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到泰拉,然后加入企鹅物流!》 在办案·二
好久没发过文章了呢……
其实前段时间我一直有在断断续续地写,只是嫌麻烦所以没发。掐指一算,已经停更两三个月了吧,实在有点对不起各位观众老爷于是乎就把存货都发一发。
本文仅5319字,相比之前的要短了不少,还请各位不要嫌弃。
以及,点个赞吧,拜托了!
建议配合上一篇食用。

{录像始}
“亲爱的观众们,我们这次来到的是……(镜头略向左上方抬起,指向店招)老妈面馆。
“(镜头重新指向杨先生)别嫌这名字土气啊:我初中在这附近上学,打那时起就看到‘老妈面馆’的灯箱在夕阳余晖中熠熠生辉。尔来已有近十年了,期间经历了赤金危机、长达半年的天灾封城等等事件,它却至今屹立不倒,我相信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说来惭愧,我还是第一次光顾这里。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这就……”
(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传来,一辆黑色厢型车拖着一小段残影从画面右侧的马路上疾驰而过,向左边的人行道推起一大片水浪;镜头逆时针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摄像机被摄影师俯身护住,紧贴着他的腹部,外套的褶皱遮挡了部分视野,几片白浪从他身侧划过;风平浪静后,他把录像机垂在体侧,奔向湿漉漉的杨先生;镜头无规则地晃动着。)
“杨哥!你……你还好吧?赶快去换件衣服!那【龙门粗口】人怎么开车的!”
“没事没事,指不准是什么急事呢……倒确实要去换件衣服了。(杨先生扭头看了眼那家面馆)那么,半个小时后再来吧。”
{录像终}
“呃……让我看看……啊,是这辆黑色大众厢型车吧?”——我们哪里知道?——“……可惜,车牌还是看不清,至少部分看不清。我先查查看吧。”
警员调出另一个窗口,输入一串残缺不全的车牌号,在选择栏里勾选了“大众”“黑色”等一系列关键词,按下回车键,屏幕上跳出了五个候选项。
“再然后……”他调出了第三个界面。
黑底白字,扁胖、呆板的中英文等线字体,闪烁的瘦长矩形白色光标接在Users#LGD#PC00382#Per0>的字样后面,界面的最上方标注着:
LCCS Ver.10.0.22623.4.4
警员输入了一行字:“查找车辆”
--查找车辆
范围>
“洋浦路奉天路路口至洋浦路保定路路口。”
半秒后,跳出了一个清爽到不能再清爽的白底灰线地图界面, 放大再放大后,一段道路被用红色加粗标明。
是?否?>
“确认”
-是
车辆信息>
警员把先前搜索车辆的那个窗口拖进了黑色区域,它迅速被深坑吞噬;转瞬之间,奔涌而下、不断变换的数字伴随着喷薄而出的白光充盈了整个屏幕,让我在错愕之余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两三毫米厚的眼睑无力阻挡的耀阳又在转瞬之间消失,再次睁眼时,屏幕上已经显示出另一张地图,同样标红的道路沿线标注有四个监控画面;扭头看向德克萨斯、警员和小个子,他们或惊喜、或沉静,但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吃惊。是我《骇客帝国》看多了吗?
无论如何,车找到了:这是个好消息。我们抄录下有关信息——近卫局禁止他们的电脑与任何外来设备连接——与那个热心警员告别,离开了中央监控室。进了电梯,我才察觉到德克萨斯并不在身边;焦急地向来路张望,她逗留在监控室门口,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绿发——独角兽?高个女性的身后,还站着一列干练的西装人。她和德克萨斯简单交谈几句,就带队进了监控室,德克萨斯也重新归队。
我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听着电梯运行的嗡鸣,心中默默祈祷:别再有掐架环节了啊,我不想再住院一次……
监控录像领我们来到了贫民区——再一次。德克萨斯背着斜挎包,其内装有三四分贫民区居民的小快递;我紧跟在她身侧,手里拎着一个分量不轻的全家购物袋,里面装满了POCKY棒——有人还记得上次来贫民区时那帮狂热的小孩吗?这,就是我的解决方案;德克萨斯评语:“方法不错,钱你出。”
然而,预想中的橄榄球赛并没有出现: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能见到表情漠然的男人三五成群靠在墙边,我们经过时,他们的脑袋便以电脑控制般的精准时刻跟踪旋转——记性好的读者或许会觉得这段描述十分眼熟;事实上,这确实勾起了一些我的不大美好的、有关下城区的记忆。
四五份快件很巧妙地分布在下城区的各个角落,让我们得以“名正言顺”地彻底侦察一遍。
“笃笃”“您好,快递!”
