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被我挥开,示意他屏声,只见得凌厉枪风扫过,纷纷扬扬的花瓣腾空而起,又是精准的一刺,枪风迎着朕面门而来,惊得孙公公几近要以身挡之。
风停了,朕岿然不动,面前的人收了枪,居高临下地看着朕。
可恶,为什么他长得这么高!
四下没外人,太傅的嘴比平日更毒。
“陛下好闲情逸致,想来是已经平定了山西匪患,查清了前朝那档子科举舞弊冤案,处理了江南那几个国之蛀虫。”
他解了头发,松松地披着,穿了身少年郎才爱穿的白袍,令他看起来少了几分严厉,多了些少年意气,只是那张嘴还是不饶人。
“朕思来想去,有些事不明,故来请教太傅。”
他挑了挑眉,脸上就差写着“蠢货”两个字了。
“太傅以为,世家寒门最根本的区别是什么?”
那桩前朝旧案,是一介寒门子弟高中状元,却在钦点过后爆出会试舞弊,连带着几名主考阅卷都下了狱。却在先帝病重朕代政事时,收到了来自告老还乡的证人送来的罪状。
他说,自己收了世家的贿赂,冤死了状元,如今临死要说出真相。
太傅看着朕,看了很久。
他说:“其实无根本的区别。”
“世家无权,寒门无财,沉冤昭雪,你又怎知死的人无辜,活下来的人就有罪?”
他拥了件大氅,毛领蓬松,他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就看着朕,像从前每一次教导朕一样。
永远清醒而淡漠,永远堪破虚妄又澄澈洁净。
“不必深究陈年往事,他认罪便让他认,你该做的,是向前看。如果腐朽深可见骨,宁可连根拔起,不留痕迹。”
“这不是太傅对你说的话,而是齐司礼要对你说的话。”
“如此,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
“我想邀请齐司礼,于亥时三刻,紫宸殿一叙。”
他往后仰了仰,转头看着地板花纹。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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