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我]In Your Light·C72
勿上真人。 双向救赎/双向暗恋/双向自卑. 七岁年龄差预警/战线极长的单向变双向奔赴. 进度可能有点慢哦. 私设如山. 都是我瞎写的。 *所有专业知识皆为杜撰,勿上升现实. *本文纯属虚构,全篇的学业工作等,无任何参考价值,勿上升实际. 灵感来源:《in your light》《oh my angel》《有一种悲伤》《sonder》和《奔赴》 - “桑田沧海,爱是依旧无改,我是因爱而来,为爱醒来。” - 116. 坤糯案是本市警局跟了许久的案子,接近十年的调查研究跟踪,所以坤糯案的卷宗很厚。 而我正坐在办公室里,一页一页的翻过去,一张一张的看过去。 看立案决定书,看批准逮捕书,看那些密密麻麻刺痛人眼睛的笔录,看犯罪嫌疑人资料,看相关资料证据,看那些前辈们留下的笔记本和小卡片,看这个案子定格在七年前再无进展时被封存的痕迹灰尘。 整整一天,我都坐在办公桌前,认认真真的去看这些浓墨重彩的文字描绘出的前人留下的汗水与用鲜血浇灌却至今都未长成结局的果实。 我觉得痛苦,也觉得压抑。 前辈的失踪证明与他虚假的身份档案夹在一起,从卧底起至今已经有九年有余,那红艳艳的字清清楚楚地刻在纸张上,昭示他为这些付出的青春和汗水,而最下面压着的真实档案里,象征死亡的红印犹如鲜血,一片殷红,模糊我的视线也让我觉得可惜觉得痛苦。 一张张前辈们灰白色死亡证明的复印件,像一捧灰,让我越发看不清眼前,好像真的被尘土迷了眼睛。 那张写着我从前的爱人的姓名的档案夹在最下面,和他卧底时使用的虚假身份档案用一枚蓝色回形针夹着,是这份卷宗里唯一的色彩,而那张夹在中间的诊断证明上写的有灼烧伤、有刀伤,每一个字都让我觉得快要窒息,好像被灼伤的麻木和被刀子划破肌肤的那些痛都真真实实地在我的身躯上得到复刻。 单单看到这里,我已经喝了三杯水——来压抑我绷紧的咽喉中的苦涩。 而那个写着些细节的笔记让我翻开就再难合上。 那些真相远比我想象的更让我痛苦。 我的本能想要逃离,逃离这个让我愈发痛苦的卷宗,但却被枷锁束缚,被我渴求的真相牢牢绑着身躯,驱使我翻开笔记本,一个字一个字甚至于不漏掉任何一个标点的向下继续看。 我终于知道宋亚轩不肯告知我那些后来的原因是为什么。 姜昼的无辜、无可奈何和她的罪行一笔一画被打印机烙印在这些纸张上,这些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了,卷曲的页脚和一些模糊的铅笔印都彰显这些记录的遥远,却无法模糊改变那些虽然过去了却依旧刺痛的所作所为。 她替他们散货,替他们盈利,替他们无数次向那些先辈们和我的战友开枪。 那些子弹与鲜血都是真实的,从来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时间抹去许多许多,却无法洗去那些灰暗。 我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字,我甚至已经不敢对这些做出任何理解与评价。 我怕我因为过去因为了解因为爱,将姜昼的那些令人鄙夷的罪行洗白,让她依旧能洁白无瑕的存在于我的心里,做那个漂亮果决的姜姨,做那个替我挡下幼年伤口的勇敢的姜姨,做那个无条件偏爱我的姜姨。 我不敢想,姜昼在十年前失踪的那天晚上,究竟受了什么样的苦,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又或是经受了什么样的利益诱惑,才会愿意在许城父亲的身边做他的得力助手;姜昼在那家赌场的时候有没有一分一秒的时间想到我,想到这个被她无条件偏心偏爱,当做亲生女儿的我;姜昼到底有没有一丝一毫觉得愧疚,觉得悔恨,为自己按下的板机和瞄准的那个人。 她的那枚子弹不仅仅击中那个青年人身前的木板,同时还击碎了那个等着她安抚的小姑娘、那个无条件相信她的少年人、和这个坐在办公桌前认真看着卷宗的我。 而时至今日,这个服刑两年终于结束的姜昼,又一次的成为了嫌疑人。 犹如密密麻麻的荆棘从心口本就荒芜的柔软田地迅速地生长,蔓延至我心脏的每一个角落,刺痛得让人几乎无法喘息,慢慢收紧的荆棘让我觉得心悸,仿佛那股无比浓烈的震惊、愤怒、悲伤、难以置信要化作鲜血汇成的洪水喷涌而出,迅速地泛滥,冲毁堤岸高崖。