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转生变成史莱姆这档事后传 第三章：皇女（4）
等到古月澪离开擂台，观众这才后知后觉地欢呼起来，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该欢呼什么，但呼呼就对了。
也有人看向仍躺在擂台上的约瑟夫，他目光呆滞，脸上有着一条竹剑留下的红杠，如果刚才那是真剑对决他已经被脑袋砍成两半开瓢了，不过好在古月澪拿的是竹剑，下手也没太重。
可是看约瑟夫那样子，好像是被打出了点脑震荡，嗯，问题不大。
“校医，来把他抬下去吧。”裁判举手示意，两名白大褂的校医抬着担架嘿咻嘿咻地把约瑟夫运下去了。裁判又做出手势询问台下的技术组，他需要得知0.1倍速拍摄下的比赛中古月澪有没有作弊，技术组反复观看视频，甚至将倍速调到了0.01倍，才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技术组中的一人才向裁判点头示意比赛无作弊现象。
“古月澪，胜！”裁判吹哨宣布结果。台下顿时爆发出激烈的反应，而赢家早已不见了。
晚上十点半，体术馆。
挥刀，挥刀，还是挥刀。
刀刃破空声有节奏的回响在擂台上，月光下的刀刃面上宛如渡了一层白霜，每一次挥下其弧度都像是天上的蒙蒙月华。
擂台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古月澪，她高举长刀过了头顶，面容平静地重重下挥，瘆人的恶风伴随着万钧的力道一起落下，如果她的面前站着人，那对方将会感受到有座山峰向自己倒塌而下，巍峨蔽日避无可避，压力与恐怖就连空气都能一起震散了令人窒息。
刀从上至下，挥动、停滞，这就完成了一次素振。她已经这样持续半小时了，素振的动作却没有半分变形走样，这种变态的锻炼方法换别人来的话唯一的结局就是双臂脱臼或者骨折，肌肉纤维断裂或者溶解，就算是学院里的A级学员都不会采用这种有明显自虐倾向的训练方法，也没有人能坚持完成这种超负荷的训练。
这种体能和耐力简直超出了普通人类的范畴。
完成了近六百次素振的古月澪缓缓地放下了刀，至此，进行了半小时高强度训练的古月澪全身没有一滴汗，而几秒钟之后，热汗开闸似的涌出，把她的背心浸得湿透。
“你是有自虐倾向吗？”冷不丁的，台下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古月澪听出了那个声音是谁，她扭过头，看见露易丝从入场通道的黑暗中走出，无声无息地登上擂台。
“我当然没有自虐倾向，只是在发泄而已。”古月澪自顾自的把归鞘的刀收回剑袋里，拉好拉链。
“发泄？心情不好吗？”露易丝走到她面前，红发少女换了套衣服，运动服和运动鞋，扎起马尾，活脱脱就是个活泼开朗型少女。
“不是。”古月澪没有多说。
“难道是发泄战斗欲望？”
古月澪皱眉，有些不悦地说：“为什么你总是了解我的情况？能请你不要再调查我了吗？作为魔国联邦的合法公民，我的隐私权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嗯哼，从你的反应来看，你是知道自己的情况啰？”
“姑且算是知道，只是没见过真实资料而已，校长不许我看。”
“出于防范我们不是在同一个频率上讲话，我先问问你，你的情况是什么？”露易丝谨慎地说。以前她参与一个情报工作的时候，对面一个有个白痴听不懂她说话，却莫名其妙地吹牛逼似的把她不想知道的情报跟竹筒倒豆子般的给说完了。
“暴力倾向，对吗？”古月澪看着露易丝的眼睛，其实她并不能确定，所以希望从对方那里得到答案。但可惜的是露易丝的眼睛很平静，无法从中得到任何东西。
“你怎么会这样觉得呢？”露易丝有些无奈地笑笑。她知道古月澪有暴力倾向，古月澪也怀疑自己有，同时怀疑对方知道了，想要从她那里得到准确的答案。露易丝打算先吊着她。
“我喜欢打架。”
“巧了，我也喜欢打架，看来我也有暴力倾向呢。”露易丝看起来有些苦恼，“所以呢，这就能说明你有暴力倾向了？你们学校里的战斗狂也不少啊，难不成个个都是暴力倾向？”
“······我，可能跟别人有些不一样。”古月澪叹气说：“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战斗时间一长，就会大脑逐渐放空，变得什么也不想，几乎是靠着本能在战斗。”
“杀疯了，对吗？或者说容易失控。”
“应该是吧，我打架都有个趋势，时间越长，下手越狠，心里会莫名其妙冒出很多很黑暗的想法，甚至是杀意，以前有几次我根本就是奔着杀人去的，如果不是被拦着，我可能已经把一些人的头砍下来了。所以我今天比赛的时候尽量快点解决，就是为了防止战斗欲望涌上来，但现在还是有些忍不住。”
“想过为什么吗？”
“想过，但想不通。”古月澪有些失落。
“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像谁？”
“没······嗯？！”古月澪吃了一惊，难道眼前的这个女孩知道自己和利姆露的关系？
“人是群居动物，是会受到环境影响的，一个人身上的特质大多都是从身边的人那里得来的，尤其是家人或朋友。你呢？觉得自己最像谁？”
