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雷基斯的灾星-第二十六章-男人的战斗
（非常感谢Izcc为此章翻译提供的帮助）
“那就开始吧。”马雷基斯说道。此刻他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准备向前扫荡，将阿苏尔连根拔起。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完成。
“陛下，我已经准备好了，”尤里安说道。他身上那本就附着强力魔法的盔甲在马雷基斯强大咒语的加持下受到了二次强化。次元石魔刃在巫王的掌中闪闪发光。
“先去消灭他们的冠军吧，继而我将摧毁他们的军队，接着整个奥苏安都将臣服在我的铁蹄之下。”
尤里安听到后点了点头。接下来有多少人即将面对他们最后的时日？在马雷基斯的疯狂野心实现的这天之前，还得有多少人死去？有一瞬间，他很想举起魔剑，然后深深刺入巫王的背后。只是，尤里安知道以自己的力量绝不足以刺穿马雷基斯身上那坚不可摧的午夜盔甲，这个认知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尤里安在内心说服自己：今天巫王必然会获胜，届时他将站在巫王右手侧享受荣耀。可不知为何，他并未感觉到本该有的喜悦感。
泰瑞昂勒住了玛尔翰迪尔的缰绳，望着部队集结至自己身边。
他总是很喜欢这一刻的感受，即使是现在面对这个庞大到不可战胜的敌人大军依然让他内心激动。在鲜血，泥泞和混乱充斥一切感官之前的那一刻总是让他无比享受。队伍整装待发；一切井井有条；自己则会融入这个远超自己存在的巨大之物。
他内心渴望着能融入这群战士之中，成为这个集体的一部分。他能闻到那些被精心打磨的武器上散发出来的油汽味，皮革和钢铁交织的盔甲以及战马身上的腥臊味。
如今的他感觉自己只是一位巨人身上的微小部分。它随着它呼吸而他化作它的话音。也许这就是作为一个神明的感觉。或者说，作为神明的一部分的感受。
泰瑞昂感觉到自己无比强大，无所不能，只要有同伴士兵站在他的身边，他们就什么都能做到。他现在属于一个集体，犹如战争多头蛇的蛇头一般，聚则胜散。
当然，战场的另一侧屹立着另一个巨兽，毫不逊色，甚至比自己这边更强，对方也同样感觉自己不可战胜。很快，这两头怪兽就会像露丝契亚雨林的三角龙一般撞向彼此。接下来，他们会用如同利剑般锋利的爪子互相撕扯，直到大片血肉横飞之际，到一方军队彻底崩溃。从某些方面来看，那和死亡别无二质，泰瑞昂这样想着。
随着大军前行，轰隆声围绕四周，空气像巨大的蜂群般震动，大地也被震动。泰瑞昂感觉自己就想被一场大风暴所推动的细小尘土，就像他的性命牵系着这股军势，命运的部分重任已经被交付与他。
看着周围精灵的脸庞，泰瑞昂可以看出他们都有同样的感受。他们的脸上写着一种迷惘、醉意的表情，仿佛那些面孔的主人被酒浸透了，或者是在某种强效药物的影响下，这种药物削弱了他们的个性，使他们不再是单独奋战，而是齐心合力，变得更加强大。
泰瑞昂深吸一口气，尽情享受着这种感觉，成为更大集体的一部分。接着泰瑞昂将注意力集中，将意识再度拉回自我之中。这么一小片生命就这样被推向了暴风般的军队目标之前。
泰瑞昂催促着玛尔翰迪尔去踏向前方两军交会之处。
而泰格里斯则很讨厌这样。他讨厌军队像个机械怪物般齐步移动。自从寻兄之旅开始，他就觉得越来越孤单。他无法融入进去一个集体中，也无法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泰格里斯不喜欢成为这些无脑生物们的一员；不喜欢周遭的村都表现出共同的目的性：毫无疑问的服从命令，只会听从命令而不去思考就杀戮。泰格里斯知道自己和他们不同，他的人格里有一部分无法融入在这个庞大，暴力且无脑的群体。
他并非心慈手软，更不是无脑之辈——只是他无法放下自我，将它置于集体之下。
泰格里斯不曾担任领导者却也不是谁的追随者。他特立独行，无法融入面前这个异常怪异的实体。
泰格里斯曾一度因为独立意识让步于集体而感到高兴。对于部分精灵来说，那挺具有吸引力的。这样可以不再这么自我中心，不再对他人他物评头论足，站在旁观的视角上观察世界可能会令他获益良多。可是，他就是无法做到，集体荣誉感对泰格里斯而言毫无吸引力。
泰格里斯看着周围，那些“呆滞”接受这一切的精灵们的面庞让他很是鄙夷。他也很庆幸自己和他们不同
他可并非温顺的绵羊，可以随便被哪个家伙给牵着鼻子溜着走，而是个独立个体。泰格里斯一生孤独，但是那让他能更好的面对此情此景。他能够独立的用他自己的强大能力来观测即将发生的事情.