“……妈……妈妈?”
一会儿,门开了。
“您好,两份快递,麻烦签收一下,这儿有笔。”
“嗯。”
短暂的沉默。
德克萨斯突然发话:“今天天气不错。”——实际上是个阴天。
“嗯。”
“您家看上去真不赖。”——小孩子的玩具散落一地,碗碟杂乱地堆放在桌上,被昏黄闪烁的灯光笼罩,灰尘在空中飘扬,形成丁达尔效应,呈现出一道向下的光柱。
“嗯。”
“您先生姓李吧?”
“嗯——”女人的眼里闪过一道光亮,但随即又回归了污浊,“不,他姓张。”
而我的目光在先前扫视屋内环境时就已经落到了小女孩身上。
屋内只有先前提过的那一盏昏黄的餐桌吊灯,小女孩远远地站在妈妈斜后方,背着光,在地上投下模模糊糊的一道长影。她双臂紧紧环抱住一只打过补丁的泰迪熊,一双眼睛尽管因恐惧而发抖,但依旧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眼里的光啊;我不由得可怜起她来。
“小姑娘,过来哥哥这边。”
她作出了一个接受过正经家教的小孩的应有反应——缓缓后退。
“我叫你过来!”
——她退得更远了。
好吧,是我的失策。我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包POCKY棒,艰难地蹲下身,伸出手:“来,哥哥这儿有好吃的。”
母亲无言地侧身让路。
小女孩依旧显得很犹疑:“妈妈……说过,不要跟陌生人走,陌生人给的东西也不能吃。”
我拆开那盒POCKY棒,抽出一根含在嘴里——我馋了很久了!——含混不清地向她表态:“哥哥自己也吃了,没事的。”
她又犹豫了许久,最终缓步上前来,从斜对着她的包装盒里抽出一根饼干棒,放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吮吸了一会儿,脸上绽开了笑容:“甜的!”
“嗯,甜的。”
她的脸将近要探出门框,因而受到了夏末阳光的眷顾,略显苍白的两颊上泛起的红晕也就镀上了一层油亮亮的光泽。
“货品也送到了,两位还有什么事吗?”母亲平淡的口吻中流露出一种不可置疑的拒绝。
“没事了;我们这就走。”德克萨斯回应道。随即,她扯着我的手臂,疾步离开了这户人家;她的脚步显得有些焦急、混乱。
走出两三个路口,她突然顿下了脚步,随即跌跌撞撞地摔向巷墙:先是肩胛骨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墙上,然后借着向后倒下的势头让脊背上部贴住粗糙的墙面,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墙脚,右手捂住后腰,仰面朝天,眯起双眼,发出低微但持续的呻吟,活像闪了腰的老头。
我把购物袋往地上一扔,向前急冲四五步,单膝跪倒在她身旁(因为我向来蹲不住),一手紧握她的手,一手扶在她肩头,慌张地询问:“什、什么情况?哪里不舒服?”
她无言地摆了摆手,却不甘而决绝地扭头凝望着小女孩家的方向。良久,她才回过头来,闭上眼,做了三次深呼吸:“已经好多了。扶我起来……啊!(扑通!)你会不会扶人啊!”
“抱歉抱歉,真没什么经验。要不,我、用抱的?”
