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月光
晖洁:
整合运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夺取新的城市,到攻陷巴特雷斯战舰。我们已经在这条路上行走好多年,但就在最近的几个月,从步履维艰变为一路狂奔,而这样的加速可能还会继续。
乌萨斯也变了,连年的征战与掠夺,为帝国带来的是包裹蜜糖的砒霜,现在蜜糖化了,战争的阴影重新笼罩在这个民不聊生的衰朽帝国头上,这一次谁也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夜里,我踏着月光在战舰内独行,想了很多我们以前的事。
我会尽力活下去,履行消灭科西切的责任,但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最后一次写这些话,我们即将面对真正的乌萨斯战争机器,谁也无法保证能在其中幸存。一如我不知道这条路的终点在哪,我们会奔向绿洲,还是会冲下悬崖。
但是我知道,你是我的家人,直到我生命的终点,永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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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3日 a.m 9:31 克拉斯尼市政厅 市长办公室
伊斯塔利坐在办公椅上,将一份合约书递给对侧的前任长官,后者唯唯诺诺地接过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伊斯塔利先生,您不仅把克拉斯尼的管理权交还于我,还让我一并管辖列索西比尔,我不是你们最厌恶的……乌萨斯贵族吗?”
“你同样是对这座城市最熟悉的人,而且在你管理下的克拉斯尼在经济和工业上都有所建树,至于对感染者怎么样,这是乌萨斯根深蒂固的问题,普罗塔索夫勋爵”,伊斯塔利回答道,“我不认为凡是迫害过感染者的贵族就都该死。”
“难道……难道您就不担心我立刻背叛,向帝国报告你们的状况?”普罗塔索夫颤声试探道。
“勋爵阁下,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的家人有没有在我们的进攻中受到伤害?”
“没……没有……他们躲在家里,都没事……”勋爵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恐。
“别误会,我没那啥意思”,伊斯塔利笑着摆摆手,“如果乌萨斯帝国真的兵临此处,你认为你作为一个向感染者投降的城市管理者,会有什么结果,如果这不重要,那么想想你的家人,会有什么结果。”
普罗塔索夫脸色铁青,不再言语。
“加兹托克,切尔诺伯格就交给你了”,伊斯塔利转向了坐在办公室另一侧的斐迪亚,“城市重建大业尚未完成,你和卡阿莫斯教授还需继续努力,这对你我都非常重要。”
“兄弟,我懂”,加兹托克的眼神变得有些犀利,“总部也告诉了我某些事情,总之我会好好守住这座城市,你安心开着巴特雷斯去打仗吧。”
“你的支援设备都运到巴特雷斯了吗?”
“就这两天了,喀兰那边已经是最快进度。”
“那就好,时间不等人。”黎博利又把目光转回乌萨斯勋爵:
“勋爵阁下,无论过去你们多么仇视这些矿石病患者,但最近的时日,我们在城市做了什么,你应该看在眼里,我希望你能继续观察下去。”
“你们需要改变,感染者也需要,这场变革将降临在整个乌萨斯,还有它的全部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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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之后,伊斯塔利来到了城市边缘,送别两位新加入的干部。
“你们这次的任务关系到整合运动的未来,我也不想给你们压力,希望你们一路顺利吧。”黎博利对二人及其身后的部分整合运动成员郑重的道。
“彼此彼此,你还要迎接更大的考验,千万不要死掉了,伊斯塔”,“逆流”柯伦娜叮嘱道,“一定要撑到援军的到来,不然整合运动很难在正规军的攻击中幸存。”
“别说得这么难受啊你们两位,我相信你一定能赢,毕竟你是弗拉基米尔先生最看重的人”,“暗痕”安特洛夫笑着拍了拍黎博利的肩,“你和他有着共同的思想和信念,就凭这个,我也会无条件地信任你。”
“啊,说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这家伙”,伊斯塔利也回拍了一下对方,“我相信我的战友们,不管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加油,二位。”
“一定要赢哦。”柯伦娜最后鼓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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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 14:02 巴特雷斯战舰2区 练兵场
被俘虏的数千名士兵,在黎博利的通告下,从士兵宿舍被带到此处。此时,士兵周围都是手持重兵把守在场地的整合运动的成员,这似乎预示着他们的结局,令他们内心充斥着绝望,面色灰败,萎靡不振。部分士兵呆滞地坐着,部分士兵闭目祈祷,还有部分人人甚至哭泣了起来。
场地边缘的屋檐下,霜星和塔露拉皱着眉头,也注视着面前的情景。
“下午好啊,霜星小姐、塔露拉小姐。”乌萨斯男性如同幽灵般在她们身旁浮出。
“你好,幻灵先生。”霜星有些敷衍地应付了一句,即使她的父亲认可这个男人对整合运动的价值,他身上散发的某种气息也令她近乎本能地拒之千里。
“呵呵呵,两位也是来这里看好戏的吗?”幻灵笑着问道。
“好戏?什么好戏,我们只是听闻伊斯塔要把俘虏集中起来,来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而已。”塔露拉的声音饱含十足的警惕。
“看了你们就知道了,我可以做个小提示”,幻灵打了个响指,“伊斯塔能导演出‘幽魂狩猎’这样的顶级剧目,自然会安排好随后的每一个情节,还请二位不要做无谓的忧虑。”
话语声中,伊斯塔利已经来到了练兵场最前方的主 席台,屹立在所有俘虏士兵的面前。
“各位战士们,相信各位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先承诺一点,我让你们在此集合,绝不会伤各位一根寒毛,而且,我允许各位携带一定量的口粮离开这座已然被我们占领的战舰,但前提是各位听完我的讲话,你们看如何。”
台下雅雀无声,士兵们不敢相信这样的事,迷茫地互望着,就连一旁的霜星和塔露拉都露出疑惑之色,唯独幻灵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那么,我请各位问问自己的内心,为什么要仇视感染者?”
