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同人文】彼岸逐火——第一节：起于终点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安心的味道，那是恶臭中混杂着的浓烈血腥，真是无比熟悉的味道。
我陪伴着它们，再次将衣襟染得通红，衣角自然的落下鲜红的水滴打在地面之上，无声的粉碎了这片宁静。
这里只是山中的小屋，是我必须居住的地方。拖着摇摇晃晃早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一如既往的躺在了床上。
粘稠的衣服和被褥带来了刺骨的寒意，早已浸透的绒棉只能保住那份凛冽，但此刻的我，却感觉是如此的舒适。
我看不到那份猩红，我也看不到近在眼前的溃烂，那份景色随着闭上双眼而消逝退却，那份景色随着沉眠一同磨灭。
……
直到一束光，刺的我的眼睛生疼。
我沉眠了多久？我休息了多久?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眼前出现了阳光，那是山间未曾有过有的光。它直直的照射进来，穿过了窗户，划破了房间中沉闷的黑暗，照在了我的身上。借着光我看向了身侧的那片鲜红，浸透早已不在，唯有干皱。
“这不是我居住的地方。”
我尚未从床上爬起，就已经知晓了这个答案。
从窗外蔓来的空气中，没有一丝山间的尘土，也没有浓雾带来的湿气。那是一种宛若人间烟火一般呛人的味道。
我不自觉的握紧了手腕，它没有再传来刺骨的感受，我只能迎着喧闹，一步步往大门走去。去确认一个我早已经确定的答案——这里不是我居住的地方。
门外是村落一般的景色，低矮的房屋没有任何现代社会的气息。木制的建筑、一望无际的农田、泥泞的小道、清澈的河流……
还有蓝天与白云。
以及过路之人那惊讶又恐惧的目光。
“也是呢。”
我不由自主的这样低语了起来，就算是衣服上的鲜红都已褪去，早早的变作了那暗红的干涸模样，但不详的色彩终究会烙印下来。
不过无论怎么样，还是要发问的，我从屋中迈出，阳光让我不自觉的遮挡了一下眼睛，我还是不适应艳阳。
于是面向着几个驻足下来的人，我开口了。
“这里是哪里？”
他们四下望了望，似乎是在确定我对谁发问，最后终于有人回应了我。
“这里…是人类村落。”
这算是什么回复，我不免这样想着。而那人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
“这里的名字是‘人间之里’。”
是吗？是这样啊…
我稍微的闭上了眼睛，接收了这份可以被称呼为奇迹的事实。又开始尝试询问出更多的内容。
但他能回答我的内容很少很少，少到我只能拼出这是一个村子，周围似乎有什么危险怪物的事实。
于是在鞠躬道谢后，我平静的回到了屋内，在换掉了那早已经随着阳光照射结成块状的衣物后，再次看了看这间屋子。
虽然一切无比熟悉，但这不是我居住的地方，墙面和地板是整洁的，原本在其上有着红色如同墨痕一般挥之不去的印记，可此刻哪里也寻不到了。
没有血腥，没有恶臭，没有腐烂，没有足以令人安心想要沉睡的味道。
但是，那腐朽的家具，那陈旧的衣服，无数破碎的痕迹却又在诉说着这是我所居住的地方。
“我是…来到了哪里呢。天国么……如果天国和凡尘相似，那真是好笑。”
在自言自语中带上了帽子，把自己压在了阴影之下。
我要再出一次门，去他们口中冠以“博丽神社”之名的地方。
他们说那段路，并不遥远，只需要走过一片危险的兽道。
“博丽神社……”
我站在兽道的中间，看到了口口相传的神社一角。
像我这样的人想要回去的话，就要去博丽神社，去找里面的巫女，而后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就能够回到外界。
可当我站在这片登山的道路之上，当那耀眼的色彩映入眼帘之时，我也终于一览这全然不同于我那个世界的景色。我不禁自问。
……我想要回去吗？
于是就站在兽道之中，让山野的风轻轻拂过我的面颊，再没有挪动脚步的欲望。
明明这里很危险。他们说过的，妖怪、鬼、魂、幽灵、死神，我们能想到的所有非人的宛若故事中的存在，似乎都在这里存在着。
“……”
不过，我还是迈出了脚步，继续往上走去了。明明还没得出答案我就往上走去了吗？
“啊啊，是啦，很多时候，要做一件事情应该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像现在，我在踏上重返那个世界的道路。
最终我站在了参道上，尽头是应该就是神社的本堂，在前面摆着的……赛钱箱？
“至少…应该这样做吧。”
缓步走上前，模仿着不知从哪学来的姿势，做出了参拜的动作，投放下名为塞钱的供奉。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投放的财物却在需要供出的时候再也摸索不出了。
或者是被谁拿走了。
但就算投入无形之物也好，还是要把这个动作做完才好，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毕竟唯有这个动作，可以什么也不再思考，只要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视野就会被黑暗主动的遮掩。
“唔…”
但随即一阵微弱的不悦声传入了耳中，似乎是有人在看着我，对我的举动表示了不满。倘若是这个神社的巫女，那对方莫不是喜欢捉弄人的类型？
难以言喻的疲劳压在了心头上。
“回去吧。”
