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X 末日初现 : 第一百一十章

    肖略显急切地把轮椅驶到了库克鲁伯爵一行人的面前。

    “莫凌他们呢？那几个小马还好吗？”他右手搭在电动轮椅的控制把手上，目光紧随着库克鲁伯爵问道。

    “他们……”库克鲁伯爵短暂地停下了脚步，面冲着肖说道，“肖，你听我说……”他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周围的士兵，双手扶住了腰带。

    “有些事情，还真是我们没法预料的。”库克鲁转过头来，看着肖说道。“……尤其是莫凌他们这几个ISNA的人。”他的嘴唇紧紧地闭着，眼中透露着一丝犀利的质问感。

    “伯爵……你是什么意思？”肖坐直了身子，不解地问道，“莫凌他们到底怎么了？”

    

    “……他们和ISNA总部一直有联系，这次恰巧被我给碰上了——他们杀了一只翼角兽。”库克鲁摇摇头，最终开口道，“该死的ISNA间谍……我早该意识到。”

    “什么……你说啥？”肖不禁挥了一下双手，像是听见了什么甚是荒唐的消息一样， “间谍？怎么可能——”

    “而不管怎样，”未等肖把话说完，库克鲁伯爵忽然提高了音调，插话道：“现在，我们还面临一个问题——”

    

    “很抱歉——肖，我不得不这样质问你——”他忽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手枪，对准轮椅上的肖，“你……究竟是不是和他们一伙儿的？”

    

    “——你在做什么？”肖被吓了一跳，猛地举起了双手，“喂，你疯了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快把枪放下！”

    “……肖·查尔，告诉我——”库克鲁伯爵双目直逼肖的双眼，那把手枪正在他手中轻微地晃动着……“你到底和那几个声称是ISNA内部反抗组织的人——”忽然之间，他的嘴唇僵住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的目光注意到了肖身后的一个身影——

    

    “住手！”艾娜身着夜琪狙击手的武装护甲，一个箭步越过肖的身边，挡在了库克鲁伯爵的面前。她用那双细长而又锋利的瞳孔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若敢动我爸爸，”她低声地，几乎是用喉咙在低吼，“我就把你撕成碎片——不管你是谁。”

    她背上的那把沉重的狙击枪丝毫不显高调地挂在她侧身上，双蹄之上的一对模块武器已经被她激活了出来，现在已蓄势待发地将地面照亮出了几个光点……

    库克鲁伯爵抿了一下嘴唇，目光在艾娜和肖的身上来回移动了几次。

    

    “嘿，你们几个……我想知道暮光她们——”忽然，那个浑身装甲上满是划痕和弹坑的龙族——斯派克，从后面的车队之间走了过来，发现了对峙的肖和库克鲁伯爵，“喔，这是要干什么？……你们有找到暮光她们吗？……嘿，艾娜，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家伙跟我打起来，”艾娜见是斯派克，便冲他问道，双目仍然紧逼着库克鲁伯爵的枪口不放，“……你会帮哪个？”

    “呃……我建议——”肖举着手，见气氛逐渐僵持了起来，有些慌张地看了一眼这紧张的局势，“我建议咱都放下武器……有话好好说！喂——”

    “咳咳……”斯派克两三步走到肖的身后，有些鄙夷地瞧了一眼前面的库克鲁伯爵，“……如果真要打起来，那我当然是站这边的。”说着，他身上的机炮和火箭发射器一齐响了起来，全都气势汹汹地瞄准着地上那个渺小的人类。

    周围一些围观的博斯士兵这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都纷纷举起枪，瞄准着这两个像是要攻击他们首领的龙和夜琪。

    “喂，都听不见我说话吗！……我要你们都停下！”肖环顾四周，在轮椅上大喊道，“这只是个误会！……喂，把枪都放下——你们这样子跟ISNA和小马军队的愚蠢行为有何区别？还没劝他们住手我们就先自己打起来了？都不记得我们的目标是什么了吗？——都他妈的给我把枪放下！”

    肖恼羞成怒地喊道，回音涤荡在这片工厂的废墟之间。

    

    库克鲁伯爵的喉结滑动了几下。他盯着肖的脸看了许久，随后看了看斯派克——他头盔之下的眼中并没有洋溢出什么渴望杀戮的激情，反倒是无奈，厌恶，和相当强烈的反感。在他不情愿摆出的攻击姿势下，肖身前的艾娜的眼中却流露着一丝恐惧——她似乎并不是恐惧库克鲁和他的士兵，而是在为她身后的那个人类而担忧。

    库克鲁伯爵的目光逐渐坠到了地上。最后，他冲周围的士兵摆了摆手，自己也缓缓地放下了枪：“……你不是幻形灵，也不是间谍。”

    

    “嘁……我爸爸才不可能是幻形灵！”艾娜愤愤不平地对库克鲁伯爵哼了一声，她脸蛋两边的绒毛似乎都竖了起来，“下次你最好先把情况了解清楚再做决定……伯爵先生！不然我们——”

    “唔，我就知道是个幌子。”斯派克抬了抬眉头，收起了身上的装甲，“好啦——只是个误会而已……大家把家伙都收起来，这儿没事了。”在他的吆喝下，周围堵塞的人群再一次流动了起来，莫名其妙的议论声也仿佛像是融化的冰块那样逐渐起伏起来。

