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之孤城》同人·开学式
——2006.4
安西心拉开窗帘，暖色调的晨光透过玻璃洒进房间。她一边用手指捋顺有些翘的头发，一边将视线投向外面的街道。天空后面如深海般纯净蔚蓝，前面是丛云染就的玫瑰灿金，太阳刚刚爬到比树梢高一点的位置，正专心听鸟儿们在枝头欢快歌唱。路上没有行人，她心想如果再起早点或许能看到日出。
小心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隔着两幢房子的地方。那是东条萌转校搬走前的住处，小心去过好几次。一周前两人也是在那处坂道挥手分别。
窗边的风铃轻轻摇摆。撑着桌子探身注视了好一会儿，女孩放松肩膀趴在桌上，对着刘海轻轻吹了口气。
书桌右边是一面全身镜，旁边挂着雪科五中校服，胭脂色的领巾格外引人注目。
东条萌讲过她特别喜欢这身校服。
在不去学校的日子里，每天放学东条萌都会送来学校发的学习资料和通知。尽管怀有想要与东条更亲密的想法，但因为种种误会和隔阂，小心只是躲在窗边看着她把东西投进信箱后离去的背影。“会不会只是因为住得近被老师安排来的”，小心曾这样忧虑地想过。
印有卡通猫图案的窗帘悄悄拉开一点缝隙，光与影相伴而生。
得知班主任原本让班上同学轮流送资料，是东条萌主动提出自己一个人来做，已经是第二年三月份的事情。那天喜多岛老师来到家里，和小心还有妈妈一起商量重新上学的事。小心问道：“能让东条萌和我在一个班吗？”
安西心一直记得与东条说好一起看社团的约定。如果回到雪科五中小心希望和东条继续做朋友，像从前一样喊对方“小萌”。喜多岛老师顿了一下，回答的声音不带感情挺生硬的：“东条同学呀，她二年级的时候要和父亲一起去名古屋的学校上学。”
喜多岛老师尽量讲得平淡，小心却惊讶到眼睛也来不及眨。她回忆起聊二年级修学旅行时，东条只是托起脸安静听着，后来声音低低地应了句：“如果我们能一起去，一定会很开心吧。”
当时小心并不明白，为什么东条的眼里蕴含着忧郁。
“东条同学因为父亲的工作原因，过去就好像经常转校的。”喜多岛老师补充道。小心又拉着老师问了很多事情，知道了是东条主动找班主任提出自己一个人给小心送资料，也是东条把真田她们做的事全部如实告诉给老师她们。
春暖冰消，烦恼的浓雾被吹散开来，安西心的心情明朗而雀跃。太好了，东条一直在关心自己。小心想起了和东条一起上学的日子，虽然时间不多，她们两人总是在一起。东条有一双洋娃娃般可爱的、漂亮的眼睛，她看小心时会露出温暖的笑容。
一阵冷风迎面扑来，打了个寒战的安西心赶忙双手推上窗户拉起窗帘。四月初的天气还携着春寒，看来出门得穿件外套。拿起手梳迈步跳到镜子前，小心开始梳妆换衣。楼下传来爸爸的声音：“小心，早饭快做好了！”扎好马尾辫的女孩侧过脸嗅了嗅，有烤吐司的香气。
“来啦！”小心整齐地系好领巾，戴上东条送的蝴蝶结发夹，学着东条的样子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然后提起两侧裙摆轻轻躬身。脸上浮现出绯色，小心害羞地整理好裙子提着书包走下楼。啊啊！她心想自己真的不适合做这些。
但和东条萌在一起时，不管要面对什么，小心感觉自己都能鼓起勇气。去年四月正是在东条的鼓励下，自己报名竞选了班级图书委员。
虽然分开了，小心会将两人一起度过的时光珍藏在心里，她可以自豪说出我和小萌彼此关心相互信任，我们是非常棒的好朋友。小心还记得，刚转学来的东条萌在主动询问“叫你小心行吗”后，她还开玩笑地讲道：“不要一脸惊讶嘛，这时候开心笑出来就好。对！嘿嘿，小心你笑起来和我想象的一样可爱哦。”
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小萌向自己伸出了手。
于是安西心深吸一口气，脸上展露出笑颜。
“爸爸！妈妈！早安！~”
充满活力的声音仿佛春风。
