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亚巴顿之树21

第二十一章 爆炸

那座肉山在暴食“接管”的瞬间，数十条末端生有骨刺的触手开始疯狂舞动，将周围承重柱抽得碎屑四溅，这座办公楼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侵蚀，虽为坍塌，却也危如累卵，或许是智力尚未开化，虽然拥有旺盛的食欲和强大的攻击，却缺乏准头。

任凭数十条触手如何抽打，却始终不能伤到楚道楠等人分毫，并非后者躲闪的及时，而是这怪物的攻击漫无目的，看上去攻势凌人，却都落了空，反倒是因为置身于办公楼的有限空间内，无法完全施展。

然而，脆弱的楼体可承受不住这怪物的折腾，十几分钟的无效攻击后，伴随着沉闷的断裂声骤然响起，整个楼层应声塌陷，那怪物登时跌落下去，但楚道楠等人脚下楼梯，却被连累得一同分崩离析，三个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跟着一起摔在了这座肉山上。

不知算不算是幸运，虽然有作战服的保护作为缓冲，可要是直接从数米高的地方笔直摔下来，多少也会受伤，然而，三人全都落在这座“弹性十足”的肉山上，竟是未伤分毫，可这并不意味着安全，肉山虽然看着蠢笨，事实上也不聪明，可它却很敏感。

这种敏感来自于这怪物皮肤表面那种肉眼难见的细微触毛，哪怕摸上去的手感类似于旧皮革，实际上，却遍布触毛，任何东西落在上面，都会被其感知到。

正因为如此，还没等三人来得及从肉山身上爬起来，三条触手便从不同方向分别袭向楚道楠等人，或许是隐约意识到直接用骨刺可能会误伤自己，暴食的这次攻击，仅仅只是对三人进行抽打。

为了节约弹药，眼见触手袭来，另外两人并未直接射击，而是用手猛地一撑，身体顺势从肉山身上滑落至地面。

而丢弃了制式步枪的楚道楠，由于肩膀受伤，所以并未能躲闪，只是用另一只手上的匕首用力扎进这怪物的身体，以此为借力点，双手握住匕首握柄，拼着伤口再次撕裂，将身体蜷缩起来，下个瞬间，触手就砸在他身下几厘米处，竟是堪堪躲过了这次攻击。

后者虽然蠢笨，却也拥有痛感，甚至有自己的情绪，纵然身形巨大，却也被匕首扎得暴怒起来，此时，楚道楠依然挂在它的身上，哪怕止血剂的麻醉成分效用依然存在，可在拉扯之下，原本勉强愈合的伤口，再次被外力扯开，鲜血当即涌了出来。

“Die！Die！Die！”

让楚道楠感到惊讶的，是这怪物竟然能口吐人言，而且不像妮克斯女神那般发出蛇类吐信一般的“嘶嘶”声，虽然语调有些尖锐，却是货真价实的西方通用语，为了更好的接收投靠禹墟的难民，在新兵营里，楚道楠还是学过一点简单外语的，所以能够听懂。

“想让我死，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明白其中含义的楚道楠，在心中嗤笑道，可他却是故作镇定，实际上，由于伤口的再次迸裂，他的境况不容乐观，大量失血之下，身体渐渐变得虚弱，哪怕维持这个动作，也开始变得有些艰难。

回到地面上的两个作战员自然不会闲着，然而，他们却面临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这座肉山的弱点在哪里，或者说，至少得知道它的脑袋在哪里，纵然弹药管够的情况下，面对肉山般的庞然巨物，单纯从外面攻击，恐怕是隔靴搔痒。

“I got you！HA HA HA ！”

就在二人感到束手无策时，忽然听到那肉山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仿佛一个抓到漂亮蝴蝶的女童，发音略显稚嫩，却难掩欣喜，循声看去，就见楚道楠被一条触手缠绕住脚踝，他因为失血过多，哪怕有运动辅助系统，却也无力躲避。

下一刻，肉山的“半山腰”处忽然显出了一条裂缝，随着两团不断滴落乳白色粘液的巨大肉块缓缓分隔开，数排层次不齐的尖锐牙齿骤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其行为不言而喻，他俩自然不会看着楚道楠被这怪物生嚼下肚。

眼见那怪物张开巨口，二人几乎同时扣下扳机，火舌喷吐间，子弹无一例外，尽数射入其中，将“牙龈”打得血肉飞溅，可这怪物对此却浑然不觉，反倒缓缓垂下了触手，将楚道楠一点一点送入口中。