依旧是一片安静,似乎有士兵欲言又止。
“自古以来,感染者之所以染上这个绝症,无不是因为接触过多源石制品,换而言之,每个感染者都是为帝国的繁荣尽心竭力,直至染上绝症,献出生命。明明我们为乌萨斯付出了所有,明明能生产出避免感染的护具,随着医疗水平的发展,延缓病症的治疗方式也在普及,就因为不能再为帝国拼命工作,就该被帝国铲除,就该被人民敌视吗?”
“当然,这一切与各位无关,那我再问一句,各位都是甘愿为国家献身的英勇战士,都是顶天立地的好儿女,为什么被千里迢迢地发配到这卡克索斯,忍受着最严酷的环境,领着最低的薪水,没有立功的机会,也没有调离的条件?”
声若雷震,陡然冲击着在场的每一名俘虏,心有戚戚。他们几乎都是没有家世,没有背景的普通士兵,或是被关系户排挤,或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官僚,被调职与此。随着巫王统治的终结,莱塔利亚对卡克索斯再无想法,这令不败战舰成为了一个摆设,任何战功与其无缘,也就沦为了第五集团军处理这类士兵的场所。
“除了染病与否,各位与我们感染者究竟有何区别,都是一心为国,最后却迎来了这样的命运。难道各位就甘心被帝国政府,被军部贵族随意摆布,永远沦落于此。难道不想想你们的家人,他们翘首盼望多久了,你们又还要等多少年才能回到故乡?等到你们父母的骨灰洒下移动城市,还是你们的妻子丈夫改嫁改娶?”
这些话如同尖刀一般刺入每个士兵的胸膛,撕裂着他们的内心,令数名士兵瞬间落泪。一旁的霜星与塔露拉亦是身形一颤,彼此对望一眼。
伊斯塔利继续痛陈帝国对他们的不公,他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冷言冷语,辛辣地把残酷的现实展现在所有士兵面前,每一句话都精准地破除着士兵内心的防壁。众人起初还委顿在地,在他如风吹野火般地煽动下,内心埋藏的委屈愤怒终于被引爆,此起彼伏地应和起来。
“如果有时间,我可以慢慢告诉你们帝国为什么会唆使你们仇视感染者,制造这个矛盾。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各位想继续匍匐在酒池肉林的贵族面前,做帝国的奴隶,还是站起来打倒他们,做乌萨斯的主人?!”黎博利举起左手,高声喝道。
众士兵血脉偾张,开始站起身来怒喝:“干掉那些混蛋!”“把鲁兹斯基的头割下来喂狗!”“‘乌萨斯粗口’,老子今天反了!”“今天开始就跟着感染者干官老爷们!”……在沸腾的声浪中,竟再也无人提离开战舰这件事。
“哈哈哈哈哈哈!”幻灵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如何,二位,这出戏好看吗?”
看着这几千士兵因伊斯塔利的话语转换阵营,塔露拉忽地想起在切尔诺伯格时他向市民跪地道歉的情景,心中既有惊佩,亦有骇然。
“我得承认,这确实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霜星哑然失笑,“他也是这么说服你的吗,幻灵先生?”
“并不竟然,比起话语,我更重视说出这些话语的人”,幻灵对台上的黎博利投去了锐利的目光,“他带来的变革之风将刮向整个乌萨斯,为此,我愿倾力相助。”
接下来的时日里,伊斯塔利将整合运动成员悉数转移至巴特雷斯战舰,只在三座城市中留下必要的维持治安的部队,并令投诚的战舰士兵教授整合运动部队乌萨斯军中新式装备的用法。另一边,令浮士德与幻灵接洽,扩充情报部门,并开始侦查乌萨斯军队的动向。更多的物资与抗感染护具转移至战舰内,整合军的干部会议也每天定时召开,所有人都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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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9日 p.m 22:04 战舰贝尔斯特科 指挥塔
阿达莫夫又一次站在长官的桌旁,不过这一次长官变成了陌生的人,他自己也不再是拥有上校之衔的副将。
“根据侦察部队的消息,今晚我们就会接触到你曾经的战舰,你还什么事有求于我,最好赶紧提出来,阿达莫夫上校,哦不,少校。”
“我只希望您的部队能够宽恕战舰内的士兵和坎切尔斯基将军,他们是无辜的,沙托夫少将阁下。”
听到这句话,沙托夫少将气不打一处来,长而油腻的脸上泛起道道褶皱:“你有什么资格给我说这种话?这艘战舰本来要去攻打卡西米尔,建功立业!因为你们的愚蠢,国家成立了什么劳什子杜马,克林斯基那小子还叫我来收拾你们的烂摊子。”
“抱歉,长官,我愿意为巴特雷斯的失陷负责,也会谨遵杜马的决议,拼上我全部的性命与荣耀,去消灭那些感染者。”阿达莫夫低下头,神情卑微到极致。
“我这么说是为了你好,看在都是一个集团军的份上,你一会好好听我命令行事,将功补过,我还能帮你在鲁兹斯基上将那里美言几句”,沙托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否则,上了军事法庭谁都保不住你,阿达莫夫。”
后者点点头,默然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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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在乌萨斯的荒野,战舰贝尔斯特科打开了战舰的照明设施,载着第五集团军一万多名士兵朝目标挺近。在它右前方还行使着另一艘战舰——马罗维特,在巴特雷斯失陷时逃离的士兵大多驻守其上,加上一些补充部队,也近乎一万人。
“报告指挥官,已经发现敌舰踪迹,西南方向,十点位置,离本舰大约九十公里!”
