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不散(13-20)
13进展
一张小黑桌上,蓝忘机摆好碗筷端坐在椅子上等待魏无羡进洞吃饭。云层缓慢飘动,夜色渐入幽深,隔壁几十口人吃饭时碗筷敲击之声时不时传进蓝忘机耳中,蓝忘机眼看饭菜的香烟已慢慢退去,手中灵力一出,顿时小空间里又可闻馋人的香味。
不知过了多久,洞口处总算传来熟悉的响动,蓝忘机嘴角略微勾起,给刚坐下之人乘满一碗清汤,道:“先喝汤,暖胃。”
魏无羡接过蓝忘机递过来的碗筷,看向蓝忘机的目光有些不自然,他悻悻端起瓷碗一股脑吞咽下去,整个碗口几乎要将他的脸覆盖住。
蓝忘机察觉到魏无羡的不对劲之处,忍不住出口问道:“怎么了?”
魏无羡放下手中的空碗,因着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蓝忘机,所以干脆不再去看他,犹豫回道:“没……没事。”
闻言,蓝忘机心里虽然不相信,但也不是非要刨根问到底,他拿起魏无羡面前的碗,给他乘好一碗白米饭后,又给他夹了一些菜,这才道:“吃饭。”
末了,他才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去储物间端来一个小盘,盘上摆放着两个小酒杯,还有一瓶魏无羡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天子笑。
“蓝湛!”看到天子笑,魏无羡眼睛都亮了,什么烦心事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清澈的液体自瓶口流入白杯中,独特风味的酒香瞬间飘入二人的嗅蕾里。
酒杯刚被添满,魏无羡就迫不及待地一杯尽饮下,他喝完后,嫌蓝忘机添酒的动作文雅过于缓慢,一把抢过他的活计,自倒自喝起来,途中还不忘咂咂称赞:“蓝湛,这姑苏天子笑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欲罢不能啊。”
“嗯。”蓝忘机虽然觉得这酒太过烈而刺喉刺心,但这并不妨碍他附和他。
魏无羡闻着近在鼻尖的酒香,抿唇而笑,道:“蓝湛你又没喝过,怎么这些日子以来,如非必要,除了‘嗯’,你就不会说些其它什么话吗?”
蓝忘机有没有喝过天子笑,若问的是真正时间线上成长的蓝忘机,那肯定是没有喝过的,而若问的是眼前这个骨龄二十出头,阅历几十载的蓝忘机,那他是喝过的。
“好喝的。”蓝忘机注视着魏无羡,认真道,然而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你还真是给我面子,嗯,总算不再是‘嗯’这一字了。”魏无羡粲然一笑,又饮下一杯,又再倒了一杯。
蓝忘机见魏无羡只喝酒不吃饭菜,催他道:“魏婴,酒不可多饮。”
魏无羡却是装作没有听见蓝忘机的话,他笑吟吟道:“蓝湛,这天子笑是泽芜君带来的吗?”
闻言,蓝忘机夹菜的手一顿,蓝曦臣来乱葬岗这事,好像只有双璧二人知情。
见蓝忘机垂眸久久不语,魏无羡忽然笑了一声,说:“蓝湛,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他顿了顿,接着道:“来返夷陵不太可能只需半天时间,而我今天中午还看见你来着,所以肯定不是你回姑苏去买的,而你平常好像也没什么朋友,所以我猜可能是泽芜君看你许久不曾回家,来夷陵找你来了,顺便带上一壶天子笑。”
至于为什么泽芜君来找蓝湛会带上天子笑,那肯定是他从蓝湛口中得知我最喜这姑苏天子笑,所以为表蓝湛叨(tāo)扰我之歉意,特带酒来致歉,魏无羡面上笑呵着,心中如是想道。
听得魏无羡之言,蓝忘机提起的心得以放宽,他道:“嗯。”
话刚一落下,又紧接着补充:“酒,是兄长带来的。”
魏无羡“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心想蓝湛还真是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看起来他还真是……
魏无羡忽然想不下去了,他抬眸细瞧他眼前那个端方雅正之人,扪心自问当他得知那个惊天消息之时,他自己是否因此而厌恶他,然而得出的答案是否定的,可是,他又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是否……
蓝忘机不明白魏无羡忽然之间为何这么看自己,他对上魏无羡的目光,从魏无羡的瞳仁中仿若瞧见自己渐渐攀上红晕的脸颊,顿时弹开视线,轻颤睫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微妙的氛围。
昏黄的灯光下,眼前玉人在魏无羡眸中染上了无限柔光,魏无羡看着看着,大概是醉了,整个人在蓝忘机面前越放越大,最终二人红唇一软,彼此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被自己的行为震惊到后,平静下来的魏无羡并没有离开蓝忘机的唇瓣,他闭上眼睛,舌尖轻舔那片柔软,明显感觉到对方的颤栗。
“魏婴。”蓝忘机声音颤抖无比,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魏无羡的脸上。
魏无羡却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趁蓝忘机说话启唇的时候,红舌侵入蓝忘机的嘴中,无技巧地乱扫一通,惹得蓝忘机仅存的理智顷刻皆无,一场稚嫩的热吻开始起来。
看来,他并不恶心这种行为。

14是尴尬啊
一吻完毕,魏无羡理智回归,他避开蓝忘机热切的目光,他想假装喝醉了来逃避此刻这令他有些尬尴的一幕,可思来想去,最终只是略显慌张地埋下头,大口大口扒拉着饭。
“魏婴……”蓝忘机见魏无羡明显逃避的模样,忍不住出声打破这片沉静。
……
口中的饭菜迟迟不能完全咽下,魏无羡盯着饭桌看了一小会,复才抬眸望向蓝忘机,他喉咙一个起伏,结巴着开口道:“蓝湛,男人之间这样很正常的。”
闻言,桌子下掩藏的白袖皱了又皱,蓝忘机紧抿双唇,说不出的失落感充满他的心头。不得不承认,若是换成那个还未曾失去过魏无羡的蓝忘机来说,估计他会知难而退,而如今换成眼前这个蓝忘机,便是让魏无羡大跌眼镜。
正当魏无羡心虚地喝着汤时,他忽然听到蓝忘机的惊天之语:“既然很正常,那么以后每天都这样吧。”
还来不及喝下去的汤水就这么被魏无羡喷了出来,稳定心神后,魏无羡很想收回他刚才的话,而他也努力地尝试着:“什、什么……?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话语一落,蓝忘机给了他一个别想忽悠过去的眼神,看得魏无羡很是想给刚刚的自己扇一巴掌,理由千千万万,他干嘛要说那个?