那股酸涩和痛苦将巨大的冲击感包裹住,直直地刺入我的眉心,让我灵魂深处所留的小孩在这个瞬间被水流卷走,狠狠地按在水底,再也无法拥有起伏。 我仿佛被淹死了,却依旧留有呼吸苟延残喘。 我在这一刻比从前更枯竭。 我曾经替自己搭建的乌托邦也被洪水猛兽啃咬吞噬,轰然倒塌,仅留下灰尘与废墟,留下我一个人在这片灰暗弥漫的断壁颓垣之上眺望毫无边际的荒原。 我想哭,却没有一滴泪水,只有那股涩意留在咽喉之中,腥甜又苦涩,让我的胸膛想要呕吐一般的痉挛起伏,我攥紧了手,指尖的尖锐狠狠划着手掌,我想要让我自己清醒一些,却觉得这痛感微乎其微,甚至已然无法让我感收到我握紧拳头的痕迹。 我能感觉到我在颤抖、止不住地颤抖,像濒死的一条被汹涌海浪遗落在岸边的鱼,不断拍打尾巴,张开腮部,抽动鱼鳍,但却再也无法回到那片赖以生存的海洋。 我的背脊开始收紧,我想要逃——在我距离我从前想知道的秘密一毫米的地方。 可我又无法真正得责怪姜昼。 她也是被逼的,她的骨血凝成的孩子在他们手里。 她要怎么抉择呢——她又能怎么抉择呢。 姜昼失踪的那个夜晚,那个被强硬的在她的子宫里留下的幼小的种子,是不是也真的是她身上一辈子无法挣脱的枷锁,所以像姜昼那样骄傲的人才会屈服在他们的手中,心甘情愿做傀儡,做蝼蚁。 而为了保护孩子的姜昼,在那样的毒窝里又遭受什么样的非人折磨才能一步一步踩在无数人头顶,才能短暂的为自己与那个年幼的生命努力撑起一片暂且安全又无比脆弱的小小天地。 在知道那个青年人的真实身份时,她会不会也像杨云锦一样觉得自己看到了逃出这个牢狱的希望,被熄灭的希冀又一次点亮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在无数个白昼夜晚里期盼自己真的能逃出这看不见天的绝望地方。 而她一刻不停歇的防备,是不是也真的让她自己心力交瘁到最后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只能扣下扳机,以此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孩子。 那个犹如万丈深渊的恐怖谷,那个流淌无数鲜血的河。 难怪姜昼后来丢失所以的骄傲与斑驳色彩,那些煎熬与罪恶让她被迫承受自己从未想象过的牢狱之灾,已经被人狠狠撕裂骄傲、敲碎骨骼以后,她要如何再找回之前那个自由一身轻,随性洒脱从不被任何人绊住脚步的姜昼。 那些本不属于她的苦难已经压在她的肩膀上太久太久,要如何再被压垮的以后挺直脊梁,她档案里永远存在的无法抹去的记录痕迹必然会成为姜昼一辈子的枷锁也是姜昼一辈子的牢笼。 她失踪那天被人按在酒吧后街的斑驳不平的地面上,有没有为自己求救哭喊过,有没有渴求周围有哪怕一个经过的人来解救她。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想。 正对面挂着的钟表显示早就超过下班时间,开着空调的办公室只剩我和叶霄南两个人还在刻苦地研读哲这些卷宗。 我吸了吸鼻子,颤抖双手合上了卷宗。 也合上了这些人波澜壮阔的一生。 半晌,我站起身,像行尸走肉一样,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泥沙之中,每一步都下陷,我行走在坠落的边缘,仅仅只是走出市局,不过办公室到门口台阶这短短的距离,我却已经耗尽了此刻仅剩的全部力气。 任由自己软了膝盖,我撑着花坛跌坐在了警局门口的台阶上。 像台风一般席卷而来的疲惫与无力感让我丝毫没有支撑自己的力气,我曲着手臂,缓慢的将自己缩成一团,像防护的姿势,我又一次为我自己撑起安全屏障,遮住我已经猩红的眼尾,只是定定透过缝隙看着灰色的水泥地面,看着组成水泥地面的那些像我一样渺小的沙砾尘土。 我突然觉得好冷啊。 手脚冰凉,越发麻木,明明正值炎夏,我却像进入万里寒冬。就连后脑此刻都像被人用锤子敲打着,我越发撕扯又仿佛越发麻木,耳膜像是被巨大声音损毁那样,我突然间出现强烈的耳鸣声音,尖锐又刺耳的声音让我越发难以呼吸,直直刺进耳膜后连同我的大脑都痛。 快要喘不过气一般。 时间变得更为抽象,让人无法感知。 记不清楚有多久了。 只记得我缓慢地再次听见风在我耳边轻轻地响起,带着枝叶起舞的声音,仿佛用我听不懂的话语诉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回忆,好像自辽远天边飘飘遥遥地出现在我身侧,轻轻地、悄悄地降落。 