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无悔:19床的勇气与牺牲,一个太阳下的新生命

“19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慌乱的神色。原本胎盘可以屏蔽和过滤艾滋病毒,但一出血,意味着孩子遭受感染的可能成倍增加。她疼得额头上全是汗水,仍咬牙强忍住配合手术前的准备工作。夜间担架一时没来,她二话不说下了床挪开步子就走。我搀扶着她,她不管不顾,越走越快,仿佛她走快一秒,孩子不被感染的可能就增多一分

当她躺在手术台上时,羊水已呈污浊色。这意味着胎儿处于危险的缺氧状态麻醉师给她实行了硬膜麻醉,我开始拿探针测试她的清醒程度。三分钟过去了,她依然清醒地睁着眼睛,说:“很疼。”麻醉师汗如雨下,这种体质他还是头一次碰到,但是胎儿已经绝对不允许再加大麻醉剂量了。
“19床”死死握住我的手,眼睛哀求地望着医生们,声音轻微而坚决:救我的孩子!快救孩子!别管我!一分钟后,“19床”的手和脚被固定在产床上,麻醉师也预备好了针剂,主刀李医生闭了闭眼睛,这是我做护士以来,第一次在这个“王牌医生”脸上,看到这样近乎绝望的神情。

手术刀迅速地在“19床”对麻醉不起反应的肚皮上划切下去··.·..“19床”握住我的手骤然间收紧了,咬着毛巾的口腔里发出含混不清、低哑却绝对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身体在产床上剧烈地颤抖着,我不忍目睹眼泪成串地往下掉。
终于,胎儿取出来了,由于脐带绕着了颈部,那张小脸给勒得发紫。几分钟后,“19床”身体开始松驰,而这时,在李医生有节奏的拍动下,婴儿吐出了口中的污物,发出了第一声微弱但清晰的啼哭。昏睡过去的母亲听到了这声音,努力地睁开眼睛朝孩子瞥了一眼,眼皮就沉甸甸地合上了。我为她解开固定的带子,才发现她的手腕和脚踝处都已经磨出了血。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一眼是“19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那双恬静爱笑的眼睛合上之后,就再也没有睁开。三天后,她就因为手术并发败血症,抗生素治疗无效,永远离开了人间·.....
庆幸的是,那孩子 HIV 原体测试为阴性,医疗个案多了一个成功例子,听说市里的报社和电视台都要来采访这个健康婴儿。我在清理“19床病房时,在她的枕头底下,发现了她留给孩子的信:有字,还有图,最上面一页画着一个大大的太阳,太阳下一双小小的手。她给孩子写道:“宝宝,生命就是太阳,今天落下去,明天还会升起来。只是每天的太阳都会不同。”下面署着一个漂亮娟秀的名字: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