    “……莫凌他们是叛徒。”库克鲁伯爵一字一句地说道，略显疲惫地来到了肖的身边，“他们是ISNA的秘密渗透部队……肖。他们向总部要了一个翼角兽的尸体，试图找到杀死赛琳娜丝女王的办法……此外，跟着他们的那五个小马也不知去向。”

    “……什么？”肖的嗓子因为刚才的叫喊而听上去有些沙哑，“你玩笑难道还没开够吗？”

    “他们几个专员现在是我们的敌人了。”库克鲁伯爵望着周围一些在生火的士兵，低声说道，“……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保护好赛琳娜丝。”

    “喂，这是我听过的最荒唐的事情！”肖差点被呛到，以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他们怎么可能会是什么见鬼的渗透部队……我亲自跟他们从基地里逃出来的，看到他们一次又一次舍生忘死地保护那几个小马——如果他们要是间谍的话，这番折腾早就被ISNA总部解雇了。”

    “但我所担心的并不只是间谍……”库克鲁伯爵抻了一下大衣，“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几个是幻形灵呢？就像那个曼宁……既不是我们这边的也不是ISNA那边的，而且和小马也是敌对关系——最可怕的是，它们有这种能力和耐心去取得所有人的信任，然后在最后一刻给予我们重创！”

    “哎呦，幻形灵也不是什么神……它们不可能演得这么——这么没有逻辑！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肖费劲地解释道，“我跟他们走了这么多路，他们要是幻形灵的话我完全可以察觉的出来——尤其是很多突发情况下，他们做出来的决策完全没有事先预备过……一切，他们受本能驱使所做出来的一切，都是在不顾一切地去保护暮光她们——而且，她们几个小马也不是吃白饭的，幻形灵很早就已经是小马们的敌人了，她们也不可能看不出来——最后再说，幻形灵要是想整垮我们的话早就该行动了，而不是等到赛琳娜丝女王来到了我们身边！”

    库克鲁伯爵思索了一会儿，但还是一语不发地往前走开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需要先找到赛琳娜丝，”他一边走一边说道，“直觉告诉我，这是现在我们最应该去做的事情。”

    

    工厂的另一端，布满了写字楼和停车场的工厂办事区域，几个队员们正急切地在路上走着。他们一行人之中跟着道威尔驾驶的漫游人机甲，快速穿行在略显狭窄的车道上……

    “我们到底还有多远？”罗恩斯几乎是在小跑着，“她们该不会是赌气把手环摘掉了吧？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不，手环上依旧显示能检测到生命……”珍妮特语气急促地说道，“她们离这里不远，似乎聚在一起……”

    忽然间，她霍地一下停在了原地，她身后道威尔的机甲差点撞到她，“等一下……不好——噢我的天！见鬼——手环发出警报了！她们有危险——”说着，她来不及回头跟大家解释，收起虚拟键盘拔腿就跑——她的全息目镜上只显示了一个坐标位置，悬浮在前方的写字楼之间。

    “噢拜托别吓我们……”莫凌感觉心里一沉，也开始全速奔跑起来——他将机械外骨骼激活了动力增幅模式，剩余电量就显示在目镜上那个坐标点的旁边。“她们几个的生理状况我已经发送到了你们的终端机上——”珍妮特迅速拐过一个路口，她的声音在通讯耳机里听上去格外响亮，“心跳和血压猛增，体表汗液分泌加速——这很明显，她们受到了极大程度的惊吓！”

    “该死，搞不好是ISNA的伏兵逮到她们几个了！”罗恩斯给自己扣上重甲外骨骼的面罩，将背上的另一把重武器拿了起来，“……到处都有他们，一天到晚紧咬着我们不放。”

    “看来真的是个离间计……这群混蛋。”道威尔的机甲忽然发出了一声喷射器的烈火声，一下子跳越过了大家的头顶，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跑去，“……我先冲过去，你们断后。”

    “喂，道威尔，悠着点！”莫凌快速挥动着双手，跳过路面上的一个坑洞说道，“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重型武器——”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浓烟像是从旁边的写字楼上倾泻了下来似的，道威尔的机甲瞬间被其吞噬——伴随着一声巨响。

    “哦见鬼——”见那些碎石和沙尘席卷而来，大家纷纷止住了脚步——那是另一台漫游人机甲！

    “这边！”珍妮特立刻调出间谍卫星的导航，拐到了旁边两个写字楼之间的小巷里去，“我们绕道过去！”

    道威尔不顾写字楼之间狭窄的车道，爬起来就对着对方的驾驶舱打去。“……该死，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道威尔抓紧机甲的控制手柄，像是拳击格斗手那样在驾驶舱里挥舞着——他前面的那个同样身高的机甲粗暴地撞开他的拳头，把他的机身推到身后的楼房上，将墙壁和玻璃像纸片一样撞碎……他们的身边浓烟滚滚，老旧的沥青路面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莫凌，我检测到了多个大型目标单位……”珍妮特的语气中露出了一丝恐惧，“这不是平常的从恐怖分子手中解救人质，这周围全是各种武装直升机和坦克……要想营救她们几个几乎不可能——”

    “不……这场营救没有可能性——只有必要性。”莫凌奔跑在小巷之间，他的双腿不时地踢飞一些塑料纸和垃圾箱，“把所有传感器信息共享过来，保持那几个小马的位置坐标随时更新。”头顶上那两个楼顶之间的天空上似乎掠过了几架ISNA的无人机，划过空气的引擎呼啸声盖过了大家紧凑的脚步声……

