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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以来的真实世界

2023-02-01 04:37 作者:猫哈哈啊  | 我要投稿

本号的更新内容将分为汉末线和当代线共两条时间线,一般来说会交替更新。当然到了最后,这两条线会在长安的城墙上交织在一起。本期是当代线的更新,在这一期节目中,我们要谈论的是国际政治。国际政治不是新闻,不是时事或者战争,也不是外交,而是一种政治哲学。政治哲学在国际政治领域里体现为信念。现实主义[1]相信人性恶和权力,自由主义[2]相信市场和外交,马克思主义[3]相信剥削的存在和反对剥削的必然性。在国际政治领域,本号将运用现实主义去讨论冲突,用自由主义讨论合作,用马克思主义讨论历史趋势,个别案例,会引入建构主义[4]的方法论,去分析行为者彼此的观念是如何塑造局势。在总论篇目,我们将讨论2022年的几个问题,即:世界体系内的主要矛盾是什么?是怎么积累的?又将如何释放?

我们首先用一句话总结世界体系的主要矛盾:苏联解体后的全球化,造成了所有沿海地区和所有内陆地区之间极大的不平等。两句话分析:美国主导的全球化,形成了这样一种格局——印钱和决策的权力在硅谷和华尔街,生产的义务在欧亚大陆沿海工业区,主要消费市场在欧美发达地区,廉价大宗原材料来源是俄罗斯、拉美和中东,而服务业需要的大量人口,由南亚、东南亚和拉美负责提供。那么不涉及以上地区的人口就逐渐变得连出卖劳动力的机会都没有,举例,美国红脖子的工作,已经被拉美和东亚人抢得干干净净。被剥削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剥削你。总结,全球化的进程越推进,这种不平等就越剧烈。资本从北美出发,在以上节点循环一周,实现资本增值,为以上节点带来财富,那么财富就只会在以上节点地区循环。看起来是一个多赢的局面,而无非是美国赢得多,其他地区赢得少。那么,这个游戏里,谁是输家?答案是,以上节点以外地区的所有人。举例,特朗普的票仓[5];再举例,欧亚内陆地区;三举例,俄罗斯境内和石油寡头没关系的所有人。

那么,这种矛盾会怎样演化?沿海地区的人会演变成自由左派[6],内陆地区的人会投靠保守宗教。那么这种矛盾会怎样释放?布雷维克在2009年对自由派青年团的清洗是开始[7];2014年皇俄的独走是第二步[8];2016年特朗普的当选是第三步;2022年的乌克兰冲突是第四步;最近的一件事,是意大利极右翼的胜利[9]——他们的口号貌似是“上帝 母亲 国家”。2022年明朗化了的未来趋势,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这就要讨论,过去一百年的世界趋势是如何变化的,对世界主要大国的影响是什么?

国际政治的世界相信一个常识:现有的世界秩序,发源于三十年战争[10]后的威斯特伐利亚体系[11],并从欧洲扩散到全世界。这句常识的具象元素有好几个:欧洲的铁甲船、英法的步兵操典、骑兵结构和炮兵条例。确切地说,三十年战争后,欧洲进入到一个无日不战的乱世之中,战争的烈度、兵力投送的距离和动员的广度逐渐和世界其他地区拉开了显著的差距。这个秩序输出到东亚的时候,就发生了奇怪的现象:明明清朝在本土作战,但是在兵力投送和后勤支持方面反而远不如英法联军。英法的军事进步,甚至让处在欧洲边缘的俄罗斯和土耳其都时不时地感觉到捉襟见肘。克里米亚战[12]大大地震撼了俄罗斯,就是这种差距的体现。没错,当时的世界趋势就是这样,主要大国想生存下来,就必须接受更先进的欧洲军事体系。土耳其、日本、俄罗斯和清朝的军事改革正是因此而发生。那么这个时候,新引入的军事体制和传统的政治结构就必然要发生冲突。以清朝为例,清朝治理的要义,在于维持一支精锐且数量稀少的军队,一旦它学习英法军事制度,在全国普遍地设立军事小学,进行广泛的常备军事动员,那么它必然会被这些掌握新技术的军人所推翻。同样的故事几乎一模一样地发生在土耳其[13]:军事改革缔造了一个崭新的政治集团,这个集团最终推翻了旧帝国。

那么,下一个趋势是什么?下一个趋势是同样来自欧洲,那就是充分动员必然带来的超级政府。在近代之前,欧洲的政府规模是比较小的,中世纪的分权传统保证了这一点。但是,在大革命之后,推翻王权的共和派必须要建立一个充分动员的超级政府,把社会的方方面面统筹起来,以应对内外王党地围攻。这个趋势发展到极致,就是推翻沙俄的苏联政府,和为了应对危机和战争而无限扩张权力地罗斯福政府。这个趋势同样不可避免地影响到所有主流大国。但是这只是1949年,距离2022年还有几十年,接下来的趋势是什么?是超级大政府的瓦解。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全球各地的知识分子和摇滚明星们串联起来开始反对大政府[14]。经过持续十年的斗争,法国戴高乐政府垮台了[15],英国撒切尔夫人开始肢解国企[16],而华盛顿的里根则开始推动新自由主义经济[17],春天的故事开始传唱[18]。又过了十年,无法改革大政府的苏联开始走向解体。我们一方面要看到,苏联的解体极大地拉低了俄罗斯普通人的人均寿命[19];另一方面也要看到,俄罗斯的跨国寡头集团[20]是苏联解体的主要受益者。但是,现在是2022年,距离2022年最近的趋势已经开始,去大政府和经济全球化的浪潮已经撞上了礁石。历史之神开始向世界的其他角落倾注它残忍的关心,而这,就是我们生活的时代。

最后是神学。我们戴着兜帽,在阴影里沉默地交谈,漫长的午夜过去了,东欧平原上的厮杀无非是剑对世界又一次回应。一个揍了马克龙的年轻人离开了监狱,雨中有一个老人在撑伞迎接他,他向着老人一路走去,依稀记得老人是拿破仑七世的家臣;波旁和奥尔良的女爵们躲在楼上,对着老头和年轻人指指点点,他们拥抱在一起,对女爵们的胸心和心胸都不以为意;特朗普对着拜登的照片画了一个又一个的红色十字,伊万卡陷在沙发里不敢看他;普京愤怒地刷着斯特列科夫的访谈视频,几次想要关掉屏幕,最终还是舍不得。雨后初晴,太阳从东山上一跃而出,午夜林地中的聚会结束了。我们已经散去,回到阴影之中,我们只是做了简短的交谈和例行的祝福,并在整场祭祀中都保持着安静。


参考

引用见作者原文。

整理来源:尔语子输https://zhuanlan.zhihu.com/p/600684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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