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琪芽】地球巷战（五）
第五章
休伯利安靠岸的时候，天气还算晴朗，纵然高空之上依旧飘荡着阴霾，中低层的云气却很稀疏，不算强烈的阳光可以很顺利地倾泻在大地上。
雷电芽衣站在甲板上，靠着栏杆向下看去，港口还停泊着大大小小十几艘船，有的是出海捕鱼归来，有的则在装卸货物。港口来往的人流比她想的要多不少，雷电芽衣注视着货船上飘着的旗帜，这个旗帜她有点眼熟，但就是死活想不起是哪里看到的。
沉思良久还是没有头绪，雷电芽衣只好看向了休伯利安的艏部甲板。
虽然德丽莎口头上已经给雷电芽衣安排了任务，但雷电芽衣毕竟还没办理相关的手续，她此时的身份更像是在舰船上做客的客人，自然也不会和此时的休伯利安号上的军人们一起集中起来训话。
舰船靠岸，意味着本次休伯利安号的出航任务便即将完结，姬子和德丽莎按照惯例召集这次的人员开始讲话，申明一些司空见惯的条例。
类似的场景雷电芽衣见得多了，不过这次她还是看得一愣一愣的，主要是人群里总是有个人在搞怪。虽然动静不大，但挡不住哨兵的五感发达，雷电芽衣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琪亚娜时不时地转头，还看到琪亚娜朝着她做鬼脸。
德丽莎和姬子都瞪了她好几次了，结果琪亚娜每一次都是没安分多久就站不住了。
等到姬子宣布讲话完毕可以散场的时候，琪亚娜更是一个翻身便跃下了舰船，身体素质上一点看不出向导的痕迹。
雷电芽衣惊讶地按住栏杆，第一时间从脑子里蹦出来的就是那只身形娇小的白猫精神体，果然只有长歪的觉醒者，没有错生的精神体，琪亚娜这身体素质都快比得上她了。
“怎么样？”德丽莎和姬子并排走了过来，姬子略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素质不错吧，我调教的。”
雷电芽衣看姬子都有些高山仰止的味道了：“姬子少校，您是怎么教的呀？”
“嗨，别听这家伙胡说，这是琪亚娜自己的杰作。”德丽莎毫不留情地拆台，“这几年琪亚娜向导的其他能力没用出来，尽顾着折腾自己的身体，别看跑得快，正经打起来还是不太行。”
姬子摊了摊手：“德丽莎你别忘了，琪亚娜是向导啊，她的核心作用是连接和支援，能跑就行了，谁指望向导打近战啊？”
“姬子，你这话说的不对了，天命曾经最强的那位战士可就是向导。还有——”德丽莎立即严肃了起来，“你是不是喝酒了？”
“呃……”姬子被德丽莎的话一堵岔了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嗝，淡淡的酒气就此弥漫开来。
还真是喝酒了。
“姬子！”德丽莎低喝了一声，“你真的敢喝酒啊，你难道真想这个年纪搞出个觉醒吗？！”
姬子揉了揉鼻子，低语了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想……”后面的话姬子越说越低，即便是以哨兵的耳力都听不清姬子在说什么了，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在开合。
雷电芽衣意识到姬子之前是在用自己的精神力压制酒气时，就已经很自觉地看向其他方向，不过她还是被德丽莎和姬子的对话给惊到了。
虽说在大灾变后，每个人都有了不同程度上的变异，人体的肉体强度比起大灾变之前都有了质的提升，但没觉醒的人和觉醒后的人肉体强度差距依旧相当大。毕竟觉醒的本质就是变异的累积突破了临界点，这种差距很难以技巧加以弥补，况且觉醒后的向导精神力已经可以转化为外向力。
据琪亚娜和雷电芽衣闲聊时候的透露，琪亚娜的外向力是火焰。
琪亚娜到底是怎么打输了的？雷电芽衣实在想不出来。
姬子后面低语的内容无人听清，但德丽莎很显然知道姬子要说的是什么，她瞪着姬子没什么好气地掐了她一把。姬子吃痛地惊呼一声，惊呼到一半，她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把呼声咽了回去。
“咳咳咳。”姬子拿手掩着嘴退开了几步，然后仰天打了个哈哈，“哈……一不小心喝多了。德丽莎，我先离开醒醒酒。”
姬子果断离开了，德丽莎目视着她的背影，眉头皱得很紧。直到姬子回到了舱室，看不到了背影了，德丽莎才苦笑着转了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负面情绪压了下去：“芽衣，我找你是带你去办手续，按流程的话恐怕要折腾很久，太浪费时间了。”
“好，多谢支部长。”雷电芽衣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脸平静地点点头。
雷电芽衣没有追问，让德丽莎松了口气，她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圆筒，圆筒里面是一卷简易的手制地图。德丽莎展开地图在雷电芽衣眼前晃了晃：“这是极东支部，也就是圣芙蕾雅的地图，其中标红了的地方现在你不要轻易进去。”
雷电芽衣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地图，圣芙蕾雅指的是极东支部的主要根据地，根据地里有标红的区域，难道是有不可控的危险？可毕竟是主要的根据地，极东支部的人就这么放着也太心大了。