如果所有的精灵或者存在都能做到这点的话，战争或许就不会发生了。也许正是因为这种个人意识的丧失造成了大规模的暴力，只有丧失自我才能成为一个杀人机器。
不过，泰格里斯也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毕竟他也十分擅长杀戮。问题是，他是否也是平凡之人，而泰格里斯已经知道答案了。随着大军开拔，他也跟着前行着。
一只规模更胜的大军屹立在他们面前。前方黑云随着冷风滚滚而来，泰格里斯感受到召唤迷雾的魔法能量。风暴即将来临，而他能感觉到这一切。
双方大军都在对方的弓弩射程外停了下来，互相怒视对方，好似同时收到信号一般。
一名黑暗精灵使者在一群护卫的陪同下，手持停战旗骑乘来到阿苏尔军阵之前。他的笑容自信中带着鄙夷，一副奸诈小人作态。他神态轻松，似乎并不害怕高等精灵，而情况也确实如此。没有精灵会攻击持有那面旗帜的使节。
“所有精灵的王者，马雷基斯大帝令尔等听命！”使者的声音清脆响亮，特殊的魔法让他能够将自己的言语传遍至高等精灵营寨最角落之处。“汝等之中但有勇士敢于面对巫王陛下的冠军勇士，就请自动出阵至芬努尔平原处，等待被屠戮之命。当然，吾王并不认为你们之中有此胆色之存在，奥苏安之子们早已丧失其祖先之血勇。”
“我愿出战！”随着一声大吼，泰瑞昂看向了声音的来源，伊瑞斯的阿海尔。“让我用实际行动证明，你的主子毫不可怕，只是个可悲的家伙。”
使者闻言哈哈大笑。“你将会为自己的无礼付出代价。不过，请出阵吧！王上将会仁慈地赐予汝速死。”
泰瑞昂质疑阿海尔的做法是否明智。毫无疑问，马雷基斯相信自己的冠军必将获胜。否则根本没必要发起这场挑战。就如昨晚泰格里斯声明的那样，只是让战斗的天平更为倾向自己一方，其目的就是削弱高等精灵的士气。另一方面，泰瑞昂并不确定高等精灵是否该拒绝这次挑战。但如果拒绝的话，就无疑是承认高等精灵并没有勇气接受挑战。
泰瑞昂看见军中众多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由于他被视为军中的英雄，士兵们都期待着他能出声，可现在太晚了，阿海尔已经发声了，他已经无法阻止这场决斗。
阿海尔纵马来到泰瑞昂身旁，永恒女王的帐篷就在其身后。毫无疑问，阿海尔认为自己才是永恒女王真正的冠军勇士，而他将会在此刻证明这点的。
“在我代表永恒女王出战前，我先来此请求她的祝福与恩赐。”
泰瑞昂沉默不语。如果阿海尔真的被杀，那后续就会按照马雷基斯的剧本展开。如果一位同时得到艾拉瑞丽祝福与恩赐的战士在战斗中被杀，那对其军队而言将是最可怕的预兆。
难道阿海尔没注意到这点吗？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或者他只是沉浸于追求自身荣耀之中以至于他并不在意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这也没关系了，泰瑞昂想着。反正阿海尔都已经这么做了。
艾拉瑞丽依然如同往日一样明媚动人，仅因其稍稍露脸就让所见之人脸上的表情几变。泰瑞昂好奇自己是否能适应这点。为什么他就无法感受到本应对永恒女王所有的那种敬仰和尊重呢。他确实很在意这个女精灵，但是这位女神身上没有丝毫能触动到自己的地方。
“我愿祝福于你，阿海尔。”她说道。“但是我的恩赐只属于阿拉斯亚之子---泰瑞昂。”
阿海尔以优雅的姿势接受了永恒女王的说辞。“我能得到您的祝福已经足够了，尊贵的女王陛下，”他说道。“我尊重您的决定。”
随后阿海尔纵马飞奔至芬努尔平原的中央，高等精灵士兵紧随其后离开营地，而对面的黑暗精灵也是这么做的。泰瑞昂意识到这是个错误。这意味着，战斗之后高等精灵将会无法维持阵型。这对黑暗精灵来说并没有什么大影响，因为他们本就占据了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泰瑞昂怀疑这一切根本就是马雷基斯一早就计划好的。