还没等魏无羡憋出一句话,蓝忘机抬手向他靠近的动作让他大惊,他腰往后略倒,蓝忘机则往前前倾,他心尖一颤,愈加往后倒去,而蓝忘机仍是不肯罢休,于是他只能凭借自己的腰力以期望他屁股上的椅子往后挪一挪,熟料用力过猛,他一个不小心,连人带椅子就要倒于地上。
“啊——”魏无羡紧闭双眼,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头顶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魏无羡睁开双眸,愣愣看着蓝忘机用他手上干净的帕子为他擦拭嘴边的残液。
待得蓝忘机停止了动作,魏无羡勉强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近在鼻尖的檀香,慌里慌张地从蓝忘机的怀里离开,一下一停哈哈尬笑起来。
空气中只有魏无羡不大不小的笑声,他笑着笑着,自觉自己如此不过是更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便也不再笑下去。
彻底安静下去后,洞口边忽闻一阵窸窣的踩地声,魏无羡闻风一惊,头僵硬地看向洞口,只见洞口边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一男一女。
……
红晕顿时极速覆满魏无羡的整张白脸,他不知道温情姐弟二人围观了他多久,总之不管围观了多久,他肯定是要尴尬的。
“公、公子……”温宁照旧结巴说着话,只不过此刻显得更加结巴,他的一张脸明明惨白得毫无血色,可魏无羡愣是能从他的表皮下看出他的羞涩不已。
温宁旁边的温情倒是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她见魏无羡总算发现了他们姐弟二人的存在,白了魏无羡一眼后,心中暗恨以后就算她再听到什么“啊”“啊啊”的尖叫呼救声,她再过来她就是病得不轻。
“阿宁,还愣着干嘛?走了,别打扰人家小两口。”温情拽着还傻愣愣的温宁,在魏无羡欲要喷口水却没水给他喷的死机状态下离开了。
蓝忘机见魏无羡此副模样,又因温情刚才的那一番话,原先失落的眼底带上了笑意,他端起空碗给魏无羡又添上一碗白米饭,执起筷子为他夹了一桌子他平时喜爱的菜中最喜爱的到他碗中,这才道:“魏婴,吃饭。”
“哦。”魏无羡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动作,他就着满满的饭食,神游天外地一口口吃了下去,期间还不忘叫晚饭一口也没吃的蓝忘机吃饭。
待得他的整个人倒于石床上时,他总算才恢复神思,而他也因为大脑正常运转了,后知后觉地发现乱葬岗上他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蓝忘机心思的大人。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魏无羡抓着自己的脑袋,烦躁地翻了一个身。他面对着硬冷的墙壁,又陷入白天里无意间听到的蓝忘机与蓝曦臣的一番对话中。
光随影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讶,一个泛橙的黑影投映在墙壁上,落入魏无羡的眼中,把魏无羡纷乱的思绪一下子拉回,脑海中只剩下无措的慌张。
感觉到被子被人拉开,闻到一阵清冷的檀香飘荡在鼻间,魏无羡浑身肌肉一紧,最终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慢慢瘫软下来。
“魏婴,晚安。”身后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抚平他今天所有多出来的情绪,他闭上眼睛,秉着浪得一日是一日的念头,把所有的决定都交给时间与他身后那个人。

15主角描述少得可怜的一章
兰陵城最大的灵宝阁内。
有闲心的修士同身旁的人闲聊着金子轩儿子的拈周礼和满月礼,他们说着说着,有人调转话题道:“上个月云深不知处藏书阁落成观礼在座诸位谁去了?在下去了,站在那里一看,除了感叹它的落成不易外,我的双眼快要惊掉了!”
他这话说得一些不明缘由的人大为不解,忙问道:“这位道友,何事让你如此惊讶?”
话一落下,另有也去观礼的修士抢着解释道:“可不得震惊嘛!这含光君手里抱着个与他瞳仁相似的奶娃娃在那抱哄着,这一稀罕场景,搁谁见了不得惊讶万分?!”
“什么?奶娃娃?!”
“这位兄台,奶娃娃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奶娃娃它与含光君长相相似啊!”
“这这这含光君何时成亲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一自称知道点内情的人煞有其事地道:“你们知道含光君为何过去一年里一直在外夜猎不?”