    “小蝶在那边的一处高层建筑内，我去救她。”奥维娅收起步枪，激活了她左臂上的抓钩；她右手拿着一把冲锋枪，加速向前跑去。

    “明白。”在她翻进一个建筑的窗户后，罗恩斯跟了过来，“我去找萍琪派——她那里重型目标比较多。”

    莫凌和他对视了一眼：“……保重，罗恩——别再像上次我们劫持那辆卡车那样受伤了。”

    “……你才保重，小子。”罗恩斯在头盔里哼了一下，埋头冲向右侧的一个岔路口。

    “……珍妮特，帮我分析暮光和瑞瑞之间的环境信息，”莫凌转头对珍妮特说道，跑向了前面的一个楼梯，“我想我可能是唯一一个要去救两个独角兽的人。”

    “好的，正在用多重感应器搜集数据……”珍妮特绕过前方的垃圾箱，左手挥开了虚拟键盘，“她们像是在一栋楼里，有不少人……啊等等，我看见苹果嘉儿了——我去帮她。”

    “好的——3小时后撤离点见。”莫凌挥拳砸开了楼梯上的铁门，随后带着步枪破门而入。

    

    道威尔死死地将那个机甲摁在一旁的建筑上，右手上的控制柄显示出了机械臂液压压力过载的警告。他抓住那个机甲的驾驶舱防撞杆，来回晃动着，将对方猛砸在大楼的墙上——楼体中碎裂的混凝土和断掉的钢筋四处飞溅。“打开后燃器！——点火！”道威尔冲系统喊道，一股后推力伴随着烈火的轰鸣声顿时将他的机甲像飞行器一样向斜上方推去，连带着地上那个不断挣扎的，已经断了一只手臂的漫游人机甲——那个机甲被拖着在楼体上刮出来了一道长长的缺口，随即和道威尔的机甲一起在空中相撞。在同一时间，道威尔趁其企图稳定下落姿态，按下了左手上面的开火键——几声重炮的巨响后，那个机甲挂着火焰撞到了左侧的写字楼上，深深地在墙壁上再次撞出来了一道长长的坑洞——道威尔陆续启动几次后燃器，他的下坠速度便显著降低。几番炮弹继续冲着坠地的那个机甲打过去后，他的机甲稳稳地站在了地上——散热口喷射出来的烟雾从他身后飘散开来。

    那个被打的支离破碎的漫游人机甲躺在一片火海之中，驾驶舱已经碎掉了。

    “咳咳……我该去帮他们了——黛西，黛西在哪里？我得去救她……”道威尔一面迷迷糊糊地给左手上的突击炮换弹，嘴里一边情不自禁地低语着。随着几个粗大的能量电池被抛弃到地面上，他的思绪重新清晰了起来——黛西不在这里。

    “见鬼。”他晃晃脑袋，又看了一眼那火海中的漫游人机甲残骸，动身向前方传来枪声的废弃办公楼跑去……

    

    ……

    “她的尸体？……什么叫‘可能还没死’？不，那一定是赛琳娜丝……”奥多姆看着前方那个立正站好的侦察兵，又悲又喜地喊道，“那一定是她——而且她正面临着麻烦！……库克鲁伯爵，我需要派出四个小队和数辆装甲车带着医疗兵去将她救回来——必须不惜一切代价！”

    “是的，首领！”库克鲁伯爵立刻在指挥车上的通讯器之间忙碌起来，“第四到七小队，现在立刻与装甲师二队合并为临时编组1号，前往设立的集结点进行对赛琳娜丝女王的营救——”

    “汇报伯爵，我们正在接近目标位置——这附近有许多ISNA巡逻兵，第四队和第五队正处于交火中……”两辆装载着遥控炮塔的全地形装甲车撞开街道的路障，从一旁的岔路口之中飞驰到主干道上……一些星星点点的火光打在它们的装甲板上，两个博斯小队在道路旁边的人行道上匍匐前行着——他们端着武器，不停地向之前的那个岔路口射击——那里有不少白色头盔的影子在攒动着，以同样猛烈的火力向这边发射着密集的弹雨……

    “目标已进入视线范围……”两辆装甲车迅速穿过道路上七横八竖的废弃轿车，不时地碾过去几辆，以最快地速度冲向前面的一条大街——

    那里正躺着一个流血的金色翼角兽。

    “六号，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伏——”通讯中的一声急促叫喊还未落下话音，一个从工厂围墙内打出来的集束炮顿时将右侧的那辆装甲车击飞……左面的那辆装甲车顿时打转了方向，险些被那个翻滚着的火球所砸中……

    “六号车阵亡！”通讯中传来了悲促的声音，“……对方是个ISNA的无人坦克，刚刚击中了那个装甲车的薄弱部位……”

    一辆银白色的浑身装备紧凑的坦克撞开工厂墙壁，将所有建筑碎片压在履带之下，快速向那边的大街接近中——它粗短的炮孔内凝聚着亮蓝色的光芒，似乎是一枚蓄势待发的高能离子炮弹……

    “四小队前来支援！”一串穿甲燃烧弹忽然从旁边的小道内射出，一齐打在了无人坦克的装甲板上，将那上面的一组能量电池和太阳能光伏毯瞬间击碎。

    无人坦克侦测到了威胁，立刻停下了履带，随即向这边转动了炮台——

    “四号车，赶快去救赛琳娜丝！”库克鲁伯爵在通讯中喊道，“第七和第八装甲师小队，现在立刻调整首项目标——装备钨合金穿甲弹，立刻赶去四小队地点支援。”