高等精灵将领们嘶吼着试图维持阵型。精灵王子们派出传令官们让精灵战士们保持阵型。就如发生了一场溃败一般。精灵士兵们因不想错过这对冠军勇士之间的决斗而相继失去了之前的紧密阵型。泰瑞昂仅仅在后守护着艾拉瑞丽。他注意到那些被指派守护永恒女王的精灵也是如此做的。这样很好。至少当马雷基斯计划攻击永恒女王时，她的身边还有一群保镖守卫。不知怎么的，泰格里斯也从战士群中走了出来。
“我就告诉过你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总是如此，弟弟，你的预言天赋真的是令人惊叹，”泰瑞昂说道。“但我不喜欢这样，一点都不。”
“这也是现在我加入你的原因。至少能够对此做出一定弥补。”
“我就怕这想法无法实现。”
“你这是什么意思？”泰格里斯问道。
“也许就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马雷基斯也许对胜利非常自信，而这场小小的闹剧仅仅是他为了打击我们士气的一个手段。这也许就是这场挑战唯一的目的，就像你昨晚提到的那样。”
泰格里斯点了点头。“不过我的存在至少能够对那些肮脏魔法进行即刻反击。”
“说出来吓你一跳，我感觉你的存在让我感到很安心，弟弟。”泰瑞昂说道。
“彼此彼此啦。”泰格里斯回答道。他们走向艾拉瑞丽。她走了出来紧紧握住了泰瑞昂的手。
“出什么事了？”
“看来马雷基斯想在砍了我们之前先娱乐放松一下，他打算先看场角斗士比赛。”
“你觉得阿海尔能行吗？”艾拉瑞丽问道。
“很快我们就知道了，喏，马雷基斯的冠军来了。”
伊塔里斯王子，或者说尤里安·毒刃来了。他看上去和伊塔里斯王子一模一样。泰瑞昂知道那才是伊塔里斯王子的真面目，这是不会错的。他全身被黑甲包裹着，两把利刃挂在腰侧。就如昔日伊塔里斯王子一般自信满满。
“我真希望当初在洛瑟恩就干掉他。”泰格里斯说道。
“说得好像当时你有那本事似的。”泰瑞昂说道。泰格里斯则冷冷的看着他。
“当然了，现在你可能可以做到的，”泰瑞昂说道，“但是过去的你从来无法干掉他。”
泰格里斯怂了怂肩，说道：“也许你是对的，哥哥。”
科林-钢铁之剑走向了两兄弟。“这一切对他来说很容易，不是吗？”他看着尤里安说道。言语中既有欣赏又有憎恨之情。
“他总是个过分自信的混蛋东西。”泰格里斯说道。
看起来他们并非唯一认出伊塔里斯王子的人。高等精灵的军队瞬间发出了嘘声。尤里安拔出了长剑，并将其举起做了个讽刺十足的敬礼，看上去并未被周围发出的嘲讽憎恨之声影响。
泰瑞昂很佩服他的冷静。阿海尔王子骑马奔向尤里安，从马鞍上一跃而下，一副镇定优雅的英雄模样。在他们身后，军官忙着整顿军队，下令恢复纪律和阵型。
泰瑞昂注意到杜鲁奇的军队逐渐收缩整军，已经进入战斗阵型了。而北方的野蛮人们则依然保持着毫无秩序的移动，似乎准备随时无视休战约定，直接发动阴险的袭击，而他们也完全有可能这么做。或许这也是马雷基斯期望的，这正好给他一个在必要时打破休战的借口。
由于曾经和这两个精灵都交过手，泰瑞昂知道尤里安的胜利概率几乎是百分百的，能拯救阿海尔的或许只有在战斗中从来靠不住但又可能出现的奇妙运气。那并不是泰瑞昂所指望的，因为像尤里安这种高手能够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好运。
两位精灵互相转身并且举起手中的武器向各自的军队敬礼。阿海尔举剑向艾拉瑞丽敬礼，泰瑞昂破天荒的没有看向永恒女王，而是看向了尤里安长剑所指的方向。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看见了马雷基斯，那个统治纳加罗斯的巫王。马雷基斯的完整身影就出现在那冰冷的山坡上，俯瞰着整个战场。