他这么一问,愈发勾起了那些一头雾水的人的好奇心,俱都催促着他快快一口气说完缘故。
那人被众人围在中心,一脸满意地道:“其实啊,这含光君那一年里根本就不是在外夜猎,我听说含光君看上了夷陵老祖的一名不作恶的手下,两人也是真心相爱,奈何夷陵老祖棒打鸳鸯,不肯放那被下了契约术法的手下离去,还变本加厉地不许其离开乱葬岗,一片深情的含光君只好告别家人,以身入魔窟日夜陪伴在心上人身侧。”
“这夷陵老祖真不愧是恶魔一个!可怜了含光君喽。”
“不是,都说这夷陵老祖乃恶人一个,含光君去了乱葬岗就一点事都没有吗?”
“含光君修为了得,能有什么事?”
“含光君修为再了得,可乱葬岗是什么地方?”
“哎哎哎,都别争了,你们可别忘了,含光君与夷陵老祖是同窗来着,兴许夷陵老祖看在含光君是他同窗的面子上,只要含光君不把人拐走,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那人转溜着眼睛插嘴道。
“对上藏书阁落成礼上含光君一如既往一身雅正和他旁边并没有女子这点上,这理由听着靠谱多了,若真是这样,那夷陵老祖还算有点人性。”
“这夷陵老祖有没有人性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金光善肯定没有人性。”依旧是那个知道点内情的身着暗色衣服之人深藏不露地道。
“金宗主的那点风流韵事,怎么就扯上有无人性上来了?还是说烙铁或者招修鬼道者之事,又有反转了?”
“不是不是,你们还不知道吧?前阵子灵阵阁蹲守在兰陵城的弟子救走了一名刚失去孩子的母亲。”
“哦?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联系?”
“当然有联系了,你们知道这位母亲是谁吗?那是金光善在外的风流债,莫家庄的莫二娘。”
“照你这么说,莫非这孩子是因为金宗主的缘故才死的?”
“没错!这莫二娘抱着孩子去金麟台认亲,无奈金光善因为近来被闲言流语缠身,脾气见长,他见莫二娘纠缠不清,不耐之下一脚把她踢下了金鳞台,这孩子就这样被摔死了!”
“什么?不会吧?被抱着的孩子?他也下得去脚?不过你这话到底靠不靠谱啊?我们怎么没有听到风声?”
“兰陵金氏出了这样的事,又处在风口上,他们当然会想着法子封锁消息了,如若不是在灵阵阁附近的人,短期内还真就不知道了,我猜上面那些人因为平时有留意各世家动态,多多少少听到了点风声,所以才在选仙督之事上力排金光善。”
“真的假的?灵阵阁不是一向与兰陵金氏不对付么?那灵阵阁放出的消息未必能信。你们瞧瞧,在选谁做仙督这事上,这灵阵阁支持的是什么人?这灵阵阁竟然推举苏宗主做仙督!真是太好笑了!说什么苏宗主年轻有为、白手起家、进退有度,选仙督不能光看家世修为,要我说啊,这灵阵阁选姚宗主都比苏宗主强!起码人家姚宗主年纪上去了,还能洗脱看上人家苏宗主才选的他做仙督的嫌疑。”
一人不以为意,他这话刚说完,马上有人提醒他道:“嘘,你小点声,你知道你现在在谁的地盘上吗?”
“知道啊,灵宝阁嘛,有什么问题吗?”
“你想想,灵阵阁灵宝阁,这光听名字就知道它们背后是一个主子啊!”暗色衣服之人道。
那人被点醒,故作心虚地看了一眼柜台上正在帮一名着白衣的俊俏男子结账的掌柜,提了提嗓子,改口道:“这灵阵阁真有眼光!苏宗主做仙督我是十分赞成的,你们瞧瞧,四大家族里除了兰陵金氏,其它三大家族也没有谁有那个想当仙督的意思,那么如今被提议当仙督的人就有金宗主、敛芳尊和苏宗主。
这金宗主连亲子都杀,谁知道当上仙督后会如何?而这敛芳尊嘛,虽然有蓝氏聂氏的赞成票,他的处事、交际、应变能力也强,但他当仙督确实不太合适,毕竟前面还有个竞选仙督的父亲,若他当了仙督后没准他们父子关系就僵了,所以就只剩下这个苏宗主了,反正仙督之位看的是能力,这苏宗主年纪轻轻就创立了秣陵苏氏,能力肯定是有的,至于他的修为不上不下的,这不正好吗?若是他的修为很高,那一不小心再出一个温若寒岂不是很难反制?不得不说,这灵阵阁分析得还挺到位的。”
旁听群众被他这么一说,思索了一番觉得甚是有理,纷纷觉得让苏涉当仙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魏无羡买完白玉流苏坠子走出灵宝阁后,边走边把弄着他手上精致的檀木盒,心里在为刚刚在灵宝阁内听到的八卦而暗笑,他嘲讽地想:“真是一群傻子。”

16穷奇道截杀?
魏无羡没走几步,转入一条小巷,对上一道有些委屈望着他的白色身影:“魏婴,东西买好了?”
然而魏无羡的注意力不在蓝忘机的言语上,他随便应承了一下,便继续盯着蓝忘机怀中包得严实的小婴儿头疼地抚着额头。
想当初,他抱着“将信将疑”与“以身探索”的态度继续蓝忘机诱他造娃的大计,本以为那阵法应该没有蓝忘机说的那么神,毕竟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谁知道最后还真成了,而且养出的婴儿看起来与寻常婴儿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便是,他们二人的娃大概像话本里的唐僧一样,有着让人垂涎的身体,从头到脚暗藏着金贵,毕竟那可是天地珍稀材料天然培育出来的。
那时,在魏无羡的每天摇摆中,在魏无羡自我催眠他那是有求知精神的催眠中,在魏无羡勉勉强强加入到造娃大计中,等到一声婴儿啼哭忽然震破他的耳膜时,魏无羡慌了,他想他真的摊上大事了,他想他以后若是明白过来他根本不喜欢蓝忘机的话,他该如何脱身?