许是雷电芽衣的诧异太过于明显了，德丽莎一边把地图收好，一边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危险，而是这里面住着的人比较特殊一些。”
“唔？”雷电芽衣还是不明白。
“……人类的变异绝大多数都不是无害的。在这数十年中，变异已经逐步趋向稳定，还是会有人变异出非人的样子。他们中大多数心智也会异化成怪物，不再保有人类的思维和情感，就是所谓的畸变体了，它们是我们需要消灭的敌人。”德丽莎把收好的地图塞进圆筒，递给了雷电芽衣，“还有的一小部分虽然外形上和过往的人类有所差异，但思维和情感依旧是人类的方式，因此这些人里的极少部分在通过我们的审核后，就会迁入这块标红的区域继续生活。”
德丽莎低叹了一声，眸中隐隐跳动着悲悯和无可奈何：“还有的是人体实验的受害者……他们绝大多数都无法返回大多数人的世界，也只能安置在这里了。幸好在大灾变的影响下，在变异或者苛刻的实验条件下存活的人，终归会有那么一两分力量，而不至于让他们真的一无所有。这里的归属权都是军部，通常来说的出外勤，就是从这里调人，如果你率领的小队要出任务的话，掩护和火力支援一般也都是从这里出人。”
“明白了。”雷电芽衣点点头把圆筒收好，逆熵那边也有类似的区域存在，只是安置的区域不会像极东支部这么显眼，这块标红的区域倚靠着圣芙蕾雅学园的高等学部，非常靠近根据地的中心。
“唔，不过你毕竟要组建一个小队……”考虑到自己给雷电芽衣安排的小队就光杆两人，德丽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想要自己挑选小队的成员的话，可以让姬子给你找人带你进去。”
雷电芽衣皱了皱眉，她其实没准备从这里面找队员，要知道这些依旧保持着人类神智的被统称为“异化人”的个体并不稳定。但她也没提出什么异议，毕竟真要说起来，她这样的哨兵也稳定不到哪里去，其他的人类也一样。
从大灾变开始，不，是从接触到所谓“虫族灭世”的警告开始，人类便已经朝着人类自身无法把握的道路上狂奔而去。即便是现在，在变异累积觉醒的过程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失去了神智，有些就算没有失去神智，身体也会发生无可逆转的异变，导致难以在根据地中生活。可怕的是，年纪越大，一旦觉醒便越容易成为没有神智的畸变体怪物。
像雷电芽衣这样十多岁就觉醒的，已经是上天的馈赠了，就算一开始的实力弱一些，后续的成长稳定性却高了太多太多。
“怎么了？”德丽莎注意到雷电芽衣的沉默，还以为是雷电芽衣对于异化人有什么难言的介意，连忙开口道，“放心吧，和根据点外的那些不一样，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就是不怎么会交流而已。”
“支部长，我不是介意这个。”雷电芽衣摇了摇头，“就是现在说这些太早了，我对他们都不了解。”
“不介意就好，具体的以后可以再看。”德丽莎点点头，领着雷电芽衣离开休伯利安，一边走一边给雷电芽衣介绍路过的地点。
半路上德丽莎被人拦了下来，雷电芽衣在旁看了一会儿，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德丽莎这是被人当成小孩子了。大概还是德丽莎的身高实在让人无法忽视，即便知道她是最高的统领者，还是会有人拉着她的手，忧心忡忡地说上几句。
雷电芽衣看着这些，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面对这些质朴的关怀，德丽莎自然不可能摆脸色，只好告罪后匆匆离开，热情的目光随即落到雷电芽衣身上。雷电芽衣打了个寒颤，这些关怀她也受不住啊，赶紧跟上德丽莎的脚步。
接下来的路途，德丽莎低着头直往目的地走，没再开口，直到两人到了中心区域的军部。德丽莎带着雷电芽衣上了最顶层的办公室，然后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开始敲键盘，没过一会儿就有人上来带着雷电芽衣去办理手续了。
有了德丽莎的首肯，手续一路都是绿灯，特事特办还加急，没半个小时，雷电芽衣便捧着还热乎的权限芯片，还有肩章领花一整套的天命军服回来了。
“一样是上尉，授衔就不用给你授衔了吧？”德丽莎看着雷电芽衣怀里的东西打趣道。
“不用了。”雷电芽衣无奈笑了笑，而后沉吟着开口，“在圣芙蕾雅学园助教一事您也同意了？”
“当然，你的宿舍也安排好了。琪亚娜那边正好还少一个人，你们也可以好好熟悉一下，小队的成员你学部里有哪个看中的可以和姬子还有我说，如果方便就划给你。”在这半个小时里，德丽莎已经想好了，“助教的话，你跟着姬子就行，她毕竟是个少校，没办法花这么多时间在学部上，就要麻烦你了。”
雷电芽衣犹豫了一下，率先浮现的就是琪亚娜为难的神情，被她逮着学习背书后，估计琪亚娜暂时不是很想见到她。
“放心吧，琪亚娜心大得很，而且你再怎么抓，她也会找到机会放松自己的。这些天她只是没地方跑，对你也不够熟悉，等再过几天，你就能体会到和姬子一样的烦恼了。”德丽莎手一挥，一点也不给自家侄女面子，把琪亚娜的底透了个干净，“不过她喜欢吃的，也很喜欢战斗，只是讨厌看书而已。”
“明白了。”雷电芽衣点点头，“那我先去安顿了。”
“嗯，希望你在这里过得开心。”德丽莎笑了一下，“雷电芽衣，欢迎你加入圣芙蕾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