“小心，要不要妈妈陪你一起去呀？”
“没事的，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跟爸爸妈妈挥手告别，安西心朝自己点了点头，挺起胸膛走向学校。
今天是4月7日，雪科五中第二学年开始的日子。小心知道她将参加一场意义特殊的开学式——走进校门，一度中断的学校生活重新转动指针，戛然而止的画作再添上新色彩。小心也明白不管在哪里不会只有好事在等自己，要想办法融入新班级，要努力赶上学习进度，也可能会又遇到讨厌的人。
但没关系，小心相信自己能够坚持。
路过已经取下“东条”门牌的屋子，小心仰起脸看向二楼的窗户，拉起的蓝白条纹帘子有种“请不要靠近”的氛围。东条每次来送资料看到小心紧紧关上的窗帘，是否也会感到被拒而远之的失落呢。
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听着像是女孩子间在念悄悄话。小心踮起脚朝窗口摇手打招呼，就像在等东条一块去上学。小心知道没办法再听到熟悉的回应声，这趟上学路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但她依然想要这样做。这份心情或许就是两人感情的重量。
“小萌，我要上学去了。家里电话写给你了，等你那边安定下来，我们好好煲电话粥畅聊一番吧！”
穿过路口走到河堤上的道路，身边同样穿校服的学生多了起来，既有和自己一样的二年级生，也有系蓝色领巾的一年级新生。话说我已经是前辈了诶，小心突然想到这点，步伐不自觉迈得更稳重了。
雪科五中是所大学校，小学在不同学区的孩子会重新组成班级，想要适应新环境并不算简单。小心刚入学时也因此有些感到烦恼，好在转学来的东条萌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两人很快成为形影不离的朋友。小心当时就在心里祈愿，希望三年里都能和东条在一个班级。
前面“叮叮”响起车铃声，几片樱花飘落，春天的河水静静流淌。
在知道东条经常转校后，小心总会想起她瓷娃娃般端正漂亮的脸。明明喜欢展露笑容，但小心偶尔会注意到对方默然不语的忧郁模样，就像雕塑作品在照明灯下的朦胧阴影。
小心现在多少能够明白东条的想法。小心自己升上国中和朋友分开，在班里又没能很快交上新朋友，这种孤零零的感觉让小心很不舒服。但小心能在下课时和小学朋友一起玩，长长的走廊里总能找到开心聊天的人。东条萌则不一样，她每次转校都不得不和以前的朋友远远分开，然后走进一个陌生的教室做自我介绍，人际关系全部要重新开始。这太困难了啊！如果让小心经历这一切，她认为自己大概率不会愿意也不再有勇气交朋友了。
因为只会在下次分别时徒增伤感。
东条萌讲过“再怎样也不过就是学校的事情”，或许是多次转校经历让她没有把自己生活的地方固定化，老师们也经常说东条“像成年人似的”。但看见过她逞强的表情，小心总会感到心疼。
两个女生搂着胳膊从小心身边跑过，她们胸前系着蓝色领巾，飘扬起来仿佛就与澄澈的晴空融为一体。
一直朝前走着，已经能看见道路尽头的校门，盛开的樱花花瓣四处飘散，明媚阳光照亮了大家期待又有些紧张的眼眸。河川汩汩，微风习习，一切都是充满生机的景象。安西心拍拍脸颊长舒口气，自信地露出笑容。
其实也不用太过烦恼。一开始是小萌主动邀请小心，两人才能成为朋友，这份心情让小心由衷地高兴。虽然分别让人遗憾，但小心下定决心要牢牢牵住小萌的手，继续两人的友谊。小心清楚这需要付出很多才能做到，不过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努力。
因为小萌也在想念自己。
熙熙攘攘的学生穿过校门，写着“迎新”的牌子上落了几瓣樱花。安西心拆开再重新整理好领巾，又伸手摸了摸蝴蝶结发夹，步伐轻快地走进学校。自己正穿着东条最喜欢的校服，想到这件事小心感觉胸口暖呼呼的。