过去那一年来,他们二人自那夜过后,虽然表面上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他们谁也没有挑破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仿佛忘了那夜发生的事情,除却蓝忘机每晚得寸进尺抱着魏无羡入睡,他们没有什么其它的进展。以前是会撩的不开窍,开窍的不会撩,现在是会撩的装无知,开窍的脸皮厚。
“蓝湛,去金凌的满月礼上,干嘛非要带上月牙儿啊。”魏无羡走近,探头看一眼正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宛如黑夜里照亮大地的一轮弯月的小男婴。
“你不喜欢远儿?”蓝忘机道。
魏无羡无奈,他边逗着月牙儿边说:“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话语不是这个意思吗?”
蓝忘机却是道:“如果你不喜欢它,那我可以不带它去。”
魏无羡忍不住翻白眼:“喜欢就一定要带去吗?”
“喜欢才要带去。”
……
“金鳞台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万一伤到它了怎么办?”魏无羡道。
“不会,我会护着它。”蓝忘机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你。”
魏无羡被他忽然的暗中表白一噎,把刚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他无声地张了张嘴,心想蓝湛自从知道我要去金麟台参加金凌的满月礼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还不许温宁跟我一同前去,硬要不顾身份陪同我一起,难不成这次满月礼有变故?
想到这,魏无羡皱了皱眉,又看了月牙儿一眼,要真是如此,蓝湛就不该把它也带上的。
金麟台上,各受邀的修士纷纷进场,其中一道报备声后,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刚进场的那人身上。
“这就是苏悯善?”
“没错,就是他。”
“看着也不怎么样嘛?怎么散修拥护他当仙督的人挺多的?”
“还不是因为忽然冒出并飞速发展的灵阵阁阁主看上了人家,所以才推举他当仙督,以此想博得他的欢心。”
一人插嘴道:“原来如此,我今早还听金鳞台的弟子在拿他与含光君作比较,觉得莫名其妙呢,原来是这番缘故,不过这苏宗主哪里像含光君了?”
苏涉被众人围观,心中很是得意自豪,想他以前虽然当了宗主,但知道他的人很少,知道他名字的人更是微乎其微,如今,不仅他的名声大了起来,更是有许多人力推他当选仙督,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名女子,灵阵阁的阁主。
是她在一次宴会上为他说了好话,还很是流畅寻常地说出了他的名号,让他觉得他是个堂堂正正,有名有姓的人,为他在世上的存在作了证明。
正当苏涉冥想间,一些闲言碎语落进了他的耳里,让他为之一愤,他愤怒那些人把她想得很不堪,明明她只是单纯地欣赏他而已。
“这些金狗。”苏涉暗想,看他当上了仙督以后怎么为她报仇!
另一边,两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抱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没几个月大的男婴行走在道路上,正当他们快要进入去金麟台的必经之路穷奇道时,一道响亮的哭声响破天际。
“怎么了?”魏无羡听到哭声,忙去查看蓝忘机怀中的男婴,他这一瞧,当即被吓了一大跳,他竟然看到蓝远起了一身红疹。
正慌乱之际,他听到蓝忘机道:“魏婴,上来。”
蓝忘机话一落,召唤出他的避尘,连给魏无羡回话的时间都没就一手环住他把他带上了飞剑,忙掉头往乱葬岗的方向而去,留给魏无羡的理由是温情医术好,看病找她准没错。
二人一个心急一个沉稳如寻常,他们踩着避尘飞一样远离了穷奇道,徒留穷奇道上暗藏着的三百号人苦等了好久。
“妈的!他魏无羡怎么还不来!”金子勋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正巧,金子轩刚好赶来了穷奇道,他一见这场面,皱紧眉道:“子勋,我邀请魏无羡来参加满月礼,可不是让你来围剿他的!”
后面,金子轩听金子勋说了缘由,很是不相信他的话,他道:“这千疮百孔恶诅,未必是他下的,魏无羡几乎处在含光君的眼皮子底下,若他有什么异动,含光君十有八九会知道,也会出手阻止他的。”
“蓝忘机天天守着妻儿,哪里会去关注一个糙爷们?!”金子勋明显不信金子轩这番说词。
听此,金子轩喏了喏唇,他很想说其实他口中蓝忘机的妻儿中的妻,勉强算得上是魏无羡,但没有江厌离的允许,他不敢说出口,更不敢把他们两个大男人有个流着他们二人血液的小孩之事说了出去。
“反正,肯定不是魏无羡下的。”金子轩道,家里有个小婴儿要照顾,哪里会去想要干这些?而且,干这种缺德的事,不怕给孩子损德?

17哭唧唧
大概辰时之时,魏无羡惊呼一声从铺得软绵的床上弹起来,他抬头看一眼从洞顶洞口挤入的亮眼阳光,白烁烁地刺得他的眼睛生疼,他伸出有些白胖的手,试图擦拭早已干涸的眼角泪水,最终却是抹去了额角直流的汗水。
“吱吖”的开门声轻微响起,魏无羡蒙水汽的眼睛寻声而望,视线就此定格在那个逆光之人身上,他心想,这,是隔世么?