这个问题有些难倒古月澪了，她只有利姆露一个家人，但认真来说，她其实并不那么像老爸，老爸这人责任心极强，什么国家大事都要亲自上阵，而且工作极为认真且努力，常常007，还全世界到处飞，忙到连家都几个月难回一次。而她古月澪则是完全相反，她几乎干什么事都不上心，毫不上进，老是摸鱼，整天做白日梦，如果她老爸不是利姆露的话，她这一辈子都完了，差不多就是个废人。
她不像利姆露那样目标明确，没有什么事是非常想做的，也没有什么追求，最想过混吃等死的舒服日子。对她而言，未来应该就是上大学，或许在大学里谈个恋爱，出来找份还算说得过去的工作，也许老爸偶尔想念她的时候来看看她，然后在某一天她跟谁谁结婚了，生个孩子，简单地过日子。
她不会很优秀，也不会很潦倒，就是普普通通，没有轰轰烈烈。
她就是一个活在利姆露阴影下的女孩，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触及半点父辈的光辉。
“我不像谁······”古月澪只好无奈地说。
“是吗？那看来有些麻烦了呢。”
“抱歉，让你挂心了。”古月澪低声说，然后她反应过来，“那个，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嘛？”
“帮你发泄战斗欲望。”露易丝笑笑，亮出了一直藏在身后的竹剑。
“啊？”古月澪愣住了，“你是来，找我打架的？”
“对。还发热吗？”
“战斗的时候发热或者发冷都不是什么好的迹象，无论是因为兴奋紧张还是恐惧紧张，人体内都会分泌酸素，导致机能下降以及发挥不好。”古月澪沉静地说，一涉及到专业领域她就会认真起来。
“很棒的实战经验，平常心最重要，看起来你在学校也经历过不少实战。”
古月澪没有说话，心想这都是爸爸教我的。谁能想到她从小就学习剑道，一年之中数百次实战，对手还是利姆露、白老和阿格拉那种变态级的剑道大师，个个人鬼精技还妖，气合吓不倒，佯攻骗不到。在他们的悉心教导下，从阿萨辛的刺客术到哥萨克的骑兵刀术，从柳生新阴流到胧心命流，各种杂七杂八的剑术她都会点，虽不至于造诣高深，但实用就好。
“请多指教。”古月澪后退了一步，鞠躬。
“请多指教。”露易丝也后退了一步，鞠躬。
古月澪不禁回想起了曾经的一次与利姆露真剑对决的情景， 那一场比赛很郑重，没有观众，也没有评委，在清幽寂静的竹林中，风中竹叶簌簌作响，父女对立而站，但在对方身上古月澪体会到的感觉却与平时有所不同，甚至异常。
利姆露拿不再是练习用的试炼之剑，握在手中的是真正的刀，千锤百炼、开刃见血的刀，黄昏的竹林都能被锃亮的刀光晃晕眼目，呼吸之间能闻到刀锋里渗出的浓郁血味。
当时利姆露握剑气息沉下的一刻，古月澪整个人兀然紧绷了起来，头首忍不住向后微仰，瞳孔放大。
一个人，究竟要趟过多少尸山血海，才能拥有如此肃杀血腥的气息？
一个人，究竟要直面多少狂风暴雨，才能如山那样二十年屹立不倒？
她当时就是这样想的，至于比赛，毫无疑问是她输了，她从没有过一次能在利姆露手下撑过五秒。而此时此刻，这样的感觉居然也出现在了露易丝的身上，那种血腥的杀气！
“出于你们的礼仪，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露易丝说：“国安委S级执行专员，露易丝。”
“飓风学院特S级学员，古月澪。”
“知道我们之间的区别在哪里吗？”露易丝突然问。古月澪有些懵了，没怎么明白。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虽然你是特S级学员，但体术只能到S级，属于跟我一级，而我们的区别也将体现在这里，我是S级的专员，而你是特S级的学员。”
“呃，一字之差？”
“对，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你是一名学生，而我是一名战士！”
一条银线被划出。
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露易丝与古月澪错身而过。
古月澪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放到了胸前，右手握住竹剑剑柄，左手放在剑身上。
“好快······”古月澪说。她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衣服，当胸的位置凹陷了下去，似是有条状重物压过，而她拔出的竹剑剑柄正好差了一厘米就能举到那个位置。
古月澪被斩下了，这一剑是横切斩，如果露易丝手里握着的是真刀，那么她的躯干连同手臂已经一齐断裂了。
无声无息中，一场比试已经结束了。
“我输了。”古月澪放下了手里的竹剑，转身向身后的露易丝鞠躬，“受教了。”
“现在知道，学生与战士的区别了吗？”露易丝微笑着说。哪怕同为一级，但在这个世界，不同的人之间也存在着天堑，几乎不可逾越。学生怎么可能赢过身经百战的战士？
“知道了。”古月澪苦笑。
温室里的娇花，岂能与风雨中的野草相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