    一枚离子炮弹在小队面前炸开，四个队友当场被高能离子所气化，另外两个躲闪不及的被烧伤了腿和胳膊。“电磁脉冲手雷！”队长在周围滚烫的烟雾中喊道，又给机枪换上了一组穿甲燃烧弹。

    

    “……莫凌，我这边一会儿可能需要掩护！”奥维娅从楼梯口跑了出来，警惕地举着冲锋枪，将脏乱的楼道扫视了一遍，“留心你左边的那个建筑屋顶，尽量不要让火箭弹——”

    说着，她一拳打晕从上面的楼层走下来的一个维和步兵，一串子弹在她的护盾上闪烁了几下；随即她举起冲锋枪，将前面的两个惊慌失措的维和步兵统统击毙——她的左手甩过去一把抓钩，径直将楼梯口上面一个试图扔闪光弹的士兵拽下来，自己则顺势翻到上面一层；她落地后快速锁定了旁边的一个维和步兵，一个箭步躲过前面那个人打过来的一串子弹，随后将他连着他的步枪一掌撞向旁边的墙壁——上面顿时出现了一个坑洞——随后她再举起冲锋枪，将被她摔在地上的这个士兵击毙。

    “……之类的东西飞到我的附近。”她喘息一声，随后继续说道。

    “明白。”莫凌在突击步枪的火光声中说道，“我这里遇到了一些维和机器人，武器比较厉害，有点难缠。”

    “我这边没什么威胁。”奥维娅快速扫描了一遍周围的环境，以确认不会有伏兵后，才继续往楼上赶去。

    

    那一串穿甲燃烧弹径直打穿了无人坦克的炮台外装甲板。“快，快打！它的装甲也不过如此！”队长一边撤退，一边喊道。“队长……其他人都不见了！”他身边的一个士兵害怕地端着步枪，颤抖地说道，“这里就剩——”

    轰隆，他头上的一面窗户被离子弹瞬间炸碎，旁边的墙壁都跟着裂开了。

    “啊——”他慌忙趴到地上，任由那些烟尘盖在自己身上。

    队长咳嗽几下，使劲地将那人从地上扶起来，并冲他耳朵大喊道：“哪怕就剩你一个也不能退缩！”

    无人坦克运行正常地缓缓驶入了这间小巷，一股聚能的声音再度从它那已有些许破损的炮台上传来。

    “六号车已抵达现场。”通讯中忽然传来了一阵短暂的回报声，随即，是一道穿甲弹的剧烈炮响声——紧接着，两人前的那辆无人坦克猛地像是炸开的烟花那样从中间被撕裂开来，无数的零件和设备在火光中散落了一地。

    “现在立刻去掩护四号车！他们已经找到赛琳娜丝女王了——”库克鲁伯爵急促地喊道。

    四号装甲车迅速停在了那个翼角兽的身边，一行身着防弹衣的标有红十字的博斯士兵迅速从打开的舱门中走下来，有两人抬着担架，还有的拿着急救包，还有的拿着简易的护盾发生器。

    “……我们该怎么去救一个翼角兽？”一个队伍中间抬着担架的人焦急地问道，“有谁清楚吗？”“和急救人类的方式一样！”前面的那人在奔跑中立即跪在地上，迅速将那个翼角兽的头部翻到侧面——他迅速摸了一下她的脖颈，随后急忙叫了来了后面那个拿着急救包的人：“快拿强心剂！——之前那几个ISNA的专员说他们给小马注射过药剂，反映效果和人类没有多少区别。”那人动作麻利地打开急救包，拿出一根注射器，拔掉密封盖，迅速地刺入了赛琳娜丝的脖颈动脉，“凝血的药呢？她还在流血——”

    “六点钟方向有敌人！”几个装甲车旁边的士兵忽然端起武器，瞄准了大家的身后——“防爆盾！快，保护女王！”几个人大喊着，举着防爆盾像中世纪重甲兵那样挡在那几个实施救援的医疗兵身后。

    “好了，把她抬上来！——注意扶稳翅膀，那上面应该有很多动脉！”几个医疗兵把担架放在地上，待急救员把赛琳娜丝翅膀上锯齿一样的伤口处理好了后，迅速蹲下去；后面两个人抓住赛琳娜丝的后蹄，前面的几个分别抓住她的翅膀和拖住她的腰，最前面的那人则搂着她的脖颈部，一齐用力，将她抬到了担架上——

    “快，我们必须迅速撤离——”几个防爆盾后面的士兵大声喊道，子弹打在盾牌上的声音宛若接二连三的鞭炮声。

    “好了，大家快上来——女王已经上来了。”几个医疗兵把赛琳娜丝放在车厢中心，将担架固定好，对外面的士兵招手，“呼叫总部，四号装甲车已载上赛琳娜丝，现在预备撤退……”

    一声爆炸传来，装甲车旁边的建筑被一阵火光所吞没了——驾驶员吓得踩满了油门，车子也由此剧烈晃动一下。

    一个漫游人机甲气势汹汹地踩扁了路边的一辆轿车，直冲着大家所在的这辆装甲车跑来……

    “我们有麻烦了！”一个士兵将枪头伸出射击孔，和旁边操作炮台的士兵一起毫无希望地向那个机甲射击，“总部……这里是四号车，我们刚刚救获赛琳娜丝殿下……我们现在正与一台ISNA漫游人重火力机甲交火——我们需要支援！”无线电里此时正弥漫着一丝杂音，通讯员也同时在一遍遍地调试着波段信号，试图隔开干扰……