魏无羡不知道蓝忘机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当他恍然回过神来时,他做了一件让他时常想起便会觉得丢脸的事。
或许是因为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肝肠寸断,所以梦醒之后,当他看到那道属于他的救赎之光猛然闯入他的视线中时,他便不顾形象地扑进那个穿越时空而来的怀抱里,倾诉他在黑暗世界里的无尽苦楚。
抽抽搭搭的,魏无羡的闷音自蓝忘机的怀里传到蓝忘机的耳里:“蓝湛。”
“魏婴,我在。”安稳的手心轻拍着魏无羡的后背。
“师姐他们……温宁他们……还好吗?”
半空中的手一顿,最终还是落在那头乌黑的发上:“他们都很好。”
闻言,魏无羡心里还是不安,他有些颤抖道:“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他们一直都会很好是吗?”
这次,蓝忘机没有过多的停顿,他令人信服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他们一直都会很好。”
话落,呜地一声,魏无羡哭得更大声了。
他哭着哭着,顺理成章地在蓝忘机的衣上留下鼻涕眼泪的痕迹,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样在蓝忘机的怀里寻求安慰。
忽然,一声更大的哭泣声在洞内响起。
“不许跟我抢蓝湛!”脑筋还没转过弯来的魏无羡孩子气地宣誓着主权。
又忽然,一声极轻的欣乐声在魏无羡的头顶上轻轻荡开。
后知后觉地,魏无羡的理智回家了,他抬头注视着那张恍花他眼的浅笑脸蛋,从对方那双琉璃色的眸中看到自己那张哭花了的脸,红晕顿时无处遁形。
他急忙推开蓝忘机,却被对方牢牢抓住,他看着两人紧缠一起的手,鼻尖熟悉的香味愈来愈近,眼睛一黑,再次深陷温暖领域。
“蓝湛。”魏无羡吸了一声鼻子,闷声道。
语落,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隔在两人之间,许久,蓝忘机道:“魏婴,我……你……”
魏无羡不明所以,他迟缓抬头,呆毛在太阳的光线下闪闪发光:“什么嘛?”
两人你一眼我一眼互相注视着对方,耳朵似乎都选择性失聪了。
“魏婴,我心……”
“魏无羡,干什么呢!孩子都哭成什么样了!”蓝忘机艰难的话刚要说出口,便被温情无情地打断了。
“哦哦……对了!”魏无羡身体猛然一动,连忙下床跑到离石床不远处的婴儿床旁,抱起哭得小脸通红的蓝远哄起来。
“不哭不哭,小祖宗别哭了。”即使学抱婴儿抱了那么久,魏无羡的动作还是显得很门外汉。
语落,没有过多意外,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见此,魏无羡看着那个身上仍旧留有斑斑红点的小人儿,幼稚威胁道:“再哭,你的这身红疹就别想好了,以后顶着个大花脸,讨不着媳妇!”
他的这番话似乎起到了作用,然而并不是他期望中的歇声,而是更加激烈地哭喊,哭得魏无羡心里一跳一跳地,直担心月牙儿小嗓子再那样声嘶力竭哭下去,恐会成为个哑巴。
终是看不过,蓝忘机走过来,伸手接过魏无羡递过去的小娃娃,自刚刚一向没有表情的脸浮现出的五颜六色也在伸手接过的那一瞬间褪了下去。
他道:“它该是饿了。”
嗅着空气中掠过的婴儿独特奶香,魏无羡解脱般道:“那你快去给它喂食吧,真够可怜的,眼睛都哭肿了。”
蓝忘机却是没有立马行动,他凝眸而望魏无羡,启唇道:“你也可怜。”
……
“啊?……”魏无羡呆若木鸡道,直到蓝忘机的一手抚摸上他的眼睛,他才急忙跳开,炸毛般试图掩饰道:“你才可怜,你全家都可怜!”
“嗯,全家都可怜。”确实,除去一个遭遇可怜的伴侣和一个因天性而哭得可怜的儿子,还有一个后生悔恨的可怜自己,剩下的一群未知全貌随意置评,再给他人扣上毁灭式的帽子,逼得人永坠地狱,还自认为感觉良好,自认为自己乃是伸张正义的可怜家人,可不是全家么?