马罗维特主控台前士兵的报告令空气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沙托夫少将命令我们朝巴特雷斯全速前进……”马罗维特指挥官面色凝重,“打开主炮,装填高能源石弹药,一旦敌舰进入射程,立刻发射!”
其实指挥官已经感受到了情况不妙,巴特雷斯并未按照他们的预定在明早与他们接触,而是向北移动,提前求战。
战斗将会在乌萨斯中部,托姆斯克城北部平原打响,敌方领袖把战场安排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呢?
“轰!!!!!!!”
现实已经不会再给他思考的时间,天崩地裂般的震荡袭向指挥塔,令所有人摔倒在地,东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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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主炮反击啊,那些废物在做什么?”沙托克怒喝道,指挥塔上的他清楚地看到马罗维特战舰前方发生的巨大爆炸,火光滔天,刹那间笼罩了整个战舰前侧。
“‘黑神’的射程远胜于我们的战舰,少将阁下,马罗维特主炮已被击毁,没有反击能力了!”阿达莫夫脸上不断渗出汗珠,“请下令后撤,长官!”
“后撤,我呸!”沙托夫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走向前方的联络台,“继续前进,不要惧怕对方的炮火,不听令者军法处置!”
第二声炮响随之而至,马罗维特3、4区所有的建筑和掩体被连根拔起,士兵们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就被撕成了碎片。
第三声炮响响起,这次被抹平的是指挥塔,然而千疮百孔的马罗维特依旧凭着引擎强大的动力靠近巴特雷斯,85公里、80公里、75公里……如同扑火飞蛾般壮烈。
阿达莫夫脸色铁青,此刻他终于明白沙托夫的想法,因为贝尔斯特科已经从左侧摸到了足以射击到巴特雷斯的位置,它的主炮也已打开。而驻守在马罗维特上,他的老部下们,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安排作了炮灰。
“轰!!!!!”
事情总是难以遂人愿,这次东倒西歪的换成了沙托夫和阿达莫夫——对方突然掉准炮头,用同样的方式击毁了贝尔斯特科的主炮,这令第五集团军的少将加倍地恼羞成怒:
“该死!‘乌萨斯粗口’,什么也不要管了,全速前进,给老子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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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来不及下一发了,将‘黑神’收回舰内,避免主炮受损,所有人,做好抗冲击准备!”
巴特雷斯指挥塔内,伊斯塔利沉着地下达着指令。很快,巨大的震荡也传至此处——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贝尔斯特科和马罗维特与巴特雷斯相撞,让这艘牢不可破的战舰发出一声呻 吟。三艘战舰紧密相接,无数的乌萨斯士兵从两艘战舰内涌出,穿过烈焰,向巴特雷斯跳帮袭来。
这场战斗自此真正意义上地打响了。
“幽魂小队的彼得连科兄弟,给坎切尔斯基松绑,让他好好看看这场战斗。”
“明白了,可是你呢领袖?”
“我要前往同胞们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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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0日 a.m 0:11 巴特雷斯
迫击炮的炮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帝国火炮先兆者在空中咆哮着,瞬间摧毁了巴特雷斯外围的防壁,装备精良的第五集团军士兵带着弱光照明鱼贯而入。守在巴特雷斯前端据点的整合运动成员要么被炮火吞没,要么被百战前锋的箭矢贯穿,呈溃败之势。很快,巴特雷斯1、2、3、5、6区均被乌萨斯军队攻入。
此次战斗,尽管整合运动与俘虏士兵加起来一共2万余人,人数上两边相差无几,感染者们也都操练了战舰内缴获的新式装备。然甫一交手,战斗素养上的巨大差距便开始呈现,守在最前方的感染者部队来不及反应就被一锅端。俘虏士兵也因对与曾经同僚交战心存疑虑,反而遭到了对方的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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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胞们,我们马上就会面对与乌萨斯第五集团军的正面作战,我必须负责任地告诉各位,我们很可能会在此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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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开始为顺利的战斗志得意满,浑不知潜伏的感染者从视野的阴影中突然袭来——整合运动的精锐战士率领着敢死队,如同地狱的恶鬼,凶狠地撕咬着进攻队伍的弩手、迫击炮手和术士,惨叫伴随着飞舞的残肢断臂,在集团军先头部队的各处回响。
尽管等待这些感染者小队的是死亡的结局,没有人在倒下前退后一步,令以悍勇著称的第五集团军尽皆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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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死去的那一天,你我均不例外,但如果我们就此放弃,我们会死在冻原矿场的屈辱中,死在纠察队狰狞的酷刑下,我们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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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小型据点、每一处掩体都上演着生死搏杀,或是乌萨斯突击者的长矛贯穿感染者战士的身躯,或是游击队突袭战士的利斧劈开了乌萨斯士兵的头颅,流血如河,在巴特雷斯内蔓延。
沙托夫在指挥塔上咆哮着指挥部队,原以为正规军的猛攻能够瞬间震慑住这些“感染者渣滓”,却未想到激起了对方更猛烈的抵抗,这令他愈发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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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为赴死而战,我们是为了活下去而战,这条活路将由剥削者者的尸骸铺就,由压迫者的血河浇筑,这就是,我们在这残暴帝国上所能展现的唯一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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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群无人机纷纷升空,细密的弹雨将帝国的轰炸机纷纷击坠,制空权开始易主。
源石炸药的爆鸣声震耳欲聋,在敢死队的掩护下,整合运动的迫击炮小队开始反攻,火光掺杂着血花,在战场上不断绽放,同时带走一条条枯萎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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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进吧,同胞们!”