我低声呢喃着，终于升起了回去的意图。然而只是转过身，就督见了那属于自己的东西。
遗失的钱袋摆放在道路的正中间，就好像是我自己遗失在那一样。
“哈…”
疲惫的感受再次翻涌，它们全都 自幼稚如同孩童一般的把戏。可惜，即使知道是把戏，我却没有理由不去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
理由，哈，理由吗？
迈着步子往前走去，在出手的时刻，耳边传来了意料之内的声音。
“就是现在！”
如同宣告一般，火焰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没有烧灼干柴传出的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没有任何浓烟伴随着温度提高的预警。一团真正的火焰就骤然出现在了眼前。
但是…在伸手要探入火中的时候，火焰却仿佛在趋避着我一样熄灭了。手中握着钱袋，还有那份不真实的感觉。
“请停下来吧，这让我很苦恼。”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听进去，但是姑且还是这样说吧。
要送我离开就尽快，如果不想要工作就让我回去吧，至少别再给我这样的压力了。我没有心思陪着无聊的人，打发闲趣的时间。
“怎么可能，怎么会没有效果啊！”
对方似乎在回应我，又好像不是。不过这次，我听清了那稚嫩却略显顽皮的声音，我听闻到了那声音的来源，随着声音望去，我看见了一个女孩子轻轻震动着自己后背上的翅膀飞舞着。
一直在空中吗，难怪会没有注意到。
她在自己的呼喊中快速落地，降到了我的身前。这也让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样貌。橙色的长发，红色的瞳孔。还有那一半红白条纹相间，一半带着蓝色背景纹有白色的星星的奇装异服。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串名字……
“克劳恩皮丝，妖精。”
“克劳恩皮丝…”
我下意识念出了闪过名字，而那个女孩子表情变得更加惊讶了，如果不是举着火把她恐怕会以双手捂住嘴。
但没多久，她就再次开口了。
“你……认识我吗？！”
看来刚刚的那是她的名字，不过……这样说来，她并不是神社的女巫啊。妖精是她的身份吗？这又代表着什么呢？
“至少回答一下我啊，为什么跟个木头一样愣在那里啊！”
喧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如同孩子一样吵闹的音量，让我不得不把所有的心思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我并不认识你。”
“这算什么回答啊！明明都能喊出我克劳恩皮丝大人的名字，却说不认识我吗！不对，你明明都凝视了火焰好久了为什么还那么冷静啊！怎么可能有人类看到我的火焰还不发狂，这一切也太不地狱了！”
好吵。
耳朵都快嗡鸣了。
“博丽神社的巫女在哪。”
“唔…是来找灵梦小姐的人类么，灵梦小姐今天刚好出去了。不对…不许转移话题——”
明明好不容易安静了一点……
“先回答我的问题啊！你在小瞧我吗！”
“我不知道，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不知道啊，好我满意了……怎么可能满意啊！”
我就知道……不过没等我再次开口，面前的妖精就把话题继续了下去。
“算了，认不认识我这个最强的地狱妖精也无所谓。现在我更感兴趣另一件令人crazy的事情呢。能看到我的火还能保持清醒的家伙应该完全不存在才对，你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绕过了火焰吧。”
“不……哈……”
妖精是跟孩子一样的存在吗，好累……
“我没有绕过你的火焰，如果你不信的话——”
只要能证明这一点应该就能轻松的离开了吧……
“你的火把的火焰跟你刚刚展现的火焰是同一种吧，我再盯住那团火焰不发狂就可以证明了吧。”
似乎她的表情更加惊讶了一些，身体都后倾了一步。不过，好像更像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不过幸好，她没有如同珍藏宝贝一般的把那团火焰藏起来，而是放心的递了过来。
火把上的那团火焰，似乎完全不会熄灭一样，跃动地燃烧着。从中飘散出的是柔和的暖意，火光无论在哪里都没有改变自己的使命，始终驱散着周边的冷气。我则直视着这团火焰，凝视着，注视着，直到皮丝一把按住了我握住火把的手。
“你……你？！”
“可以证明我没有被火焰影响了吗？只可惜，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的地狱火焰，居然真的被无效了……”
我松开了手，把火把重新放回了她的手中。而皮丝也在拿过火把的一刻，仿佛萎了一般，瘫软下了身子。
“怎么遇到了这种奇怪的人类啊，不仅火焰无效了，恶作剧也没有有趣的反应。”
“……果然那是恶作剧吗，真是有够无聊和失败的。”
而我的话音刚落下，腹部就传来了如同棉花一般柔软的打击。皮丝抬着头死死的盯着我，好像我刚刚做出了什么十分失礼的举动一样。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随着妖精发泄一样的喊叫声，腹部也被她的拳头狠狠的砸了不知道多少下，等再想说什么，却只感到了一阵微弱的风。