不过,蓝忘机说的可怜并不是魏无羡认为的那个意思,他在魏无羡炸毛中落下一句“是可爱”的话后便抱着蓝远走出洞,留下一只熟透的炸毛羡。

18臭情侣
魏无羡简单收拾几下后,才刚吹了几口乱葬岗上青草味的清风,温宁便揣着一封信郑重地交由他的手中,他看他呆头呆脑调头继续他的快乐种田活计,摇着个脑袋叼着个肉包子低头拆开带有莲花标记的信封。
一字一字读完信上的内容后,魏无羡的神色变了又变,他想,原来他刚梦不久的噩梦,真的不是毫无源头的。
“魏婴,为何皱眉?”蓝忘机从沙色布帘后现出身形,其怀中的小婴儿正昏昏欲睡。
魏无羡咬了一口包子,递给蓝忘机信纸,含糊不清地说:“蓝湛你看。”
接过信纸,蓝忘机垂眸一扫,信上的内容惊不起他心中的一点波澜,他手中凝出一束蓝光,没有经过魏无羡的同意便摧毁了信纸。
“哎,蓝湛!”魏无羡阻止不及。
蓝忘机道:“留着占位置。”
“就一封信,哪里占位置了。”
蓝忘机却是轻整蓝远的衣服,道:“占。”
魏无羡不依了,虽然信上江澄只是简单阐述穷奇道上金子勋想要围剿他,叫他有事没事都千万不要前去兰陵金氏的事,但这内容无纪念意义是无纪念意义,可这信封信纸有纪念意义啊,它们上面可是有他们云梦的标记啊。
想罢魏无羡忿忿不平道:“一封信就占位置,那你那箱子东西岂不是更占。”
……
蓝忘机耳朵有些微红,他反驳道:“不会。”
“真的不会么?吃完的枇杷核、空了的天子笑酒瓶……还有刚刚你换下的衣服。”魏无羡说到后面,后知后觉发现有些不对劲起来,若说之前他看到蓝忘机像收废品一样把废物一样一样往木箱子里堆,那他刚堆进木箱子里的不像是废品的未洗衣服就很耐他寻味了。
“枇杷核、酒瓶……衣服?”魏无羡呢喃重复着他刚说的话语,一双黑眸在蓝忘机看不出窘迫的脸上一扫,渐渐回味了过来。
怎么办?我要不要继续说下去?蓝湛收藏的那些物品,好像都与我有关啊。
魏无羡也尴尬了,他笑呵呵地问道:“蓝湛你吃早饭了没。”
并没有等待很久,他听见蓝忘机说:“吃了。”
“哦哦,你吃了,我还没吃呢,不对,是我正在吃呢。”
蓝忘机:“……嗯。”
……
“你没有事要忙么?我要继续吃饭了。”
“无。”
“哦。”
过了一会儿,魏无羡:“你怎么还不走。”
等到蓝忘机终于从他眼前消失后,魏无羡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几下,自言自语道:“该尴尬的明明该是蓝湛才对,怎么他没尴尬,我自己倒是尴尬起来了?”魏无羡有些痛恨自己的厚脸皮不见了,他想他应该狠狠嘲笑蓝忘机一番才对嘛。
“不过……”枇杷核应该是乱葬岗上他亲手剥皮喂给蓝忘机吃的那一颗,天子笑酒瓶应该是乱葬岗上他喝的第一瓶天子笑,衣服嘛,肯定是他刚不久糊过鼻涕眼泪的那件。
魏无羡嚼着包子吊儿郎当坐在大石上放空细想,远远望去看在温情眼里好像傻缺一个。
三个月后,当魏无羡与蓝忘机带两娃在夷陵街头采买之时,一个消息忽然闯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前几天兰陵金氏的金子勋死了。”一路人同另一人讲述道。
“我就猜到结果会是这样,这金子勋的千疮百孔恶诅乃是夷陵老祖下的,纵使兰陵金氏家大势大,可对上夷陵老祖,怎么可能能让夷陵老祖自废修为解了他的恶诅?而要杀夷陵老祖就更不容易了。”
“不对不对,金子勋的恶诅不是夷陵老祖下的。”
“不是?”
“不是。这事也是挺狗血的,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金子勋的千疮百孔恶诅是夷陵老祖下的,一直就夷陵老祖为方向展开解决思路。兰陵金氏起初本想集齐各世家的力量上乱葬岗围剿夷陵老祖,谁知除了几个小家族附和一番外,那些大世家都纷纷表示沉默,兰陵金氏见此也就无奈作罢,只能让金子勋等死了,谁知等到金子勋死了,才知道恶诅竟然是苏涉下的。”
听他们此番言论,魏无羡侧头对上蓝忘机的浅眸,问:“蓝湛,围剿我这事你怎么没跟我提过?你前些日子不是去过一次兰陵金氏么?”
蓝忘机扫了一眼远去的二人,道:“没有定论的事,不提也罢。”
听此,魏无羡脑海中晃过梦中他被围剿的一幕,他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生动的画面和那个正扯着他裤腿的几岁大孩子,对比之下灿然一笑,抓起小摊上的一把拨浪鼓,在蓝远的笑脸上摇啊又摇,道:“蓝湛,既然金子勋都死了,苏涉又是怎么会被发现他是凶手的呢?金子勋生前兰陵金氏不排查?反倒死后查起来了?”
蓝忘机在魏无羡看不到的地方从怀中掏出银两,付了拨浪鼓的账后,两人二娃又行走了一段路程,这才迟迟回道:“金光善想栽赃苏涉。”
一如既往地话少精简,若是其他人听了,可能还是不晓得原因,但听在魏无羡耳里,他只稍稍一想,便恍然大悟道:“蓝湛你的意思是金光善不满苏涉这个同他竞选仙督的人,而金子勋生前一直认为是我下的恶诅,他不好栽赃苏涉,所以等他死后再栽赃?谁知歪打正着?”
闻言,蓝忘机赞同地望了魏无羡一眼,见此,魏无羡得意道:“那我再猜猜,苏涉身上是不是有千疮百孔反噬的痕迹啊?”