“战斗吧,同胞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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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1:19 巴特雷斯1区
浮士德心中依然回荡着伊斯塔利在战前的最后一次演讲,心潮澎湃。他所在的一区正是战舰马罗维特与巴特雷斯接触的地带,面对着数量众多的乌萨斯士兵,在盾卫的掩护下,他与幻影弩手部队游刃有余地在各个方位攻击敌人,顽强地守在1区的交通要道上。
靠着刚改造过的新式手弩,浮士德已然手刃无数士兵的性命,梅菲斯特在他身旁,一边如下棋般布置着战术,一边为受伤的士兵进行治疗。这些令浮士德信心倍增,直到眼尖的他望向了对面战舰的高台——只见几台大型攻城器械完成了安置,瞄准了战场的位置。
“破城矛,快规避!”
男孩的提醒终究晚了一步,巨大的利矛从天而降,一名盾卫上前举盾格挡,竟活生生被钉穿在地面,他的大盾也随之粉碎。盾卫血流如注,一阵抽搐,随即不再动弹。
第二发、第三发破城矛随之而至,它们竟如爆弹一般,落地之后掀翻一大片交战的士兵,既有整合运动的,也有乌萨斯士兵的。此地与感染者交战的正是马罗维特上的前巴特雷斯士兵,见到这近乎无差别的破城矛攻击,已经有人在暗骂着开始后退。
“不行了萨沙,这样下去我们会在这里全军覆没!”梅菲斯特紧张地靠近了自己的同伴,“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一个办法。”
“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浮士德坚决地拒绝着,“你向我发过誓,不会再制造那些畸形的怪物。”
“没有宿主掩护,你会被杀的!”梅菲斯特焦急地大声道。
“就算死,也不要!”浮士德的态度没有丝毫的让步。
谈话间,一枚破城矛已然向两人奔来。
“危险,萨沙!”梅菲斯特下意识压倒同伴,但下一刻,他明白这次攻击并未成功,起身抬头,仿佛回到了直面皇帝内卫的漆黑甬道内,熟悉的黑色背影又一次挡在他们二人面前。
“梅菲斯特,布置迫击炮部队去最前端的掩体,瞄准破城矛的高台,浮士德,掩护他们。”
简单而沉静的命令声中,黎博利缓步前进,他高举的左手闪烁着红光,半空中突然形成一个高速流动的寒流壁障,令破城矛在半空中冻裂粉碎。
对方自然发现了伊斯塔利的突然到来,所有攻城器械不约而同地朝他瞄准,然而一枚又一枚破城矛被冰风阻挡。地面上原本作为敌方的乌萨斯士兵也怔怔地望着这不可思议的来客,他们知道,如果没有这个无形的壁障,落下的破城矛也会夺走他们的性命,不少士兵甚至直接倒戈,朝感染者举起了双手。
高台上的士兵依旧不断地发射着,然而还是无法撼动前进的黎博利一丝一毫,恐惧开始在他们心里滋生,也就没能注意到向他们袭来的炮弹,令其最终和身侧的攻城器械一起葬身火海。
“开火,开火!”梅菲斯特兴奋地命令着,目光锁定在人群前方的领袖,清冷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令他宛若天神,男孩第一次感觉,只要领袖一直屹立,整合运动就绝不会被打倒。
不过,此刻的伊斯塔利却感觉,自己嘴边已然血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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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2:02 巴特雷斯3区
在乌萨斯士兵的猛攻下,第二防线也在崩塌的边缘,感染者残破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摆放着,惨烈程度远胜数月前的切尔诺伯格。
小队长瓦尔特率领仅剩的数名士兵作最后的抵抗,他们已杀红了眼,不作苟活之念,只求多干掉一个士兵,多拖延一下他们的脚步。
直到她加入了战场。
“啊!!!火,我着火了!”
成片的惨呼突然传入瓦尔特耳中,他很快捕捉到了烈焰的制造者,那白发的德拉克,鲜烈而无畏的身姿。
“瓦尔特,带着伤员们撤退到3区的第三防线,我来挡住这里。”
“可是,塔露拉?”
“快去,我一个人就够了!”
小队长点头领命,他在德拉克琥珀色的双眸中读到了信赖。
在绚烂的火光中,塔露拉踏行于尸骸之侧,灼热的风浪撩拨着她的发丝,月光映照着她满是血污的军服。
她拔剑,炎荡千军,令视野范围的士兵尽皆燃烧。
她怒喝,龙吟百里,令补充上来的敌人肝胆俱裂。
她傲立于战场中央,凄绝之美,风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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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2:41 巴特雷斯6区
寒气于每一处工事四周升腾,乌萨斯士兵的攻击在此陷入了停滞,他们大多人虽然听说过这支冻原上的传奇游击队,但亲自交手后,才知晓他们的恐怖。
“成功了大姐,敌人正在后退”,阿列克谢眼里闪烁着兴奋的色彩,“这里据点的配置,辅以我们加强版的冰冻源石,谁都别想攻进来!”
