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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鸥羔】烧不尽16

2023-03-09 10:52 作者:异翅yu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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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海鸥在学校的名气,疑似他的“艳照门”事件便在学生范围内迅速发酵,来的快,去的也快。

 

所幸没有拍到隐私部位,网上许多人并不知道照片归属是谁,校内口耳相传的消息也半真半假,最后,大家管他是不是海鸥呢,就当是免费在互联网上白嫖了一个帅哥的美好肉体,谁也不损失什么。

 

偷拍隐私这一行为肯定是不道德的,偷窥也是,可是偷窥的人成为了群体,便被合法化,因为个体难以被追究责任,所以便觉心安理得。

 

很快,这件事情便得到了处理,后续结果也让大伙儿大跌眼镜。

 

偷拍者被曝光出来,是海鸥参加全国比赛时接力赛组队的一个队友,别校的体育生,叫张勇,也是小羔第一次去体育馆给海鸥送饭时,首先向他发难的那个男生。

 

张勇是同性恋,就读的学校不算好,逃课打架谈恋爱都是常态,还是高中生就已经玩得很花了。文化课重灾区的体育生就更混乱,唯一的一技之长就只有游泳。

 

这家伙在比赛集训时第一次见到海鸥,就认定了是自己的菜,便各种献殷勤,对其展开追求攻势。

 

海鸥和他之前的那些娇滴滴的前任男友都不一样,他长得美,是那种锋利的美,或许是出于猎奇 ,就勾起了这位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混球的征服欲。

 

海鸥为了大家集训融洽,团队能取得好成绩,一直没有正面和他把关系闹僵,对他各种明示暗示也置之不理,实在缠得没法,只好委婉地告诉他,我是直的,对男人没兴趣。

 

尽管他话说得委婉,可落在张勇眼里,就是不领情,给脸不要脸。他是一方校霸,在自己的地盘作威作福惯了,没人敢忤逆自己,他本人也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追求别人。海鸥天生骨子里从容的矜傲深深刺痛了他,得不到就要毁掉,遂因爱生恨,想要用别的法子来挫伤他的傲气。

 

到别省参加全国比赛时,他在海鸥装洗护用品的袋子里放了这个针孔摄像头,拍下他洗澡的照片,并且威胁他:处个朋友,最不济当炮友也行,答应他,他就不会把照片放出去。

 

海鸥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张勇的行为给他引来了许多非议,而他做得更绝,直接去警局报案,拿出了充分的证据:威胁他的录音,发布照片的IP地址,包括集训时其他同学的口供。人证物证皆在,侵犯名誉权和肖像权属实,再加上有华雄杰的关系,严惩不贷,问题便很快得到了处理:照片在全网都被撤走了,偷拍者也受到了严重处分。

 

张勇的实力逊于海鸥,没能选拔上高水平运动队,但是进一个不错的体育学院也绰绰有余,但是因为偷拍犯了法,被剥夺了所有的体考资格,同时留下案底,而以他正儿八经的文化课成绩,上个大学都困难,几乎就是被扼杀了前途,两人算是彻底结了梁子。

 

这样子的做法,其实就坐实了照片主角是海鸥本人,然而大家知道了事情原委以后,又看到偷拍者悲惨的下场,再度化身正义使者,指责偷拍者的不当行径。曾经偷窥的二传的大肆议论的,都集体装聋作哑,反正法律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他们每个人头上来。

 

同桌说起这件事时,添油加醋地说,海鸥学长被男的看上是真的倒霉,还是个不要脸的死gay。

 

羔心口被钝器重击了一下,闷闷作响,笔都有些拿不稳,酸涩得难受。

 

他从母亲、从同学那儿包括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明白了大家对于同性恋的态度。包括生物老师,只说这是存在的,但不太合理。

 

世界上承认同性婚姻的国家屈指可数,注定了这一少数群体难以得到大家的祝福。

 

那如果喜欢自己的亲哥哥呢。

 

他自己都想笑自己,你跟这叠buff呢,大逆不道的念头在初露头角时,便被他慌忙掐断,他是个循规蹈矩惯了的人,怎敢悖逆铁壁一般的天理伦常,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为了避免最坏的答案,他一直告诉自己,我对哥哥异样的心动和情感,仅仅是因为他和我有别人都没有的亲缘关系。只要他们一朝为兄弟,这缘分和血缘便不会断掉,直至呼吸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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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腻的早春,天气乍暖还寒。

 

羔在家休整一个多月以后回到学校,进行高三最后阶段紧张的备考。他没料到的是,自己在这样本该繁忙的学业里,竟然还会再做那个梦,对象还是他哥。

 

这次的梦比第一次要更加的具象化了,因为有了许多真实发生过的事件和回忆做颜料,昔日的景象栩栩如生,跌入梦里,难过落泪后的拥抱,入睡前的揉头,落日下的牵手,他的一颦一笑,还有……人鱼线上的红痣,随着动作,梦境里在他眼前一起一伏地闪动。

 

丘比特是个顽劣的孩子,月老是个糊涂的老人家,由此可见,爱本身就是特别不靠谱的事,故意作用在完全不能相爱的人身上。命运之神露出愚人成功后的微笑,承认吧,你就是爱上他了。

 

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爱他仅仅因为他是哥哥了。这种爱不可能是亲人之爱,亲人不会像他这样,想离哥哥更近,再近,近到没有阻隔,想拥抱他,想亲吻他,还想……理智挠得他痛醒,这些是他未来的嫂子才可以做的事情。头一次,他无比厌恶他们的兄弟关系,厌恶自己是个男性。

 

尽管他坐在床上脸色平静,可还是让月神听取了他疯狂喧嚣的心跳,心动来源齐齐指向“海鸥”两个大字,在寂静的夜里无限放大回响。

 

哥哥第一次做梦时,会想着他心爱的女孩子,或者心动的女人类型吗?羔一想至此,心脏就被更加细密的难过和嫉妒裹挟。在这一刻,他忽然共情了文学作品里所有那些爱而不得转而疯魔的人,一些更阴郁的念头蠢蠢欲动。

 

月色如水漫至床间,风羞得不敢入窗,他攥着湿透的贴身衣物,轻手轻脚摸下床,走出阳台。学生们平常洗漱洗衣的长洗手台设置在了阳台上,便被屋外的月亮淋了个透彻。

 

明天还是得找个时间把床单给换了。

 

羔没有开阳台灯,就蘸着月光的沁凉和漆黑的冷水,圆形的洗衣盆张开黑洞般的大嘴,吞吐出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和昭然若揭的欲望。

 

他原以为,习习的凉风和偌大的黑暗可以冷却自己内心的狂躁,谁料那份畸态的迷恋如夜珠蒙尘,经清风淘洗,黑天一晾,却更加灼灼明亮,耀眼到令人无法忽视。

 

过去那贫瘠的精神世界在霎时被搅得天翻地覆,羔凝望着虚空,却出奇的平静。与深渊中的恶龙审视,这是他曾在一笔一划篆刻在自己手腕时做过的事情。他把恶龙锁在一道道血痂中,而今巨龙再起,遮天蔽日,他终于不得不面对这片烧不尽的荒草,连天的炽热燎原。

 

可笑他自我催眠这份情感,高一至高三整整三年,或许更早,不自知,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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