差点不小心走到新生分班表前，安西心站在二年级的人群里看向公示板。视线从左往右扫去，她很快在二班的位置找到自己名字。靠窗第三个的座位啊，自我介绍一下子就轮到自己，要是搞砸可就太引人注目了。感到有些紧张，小心轻咬嘴唇接着查看班表上的其他名字。
“喔！这学年沙月和我在一个班呀。”看到小学朋友的名字，小心稍微安心了些。沙月是个外向活泼的运动系女孩，她曾邀请过小心一起到垒球社参观，有时也会和东条一起来送学校的东西，小心很想快点和她见面。
“诶？等一下，这个是……”
视线定格，像是看到一行形状奇怪的异国文字，小心吃惊地睁大眼睛。她想伸手掐自己一下，但又害怕真的会从梦一般的世界惊醒。回过神来，小心一下子使出体育课测试的速度爬上楼梯跑向新教室，仿佛稍慢一点儿就会立即失去珍贵的东西。她的心正在怦怦跳动。
发生的事情奇妙而美好，让人感觉如同置身童话。说不定昨天夜里有人挥动魔法棒，满载着希望和喜悦的南瓜车为安西心敞开了门。
虽然不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不真实感也还盘旋在心头，但小心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快乐和兴奋。
跳上最后一级台阶，小心扶着膝盖喘了口气。右手边教室的门打开着，里面已经有学生聊天的声音。不过现在时间尚早，更多课桌应该还在等待新主人放上书包。小心突然感到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自己也太着急了点，就算是真的，她也可能还没有来教室啊。
期待又有些紧张，安西心绕到后门探了探脑袋，发现分班表上的那个位置还空着。放松握紧的手，她轻轻叹了口气，提着书包和外套走向自己的座位。
然后安西心看见一位女孩坐在那里。她有双洋娃娃般可爱的、漂亮的大眼睛，长着细细的腿和胳膊及长长的睫毛，齐肩的柔顺长发乌黑浓密，露出亲切的微笑与自己视线相交。
安西心缓缓走到女孩面前。她俏皮地托着脸，胸前佩戴着和自己一样的胭脂色领巾，身后是天空、云彩、太阳以及灿烂盛开的樱花。
她带来了春天。
风儿有力地吹着，樱花花瓣在春光里飞舞。
“雪科五中是所大学校真是太好了”什么的，妈妈很喜欢讲这类的话。最近我才有了同样的想法。
比如今天，雪科五中新学期开始的日子。
“东条，你这么早就去教室啊。”换好校服在着手系领巾时，还穿着睡衣的室友很惊讶地看向我。
“嗯。虽然很近，但磨磨蹭蹭可是会在第一天就迟到的哦。”我提起书包推门走出，留下室友在后面声音可怜地喊道：“东条，等一下我嘛——”
稍微捉弄了她一下，等开学式结束请她喝喜欢的饮料吧。我心情愉快地走出宿舍楼，外面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中写意地涂着几抹纯白，远处能看见盛开的樱花和橙黄色外观的教学楼。
那是我熟悉的雪科五中的教学楼。
为了能在今天再次见面，我也是好好努力一番了的。
“爸爸，妈妈，我有话想和你们讲。”度过了一个思绪纷繁的不眠之夜，三月三十日，我鼓起勇气叫住了正在收拾箱子的父母。
“我……我不想走，不想转校。我、我还想继续在雪科五中上学！”
后天就是搬家的日子，我清楚突然说这种任性的话只会让父母感到为难。爸爸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要去不同地方，我应该听话懂事不给家长添麻烦，我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那是我第一次有了强烈的要表达自己想法的意愿。因为在我心里萌生了一个愿望，当她以惊人速度生长成擎天大树，我才惊觉这份心意被自己压抑了太久太久。
还因为她对我说过，痛痛快快地把话全部说出来真开心。