“不要放松警惕,你这家伙”,佩特洛娃提醒着,不过她也陷入了疑惑,“我总感觉对方好像不太希望和我们战斗,为什么?”
“很简单,强攻我们布置完毕的阵地,即使对乌萨斯正规军,也是得不偿失”,霜星走上前来,她的灰眸中满是忧虑,“敌人肯定是暂时放弃进攻6区,把兵力更多地投入在别的战场,如果其他区域都已沦陷,我们就算守在这里也没用。”
“但是,我们也不可能就这样离开这里去支援别人,这对我们雪怪来说就像自废武功。”杨格接着提出。
霜星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心里没来由地一颤,极致的不安感凭空涌入脑海,她伸手入怀,掏出一个正在不断颤动的,古拙的护符。
“大姐,这不是大老爹给你的?”佩特洛娃惊呼。
“是的,可是,它……它为什么会这样?”
霜星的声音也似乎随着护符的频率一起颤动。她记得父亲的叮嘱,这个护符能维持她的生命,如果自己的护符承受不住她受到的伤害而碎裂,对方的护符就会颤动,接受到感应的爱国者便会来救自己。
现在,她并未受到伤害,护符却擅自颤动起来,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爸……!”
白兔子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由爱国者防御的巴特雷斯5区,炮火和硝烟已经将那片区域彻底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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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3:23 贝尔斯特科 指挥塔下
“你这个可耻的背叛者,就因为你,我的战友被当作了俘虏,现在又被当做了炮灰,你有什么脸面还来见我!!!”阿达莫夫对面前的乌萨斯男人咆哮道。
“注意你的言辞,少校,我并不想背叛乌萨斯,是帝国先背叛了我!”幻灵冷笑道,“以及,一开始我就是作为整合运动成员执行这个任务,背叛你们更是无从谈起。”
“尽管逞口舌之利吧,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又潜入了这里,只要我打开联络器,你就会立刻暴露。”阿达莫夫怒极反笑。
“你觉得这能收拾我的话,你尽管继续,不过……”
幻灵突然抛出一个小盒子,而对方下意识地接住了它。
“这是什么?”
“坎切尔斯基现在就坐在巴特雷斯的指挥塔内,使不使用这个装置,取决于你自己,少校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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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3:35 巴特雷斯5区
巨大而黝黑的身躯仿佛地狱驶来的战车,将乌萨斯士兵轻易地碾碎,势不可挡。
沙托克当然知道镇守这个区域的是何方神圣,战舰贝尔斯特科就在此地与巴特雷斯衔接,无数士兵迂回辗转于四周,向这支乌萨斯曾经的传奇部队发起进攻。
爱国者的进军还在持续,每一记撕破夜幕的投矛,都精准地收割着术士和迫击炮手的生命;每一次食人仪式的展开,都令百战前锋四散溃逃,令来不及逃走的人发出凄厉的嚎叫。
然而,在无形之手的驱使下,越来越多的士兵朝温迪戈围拢,火炮先兆者也一架又一架地袭来。爱国者身边的游击队已经难以承受这猛烈的攻势,一个又一个倒下,就连温迪戈身上也迸裂出越来越多的伤口,源石结晶虽然将其尽数填补,却令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除了指挥士兵,温迪戈并不会考虑太多,他与战争已经融为了一体,任何战场都可以是他的归宿,一如他在切城面对罗德岛时所展现的那样。此刻,又是一轮瞄准他的炮火齐射,温迪戈用长矛荡开四枚,最后一枚眼看就要撞在他的身躯上……却被突然生成的寒冰屏障挡住了。
惨叫声接连响起,天空中,“虚幻X2”无人机先是倾泻着冰冻源石,然后将火炮先兆者空中撞落;地面上,冰冻源石虫群悄然爬至乌萨斯士兵身边,尽数炸裂,瞬间制造了一片冰雕。
“爸,你怎么样?”
一脸焦急的卡特斯在围拢的士兵中杀出一条血路,迅速奔向她的父亲。后者用掺杂着心疼、怜爱、埋怨以及无奈的复杂眼神望着前来救援自己的女儿,轻轻摇头。
“叶莲娜,为什么擅自离开你的防守区域。”
“敌人根本就不想进攻我负责的区域,他们全是冲着你来的!”
“就算如此,我也足以应对,哪需要你这样……”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嘴硬啊,你这老顽固!”霜星气恼地打断了爱国者的话语,“我和一半的雪怪来帮助你们后撤,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爱国者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女儿,时过境迁,她已不再是那个冲动好战的小姑娘,而是逐渐成为一名可靠的将领,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形势变得越来越严峻,即便作为生力军的雪怪加入了战场,依旧无法扭转压倒性的不利,炮弹不断地落在霜星和爱国者身侧,撤退之路亦是崎岖不已。
见此情景,盾卫扬科维奇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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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叫上几个战友,我们在此架盾!”