蓝忘机帮温苑摘了一只竹蜻蜓,递到他的手上,这才回魏无羡:“是。”
魏无羡又是得意,他见两个娃娃这一趟出来人手得了一件玩具,于是对着蓝忘机嚷嚷道:“我也要玩具。”
蓝忘机观魏无羡这番小孩子的举动,脸上浮现笑意,他对他道:“回家后,给你天子笑。”
刹那间,粲然的笑容晃花蓝忘机的眼,朦胧之间,他听见魏无羡神秘兮兮地说:“那回家之后,我给你回礼。”
此刻的蓝忘机还不知道,那个回礼有多么地让他欣喜。

19没有自知之明
午后的燥热已褪,采买完的魏无羡如愿拿到蓝忘机给他的“玩具”天子笑,而他一接过天子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迫不及待地开瓶畅饮,只是寻处地方一放,然后在蓝忘机不解的目光下,把蓝忘机给请出了伏魔洞。
那厢蓝忘机看了眼合上的木质简易门,他见门缝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只好转身离开准备去做晚饭,却在刚一侧身之时,伏魔洞的大门张开了。
“蓝湛,月牙儿抱去。”猝不及防被塞一奶娃娃,蓝忘机刚一抱稳蓝远,还没来得及细瞧一眼魏无羡,那扇门一下又紧闭了。
然而等到他再要离去之时,紧闭的门又突然地打开,并且同时传来魏无羡催促的声音:“蓝湛,快用你的灵力帮我打开这个乾坤袋。”没办法,他本就不多的灵力今天被他霍霍光了,还没来得及恢复呢。
闻言,蓝忘机头略一低下,只见魏无羡手中揣着一个绣有卷云纹的蓝色小布袋,是他送给他的那个,前阵子还被魏无羡神秘兮兮带出去不知道装进了些什么。
“魏……”蓝忘机甚至是还未喊完魏无羡的名,乾坤袋得了解封的魏无羡一下又把他闭之门外了。
默默抱着蓝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木门,直到确定木门不再打开,蓝忘机这才长叹一声准备离去。
他刚一走进厨房,温情便走上前来,示意道:“含光君?”
对此,蓝忘机眸中闪过无奈,对着温情雅正摇头,见此,正在厨房忙活的温家人很有眼色地各自放下手中的伙计,把厨房空出来给蓝忘机。
而待得厨房只余一大一小二人之时,蓝忘机面无表情地取出背带,把他手中那个正睁着大眸的小娃娃绑在背后,然后洗菜切菜,然后炒菜的声音响起,然后娃娃笑呵呵的声音也响起。
蓝忘机与魏无羡二人的这个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某一次看见蓝忘机做饭之后,往后在蓝忘机做饭之时,总能神奇般地敏锐捕捉到蓝忘机将要的举动,然后睁亮双眸硬要赖在蓝忘机身边,如若赖不成,便会哇哇大哭,谁哄也不行。
为此,魏无羡时常笑它真会找乐子,他也认为一本正经的小古板一本正经地做饭很有意思,而再加上一本正经地背着个奶娃娃做饭,那就更有意思了。
饭香阵阵飘出厨房,消失在染满橙晕的天空中,夜幕渐渐升起,刚吃完饭的小娃娃又在摇篮里睡得正香。
伏魔洞的木门总算打开,蓝忘机见着魏无羡微咳了一声,道:“蓝湛,该吃饭了吗。”
片刻后,二人端坐在伏魔洞中的外室饭桌前,魏无羡面前的瓷碗依旧被添满饭装满菜,只是不同以往的是,魏无羡这次过了好久也还没开吃。
“魏婴,不合胃口?”蓝忘机疑惑道。
魏无羡摇摇脑袋,表示不是。
蓝忘机:“那?”
他话音刚落,魏无羡取出不久前蓝忘机给他的天子笑,连同的,还有两只小酒杯。
没有听见魏无羡回话,蓝忘机依旧不解地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又假意咳一声,磕磕巴巴道:“那个那个蓝湛,你看咱们连孩……”
蓝忘机:“?”
魏无羡脸色微红,想了想还是把画作取出递给蓝忘机,再小心翼翼观看他的反应。
片刻后,魏无羡道:“蓝湛?”没有回应。
又过了片刻后,魏无羡瞧蓝忘机僵硬的脸,心中拔凉拔凉的,原来他魏无羡是自作多情了吗?想到此,魏无羡尬着脸从蓝忘机手中夺过画作,又尬道:“那个,这画只是我随手一画而已,你别当真。”
闻言,蓝忘机激动的心瞬间被浇灭,他猛地抬眸猛瞧魏无羡,见魏无羡一副笑哈哈的模样,心中一沉,垂眸不语。
二人这顿饭吃得很是气息低沉,一饭过后,魏无羡本以为蓝忘机会像以往那样不带歇息地收碗进洗池,熟料这次他不按程序进行,打得魏无羡一个措手不及。
“哎!蓝湛!”魏无羡死死拖住要往内室走的蓝忘机,脸上表情惊慌失色。
蓝忘机被他绊住脚步,愈发觉得魏无羡在内室里捣鼓了什么,想此,他拖着双臂拦腰死命搂住他的魏无羡,带着魏无羡踏进内室,一下子被内室红晃晃的一片点亮了双眸。
“那个,蓝湛,你别误会啊。”魏无羡脸上好不光彩,人家当他好友对待,他却误以为人家喜欢他,由此还搞出这种很有暗示意味的场面,这下子蓝忘机肯定会认为他是一个恶心人了。
“误会什么?”蓝忘机沉声道。
“误会我对你有……非分之想,其实就是我觉得咱住的这个地方太过寡淡了,而我又忽然喜欢了红色,所以才会布置成这样的,嗯,就是这样的。”魏无羡松开双手。
蓝忘机却道:“那墙上的那个‘囍’字?”
魏无羡走上前去,虽然很想把那个字撕下来,但最终还是忍住,回:“你不觉得墙上空荡荡的吗?”
蓝忘机深深看他一眼,心中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说出来:“魏婴,我……”没有人再阻断他的话语,他却还是没能一口气说完。
“嗯?”
“魏婴,我心悦你。”后面一句话从蓝忘机口中说出时,几乎消散在空气中。
闻言,魏无羡脑袋发懵,一双黑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蓝忘机,终于在片刻后,他激动地抱住蓝忘机,在蓝忘机的脸上狂啄。
“蓝湛,我也心悦你!”
蓝忘机的呼吸凌乱而急促,他沙哑着声音,在魏无羡耳畔道:“……心悦你……”那幅身着红色喜服的画,真的不是一时兴起而画的。
魏无羡搂紧他,道:“是!”