马雷基斯的确是个可怕的人物，其恐怖程度比起大魔来说都毫不逊色。他比周遭的身影高得多，在众多精灵中如同一个巨人一般。说不定那只是盔甲的效果而已，泰瑞昂这么告诉自己。那让他看上去比他自身更为巨大，也可以是魔法发挥的作用。
泰瑞昂并没有欺骗自己。马雷基斯的身形比任何精灵都更加高大。泰瑞昂并不知道其中原因。也许这和马雷基斯已经活了上千年的岁月有关。也许这和他当年经历过阿苏焉圣火却被神明拒绝有关。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泰瑞昂只知道马雷基斯看起来就像个巨人一样，他感到巫王可怕的力量从其身上释放出来。看上去就像一个由钢铁打造的怪物，无坚不摧，无可匹敌，拥有傲然不败的自信。马雷基斯举起了被钢铁盔甲所包裹的巨手回应着尤里安的敬礼。
两位勇士同时发起突击，剑速快到让人应接不暇。随着一朵血红之花在阿海尔的胸口炸裂开来，亦同时宣告其生命终结。高等精灵们发出了惨痛的悲鸣。没人敢相信这场决斗尽然如此快地就分出了结果。
处理泰瑞昂，他很清楚尤里安是多么地强大。
“也许我应该亲自挑战尤里安，”泰格里斯说到，“我可能会就在这里用闪电劈死他。”
“那样子可一点竞技精神都没有。”
“他们对阿海尔做的事情同样不公平。”
“阿海尔知道他面对的是什么，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泰格里斯严肃的看着泰瑞昂。“他下一个挑战的就会是你，这才是这场较量的重中之重。”
“现在这看上去可不妙。”科林说道。
泰瑞昂看着这位老兵，瞬间就明白了。如果战斗现在就爆发，那黑暗精灵将会士气如虹。而高等精灵的军队现在阵线纠缠不清，组织混乱，随时会自相践踏，自乱阵脚。
尤里安将魔剑举过头顶挥舞着，如同一个艺人表演一般，游走于杜鲁奇的战线前，高举着拳头，接受着众人的欢呼，好似一个角斗士享受群众呼声一般。
“你们就不能做得更好些吗？”他的高声叫喊带来了片刻的宁静。在如同海潮般的杜鲁奇和混沌信徒吼叫声后，他说出的每个字都极为清晰。他直视着泰瑞昂。“可悲！阿苏尔就没有更好的勇士了吗？”
泰瑞昂准备向前，但是艾拉瑞丽拉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而科林站了出来。“就由我来和你战斗，叛徒！”他高声呼喊道。
有那么一刻，尤里安的眼睛看向了一边，泰瑞昂仿佛在他脸上看到了羞愧之色。不论何种理由，这个叛徒并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好友。科林骄傲的大步走向杜鲁奇们，他看上去无所畏惧，这种气势让杜鲁奇们安静了下来。
“凤凰王的代表将会是我们冠军勇士的下一个牺牲品。”马雷基斯的使者见此说道。但当尤里安恶狠狠地瞪着他时，使者便乖乖地闭了嘴。
科林和尤里安面对面的站着，交谈着。泰瑞昂迫切的想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一阵寒暄过后，他们分开了。科林取下了他的战斧，尤里安举起了他的魔剑。
泰瑞昂看了一眼前线的阿苏尔军队，发现士兵们正在逐渐收缩阵线，重整阵型。看来科林成功为了他们赢取了时间。
随着号角声响起，第二场决斗开始了。战斧和毒刃互相碰撞，在太阳下闪闪发光。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科林猛然扑了上去。尤里安将其弹开，一剑贯穿了这位老朋友的身躯。泰瑞昂放开了艾拉瑞丽的手，向前走去。
他并非走向战斗，而是牵挂着自己的那位好友。
“等等呀，泰瑞昂！”艾拉瑞丽喊道，而泰瑞昂并没有搭理女王的哭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