“……随便,只要能让我起身就好。”
双臂从她的腋下环过,我的一只手按在了她的散发上:这不利于发力,但我却不愿挪开。用力蹬起,我的腰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但更受苦的是我的心脏,由于各种原因,它跳得太卖力了些,以至于胸腔中心长久地闷痛着。
但这一切都得到了回报:起身的过程中,德克萨斯的脸颊由于晃动,短暂地点到了我脸上;八月末的气温不容小觑,我实质上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更多的温暖,亦没有清凉(若是清凉的话,恐怕更令人担心),要论触感,最有可能的是汗液的粘腻;但我的心脏依旧停了一拍,胸中已接近于刺痛。
两人双双起身后,我和她都各自向后退了几步,不约而同地挪开视线,整理起衣冠;我抿紧嘴唇,努力控制着焦急和喜悦并存的表情和混乱的气息,又意犹未尽地拂了扶那片汗津津的脸颊。
“走吧,”德克萨斯的声音从稍远处传来,显然是在催促;她不知何时已经动身,“还有两三件货要送呢。”
绕了一大圈,我们送完了所有货物,再一次经过了小女孩家门口。小女孩扒在对她来说有些太高的窗台上,努力探出头,冲我高兴地挥挥手,因此差点掉下窗台,费了好大劲才重新攀回那个高度。我除了对等回应外,也放缓了脚步,把购物袋稍稍提高了一点,准备再送她一盒饼干棒。德克萨斯突然用力扯了扯我的手臂,以至于我有了些踉跄摔倒的趋势;抬头看,她像个大反派一样,俯下身,凑近头,面部完全隐没在(相对周围明亮环境而言的)阴影之中,眉头紧蹙,脸上、乃至于全身上下的各块肌肉都在不同程度地、痛苦地抽动着,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快走!”
我不由得回想起她在衣店里那次无缘由的紧张;虽然不解,但也只能向小女孩挤出一个抱歉、无奈的苦笑,开始挪动脚步。她显然有些失望,但很快振作起精神,我们两个互相挥手告别。
临走时,我瞥到她背后的室内黑色阴影里闪烁着两点红色的光。
相较下城区内紧张诡异到凝固的空气,外面的世界是先前从未感受到过的清爽。
“可算是逃出来了……”我双手叉腰,长出一口气,“所以呢,你有什么发现吗,德克萨斯?……德克萨斯?”
我匆忙扭头,只见她又一次精疲力竭地倒在了路边墙脚,脑袋歪向一边,失焦的双眼凝视着一旁的窨井盖,先是大口喘气,而后因为思考得出神又逐渐闭拢了嘴,五官也渐渐扭到了一起;最后,她摆正脑袋,紧闭双眼,一次深呼吸后,猛然睁眼:“那家人家有问题,我们得再回去一趟。你去把……梅,对,把梅拉上。”
“好、好的,我马上去办。不过等等,你,真的,还好吗?”
“当然没事,不过是头晕、心绞痛、旧伤复发外加幻听罢了,没有大碍。”
“……你当真?”
“当真。而且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我倒希望你这些全都是开玩笑。好吧,等我摇完人就给你买药去。”
“您好,保心丸有卖吗?”
“当然是有的,但那是处方药,请出示一下处方。”
“呃……”
“哈,也不碍事儿,你扫一扫那个码,趁我拿药的功夫开个电子处方。”
下载、安装,在UI界面一通乱点,点进了一个聊天框。
您好,我是王医生,工号3028113,请说明您的症状。
“呃……无端的突发性心绞痛?”
好的,这里推测您可能是患有冠心病,已经为您开具初步处方;此外,心脏病事关重大,还请您尽快到正规医院做详尽检查。祝您安康!
“这么随便吗……还有,恐怕她不会愿意‘临阵逃脱’吧……”
正喃喃自语间,柜台员已经拿着两盒药回来了。
“处方开好了?”
“嗯。”
“我看看……硝酸甘油片和麝香保心丸都可以啊。那就你自己挑吧,选哪个?”
“要不……都要了?”