我慢半拍的抬起头来。 天边即将降落的太阳为地平线上划过一抹绚烂的霞光,晚霞夕阳与天空的湛蓝清澈之间模糊边界,漂亮的渐变色却有些刺痛人的眼睛,天边有已然亮起的几颗光芒微弱的星子,在这样的盛大图画之中勤勤恳恳做点缀。 天空被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勾画出不规则的轮廓,看上去似乎无比遥远又局限,我慢慢地、慢慢地变得越发平静也越发清醒。 我后知后觉觉得掌心发痛,伸出手掌才发现,掌心已经留下好几个弯弯的红月,本该红润的指尖此刻也泛着不正常的白色,指节也因为刚刚长时间紧握的双手有些发麻,连带着筋骨似乎也一起发痛。 我吐出一口气,伸手蹭了蹭出了层汗的侧脸,而后又折身回警局去换常服。 今天晚上有些闷热,就算穿着短袖,似乎也有黏腻的空气贴在肌肤上让人觉得难耐。 时间还不算太晚,这座城市的各个街道还有许多来这里旅行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而走在反方向的人行道的这个孤身一人的我,显得格外的孤独也格外的形单影只。 我看着被拉得很长的影子,吹着嘉陵江的晚风,又一次觉得眼里酸涩,我伸手蹭掉了眼角的水珠。 我走得很慢,这一路上路过了许多许多。 我无知的幼儿园时常与父母亲去的那家甜品店、我脆弱的小学时常与姜昼去的那间书屋、我青涩的初中时常与李可晨去的那家小餐馆、我懵懂的高中时曾于宋亚轩一起路过的江边和那些我们一起走过的街道、我成长的大学时曾于宋亚轩一起去过的糖水店、我终于毕业后与我那四位知心好友一起喝过果酒的交叉路口。 像是巧合,又像是被刻意安排好的,这一个个让我记起我那样充满波澜的前半生,我这漫长的二十年竟然就这样在短暂的二十分钟之内让我回忆了个遍。 或苦、或酸、或甜。 我又深吸了口气。 我像迟暮之年的老人,走一步便思索些曾经,迈一步便想念些以前。 汤曲小区门口的那盏路灯,我曾很多次在路灯边看见他,我记得的;小区里被树荫遮盖的羊肠小径,我曾为躲避宋亚轩而走过,我记得的;单元门口的台阶,我曾经好多好多次在那里偷看宋亚轩的背影,我记得的。 电梯的提示音像是给我上刑——我的神经好像忽然变得很脆弱了。 门打开合上,来来回回四五次——我终于到十八楼了。 我打开那扇我和李可晨铸造的温暖的小窝。 于是我又一次开始怀旧。 门口玄关放着的那个橙色狐狸小玩偶是李可晨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我记得的;衣架上两件黑白色的风衣外套是我们两个买的闺蜜款,我记得的;电视柜上一眼便能看到的那两个信封是我们写给对方的十八岁生日小作文,我记得的;沙发上摆着的那本书是我们两个都喜欢的小说,我记得的;玻璃茶几上放着的闺蜜款水杯是那年我们一起去商场亲手制作的,我记得的。 那些回忆似乎不过几年,却又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我要在一片混乱的记忆海中游来游去,半天才能找到被封存的记忆贝壳。 我从前总想着快一些长大吧、再快一些吧——追上他。 可在真的被人称为大人的年纪,我又突然想要回到小时候了。 我想要回到我的二十岁——那个时候的我身边有爱人,有朋友,有亲人,也许那是我从此以后会想起的最幸福的时候了吧;我想要回到我的十五岁——就算那个时候我还没有遇见宋亚轩,但至少我偶尔还能感受到我父亲的爱,也能每天挽着李可晨的手,无忧无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想要回到我的十岁——那个时候我的母亲似乎也还在世,我是被很多人羡慕、夸赞的漂亮幸福的小孩;我想要回到我的五岁——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傻乎乎地跟着爸爸妈妈,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用不好筷子。 我从前无数个让我痛苦的日子,都比今天让我渴望。 手机铃声响起,让此时此刻的我回过神,也让我不自觉地皱起眉。 是李可晨——啊,她今天晚上回她爸爸妈妈那边。 我低垂着眼眸,似乎已经感觉不到情绪波澜,我只是很缓慢地打字,听着键盘哒哒的声音——好。 