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之路》第十六章：升温
身体在晃动着。身躯冰凉的感觉一点一点渗入知觉。
“……叔”
“……平安”
模糊的声音像从远方传来，逐渐清晰。
“大叔！”
是余小可！意识清醒的瞬间，我努力睁开眼睛，冰凉的雨水从睫毛上溢下，把视线遮住，我眨了两下，余小可哭红的眼睛和舒雨晴焦急的脸庞出现在视野中。
“醒了醒了！”
“大叔！”
天上还在下着暴雨。舒雨晴遮在余小可身后，可两人依旧被暴雨淋的全身都湿透。
我缓缓地坐起身体。环顾四周，一片狼藉。木屋的断柱残梁像是被野兽吃过后吐出的骨头，散了一地。浑浊的泥水像缩小版的山洪，从身边汹涌冲过。
“你没事吧！”
舒雨晴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我的后背和后脑勺开始触电般疼痛起来，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伤痛。我摸摸后脑勺，只是肿了起来，一碰就疼，也无大碍。
余小可一下扑了过来，搂住我的脖子，不断地哽咽。
我拍拍她的背，看向舒雨晴，“你没事吧？”
“我没事。”
暴雨中，舒雨晴原本扎着的丸子头已经散开，湿漉漉的披散下来，脸上也都是雨水。她抿着嘴，眯着眼，防止雨水的浸入。
原本穿在身上的宝蓝色外套，此时已经套在了余小可的身上，而她的上身只剩下一件早已湿透的白色背心，少女纤细的身材，此刻展露无疑。在冰冷雨水的拍打下，更显得无比得纤弱无助。
有些心疼。我站起来，捡起在我昏迷时盖在我身上的夹克，披到了她身上。
她看着我，“现在怎么办？”
“先找个地方躲雨吧……”
话音刚落，眼角处一个人走了过来。是盲老爷爷。他一手握着拐棍，一手举着一把破了一个大口子的黑伞，缓缓地走到我们面前。
雨水从黑伞破开的地方，坠落下来，溅湿了他的布鞋和裤脚。
我张张嘴，雨水灌进了嘴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余小可冲了出去，“老爷爷，对不起，你不要怪大叔姐姐，都是我不好。”
余小可稚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在密雨中响起。
我看到老爷爷的肩膀，突然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却一直低着头，“盯”着余小可站的地方。
我上前把余小可拉回。抹了一把淋在脸上的雨水。
“老爷爷，对不起！我们偷偷跑过来躲在你的屋子里，是我们的错，但是这个房子倒塌真的不怪我们，我们就只是坐在屋子里避雨而已，什么都没有做。”
老爷爷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沉默中大雨的声音更加刺耳。老爷爷站了一会转身要走。
舒雨晴蹲下去环住了余小可，用身上的夹克把她裹住，“老爷爷，我们现在没有地方去了，能不能到你那里躲一躲，谢谢您了。”
我低头看舒雨晴，她仰着头，表情被雨水淹没，但是声音里却是有些委屈，可能从小到大也没有经历过这么无奈的时刻。
我看了眼主房旁边的厨房，真要是没办法，只好躲进厨房里去，就算老爷爷骂上几句，也不能一直淋着大雨。
老爷爷没有搭理舒雨晴，依旧慢吞吞地走着。
这时，余小可挣脱了舒雨晴的怀抱，跑到了老爷爷的身后喊道：“老爷爷……爷爷，你帮帮我们好不好！”
余小可喊的声音很大。老爷爷停住了，他转过身，泛白的眼珠“看”着余小可。他把拐棍放到举着伞的手里，伸手要去抓余小可。
我担心老爷爷对余小可有什么不利，正准备冲过去，舒雨晴拉住了我。她摇摇头。
余小可也伸出了手，正好将小手递到了老爷爷的手中。
漫天的大雨，一瞬间也淋湿了老爷爷的衣袖。老爷爷把余小可拉进伞下。然后拿下拐棍，又往前走了起来。余小可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回头看向这边，“大叔姐姐，爷爷答应了，你们快来啊！”
我捡起地上的背包，和舒雨晴跑过去，跟在后面。
跑的时候，我发现，舒雨晴的脚好像有点崴了，一走一顿，看来刚才她也受了伤。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低着头，任由我牵着。
进了屋。冰凉的暴雨海洋被关到了门外。
屋里的空间很大，不过最显眼的就是一屋子的木雕。最左边靠墙，是一个小床和一个柜子。右边则是一堆堆的木头，和一个矮桌子。而屋子中间的空地上，则到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木雕。大的有两个龙凤花板木雕，一个半身观音，几个圆形镂空“福”字。小的有如意，莲花童子，长寿鱼。更多的是一些小动物木雕，老鹰，老虎，牛羊鸡等等。
没想到老爷爷竟然是一位木雕师傅。我看见地上还有几个半成品，看来老爷爷虽然盲了，但依然可以雕刻物件，真的很了不起。
老爷爷也不说话，搂了一抱木头过来，帮我们升起了一个小火堆，就出去了，好像进厨房去了。
我们围成一圈烤起了火。我看了眼余小可，她的小脸仍旧红扑扑的，不知是火光映的，还是发烧没好。我伸手在她头上试一下。
“怎么样？”看来舒雨晴也在担心。
“没想到淋了一场雨，烧倒好了！”
“真的么？”
舒雨晴有点惊讶，她站起来，走到余小可身边，将余小可的额头贴到她的脸颊上。
“真好了！”她惊喜的看着余小可，“小可你太棒了！”
余小可咧着直笑，但是我看到她的目光总有些无神倦怠。
“小可。”
“嗯？”
余小可扭头看向我。
“真的没关系么？”
“没事的，大叔放心吧！”她笑着点点头，眼睛里有火光在跳。
我不在说什么。
舒雨晴又慢腾腾地回到了火堆的另一边坐下。
我看到她的脚还有些跛，就问道：“你的脚严重么？”
她笑了笑，“就是有点疼，也没多大事。”
“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她抬眼望着我，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火光把她的脸映的红彤彤的，再加上有些微干卷曲的发梢，被雨水洗过的娟秀可人的脸庞——我好像听见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她突然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好饿啊。”
这时，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