“等等,扬科维奇大哥,你们要干什么,一起撤退啊!”一旁的霜星大惊失色。
“已经做不到了,叶莲娜,必须有人殿后。”扬科维奇温和地笑了,彼得来到他身旁,他的笑容更加释然:“大尉,追随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现在轮到我做出回报了,叶莲娜,你以后要幸福啊。”
霜星不知作何回答,泪水在她眼里打转,爱国者已经有些意识模糊,在女儿的拖拽下艰难地后撤着。
五名盾卫组成了坚实的屏障,他们最后一次举起盾牌,任凭无数炮弹倾泻于上,任凭自己的身躯被火光吞没,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有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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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后的不只有盾卫数人,凿冰者部队在术士与无人机的掩护下,杀进乌萨斯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就连三个作战小队的队长,都被他们切下了头颅。
别尔夫什卡的长刀被乌萨斯士兵的鲜血染成通红,他已经数不清这一夜斩杀了多少敌人,挥刀动作变得前所未有的纯熟,这令他吸引了三名百战前锋精锐的注意。
“来得好啊,你们来的越多,就越没精力去对付大姐了!”
别尔夫什卡突然将刀刃往后猛刺,捅入了一名前锋精锐的脖颈,然后一记横扫,没入第二名前锋的肩头。然而这名前锋双眼闪烁红光,握住了凿冰者的刀刃,别尔夫什卡没料到对方竟然采用这种自杀式打法,再也拔不出刀刃,第三名前锋的箭矢就这样贯穿了他的胸膛。
凿冰者也释然地笑了,他看到了苍茫的雪地,静谧的针叶林,听到了潺潺的溪水声,唯独一丝歉意萦绕心头:
“对不起,大姐,一起在麦垛里放声大哭的约定,我要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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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4:21 巴特雷斯3区
她曾许诺,她的愤怒要席卷这片大地,将所有的污浊燃烧殆尽。
世事弄人,她没能兑现承诺,反而放任自己的仇恨,犯下罪行累累。
那就愤怒吧,即便地狱在等待着自己,也要拉着这些污浊之物一同坠入,令他们也万劫不复。
“我就是火!”
肆虐的红龙将掩体和据点尽皆融化,靠近她的士兵尽皆湮灭,远程士兵也被火焰的流弹尽数引燃,澎湃的业火与当空的红月交相辉映。
她大步越过敌人的尸骸,龙炎似海,月光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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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如此,依旧有无数的弩手、炮手和术士朝她而来,他们立于更远的位置,对她倾泻着流弹。塔露拉浑身浴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又艰难地格挡开一枚流弹,头顶一热,双目都为鲜血所迷蒙。
已然千疮百孔的身躯不会欺骗自己,想要她跪地,想要她倒下,但她也很清楚自己死也不能如此。刹那间,又一轮术士和迫击炮的齐射,她看到天地皆赤,烈焰将一切化作焦土。
“原来这就是地狱啊”,塔露拉喃喃念道,“阿丽娜,你能来送送我吗……”
一抹漆黑莫名地泼洒在赤色的幕布中,逐渐扩大,最后竟然包裹住了自己,德拉克只感到脚下一轻,似乎漂浮在了半空之中,不明所以。
她的感觉并没有错,黑衣的黎博利在间不容发之际抱走了她,随后在火海中辗转腾挪,避开了一道又一道箭矢和流弹,远离了战场,令乌萨斯士兵看得目瞪口呆。
“医疗兵,抗感染剂,止血绷带,快!”
伊斯塔利发出沙哑的吼声,轻轻地把塔露拉放在一个担架上,然后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她的嘴中。
“伊…斯…塔……为什么,我还能战斗……”
德拉克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她这才发现,对方也是一个“血人”,蓝色的双瞳布满了血丝,嘴边亦是血迹未干,但他的态度却是强硬无比:“我不允许你再战斗,这是命令!”
“你…这…‘乌萨斯粗口’……”
“你一个人在那里拖这么久干嘛,明明第三道防线的战士们完全应付得了,非要做超出作战计划的事”,伊斯塔利满眼担忧地埋怨道,“你怎么骂我都可以,珍惜自己的命啊!”
“哼……明明…你…也伤成…这样……”
塔露拉忽地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然后,无比强烈的困乏感朝她袭来,令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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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5:01 贝尔斯特科 指挥塔
沙托克持续不断地怒骂着,他不明白,明明占据绝对优势的是己方,为何还无法推进到战舰深处,为何感染者还在抵抗。
“中将阁下,恕我直言,您应该给予我们前巴特雷斯部队一定的指挥权……”阿达莫夫轻声提示道,“我们熟悉这艘战舰,知道怎么进攻它更合理。”
“闭嘴,你这废物军官,你们就是帝国的耻辱!”沙托克满脸通红,把怒火倾泻在身旁的少校身上,“你们的重罪只能以死清洗,不然第五集团军都会抬不起头,明白吗!?”
“我们都可以为帝国而死,但是我希望我死的有意义”,阿达莫夫似乎也终于忍不住,大声驳斥道,“如果我们最后没能夺回战舰,我们当炮灰的意义在哪里?”
“拿不下?拿不下那就去死吧!”
一道血箭向上激射,溅到了沙托夫的面额上,阿达莫夫无比愕然地望着面前恶鬼般的乌萨斯人,然后低头,看到他那已然戳穿自己胸口的佩剑,幻灵对他说的那句话顿时涌上心头。
“咳……我……此生从未背叛帝国,可是你为什么……帝国为什么……”
阿达莫夫喷出一大口鲜血,双目圆睁,就此倒在了地上,一个闪烁着指示灯的黑色盒子从他的身上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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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巴特雷斯指挥塔
联络器的指示灯亮了起来,黎博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你听到了吗,坎切尔斯基?”
“没错,我,全都听到了。”
曾经的乌萨斯中将语气惨然,皱纹爬上他的面额,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能让我参与战斗吗,感染者?”