我将手机的静音键打开,将这部静音犹如搬砖的手机放在玄关的台子上,发出与木质家具磕碰的清脆响声。 房间里比外面凉快得多,我浑身上下好像快要散架一样的无力难以支撑我再去开空调了,我瘫软在沙发里,伸手拽过李可晨买的那条海绵宝宝毯子,将我自己裹成一团,从头到脚的将自己牢牢锁进毯子里——好像这样我就与外界隔离了一般,好像这样我就什么都不需要面对了一样。 我像在母亲肚子里那样,将自己缩起来,缩得小一些、再小一些——我终于感觉到了一些安全感。 毯子包裹着似乎温度有些高,可我却不觉得热,好像只是温暖而已,像回到襁褓之中,被母亲环在怀里,唱着摇篮曲哄着的幼小的婴儿。 叮咚—— 门铃声又一次敲击我刚刚放松一些的神经,我攥紧拳头,动作慢吞吞地将毯子掀开,趿拉着拖鞋,又佝偻着背脊,慢吞吞地走到门前。 我缓缓压下把手,又很懒倦很费力地抬起眼皮——是宁晚。 “我煮了些面,你要吃吗?”宁晚的声音好轻,她没等我的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抱了抱我,她蹭了蹭我的发丝,“走吧,我知道你晚上还没吃饭。” 大概宁晚那两年对我无条件地给予爱与尊重,和她一直以来温和又不高傲的照顾,让我真的已经将她当我的亲姐姐那样看待,我静静盯着宁晚那双看似平静温和,却藏着一些担忧的眼睛,所以我伸手牵住了宁晚,也声音轻轻的:“好。” 宁晚紧了紧我们牵着的手。 我们两个肩并着肩,缓慢地向宁晚家走。 那碗面很简单,只是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我知道不是宁晚煮的。 这么多年了,我当然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好忽悠的小孩,我已经与他们在一起很久了,好像有五六年、六七年那样久了,我当然知道这碗面出自谁手,我不自觉压了压嘴角。 我吸了吸泛酸的鼻子,听着宁晚卧室里时不时传来又迅速消散的吵闹声,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些大我七八岁的人,有时候也真的很可爱。 ——现在这样好像也很好。 “温温,今天晚上留下来吧,我们两个很久没有一起聊聊天了。”宁晚收了空了的碗,也没洗,只是不由分说地将我拽进我从前住的那间卧室,从衣柜底下拿出我落在这里的一件睡衣,“我去洗个碗就回来。” 我看着宁晚离开的背影——突然开始觉得想念。 想念我的父母、想念李可晨、想念季凉他们四个——甚至于开始想念宋亚轩。 我收回视线,定定落在空旷的阳台——那是我父亲过世的时候,宋亚轩和我呆了一整夜的阳台。 像被操控,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又一次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将自己缩成一团,我伸出双手,环抱住膝盖。 我抬头看着月亮。 今天晚上的月亮好亮啊,皎洁而澄澈,透亮得真的犹如一块玉,星星也比刚刚亮了许多。 我又垂下了视线。 这几年在警校磨练出的敏锐让我能很快捕捉到门口的吵闹声——是宋亚轩和宁晚。 隔着两道门,声音我听不大真切,但却还是听见了大半的对话。 大概是宋亚轩想进来,但宁晚说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肯定就是他——刘耀文还附和了一声。 我低下头,看着地板,又一次觉得这些人真是太好太好的人了。 这些人似乎一直是这样的,在许多我痛苦的时候悄悄出现在我的身边,替我阴暗的天空扯出一道彩虹。 门被打开了。 我听见很慢很慢的脚步声。 ——他还是进来了。 我听见他带着沙哑的声音,像我父亲过世那天一样,轻轻地喊我的姓名——“余温。”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厚重、低沉,依旧像个历史悠久的古钟。 我又像那个十几岁的孩子一样脆弱了——我只是眨了眨眼睛,眼泪就很有主见的自己落下来了。 我转过头,看着此刻隔着扇玻璃的高大的人——宋亚轩还是轻轻蹙着眉,面上似乎是有些悲伤与纠结,他穿着很简单的白色短袖和黑色短裤,一步一步走得缓和又轻慢,像是怕吓到一只瑟瑟发抖的猫。 我努力平和了语气,朝他勾起笑脸——尽管他看不见。 “你来啦。” 