皮丝震动着翅膀快速飞向了空中，对着我做了一个难看的鬼脸，一下子冲到了神社后面的森林之中。
“……我说错什么了？”
哈……
在心中沉重的叹了口气后，挪动脚步的想法都没有了，我靠在了鸟居上，展望着远处。
我明明没有出来很久，但天边却一片火红。天边的云朵如同燃烧着火焰在风中飘动着，太阳的身形已经隐去了一半，挣扎着的挂在天边，努力的让自己的光芒照耀在残破的土地上。
不过晚霞始终是晚霞，太阳也只能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折射出更耀眼的光芒。最终黑暗会蚕食上它的光，将那最后的挣扎吞噬，无法反抗的落入山下。
就像是有幸穿过水面的光，越往深处走去，就愈发残破，最终消失在无人问津无人知晓的地方。
被杀死，被抹去，被吞噬。没有人知道那束光曾经的存在。
我又靠在鸟居前看了多久？
本来还能目睹的半轮残日，现在只有一点点微弱的边角在挣扎着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异样的声响，像是什么落地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就看见了头发上绑着一个红色蝴蝶结的少女落在了地上。倘若村人的描述没错，面前的少女就是我等待的巫女——博丽灵梦。
当然我注意到她的时候，她自然也注意到了我。
“这个时间还有参拜客？！难道说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闻言我摇了摇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只是一个为了私事而来的家伙。不过讲述的过程中，灵梦的眼睛仿佛捕捉了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来了兴趣。难道说我这种情况很少见吗。
不过很快我就有了答案。
“投放了塞钱吗，一共是多少，要把你送回去对于巫女的工作量来说也不小哦，要不要再慰劳我一点。”
……为什么感觉更心累了。
“其实我没能成功投放塞钱的，因为要投递的时候有妖精把它们拿走了。”
而后，我伸手指向了灵梦的身后樱花树上。克劳恩皮丝正巧探出了脑袋，而后就被我们二人的目光贯穿。
“就是她干的。”
“喂！我已经还回去了好不好！”发现我们已经注意到了她，皮丝急忙反驳了起来。“不过一直拿着要交给灵梦的塞钱逃跑也是一个很‘疯狂的’恶作剧呢，这可真是个绝妙的想法。”
好吧，看起来她也没那么急，只不过听到了这种发言的灵梦，脸色可就更不好看了。
“所以说……不要给参拜客找麻烦啊！都是因为你们神社的参拜客才会那么少的！”
闻言皮丝从樱花树上飞了到半空中，接近了我们。
“居然还瞬间祸水东引了，哼哼哼…果然你这样的人类才有挑战性啊。”
“什么？”
“接下来听好了！我，地狱的妖精，克劳恩皮丝大人要向你下挑战书！等着吧！我一定会找到地狱的火焰对你起效的办法，或者做出让你惊讶不已甚至头疼的盛大恶作剧的！”
……好像惹上了十分麻烦的事情。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这是战书啊！战书啊！”
“好吵啊，灵梦小姐，你能治退她吗，我会付双倍塞钱的。”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灵梦立刻做出了回应。只是回应我的言语而是迅捷的身体动作，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魔法与体术的袭击瞬间将妖精打回了森林之中。而后……对我投来了满怀期待的视线。
我也只能如约付上了双倍的塞钱，只是……她好像也并不知道我原来打算投多少。
而后巫女就让我站在了神社的正中央，她在我身旁也插上了一个御币。但是之后她在我身旁无论做了什么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的外乡人都很轻松的送出去了。”
听到了她这般喃喃自语，我也知道了巫女失败的事实。
“所以我无法离开了是吗？”
“嗯，是啊……真的很奇怪，你就好像被这里的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一般，即使要把你往外送也会被立刻拉回。然而我甚至不知道原因是什么，真是麻烦啊。”
“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灵梦闭上了右眼，无精打采的挥了挥手。
“你要怎么做我怎么会清楚，如果你真的想要回去就自己查明白是什么东西留住的你吧。啊，对了，可不能因为没成功把塞钱拿回去。”
好吧，看来指望她解决问题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我轻轻的叹了口气，站在鸟居眺望向了来时的方向。
“对了，如果我要留在这里，怎么对付那个妖精？”
“那妖精么，不用担心，把她们当做小孩子就好了。就算是说立下了什么挑战书，但是估计没多久就会忘记吧。”
“明白了，谢谢。”
道别了灵梦后，我就离开了鸟居，我又回到了兽道之中，残阳还在散发着余光。
“……要不要再等等，而后于一片漆黑的兽道中漫步呢。”
果然，今天就算了吧。
已经疲惫到连这种精力都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