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原(4)—回忆往事
我和江夏一边吃着冷面,一边翻看着发电机组的地图。我们确定了搜索方向和进入位置,发电机组除了在化工厂地下,其管道还延伸到三公里外的水坝。我吃完后拿着打印出来的地图就回寝室了。江夏在我背后问:“师父,今天谁睡值班室啊?”随后他又说到,“哦哦,今天所里不值班!”我倒在床上,老爸打来电话:“你小子还在所里呢,人找到了没?” “还没呢,明天去找,我估计工作量应该不会小。” “好吧,悄悄告诉你,这次省厅那个大案我破了,我等你回来喝我的庆功酒!” “好,我就知道老头子是局里最牛的刑警,我先睡了,明天还有事。” 我把手机放在床上,关掉灯,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好久都没有这么迷茫过了。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人生就像坐过山车那样跌宕起伏…… 那是18岁那年。高考结束了,志愿填好了。但,事与愿违,我收到了军校的录取通知书。呵呵,谁知道呢,天知道我的志愿被谁改过。接着我就在军校浑浑噩噩混了四年,毕业后当了个少尉,是个地勤连的副连长。在军校的时候没好好学,现在搞的什么也不懂。过了几年,我到服役年限了,跟我同期的学员都升了,最快的一个都快升到团级干部了,就剩我一个还挂着个少尉军衔…… 在我退伍前一个月首长找到我,想问问我的意向,我什么都没要求。但首长跟我说了整整一个下午,从烈日当空讲到夕阳西下。刚开始,他一个劲的抽着闷烟,在抿了一口茶后,他说:“你的心压根就不在部队,跟我交交心吧,我也想跟你交换一下意见!” 我点了点头“是,首长,我确实有点身在曹营心在汉了。”这时,一口浓烟飘上天花板。 “我就知道,你家长让你考军校绝对是最错误的决定,你不适合当兵,真的不适合……” 我很尴尬的笑了笑:“可能吧?但是,首长,您应该,也可能,知道,报考军校,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本来是,想走警校,去当刑警的。”我说话开始像挤牙膏那样了。 首长又吸了一大口烟,久久才吐出:“那我该跟地方上怎么联系呢,我总不可能送你去伊拉克开飞机吧?隔壁机场派出所的王所长说你好像对案子嘿有研究,要不然我找找你老家的公安局,看看那边缺人不?你觉得得行不?” “首长,我不瞒你,当时高考我在提前批压根就没考虑过军校。” “我知道,你爸爸给我说过,他对你影响不小吧?” “是的,首长,在我童年里,他就像我的超级英雄一样,其他那些同学都羡慕什么奥特曼,什么superman,但我不一样,我把我爸看做是神探一样的人物,当时他还在分局,是当时分局最年轻的一级警督。”我说着,不禁浮现起一丝丝自豪感。 “我也不留你了,你的心压根没在这里,你的心在320的驾驶舱里,在案子里。那个,你的退伍报告,快批下来了,还是希望你珍惜最后的时光吧!” 我站起来,向首长敬了个最标准的军礼,我的头是抬着的,因为我怕我低下头,泪水就会掉落在桌子上。 …… 很快,我就退伍了,我分回了老家的公安分局,警衔是一级警司。领导准备把我分到经侦支队的,但我自己要求去了禁毒支队。因为我想在那里找到属于两代人的记忆。那是我到禁毒支队报道的一个星期后,一个我们跟踪很久的目标出现了,我们提前两天就开始在交易现场附近布控。到了交易那天,我们来到了民房外。 当破门锤敲在锁上的时候,我辅以一脚踢开大门,这时一个毒贩掏出枪,对准我,当时已经来不及拔枪了,我飞扑上去。毒贩开枪了,第一枪打在我的肩膀,但惯性推动我向前飞去,我把枪口压在身下,但毒贩还在开枪。隔着防弹衣,我感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枪口火焰灼烧着我,子弹的冲击力在推动着我,很快这种冲击力消失了,继而是身上的颤抖。因为,防弹衣被打穿了。突然,我看到毒贩身上颤抖了一下,龚队开枪了,兄弟们也开枪了。但毒贩却使尽全身力气把我踢向一边的架空层,我处于半昏迷状态,从边缘滑了下去,从两层楼高的地方坠落下去,我昏迷了…… 醒来后,老爸坐在病床边,一脸怒气的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在寻死。54式手枪近距离开火,一发肩膀,六发防弹衣,你以为你是铁人啊?我很早就想找你聊聊了,你知道龚队现在在干什么吗?他在给你善后,人家龚队就指望着这几年混个四高,安稳落地,你到好给他搞出个这个事情……” 一个月后, 我被调离了禁毒支队,龚队也在两个月后调去了治安支队。一年后,我参加了援疆援藏队伍,在那里呆了一年多,再过一年我来到了基层,这应该是我在基层呆的第三个年头了吧?…… 我看着那隐隐约约的吊灯,昏昏沉沉的睡去了……穹庐,在哪儿?而战争,又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当小鸟爬上树梢开始鸣叫时,我意识到,我们应该出发了。但是谁又知道,我们这次会遇见什么呢?俗话说得好:“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