尽管感到紧张害怕，我还是努力抬起脸和爸爸妈妈对上视线。于是我吃惊地发现他们没有和我想象的一样皱着眉头，相反，爸爸和妈妈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小萌，你终于愿意和我们讲心里话了啊。”妈妈走过来温柔地抱住我，爸爸站在身旁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眼眶。
“小萌，既然你想留在雪科五中，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吧。可以讲给爸爸妈妈听一听吗？”
我擦干眼泪点点头。
要把当时说内容的全部呈现在这里不免太占篇幅，我也不太好意思尽数罗列出来。要而言之，因为我的朋友在这里。小心是我特别特别重要的朋友，我想和她继续在一起。那天晚上亲眼见到小心在镜中世界的经历后，这个想法就再不能从脑海中挥去。
小心的笑容成为我记忆里的珍宝。
爸爸妈妈沉默着听完了我的讲述，房间里静悄悄的。
我的指尖感到有些发冷。
“哈哈，是这样呀。看起来，”像是打开了一扇向阳的窗户，爸爸的声音爽朗而富有感情，“小萌你认识了位很棒的朋友啊。”
“嗯！”我开心地点点头。
果然应该坦率说出自己的心意。
阳光照亮校舍的走廊，穿着青绿色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走进校门。我刚刚在分班表看到自己和小心是一个班，真是好运保佑——才怪呢！父母一同意我住校留在雪科五中，我就立即拨通电话找喜多岛老师请她帮忙联系学校，请务必要和安西心在同一个班级。
我想陪伴在小心身边，我想在最近的地方看到小心展露笑颜。以及……再稍微贪心一点吧，我想让小心因为我而露出最开心、最幸福的笑容。
我知道，自己将参加一场意义特殊的开学式。
我因此充满期待。
走进教室坐在小心的位置上，我拉开窗户然后轻轻闭上双眼，其他感官变得灵敏起来。我能嗅到樱花清淡的香气，能触摸到吹动发梢的风的形态，能听见阳光在桌面悄悄移动的声音，还有自己偏快的心跳律动。
接着，我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假设每次睁开眼睛都代表着产生一个新世界，那么在这个世界，我最开始见到的是一位扎着蝴蝶结发夹、脸颊微红的可爱女孩。
真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早上好啊，小心。春假玩得开心吗。”
下一瞬间，连人带椅子一块翻倒在地上，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小心的体温——还有重量。
姿势滑稽地躺在地板上，小心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教室的照明灯有些晃眼，我放弃挣扎也放弃形象地听任小心像只树袋熊一样用力抱住自己，莫名想到surprise应该是兼具主动和被动性质的词汇，以及「树袋熊」能不能用作动词这类事情。
“看社团……约好了的！”突然冒出与前后文不搭的一句话，我与小心水蓝色的漂亮眸子对上视线。她的脸看着有些气鼓鼓的，不过也可能只是在憋笑。克制住戳小心脸蛋的冲动，我侧过脑袋贴着她的额头回答：“嗯，说好了的。啊呀呀，看来今年我是没办法再做归宅部成员了。”
“噗哈哈——小萌你都参加了什么啊！”
我也安心地笑了起来。
开学式还有四十分钟开始，我和小心将要一起度过的时间还很长。
四月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清脆的笑声随风传向远方。
后记：《镜之孤城》的同人After Story创作，可能还有后续更新。
我很喜欢东条萌这个角色，于是想写点她和安西心的校园日常。推荐大家看一看《镜之孤城》原著小说，很触动人心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