“接下来的战斗由你指挥,还有,叫我伊斯塔就好。”
坎切尔斯基缓步挪动到熟悉的主控台前,彼得连科等人向旁边让开。他浑身颤抖,眼中充斥着伤痛、不解、无奈,还有愤怒,带着这一切压抑的情感,他下达了指令:
“第一到第十营,排出A阵型,支援5区,向贝尔斯科特发动总攻……”
接着,指令化为歇斯底里的大喝:
“为阿达莫夫上校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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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Ура! Ура! Ура!”
畏手畏脚的俘虏士兵们,听到老长官的命令,怀着与他同样的悲愤,发出震撼天地的怒喝,不顾一切地冲入了硝烟弥漫的战场。第五集团军的士兵完全没料到与曾经同僚的生死相搏,瞬间被这一轮猛攻冲的七零八落。
“阿达莫夫死了,被沙托夫杀死了!”
“他是个好上校,一直关照着我们,沙托夫这‘乌萨斯粗口’,老子今天跟他拼了!”
战舰马罗维特内,悲愤同样蔓延开来,随着阿达莫夫一起逃离的前巴特雷斯士兵再也无法忍耐,拿起武器冲向了战舰上沙托夫的部下,还在1区与幻影弩手激战的士兵亦是纷纷倒戈,加入了进攻贝尔斯特科的大军。见此情景,梅菲斯特和浮士德近乎呆立原地,彼此对望一眼。
胜利的天平至此彻底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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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6:00
月光逐渐消散,漫漫长夜迎来了结束之时。
沙托夫脸色由通红逐渐化作惨白,他命人清理了阿达莫夫的尸体,也踩碎了那个联络用的黑盒子。然自己的部下已经损失过半,只剩数支队伍在巴特雷斯作负隅顽抗。
自己数十年的奋斗,在莱宁坎普和鲁兹斯基面前日日夜夜的阿谀奉承,难道就在一夜之中灰飞烟灭吗?沙托夫不可能承认这一点,他下令继续投入战舰的预备队,打算战斗到底。
在战舰的对侧,奇特的轰鸣传来,似乎有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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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中将,是第二集团军,那是……那是旗舰索斯鲁科!”
“什么?第二集团军也被杜马派过来了,还是旗舰亲临,我怎么不知道?”沙托夫脸上恢复了生气,匆忙起身望向塔外。
“也对,那个康斯坦丁·库可夫是一开始被命令处理这些感染者的将领,可他却无所作为,现在也该轮到他出手了。”沙托夫在心里暗道,随即下达新的命令:“传令各营,第二集团军的援军到了,我们胜利在望,打开战舰联络系统,联络他们的库可夫上将!”
索斯鲁科庞大的舰体进入了他的视野内,它的构造和巴特雷斯有相似之处,令人望而生畏。
“不对,明明离巴特雷斯还有这么远,为什么索斯鲁科打开了主炮”,沙托夫不解地喃喃自语,感到一丝微妙的不安,“库可夫上将有没有接到联络?”
他没能等到回答,炫目的光芒覆盖了他的视野,索斯鲁科主炮“石之剑”将他所在的指挥塔夷为平地。
这一记重炮为这场战斗画上了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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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6:22 巴特雷斯3区前端 战舰接舷处
清晨的微风温柔着抚摸着血战一夜之后的幸存者,似乎想给他们一丝心灵的慰藉。
伊斯塔利立在最前侧,他浑身血污,脸上亦无丝毫胜利的喜色。经历一夜的激战,整合运动和俘虏士兵的混合部队伤亡近8000余人,扬科维奇、彼得、别尔夫什卡等名字永远地消失在了名册之中,对每个幸存者而言,这都是无法弥补的伤痛。
但黎博利心里清楚,决不能停止前进,否则逝者的血就白流了。
而现在,正要向前迈出重要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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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斯鲁科的船舷缓缓靠拢,最后稳稳当当地衔接在近乎化为焦土的巴特雷斯3区前端,两艘卡克索斯发迹的战舰如同久别重逢的老友,握紧了彼此的手。
高挑而健硕的乌萨斯军官,身着严整的黑色军服,迎着第一缕曙光踏入了巴特雷斯,肩章上的银色冠冕与三颗银星昭示着他的地位,棕色的双瞳严肃地环视四处,当他捕捉到伊斯塔利的刹那,目光又很快柔和了下来。
“你没有失约,我的兄弟,真的了不起!”
