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5.
苏彻醒来时,陈安已经把自己的伤口包扎好,坐在床上看手机。
“老师,你没事——”
“没事啦。”陈安抬头冲他暖暖一笑,“你要再睡会儿吗?还是我们现在就出发?”
“现在就走吧。”苏彻慢慢地从床上(润)下来,揉揉干涩的眼睛。陈安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看到苏彻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略微歪了歪头。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啊,没什么。我就是在疑惑,你手机怎么这么久不充电还能用……”苏彻感觉自己脸颊微微发热,这个昨天晚上大屠杀的男人为什么歪头杀这么、这么……
呆萌。
“我带充电宝啊。”陈安指了指自己的另一个口袋。
这人口袋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走。”苏彻说着率先推开门。然后被门外一股不可名状的气味逼了回来。
这就是为什么人死了需要收尸。
陈安从后面跟上来。“你过来。把眼睛闭上,屏住气,这段路我抱着你过去。”
“那么长一段路,我会闷死的——”苏彻说着被陈安抓住胳肢窝抱了起来。
“不会,我保证。”陈安说着推开了门。
三秒后,苏彻睁开眼。陈安把他放到地上,他们站在距离村口几十米的平地上。
陈安看到苏彻震惊的表情,立刻说:“你先别问,太复杂了,我讲不清。”苏彻把刚刚张开的嘴巴合上,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好厉害。”
“哈哈!对吧!老师可是很——厉害的啊!”陈安立刻飘了,然后被苏彻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盯了几秒,收起了笑容。
“咳咳,我们走。”
一路上,陈安一直拉着苏彻的手,就像之前每天送他回家时一样。苏彻看向陈安的脸,他正微微笑着,心情很好的样子,眼睛里有蓝天的映射,目光澄澈。
想到他昨晚的作为,又看他现在这幅清纯无知的样子。果然是恶魔啊,苏彻想。
“小家伙,”陈安被苏彻看得非常不自在,“你如果很喜欢看我,我可以给你张照片看。一边走路一边盯着我,很容易摔跤的。”
“我不要你照片!”苏彻立刻把头转过去。
“诶?好可惜,我拍了好多张自拍呢~”陈安说着掏出手机,把自己的自拍一张张翻给苏彻看。
里面有很正经的自拍,也有搞怪做鬼脸比耶的,甚至有开了很离谱的美颜的。最离谱的一张,也是苏彻最想打印出来压在他手机壳里(没有提出这个要求是因为他暂时还没有手机)的,是陈安开了猫耳朵美颜特效对着镜头比猫爪卖萌。
“额这张,这张你别看,我女朋友逼我的。”陈安迅速划走。
“你有女朋友?”
“嗯,对。”陈安还是撒了谎。特么总不能和你说我自己被三瓶假Rio灌醉了脑抽开始拍这种照片吧!(三瓶Rio)
苏彻“哦”了一声,有点不愉快地转过去了。
“继续走吧。”然后把手从陈安手里拽出去了。
“诶?干嘛?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没有。我嫌热。”然后嘟着嘴。
不就是不开心了嘛!陈安非常慌张地对着他左看右看,怎么办他根本不会哄小孩啊!
“别看了,你好烦。”苏彻加快脚步。
“……”陈安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突然跑上去从后面把苏彻抱住。
“啊!你干什么吓死我了!”苏彻被吓得一跳,但这完全不妨碍陈安把他抱在怀里全面地薅。
“好啦,骗你的,我没女朋友。不过你那么在意我有没有女朋友是为什么?”陈安说的时候脸上带着坏坏的笑,苏彻简直像一巴掌呼上去。
“嘿嘿,现在开心了吧~”陈安把苏彻放开,继续牵着他的手走路。
陈安默默在心中记住了,小家伙被我抱会开心起来,而且很在意我有没有女朋友。只要我抱他,就可以让他开心;只要我一直不交女朋友,他就不会不开心。
(所以你交了个男朋友)
“我先带你去Amy那里住一晚上,然后带你去学院。”陈安边走边说。
“学院?是所学校吗?”
“嗯,是专门培养你们这样有潜力的孩子的学校哦。”
“话说得真漂亮。”
“真的啦!同学们都很好的!”
“你在那里读过书?”
“……没。但、但是他们看上去都——”
“光是看上去又没用。”
陈安抿了抿嘴唇。这种事我最清楚了啊。
“你放心,一定是可以让你好好长大的地方。”
放学后,学校的红砖墙下,7岁的陈安独自一人跪在地上。他轻声呼唤出一只小小的斑纹猫。小猫看到他,快活地跑过来,蹭他的腿。
“呐,我今天又被他们抓到了。所以来晚了,对不起哦。”他用绑着绷带的手轻轻抚摸小猫的耳朵。
“喵~”
陈安望着自己手臂上的血,又看向身边绿油油的草丛,明明生活在野外却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小猫。
你也是有人照顾的吧。
既然这样还来找我干什么。真恶心。
真恶心。真恶心。真恶心。你也死掉好了。
“……你可以离开我一会儿吗?我现在好像很不开心。看任何东西都好讨厌,看你也是。”
小猫听不懂人话,依旧黏在他身边。
“走。走开啊。”陈安试图用手拨开小猫。
“走开啊。我现在好想伤害你,你离我远点。走开啊!!”
小猫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真可爱啊,你这个样子。
可爱到我不能允许你存在在我的视野里。
陈安将小猫抓起,用力扼住它的喉咙直到手中的挣扎逐渐平息。他也不知道自己力气是不是大到可以把动物掐死——它或许只是缺氧晕过去了;他只是享受着这种快感。
不是被人破坏,而是破坏他人的快感。
他心中的某个封印被打开了,从中喷涌而出无尽的、他从未体验过的极致的快感,在自己意识到之前,他发出了无比愉快的、扭曲的笑声。
最后一抹夕阳穿过操场的铁丝网,将他的眼瞳映成红色。
然后夕阳彻底落下,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过去的几个月里他如何与这只小猫相遇、相识。
它是我最后的同伴了。
陈安的手松开,小猫轻轻落到地上。同时,陈安的手移到了自己的喉咙上。
我都在做些什么啊。
我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啊。
15岁的陈安看向自己握着苏彻的手。
我这次又是要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