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夜话【原创小说故事集】002-鹤鸣（1）

女侍卫（鹤莱）×公子（季清眠）【言情】

01

“……这是今天这批最后一个与夫人要求相合的，落到我老婆子这儿才两三天，洗干净了瞧着是个清秀样子，心智倒是不差，吩咐什么也能听懂，可就是一句话也不说，怀疑是个得了哑病的，还是个赔钱货。唉……夫人且瞧着看看，如果不行，我明日再收一批好的，领来府上容夫人您再选。阿默，快过来见过夫人。”

牙婆说着话，从身后的一溜小童中扯出一个穿粗麻衣的小女孩子，五六岁光景，比身边一众稚童大了一两岁，已是晓事模样，跪下的样子规规矩矩，沉默而顺从。

堂上端坐的季夫人手中团扇轻摇，垂眼看着女童俯身下拜，沉默不语。

牙婆察言观色，瞥见上首贵人面色无波，猜测是并不中意，心中有些败兴，刚想出言带人离开，谁知那季夫人却突然抬手端过侍婢捧着的茶盏，将一盏热茶泼在了跪着的女童身上。

虽说泡茶滚水以七八分烫为宜，但小孩子到底肌肤娇嫩不禁烫，热水甫一接触，皮肤瞬间泛起红潮。女童被烫得浑身一颤，依然一声不吭地伏拜在地，只是身躯瑟缩发抖，惊吓不小。

牙婆也被唬了一跳，眼珠紧着转了两轮也想不出是如何得罪了贵人，也怕烫坏了货物卖不上价，“哎呦”一声，赶紧跪下出言认罪：“这孩子也是个没福气的！怎么就这样不晓事惹得夫人不快！还不退下！”

刚想伸手将女童扯回身后的那批孩子里，上首的贵人却一声轻笑，仅仅两字就打断了她的动作：“……免了。”

牙婆赶紧缩回手来，在堂内侍女们讥笑的视线下谄媚地笑了两声：“那……依夫人之意？”

季夫人不紧不慢地摇了两下扇子：“且抬头看看。”

“快呀，夫人叫你抬头！”牙婆赶忙催促。若是今日真有入账，也不枉她从乱葬岗里捡这丫头一命。

女童缓缓抬起头来，怯怯抬眼瞧了一下上首，又赶快低下眼睛。

“这一双眼睛生得倒是清亮。和六郎之前养的玉团儿成了精似的，”季夫人将团扇缓缓放回身侧桌上，沉吟片刻，摇头叹息，“也罢，哑巴也有哑巴的好处。少了一张口舌言语，用着倒也放心。”

“正是、正是呢……”眼见交易达成，牙婆笑得满面喜气，不住附和。

“可这孩子既然有哑病，那钱数便适当减些才好，牙婆可认？”季夫人含笑瞧着下首跪着的一大一小，“如果认，咱们就今日交割，若不认，下次再选好的送进府来。”

牙婆盘算了一下，到底是无本返利的买卖，怎么都不吃亏，装样子转了转眼就答应下来。

季夫人抬手一挥，便有人带牙婆下去立契，堂下站着的其他小童也有杂役带着离开。

堂中只剩下季夫人和三四侍女，以及跪着的女童。

“抬起头来，”季夫人重执团扇，看着女孩的眼睛，“从今以后，你便认我儿六郎为主，但我府上不缺伶牙俐齿的洒扫丫头，我要你跟着六郎的师傅习武。今日我买下你这一条贱命给你生路，便要你日后以命相护保我儿周全，不然我随时乱棍打死你丢出府去，可懂？”

女孩眨了眨眼，点点头，再次下拜。

“季家这一辈儿女的侍从都从‘鹤’字，你这名字缀上也不好听，”季夫人沉吟半晌，开口道，“常言说贱名易养，那你便依着《诗经》中‘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一句，叫‘鹤莱’吧。”

“莱”者，荒地杂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