宋亚轩的眉在这瞬间便松开了,他伸手轻轻拉开了玻璃门,又轻轻的合上了,像那个夜晚一样,他盘着腿坐在我的身边。 而我们也像那个夜晚一样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看过了。” 我又觉得想笑——我们两个的对话似乎总是在省略。 省略主语,省略宾语,省略在意,省略留恋,省略我们不想要对方知道的痛苦——甚至于到后来省略了我爱你。 “嗯。”我缓慢地回应他,伸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余温,”宋亚轩轻轻地开口了,“你不需要觉得自责。” 我吸了吸鼻子,缓慢地点点头,又后知后觉宋亚轩看不见我的回应,于是我又开口了:“嗯,我知道。” “我只是觉得很难相信。”我又一次将自己缩起来,“我好像总是在做错事。” “以前不珍惜父母在身边的日子,后来一意孤行想要和你在一起,再后来固执地相信姜昼不会变,她永远都是我那个勇敢坚定的姜姨……”我的声音也很沙哑了,“宋亚轩,我总是在做错事。” 宋亚轩又一次伸手拦住了我的肩膀,像我们还是彼此的爱人那样亲密。 可卑劣的我在此时此刻却完全无法拒绝宋亚轩施舍的爱。 “余温,你没有做错事。”宋亚轩的声音似乎很隐忍,他伸手轻轻摸摸我的脑袋,像从前无数次那样,“那些事都太突然太意外,都不是你的错;我们也不是错误,是我很需要你,不是你一意孤行,是我也像你爱我那样爱你,所以我们才会有理所当然站在彼此身边的权利。” 宋亚轩停顿了半晌,眼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光:“姜昼的确是很勇敢很坚定的人,她只是为了她和许康的生存——想要活下来有什么错呢?” “我们是错误——”我听见我有些嘶哑地反驳他的声音,“宋亚轩,我们是错误。” 那些所有所有累计堆叠在一起,我们就是错误——至少从我知道这件事开始,在我这里我们就是了。 也许从前只是在他眼里,我们是错误,但此时此刻我已经完全地认可了他——我们就是错误。 我又开始掉眼泪了,我不想要在这个时候将我的脆弱展露给我面前的人,于是我开始频繁地擦眼泪,一遍遍地抬起手将我侧脸的晶莹留在我的掌心我的手腕。 宋亚轩默了半晌,他低下了头,那双黢黑的眼睛好像带着些悲伤:“余温,你在我身边可以不用假装,想要哭的话也没关系,有我在。” 我低下头——是啊,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要假装。 “我没有心安理得在你旁边掉眼泪的权利。”我又一次擦掉了眼泪,我又勾起嘴角笑了笑。 所以你不在也没关系。 宋亚轩吸了吸鼻子,那股心痛与失落很迅速的占领他的心跳,让他也变得卑劣,于是不过脑子的,他听见自己说:“你有的,余温,你有的——我们也不是错误。” 宋亚轩觉得很好笑——他在与余温分手以后,沾染了余温那样一遍遍肯定对方掉眼泪的权利的习惯。 他又说——“余温,我爱你。” 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是他给余温的延迟的答案——那天在阳台上,她没有得到的答案。 尽管这句话很突兀很莫名其妙,但宋亚轩此刻就是想要告诉余温,尽管两个人此刻并不适合说这句话——但他就是想说,想要告诉余温,自己也像她爱他一样爱着她,于是他也像余温像他告白那天一样坚定。 我僵住了手指,于是又开始掉眼泪——然后又一次擦掉。 我觉得我的侧脸正火辣辣的发痛。 “宋亚轩,别这样。”我轻轻点头,我转头看向他。 宋亚轩还是一样好看,但他眼底那片青黑却变得比我们分开时还要重了,我看着他轻轻颤抖的睫毛,像破碎的蝶翼那样不断颤抖,他皱紧的眉头藏了许许多多的情绪,就连抿着的唇都好像很痛苦。 我伸手拂过他的眉梢,到他的眼皮,再到他轻轻颤抖的睫毛,我感受指尖那很轻很轻地不真实的触感,看着他黝黑暗淡的眼睛——那双因为姜昼而再也没有色彩、再也无法闪烁的眼睛。 我吸了吸鼻子,在我又要掉眼泪之前抽回了手——在宋亚轩想要伸手牵住我之前抽回了手。 “宋亚轩,别这样……”我又一次地重复,小声呢喃,“至少不是现在。” 再等一等。 等我们跨过这些所有曲折的时候;等我们之间没有这些晦暗阻隔的时候;等我们都真正变得更加勇敢,能够毫无压力的面对彼此的时候。 再坚定地说“我爱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