    “她失血严重，”另一个急救人员看着赛琳娜丝那被血染红的翅膀，在车厢里心急如焚地喊道，“希望有些渺茫……”

    “再渺茫我们也必须要救她。”另一个人在身后队友们的枪声和叫喊声中有节奏地按压赛琳娜丝的胸口，“……如果她牺牲了，我们全都得死在这场战争中——把起搏器拿过来！”

    几个急救人员在晃动的车厢里换了位置，死死地抓着扶手，同时扶着赛琳娜丝的身体。

    “电极阻抗1100，预备——”外面的炮火轰鸣了一声，大家手头的设备都随之而剧烈摇晃了起来。

    

    “所有装甲部队，立即前往四号车所在位置——不计一切代价掩护他们撤离！”库克鲁伯爵继续指挥着撤离行动，“临时2号组前往工厂北部偏东的围墙处进行防守，阻止一切ISNA援军！……他们的埋伏部队正在试图包围我们。”

    刺啦——

    “……无心跳，再来！”

    赛琳娜丝的双眼轻轻地闭着，仿佛随时都能睁开一样——但她嘴里的呼吸机管道和蹄子上扎着的输液管似乎一直在告诉大家，这双眼睛已经无力睁开了……

    刺啦——她的身躯在电击下猛烈颤抖了一下，但随后再次恢复了平静……旁边的心率仪上依旧是一条平静的直线。

    “不……这不可能！”那个急救人员擦了一下眼睛，再次挥起了起搏器……

    “他们追上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整个装甲车忽然被一阵强大的爆炸冲击力所击中，一阵猛烈的颠簸使得他不小心向前扑了过去——拴在身上的安全带拉住了他的身子，但他的手臂却随着惯性径直向前甩到了赛琳娜丝的胸腔上——

    “电压——等等！”他猛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控制箱，那个正在调整安全值的助手在这剧烈的晃动下扭转了那个按钮——

    他没看清那上面的数字，也许是因为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在那一瞬间，大家忽然感觉自己的头皮开始发麻——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真正的，仿佛有一道雷即将劈中这里一样，大家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像是竖了起来一样……一切都像是放慢了一样——飞舞在空中的弹壳金黄色的反光是那样地清晰，装甲车防弹玻璃外的街道似乎也都慢了下来，那些划过空气的子弹似乎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赛琳娜丝的胸腔内蔓延出了一长串网状的金色线条——仿佛她体内的血管从心脏的位置涌出了一股巨大的能量一般——随后，这道金色的“蛛网”蔓延得越来越快，穿过她的脖子，在她的太阳穴上汇集，随后几道密集的网线一齐汇集到她的角上——

    那上面顿时出现了一道不规则圆形的光芒——随后，时间像是瞬间恢复了原样——这道光芒便像炸弹一样顿时笼罩住了装甲车里的所有人——它继续膨胀，扩大，直至穿过了装甲车的钢板——

    像是一道突破天际的球形闪电，这道光芒势不可挡地向外扩大，吞没一切——那个ISNA的漫游人机甲毫无抵抗之力地被这道闪电所划过，随即像是被夺去了生命力一样，它机体上的所有亮灯和指示器全部暗淡了下来，顿时失去了动力并摔倒在地——那些后面的无人坦克也前后被其所吞没，其下场无一例外皆为失去动力，原地停机。

    随后没过多久，这道不大不小的球形闪电便随之消散，四周的一切也在一刹那间恢复正常。

    

    “啊——”

    赛琳娜丝紧压着眉头，表情痛苦地从担架上坐了起来——她的肌肉反射相当剧烈，所有输液管和心跳检测仪的触点全部都被绷断了，她甚至咬碎了嘴里的呼吸机管道——

    “殿下！？”两边的几个急救人员被吓得坐在了地上——不过，他们很快发现这辆装甲车也同样失去了动力。那些仪器上的光点和运作声也都随之消失了。

    “暮光——她有危险……”赛琳娜丝艰难地说出了这几个字，随后再次瘫倒在担架上。

IX 末日初现 : 第一百一十一章

    ISNA星耀基地的围墙上走动着一排排的巡逻兵。他们的头盔上反射着下午的阳光，背上的枪械随着他们的步子来回晃动着。

    远处的山边翻滚着沙尘，在不远的戈壁陆地上映下一片阴影——那之中，有一条遥遥无际的黑色束带……颤动着，流动着——那些是绝望的人们。是难民们——他们不知道在这里他们又会面临什么，但他们知道——这里是唯一安全的……相对安全的地方。

    全世界已经陷入了最极端的混乱中，无数的人们被迫撤离。在那些被划为战事隔离区的废土上，恐怕剩下的就只有博斯组织的村落，和那其中拾荒的居民们。

    

    那些载着好几个人的私家卡车，也许就是一个在战争中挣扎的家庭；你能看见驾驶室里坐着的父亲，或是母亲，脸上沾着灰尘——他们历尽千辛，跋涉数千公里，从地球的各大洲赶往东欧这里的ISNA避难所所在地。因为，这里是安全的——那些人告诉他们，这里是安全的。他们如果留在自己的家乡，不是饿死，就是被外星马杀死——那些人告诉他们，这是唯一的选择。

