下来干什么!赢的是你!”
“不是奖励吗!”Rapidly笑着喊回去,“跟输赢没关系!我喜欢!”
“你水花也不小,水平好差,”Speedy说他,“快回家吧。你还有力气吗?”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背着我回去吗?”Rapidly问他。
“不会。”Speedy向岸边游去。
“等等我!”Rapidly跟着他。
他们都很累了。在岸上Speedy找到了Rapidly的水和之前带过来的毛巾,坚持要先擦干,哪怕这种天气其实水蒸发得很快。他们体力恢复了一些,就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夕阳西沉,将大海与天幕染成绚烂的红色,自己落在云的缝隙,远远地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边缘。水汽和影子不紧不慢地追赶他们,大海用自己最后一点暖意将他们送别。
“上次说的那个比赛,有身高限制的那个。”Rapidly突然开口。
“我记得。怎么?”
“它有双人的项目,我是说双人合作这种。”
他哥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所以我给你也报名了!”Rapidly没敢看他,说完就顺着风向前跑走了。
Speedy脑子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好吧,不过回家其实可以坐巴士,他想。
3
虽然人们总是夸赞天才,但世界上其实从不缺少天才。无论未来会如何,他们现在姑且也只能算是业余爱好者。比赛的规模比Rapidly说的“稍微”大了那么一点,毫无准备就去参加显然是不行的,兄弟俩一直训练到比赛前夜,试图为自己挣得更多的可能性。
“对,明天。不用送,知道在哪。不紧张。没关系的。”Speedy应付完父母的关心,一下把自己埋进枕头里。隔了好一会,他闷闷的声音传到Rapidly的耳朵里:“早点睡。”
Rapidly用很小的声音答应他:“好。”他们的床有一定距离,Speedy肯定听不清的。他转过去,背对着他哥。
他知道自己多少有点睡不着。可能参加再多的比赛,他都抵抗不了紧张和兴奋,这是弹珠运动所带给他的那么多东西中的一部分,他全盘接受。世界安静下来,他闭着眼,想象月色和树影落在窗前的形状,却从枝叶变成海浪,将他淹没。但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拒开汹涌的浪潮,把他拖入平静。
可惜在月亮完全离开窗台前他就醒了,他努力眨两下眼睛,在意识回归、认知日期前,身体已经本能地转过去。他看到对面的床空空如也。
“Speedy?……哥哥?”
不是他的错觉,没有谁回应他。
枕头上还有余温,Speedy没有离开多久。Rapidly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只能是去了那个地方吧,他给自己换了身衣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他成功的在兄弟二人的秘密基地——那处隐蔽的海角——找到了他的哥哥。大海沉默而广阔,将一切都吞没。Speedy在崖边,Rapidly走近了才发现他在踢石子。
月亮堪堪爬上他们的头顶。Rapidly站到他的身侧:“不是说要早点睡吗?”
一颗小石头飞出去,他们听不见它落入大海的声音。Speedy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Rapi,我想赢。”
Rapidly说:“我们会赢的。在Accellaise这样的比赛还有很多。我们这么年轻,总有一天会赢的。”
又是一颗小石头,这一颗飞得更远。Speedy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气。Rapidly听见他的哥哥说:
“我这一次就要赢。你说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比赛,我全都要赢下来。
“不止这些,我还要赢下更多的。如果哪一天我能参加什么世界级的比赛,我也要赢。”
Rapidly想了想,开口道:“我们现在算是业余爱好者吧。”
Speedy立刻回答他:“都来参加比赛了,就应该是冲着第一名去的。”
我的哥哥是第一名狂热爱好者,Rapidly在心里吐槽。他说:“职业运动圆也没有人总是赢的。”
Speedy走来走去,他的脚步声稍微有点吵人了。接着他终于不再低头看着石子,转而盯着Rapidly的眼睛,他的视线里的认真比平常还要多:
“这不是一种要求,这是一种信念:相信自己会赢,相信胜利在自己这一侧的重量,相信现在和未来只会拿下比过去更多的荣耀。”
他的身后,大海泛着闪烁的微光,和皎洁的月光微妙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网,落在他的身上。这有重量,Rapidly感受到了。
他还是有点不太习惯这种氛围,最终他问:“你有数过今晚踢下去多少颗石子吗?”
Speedy说:“Rapi,有的时候你不该问那么多。”
Rapidly笑出声,Speedy恼得掸他:“别笑!”可惜他自己也没忍住。
“Anyway,”Rapidly停下来,脸上仍有笑意,“明天将会是弹珠运动历史上最伟大的运动圆步入赛道的日子,世界应该记住这一天。”
Speedy知道这是在打趣自己,他笑笑:“托你吉言!我会成为世界冠军的!”
他说的话在风的呼啸声中散去,Rapidly把头歪向他哥那一侧:“我听不见——”
于是Speedy面向大海,拖长了尾音,大声再喊:“我要当冠军——世界冠军——”
Rapidly和他并肩:“你要当世界冠军——”
“我们一起当冠军——”
“那我们一起——我也是世界冠军——”
海包容他们所有的呼喊。
4
又过了几年。
十八岁生日那天他们拿到了一笔比赛的奖金,彼时已经声名鹊起的两人一起拿去买了一辆摩托。那个春假,Accellaise的大街小巷都回响着发动机的轰鸣声,Rapidly的褐红身影穿梭其中。夜晚城市回归宁静,则Speedy沿着海岸线疾驰。父母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兄弟俩玩疯了。
直到某天Speedy看到报纸上的消息,和Rapidly说:我们去Vellis吧,去Tour de Vellis。
新的故事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