他说完,猛地松开手,对着蓝忘机的脸郑重问他:“蓝湛!你愿意嫁给我吗?!”
……
蓝忘机俊脸一黑。
魏无羡察觉到蓝忘机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他尝试着道:“是不是觉得今晚嫁给我太过仓促了点?我以为你还嫌太慢了呢?既然如此,那……”
他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蓝忘机堵住了嘴,并且堵得毫无招架之力,被蓝忘机强势的举动初步教他到底谁才是嫁的那一个。

20太没自知之明了
距离蓝忘机离开伏魔洞后已经过去有小半会了,在这小半会里,魏无羡始终摆着一张傻兮兮的痴笑脸望洞观月,黑衣下那一只养得白皙的嫩手时不时地轻掩快要翘上天的嘴角。
“啊,没想到我魏无羡真的要娶一个仙子了。”魏无羡低声自喜。
“啊,虽然此仙子非彼仙子,但也称得上是仙子一个。”
“啊,蓝湛多贤惠啊,真仙子都没他那么贤惠。”
“啊,我魏无羡何德何能。”
……
“啊!你魏无羡真是太傻了!”
忽然,一句极其不和谐的话语插入,吓得魏无羡连忙从躺椅上弹起来。
魏无羡一瞧来人,掩着鼻子哈哈尬笑起来:“哈……是温情啊,这个时候你来这里干嘛?”孤男寡女的,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影响多不好。
虽然魏无羡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温情结合蓝忘机对她说的话,再加上她从魏无羡的表情上可以猜测得知魏无羡心中的大概想法,于是白了白眼道:“嗤,没干嘛,就是忽然想起来你儿子的药可以停了,今晚可以不用喂药了!”
魏无羡睁着圆溜溜的大眼“哦”了一声,在见到温情将要转身离开时及时地想要拉住她,却在快要触碰到她的衣袖时连忙收回了手,转而随意摆放道:“啊,那个,今晚月牙儿能不能放到你那儿去啊?”
听此,温情起初不明就里,继而眼神怪异地盯着魏无羡看,道了句:“就一晚吗?”
魏无羡被她一副她仿佛什么都知道的目光看得脸上火辣辣的,打发人似的说:“嗯嗯嗯。”
温情:“你确定?”
魏无羡觉得他的厚脸皮快藏不住红晕了,他豁出去道:“难道还要晚晚吗!”
温情离开后,魏无羡栽倒在长椅上,他想怎么会有一个女子那么地不知羞耻呢!这种事情还要反复拿来说!
想罢,他略低头,瞧见自己貌似脏了的衣裳,心中一思索后,做贼般地挪动脚步到衣柜旁,又轻声打开了柜门一阵乱翻,在找到了一套白色里衣后拔腿跑出伏魔洞打算去洗澡。
“魏婴?”蓝忘机在洞里等待魏无羡已有小半会,这会他见魏无羡湿着头发走进来,心中已经明了他去干什么了。
魏无羡听闻蓝忘机的话语,只是简单应了一声,便眼神闪烁地自顾找寻干毛巾想要擦干头发。
见此,蓝忘机走到魏无羡身旁,在魏无羡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拉着他往长椅上一坐,手指间亮起一抹漂亮的蓝光,由此生成的热气呼呼地往魏无羡的墨发上阵阵掠过。
“蓝湛。”魏无羡趴在蓝忘机的大腿上,头顶上的暖源以及蓝忘机轻柔的动作舒服得他话没过脑地喊出了蓝忘机的名。
“何事?”蓝忘机道。
魏无羡却是眯了眯眼,半晌后才打了个哈欠道:“蓝湛,我后背酸。”
蓝忘机听明白了他的话外音,闻言后二话不说地帮他按摩起来,而原先手上吹头发的动作也依旧持续着。
“嘻嘻。”得了便宜,魏无羡毫无负担地享受起蓝忘机的服务,他用手指头拽着蓝忘机的衣脚,心中思索着待会要怎么洞房花烛。
他想虽然蓝忘机说了要给他一个正经的婚礼,但他魏无羡觉得两个大男人有没有婚礼其实无所谓,只要双方心中有彼此那就够了,婚礼什么的那是姑娘家才稀罕的,当然有无名分他魏无羡还是稀罕的,不过蓝忘机都说了他会把他魏无羡的名字刻入他们蓝家的族谱上,那么这会他想他们怎么方便怎么来,婚礼什么的还是免了吧,直接洞房花烛夜,省去一大堆麻烦!
魏无羡如此想着,又想着待会他直接扒拉蓝忘机的衣服会不会把人给吓跑了?他越想,越觉得像蓝忘机这样一个小古板是很有可能被自己狂浪的举动吓得躲得远远的。
魏无羡深以为此,他转而想含蓄一点,比如先喝个交杯酒?然后再把蓝忘机骗到床上去?他想着,忽而差点就要从蓝忘机的大腿上弹起来。
对了!蓝湛不是是个一杯倒吗!我把他灌醉!然后……然后生米煮成熟饭,到时蓝湛不好意思也得好意思了!毕竟他都已经是我的人了!
魏无羡美滋滋地想来想去,眼皮子在蓝忘机恰到好处的按摩手法下渐渐架不住,没过一会功夫,竟然就睡了过去,完全不知道蓝忘机把他抱到床上去这一举动,也不知道蓝忘机发现了他偷穿蓝忘机的里衣这事。

全部搬完了……
以后更新随缘。
哦,今天我还要码一章。
哦,好像快要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