    人们来了，浩浩荡荡地来了……数以万计的难民，排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全天无间歇地涌入基地大门。

    有的人车厢里和车顶上都装不下自己的家当，便用粗绳子将种种包裹栓在车门上，后备箱上……有的人甚至把坐不下的孩子放在竹楼里，从打开的车窗上挂在外面——车内挤满了人。

    他们想要生存……渴望在绝望中得到一丝生的希望。只是……这些人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一切反人类的行为都是可恨的，都是出于邪恶的目的，不可能给予任何原谅——但是，他们心中的恐惧早已压过了仇恨。

    人类最终害怕了，绝望了——也许，就如曾经人类给予小马国的一模一样。生命的杀戮，带给一个文明混乱……混乱在增加；熵，是不可阻挡的。

    

    在大门前密集的队伍不停地涌入基地的同时，基地后门又会有密集的队伍从那里涌出去——前去欧洲聚城。

    这些失落的，涤荡着哭泣声的队伍，被告知有更重要的人物需要给予庇护；或是避难所已经满员，所给赶出来的人群——他们只能前去布满着ISNA戒备队伍的欧洲聚城；在那里搭起帐篷，或是撬开那些无人居住的房屋……

    

    理查德走在基地机场旁边的道路上，身边急匆匆地跑来了一位指挥官。

    “长官……前线指挥中心汇报了一些消息。”那人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从身上拿出来了几个信封。

    “请讲。”理查德双手揣在兜里，侧头看着机场上起飞和降落的运输机。

    “一个好消息……之前那些小马们部署的谐律军队忽然开始撤退了，他们的方舟也撤退回了现在战线的所在位置。”那人把一张信封放在面上，扫了一眼后说道，“不过……有消息称那些小马现在展开的攻击相当混乱——我的意思是，毫无规律可言；就像是有个傻货指挥官在让他们往前送命一样……”

    “这是他们的战术。”理查德不屑地说道，“你不会懂的。”

    “哦，是的先生……我明白。”那人似乎有些意外地点了点头，“您对此……有何命令吗？”

    “用和他们一样的战术。”理查德站住了脚，不在乎地对他说道，“冲上去，全都给我冲上去。”

    “可是先生……”

    “——你在质疑我的命令？或者，你在质疑什么……人类赢得这场战争的机率吗？呵，我能看出来。”理查德双手抱在了胸前，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那人，“听着，我们ISNA拥有的核动力飞艇足以打烂他们所有试图靠近的飞船；我们的核动力航母上随时准备着整个空军集团——我们有毁灭性的能量武器和核武器，和数以万计的无人机械部队；包括已经装备了最尖端武器模块的前线步兵……我们不信那些专员部门的人类打不过那些所谓的小马‘金兵’；他们已经是人类当中最嗜血的杀戮武器，全身已经被改造成为了犹如终结者一样的纳米半机械人……如此如此，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或是什么原则……能驱使你对这样的一种军事阵容感到质疑？”

    

    ……

    “撤——快趴下！”斯托特下士急忙翻倒在战壕里，旁边的马修斯也急慌慌地付下身子，手里紧抓着步枪。

    战壕上空像是一片片踊跃的星光之海一样，无数各种颜色的光束从前方闪电般地划过半空——带着被打穿的一些装甲碎片。

    “东边！二队的快去东边！”混乱的机枪声中间杂着一些指挥官的咆哮声，“哦不，往回撤！快点——是结晶飞弹！”

    说着，战壕前面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震动——阿刘手上的弹夹都被震到了地上；还未等他弯下腰，一大片飞溅的泥土顿时盖了他一身。“咳咳……”他眯着眼睛扇了下弥漫的灰尘，发现地上到处散落着闪着火花的机器人零件——他的弹夹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些外星马的火力太猛了，真该死！”斯托特试图抬头望一下战壕前方的情况，却不料身边的一个士兵忽然被一枚像水晶一样的闪电所打穿了脑袋。

    “——我的天！”阿刘看见那个在空中飞溅而开的头颅，被吓得瘫倒在了地上——他的手依旧死死地握着步枪。

    片刻后，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他身边跑了过来，还有担架的折叠声——随后又是接二连三的爆炸。

    “我们必须想办法——”斯托特的声音忽然被一阵呼啸声所淹没——战壕北边不远处的人群忽然沸腾了起来；不顾激烈的火光，纷纷向两侧撤开——阿刘听见空中传来了烈火熊熊的燃烧声，还有一些装甲结构碎裂的咯吱声……一架武装直升机燃烧着蓝色的火焰，旋转着，在空中解体……随后重重地砸在了战壕上；地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浓密的烟尘，席卷着飞溅开来的火球……

    “——我们必须想办法跑到战壕上面！”斯托特大声喊道，“找一个T-16步行者，躲在它展开的装甲板后面！……”

    几个步兵从大家身边匆匆跑过，撞到了斯托特的肩膀。

    “……咳咳，这战壕里面反而更危险！”他说着，把牙套重新塞到嘴里，死死地咬住，“他们一直在盯着我们的脑袋打——大家都过来分开站好，跟我一起冲出去！……阿刘，别躺着——准备好，跳！”