恰在此时，楼外忽然传来引擎轰鸣的巨响，紧接着，墙壁被撞破，一辆装饰夸张的铲车从破口处极速驶入，叉车前端的货叉已被抬升至最高，虽然看上去锈迹斑斑，却也是实实在在的铁家伙，在速度的加持下，从侧面轰然撞进肉山的身体。

“No——！I Will kill you ！”

伴随着犹如女童哭嚎一般撕心裂肺的诡异咆哮声骤然响起，货叉已然在这座肉山身上豁开两个血洞，而驾驶员显然是“意犹未尽”，用力拽了几下操纵杆，一脚油门，叉车随即向后又退了几米，就在她准备再次向前发动突袭时，忽然有几个信徒爬到了驾驶室内。

这些被肉山咆哮吸引而来的信徒，眼见有人对自己所膜拜的神灵出手，自然不会轻易将其放过，除了已经去拉扯驾驶员的几个家伙，其他人则用楚道楠等人听不懂的语言向外发出嘶吼，霎时间，像是捅了马蜂窝，几十名信徒被呼唤至此，一起吼叫着，冲向三人。

因为那肉山被叉车重伤，吃疼之后，“信手”将楚道楠甩飞，他随即便狠狠撞在一根承重柱上，直摔得他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好悬没当场挂掉。

按理来说，楚道楠的作战服里的凝胶早该充盈，可在接连受到重击的情况下，作战服却不见膨胀，而这，也是他背地里请专业人士改装的结果。

作战服里的凝胶在感应到重击后，能够迅速充盈起来，以此来保护人体，防止出现二次创伤，可楚道楠却让人将这一功能去除了，不仅是他，很多人都有此操作，因为，凝胶在充盈以后，会限制他们的行动，若敌人未能尽除，这就很危险了。

正如眼下这种情景，楚道楠此时已被摔得七荤八素，甚至出现了头晕目眩的症状，由于没有凝胶保护，他要伤得更直接也更严重，即使周身骨头没断，也伤得不轻，以至于在面对那些癫狂信徒时，只能躺平等死，毫无还手之力。

好在那两个作战员也是出过S级任务并活着回来的精英士兵，眼见信徒杀了过来，却是不慌不忙，先用几个点射解决掉那些扒拉驾驶员的信徒，随后又拔出腰间合金匕首，以近战方式，与那群失了智的邪教徒战在一处。

没有了邪教徒的干扰，叉车驾驶员当即将档位推到最高，随后猛踩油门，顶着肉山上延伸出的几十触手，期间也碾死了好几个试图用肉身阻止的信徒，骨骼碎裂之声，让她感到头皮发麻，但事已至此，容不得半点犹豫。

“轰——！”

叉车以更快速度撞在肉山身上，后者发出一声哀鸣，随即向另一侧轰然倒下，顺势也压死了不少护在它身边的信徒。

哪怕作战员格斗能力再强，终归还是血肉之躯，在成群信徒的轮番冲击下，他俩已经疲态尽显，施展出的拳脚，也开始变得绵软无力。

好在那名驾驶员已经完成了二次攻击，她跃下叉车后，折身来到油箱的注油口，盖子早已不知所踪，也省了点时间，她从自己左边的臂包里掏出两枚微型炸弹，这东西只有汽水瓶盖般大小，按一下，便是启动，固定时间为30秒。

由于楼中光线昏暗，只能勉强视物，所以另外两人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在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催促他们赶紧出去以后，虽觉意外，却不敢有片刻的耽搁，从墙体破开处径直跑了出去，而那名驾驶员在启动了微型炸弹后，当即将其从注油口中丢进油箱里。

下一刻，已经无法动弹的楚道楠，就感觉有人拽住他的右腿，随即开始拖动，本想挣扎几下的楚道楠，很快就听到熟悉的怒喝声：“不想死的话，就不要乱动！”

“竟然是她？”

楚道楠微微一怔，随即便放下心来，任由对方将自己拖走，然而，30秒的时间，终归还是太短，那个人刚把楚道楠拽到破开的墙体处，油箱里的微型炸弹就已引爆，炽热的气浪在刹那之间袭来，滚滚热流将他们两个直接掀飞出去。

已不堪重负的办公楼，在剧烈爆炸中轰然倒塌，无数水泥碎块纷纷从高处崩落，如冰雹般密集砸下，与此同时，大楼倒塌时激起的尘浪，也比热流“烘托”得更高更远，四周顿时如坠云雾，根本看不清彼此。

直到大半个小时之后，随着尘浪渐息，劫后余生的二人才在一堆水泥碎块下面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是只剩半条命的楚道楠，剩下那个，却是那个据说已经被邪教徒们献祭给妮克斯女神的同伴和长官，袁梦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