“得嘞!总共八十。”
一瞬间就蒸发了五分之一的积蓄吗……为了人命,还是值的。这么想着,已经慢悠悠晃回了那个巷口。
显然,这么半天对德克萨斯的折磨不亚于先前的任何一次经历;也因而,趁着难得的停歇,她终于得以小憩一下——尽管并不怎么舒服。她侧身蜷在墙边的阴影里,双臂抱胸,眉头紧皱,呼吸声中夹杂着一点呻吟。显然,她的身体状况并不像她先前宣称的那样“没有大碍”。
在病痛之中,她依旧保持了一贯的敏锐和警惕,听到脚步声,她竭力睁开眼,右手也做了个摸向大腿的动作,但很快她就认清了来者是她打发去买药的那个人,便也就放下心来,转而舒开身体,仰卧在地面上,双脚探入阳光中。
我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用三根指头夹住两只药瓶,在她眼前晃了晃:“真到时候了,摸到哪个就吃哪个,都是含在舌头下面。”
“嗯,多谢。”她哼哼着支起身子,靠墙坐下,接过那两个药瓶,小心翼翼地藏进腰包里。我在她身旁坐下。
阳光,阴影,人流,蝉鸣,以及一两只该死的蚊子(见鬼!我为什么等到它吸饱了血才后知后觉?)。这片大地在嘈杂中显出一种独特的宁静,仿佛我只是一个过路的看客、与万物百态全无联系,就连德克萨斯也不例外。明明已经是互相捅过刀子的交情,明明离自己只有十几公分,但终究是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终究只能在表演般的亲切过后回归幕间的寂静,我和她似乎永远不在一个平面上。我凝视着她,努力把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节尽收眼底,却发现我那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脑子里偏偏塞不进一张小小的瓜子脸。
扑面的阳光中镂出了一个小个子的剪影,她手舞足蹈了一阵,耳畔隐约传来悉索声,一个更加高挑的身影与小个子肩并肩,向前走了一小段路,高个儿回头,又快步返回,在我面前俯下身,几乎遮住了全部阳光。
我的肩膀被轻拍了一下——
“李!你从没有这么呆滞过,怎么了?”
这一拍着实把我吓到了:“没……没什么。”
“那就抓紧点起来,人到齐了,我们要行动了。”
啊,那个小个子就是梅吧——大概吧……我实在是没什么动力去确认。曲腿,撑地,我努力想起身——奇怪,以前从没有这么吃力过。一只手递到我眼前,友善地试图拉我起身,我没多想,将其紧紧握住,它把我向上提升——
叮——————
是那条手环。
德克萨斯率先进入光明。灿烂的阳光将一切照得透亮,她的散发向身前扬散开,泛着温润的光泽。她的皮肤当然比我这黑炭白得多,但绝非苍白,配上自然的腮红,是恰如其分的美丽,比过往的任何时刻都更加恰如其分。
双眸明亮,角膜折出澄澈的闪光,炽烈的橙色虹膜向外逸散着热情与决心,而深不见底的幽邃瞳孔却将这一切都拉下、掩埋,藏在她向来不动声色的面庞之后。
但这不代表它们都不存在。
不觉间,眉毛转过了一个微小的角度,面部肌肉稍稍松弛,让双唇略微分开,这让她的表情柔和了一点点。她的手握住我的手,温度由掌心传到掌心,我丝毫不觉得这份温度在炎热的夏天有哪怕一丝的多余。
但她绝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她的手抓得非常紧,不允许我抽动分毫,像是要紧抓住风暴,紧抓住命运。她左手伸在很前方,身体侧向右边,右手肘向后顶去,双腿前后开立,整个姿态很像工农兵塑像,充满动态和力量。表情的略微柔和不影响其余肌肉把她的脸绷成棱角分明的模样,尖锐的眼角给予其眼神巨大的穿透力。
造物主的神来一笔,还是那对橙色的眼眸。热量,无穷的热量,在其间酝酿,又被其深厚所束缚,遂流连于虹膜的放射状纹路间,徘徊在漆黑的瞳孔中,与冷酷、决绝互相交融、中和,造成这副躯壳,这座有温度的冰山。
于是我终被拉入光明。
哈,这下不得不记住这张瓜子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