库可夫走上前来,在爱国者的注视之下,给了黎博利一个大大的拥抱:“你还好吗,你伤的不轻。”
“没办法啊,你让我等太久了,康尼亚。”伊斯塔利苦笑着回应道。
“抱歉,我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敢朝这边进军,原本以为我们能前后夹击第五集团军,还是棋差一着”,库可夫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但很快又恢复坚定,“你要知道,我们踏出这一步,就不可能回头了。”
“我们早在五年前就无法回头了,不是吗?”伊斯塔利笑了笑,带着库可夫来到爱国者面前,后者看上去并不惊讶。
“来,彼此认识一下,这是第二集团军的军长,康斯坦丁·米哈伊诺维奇·库可夫上将,我的发小。康尼亚,这是……”
“不必多作介绍,我都清楚”,库可夫打断了黎博利的话,转向了屹立一旁的温迪戈,“博卓卡斯替大尉,后生晚辈库可夫,向您致敬”,说罢他敬了一个标准的乌萨斯军礼。
“我知道你,年轻人,你的父亲是近卫军的米哈伊尔将军。第十次乌卡战争,令尊在弹尽粮绝地情况下突围成功,先皇也多次赞扬了令尊的英勇。”爱国者有些吃力地应答道。
“哪里哪里,先父在世时,常跟我提起您和您的盾卫部队,他说您是乌萨斯军队的中流砥柱,而他和您比只是败军之将,不足言勇。”
“不必如此抬举,令尊有着令人尊敬的正直品性,所以遭到了小人的陷害,我对此也深感遗憾。”
“遗憾可以弥补,大尉,现在开始,我们第二集团军将站在感染者这边,和您并肩作战”,库可夫诚挚地朝他点了点头,“这一夜的战斗让您受伤不轻,还请赶紧接受治疗,保重身体为上。”
爱国者不答,也只是点头作为回应,在伊斯塔利向他交待几句过后,望着两人前往昨夜战场的背影,一阵恍然……
或许,变革的时代,真的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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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7:02
幸存的感染者聚在了一起,一边将伤者抬往后方,一边清理着惨不忍睹的残骸,后勤兵拿着喷雾剂四处清除着空气中残留的源石粉尘,伊斯塔利带着库可夫来到了这片狼藉的场所,后者脸上也满是凝重之色。
俘虏士兵的幸存者主动前来帮忙,从马罗维特过来的士兵也加入其中,并肩经历死战之后,他们与感染者已不再有隔阂,也都明白自己已然踏上了反叛的不归路。
霜星和剩下的雪怪聚集到一起,默默地安慰着彼此,她带去5区的队伍牺牲了四分之三,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这样的悲痛。
“是领袖,领袖来了。”不知谁出声喝了一句,黎博利瞬间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各位……很抱歉造成了这么多同胞的牺牲,我真的……很抱歉。”
伊斯塔利心神激荡,木然地挥了挥手,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说什么来弥补这四处逸散的哀伤。
“领袖,你道歉干什么,我们胜利了啊,我们打赢了帝国的集团军!”一名整合运动成员眼含热泪地望着他,振臂高呼,“领袖万岁!”
“领袖万岁!”
“领袖万岁!”
……
伊斯塔利忙不迭地对废墟中的众人比出了暂停的手势,扯起沙哑的嗓子,缓慢而又坚定地向他们宣告:
“不,勇于反抗压迫,不畏苦难的感染者们,万岁!”
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他听不清部下们在喧闹什么,在头晕目眩中,一脚踩空……
“当心!”身边库可夫的提醒已然来不及,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接住了他,让他避免了一脚跌倒;对方舞动的银色发丝,是此刻他眼中最美妙的风景。
“都这样了还在硬撑,你怎么跟老顽固一样了,老是叫我们不要逞强,你自己这样哪有说服力?”
尽管是一句抱怨,清冽的女声在他耳中宛如仙乐。他倚靠在身体有些冰凉的女孩的身上,沐浴着初生的朝阳,心绪前所未有地平静。
“好了,叶莲娜,让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新的强大战友……康尼亚,这是那位大尉的女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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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月当空,洒在雪地上的月光清明澄澈。
蓝发的俏皮女孩拉着她向前奔跑,她欢喜地跟随着,无忧无虑,亲密无间。
转眼间,她们似乎奔如了一个村庄,一座房屋的窗户透出了灯光。她迫不及待地跑到窗边,踮着脚向内望去,恬静而乖巧的埃拉菲亚女孩正认真地织着衣物。
“晖洁,走,我们去捉弄一下阿丽娜。”
满面笑容地回过头,却惊觉蓝发女孩已不在自己身边,探头再望向窗内,埃拉菲亚也不见踪影。
“晖洁?晖洁!阿丽娜?阿丽娜!”
她绝望地吼叫着,奔回那片雪地,然而苍茫荒野上空无一物,泪水不断从她眼里涌出。最后,筋疲力尽的她倒在了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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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之中,似乎有细微之声,从漆黑的穹顶上传来。
“生理特征稳定,感染程度可控,她醒过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伊斯塔。”
“辛苦你了,欧厄西丝,这几天你也累坏了。”
“战争造成的伤亡,我身为医者岂能视而不见,那我先出去了,还有很多患者在等待着我。”
“哐当”的关门声真切地传入她的耳中,令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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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你醒了,整整昏迷了五天,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病床旁,黎博利蓝色的双瞳正凝视着刚苏醒的德拉克。
“你不是应该在指挥塔还是哪里工作吗?”塔露拉嘟囔道。
“看望危重伤员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也不瞧瞧你的状况糟糕成啥样了。”
“是吗?”塔露拉尝试起身,痛觉神经却抗议着将她按回了床面。
“诶,别乱动,你都成绷带人了,还想扯到伤口,再给你裹一层啊!”
听到对方急切的劝阻,德拉克只得接受自己困在病床的事实,她的尾巴开始焦躁地拍打着床面。
“哼,看来一觉醒来就看到我可真是让你难受了,坏心情会影响伤口恢复,我还是知趣的。”伊斯塔利失望地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去。
“喂,你是不是被迫害妄想症啊,我有说你什么吗?”
塔露拉盯着面前的黎博利,琥珀色的眸子眼波流转,浮出一丝笑意。
“那晚的事,我还是必须谢谢你,看来你在关键时刻还真是很靠谱。”
“这就对了嘛,我一向如此。”伊斯塔利又笑着坐了回去。
“得寸进尺,算了”,德拉克睨了他一眼,又板起了脸,“如果真没事的话,你就在这坐着吧,正好我也很无聊,告诉我,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容我喝口水,再与你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