    沃恩扛着机枪的弹链，一下子跟着斯托特一起翻出了战壕。阿刘紧跟着他们的步伐，嘴里咬着弹夹，也翻了出去——很快，他耳边便传来了划破空气的光束声；动能传感器的警报声和杂乱的通讯声混合在一起，他只能靠本能的驱使来挪动自己的脚步，随着前方的队伍——一步步地接近战壕前方那些一字排开的机器人队伍之间。

    

    天空中像是正在狩猎的剑鱼群一样，各方的战斗机和飞船来回穿梭着——不时地在空中发生爆炸。一架ISNA风暴歼击机疾速掠过地面，朝着前方的小马进攻队伍打过去了一片不稳定电荷——爆炸所释放出来的激波击飞了一大片的陆马士兵。

    不过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从后面射出的聚能激光割断了这架歼击机的机翼；接着又是一串密集的光球，在空中撕碎了机身上的驾驶舱……

    

    “T-16S116号左右移动中，战斗人员请留意。”前方那个T-16机器人展开了全身的厚重装甲，小马们的光束和小型飞弹成群结队地打在上面……斯托特带领大家躲在它的身后，和那些其他小队一样，把枪放在机器人展开的装甲侧边，只露出自己身体的一小部分，向前方开火。阿刘在自己的突击瞄准镜内搜索着前方的敌人——那些全副武装的陆马浑身架着穿戴式武器，朝人类战线最前方的漫游人机甲猛烈开火——

    那些工程专员驾驶的漫游人机甲多数都在左手上装备着重型能量护盾，抵挡着来自前方的攻击——他们不时又举起右手，用那上面装备的重型武器朝冲上来的小马开火……各式各样的弹药和激光被打到前方的交战区，阿刘已经无法辨认出所有他在理论课上见过的每一种武器了。他只知道前面那些机甲大概每半分钟就会有一架被击毁——多数是被天空中飞舞的龙所一击毙命的。那些在天空中盘旋的龙族装备着类似于制导导弹的武器，找准时机便冲人类战线中发射出来一枚……每当战壕后面的那些防空装甲车抬起炮管时，这些龙族便拉升飞行高度，前去攻击执行高空任务的人类轰炸机和预警机……

    

    “嘶嘶……所有单位……嘶嘶重复，所有——单位，嘶嘶……执行第4号方案……嘶嘶——执行第4号方案……”

    

    “什么？”沃恩在那个机器人的护甲后面说道，“无线电里说啥？”

    “……待着别动就好！”斯托特举着步枪，转头跟大家说道——他的眼中掠过了一丝不安。

    可他的话音刚落，大家身前的这架T-16就迈开了步子，开始向战线前方冲去——阿刘和大家对视一眼，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向四周看去，所有T-16机器人都迈着几乎统一的步伐，不间歇地喷吐着火舌，向前方边移动边开火……

    那些漫游人机甲顶着护盾，也同样都开始向前行进——如中世纪的罗马军队那样，第一排举着盾牌的重甲兵步伐稳重地向前行进；后边的长矛步兵将利刃从盾牌之间伸出去，刺穿前方的敌人……

    

    同一时间，那些战壕里的士兵像是发了疯一样，全部翻了出来——他们举着枪，脚下飞快地跑着……整片战线像是沸腾的潮水一样，无数由白色头盔和黑色着装的士兵所组成的浪潮，开始整片整片地向前推进——他们双目木然，咬着嘴唇，双眼盯着瞄准镜；像是一个个失去了大脑前额叶的爬行动物，如狼似虎地扣动着扳机——激光弹，燃烧弹，点50穿甲弹，还有普通的子弹，间杂在一起，向战线前方一齐射去——像是狂风中的暴雨，像是无线电那密集的脉冲波，像是火盆中倾盆而泻的烈焰……

    “十二点钟方向，全速行进……自由开火。”阿刘身边匆匆跑过了一位指挥官，他口中只低声重复着那一段话……举着枪，带着他身后的小队……

    紧随着这些步兵，是移动迅速的ISNA无人突击车——那种拥有三个轮子的，从空中看去像是“V”字形的战斗武装载具，装备有一台可清扫大批量地面目标和低空目标的四管等离子武器……它们排着爪形队伍，在人群中靠指令撤开的空间快速奔驰着——冲向前方小马和漫游人机甲打成一片的交火区。

    天空中的龙族见此阵型，纷纷俯冲下来，对准人类潮水般的行军队伍开火——它们翅膀上的四门高射速航炮快速击杀了队伍中大量的士兵。

    

    “沃恩，快躲开那里！”斯托特跟着队伍奔跑着，见空中有一只龙张牙舞爪地俯冲了下来——

    阿刘闻声看去，不顾四面混乱的军靴，直接趴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道密集的激光弹从天空上铺天盖地地洒下来——身边那些靴子和地面的摩擦声变得更加混乱了起来——人群中的惨叫声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多；反之，周围除了子弹打在身上的“噗噗”声外，就只有集体的沉默……

    不一会儿，他听见身后传来了无人坦克的履带声，以及天空中龙翼的挥舞声……地面的沙尘过后，他听见了一声巨大的离子炮开火声，以及龙的惨叫……

    “沃恩！我的天……”斯托特的脚步在地面上扬起了一阵微弱的尘土，“医疗兵！我们这里有伤员——”

    

    坦克的履带声，密集的履带声——那种链条和轮子的碰撞，还有在地面上摩擦所发出来的沙沙的声音……阿刘把头抬起来了一点，目光滞然地看着前方——一辆防空履带车停在了不远处，架起了防空炮，开始对天空中的龙群开火——周围还有一些“老游民”主战坦克的能量引擎的轰鸣声；那种重达一百多吨的坦克的引擎声十分独特，阿刘能轻松分辨出来……随后，是那种坦克的高能轨道炮开火的声音——

    他能看见，前方用护盾挡住敌军的漫游人机甲们奋战的混乱中，不时地从地面窜起一道剧烈的闪电——伴随着各种黑色的碎片——可能是小马的身体，也有可能是人的尸体；亦或是地面的沙尘或是什么机械装置的零件……紧接着，又是一声轨道炮开火的声音。

    

    距离刚才那些士兵大批的行进像是才过去了半分钟一样，身后又一次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一批又一批不断由重型运输机输送而来的援军，一个又一个冰冷的战争机器，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迈着整齐的步伐，浩浩荡荡地越过战壕，涌入到前方的激战中……

    阿刘清醒了过来。他抓起步枪，拉上枪机，茫然地望了一下周围。天空中掠过了一批特种运输机，有的上面挂载着四架漫游人机甲，用于替补前面那些被打得破碎的单位；还有的挂着守卫者坦克，可能是用来快速占领战略地位……

    “斯托特！”阿刘朝周围的人流大喊着，“博尔顿！马修斯！你们在哪里？”

    除了沉默，和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他听不见任何回答。

    向四周望去，只有一片毫无灵魂的，机械地向前迈动步伐的人群……

    他抬起头来望向天空，看见了一大片排成阵型的战斗机；一批又一批地扎入混战中……

    这时，低空中忽然划过了一批细小的黑色身影——阿刘的目光猛地落在了这些黑影之上。

    他越看越觉得那些黑影有点熟悉……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后，他发现那其中一个黑点泛着一丝蓝色的光晕……很快，他认出了那是黛西！这一批是它带领的特种渗透队伍——它飞在最前方，以数马赫的速度穿行于混乱的空战之中。

    

    “啊，我恨战争——”他摇着头，嘴里喘着粗气，转身向前线走去——他尽可能地躲在一架T-16步行者的旁边，祈求它的火力和防护挡板能够为自己带来一些掩护。前方的爆炸声和地面的震动无时无刻地刺激着他的神经，手套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疯了，都疯了。”他的眼睛迷茫地盯着瞄准镜里的那个红点，不时地向前开几枪……

    

    “确认……他们忽然展开了猛攻。”小马们的帝国方舟上，指挥官们低落的气氛一时间紧张了起来，“报告，人类展开了猛攻……像是潮水一样，他们一时间部署了所有兵力……侦察部队发现他们的核动力飞艇也在向前线移动，武器系统全部处于激活状态——我们的步兵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呵呵。”那个赛琳娜丝只是冷笑了一下，“说开打就开打……也不先约个时间——哼……不过我喜欢。”她低沉地自语了一番后，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口高声问道：“——莰蒂丝，你那里有何命令吗？”

    谐律方舟驾驶台之上，莰蒂丝和艾穆斯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我们看到了。”莰蒂丝微闭着眼睛，望着水池上那些不断扭曲的符号，“多么鲜明的混乱……哼——帝国的军队们，那便是给我们的信号——立即执行第4号方案。”

    “第四号方案……”帝国方舟上的指挥官之间相互议论了一阵，看了一眼背后的赛琳娜丝，以确认她点了点头；随即，大家才再次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向下传达命令，“谐律方舟一号至六号进入结界传送状态；部署波能翼，启动叠镜能量准备状态——谐律军团全体部队，预备传送——”

    星光熠熠站立在那批金色的队伍之中——彼此之间的铠甲闪烁着耀眼的阳光，星星点点的能量涌动于悬浮的盔甲缝隙之间……她抬头注视着那个塔尖，发现它正在充能——一道围绕其旋转的螺旋状光晕从地面缓缓升起，旋转着，飞舞着，直至塔顶的那枚水晶——它之中散发着强光，紫色混合着金色，白色混合着蓝色……闪电，在这晴天白云之下，那塔顶之间劈开了一道又一道的闪电——

    一排独角兽元师围绕在塔底，彼此之间的前方悬浮着一本厚重的古书——他们的独角在冲着塔体释放着能量……但显然，他们的魔法自身并不拥有这般壮丽的力量——他们是在连接——连接一个无比巨大的空间翘曲通道。

    

    那几个在人类战线前方的谐律方舟缓缓移动了起来——它们幽幽地飘在空中，机体顶部像是搅动着云层一般，缓慢地向潮水般的人类军队驶去——突然间，它们身上的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就仿佛是一个沉睡的巨人忽然打了一个激灵，从封印中苏醒了过来似的——它们的机体后部展开了六道半透明的，犹如某种昆虫翅膀一样的东西——但与翅膀不同的是，这些半透明薄膜并没有挥动起来，或是像机翼那样符合空气动力学——它们竖向横在空中，逐渐发光，像是窗户外的朝阳照在窗帘上的感觉一样，一点点地从暗银色变成了亮金色……

    像是神话传说中那些拥有六道翅膀的天神一样，这几艘谐律方舟上的光芒愈来愈强烈；它们的“翅膀”后面渐渐浮现了一道以其机体长度为直径的圆环法阵——上面有一些符号在颤动着，发着光——那几道“翅膀”像是核聚变反应堆上的球形环一样，在稳定和维持着这道能量环的形成……

    

    它们正从这混乱的战场中吸收着某种能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