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江山业(18.清风流影辩,玲珑身份识)
这时,流影亭那边的夏千影,高子煜和高子文三人也都见了他们,起身来迎。
见夏千影三人已行了过来,慕梓压下心中猜测,随雪含烟和楚玉等一道走近,在三人出亭相迎时,在两人身边细声道:“跟在夏千影身后的那两位,便是魏国的二位皇子。”
雪含烟闻言微微点头,表示已知晓。
待他们三人走到流影亭前,雪含烟才与夏千影互施一礼,继而相请进入亭中坐下,最后才看向高子煜和高子文,却见他们也在打量着自己,以及,慕梓!
雪含烟脸上笑意浮现,对夏千影开口道:“我本以为,此次前来清风楼,会需多走两趟,但如今看来,倒是不用了。”
说罢将目光转向高子煜和高子文,只见二人皆气宇轩昂,目藏慧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夏千影听完这句话,自然也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笑了笑说:“不错,我与子煜子文,已相识多年了。”
相识多年?坐于雪含烟和楚玉身旁的慕梓心中一诧。而楚玉此时神色也是微微一变,与慕梓相视一眼,两人心中似肯定了什么。
倒是雪含烟脸上那浅浅的笑意不增不减,目光亦是深邃无比,看了一眼夏千影三人,才开口问道:“所以,‘望江楼下有冥夜’,看来是千影兄故意透露给我们的消息了?”
到底是雪含烟!慕梓看向雪含烟的目光隐隐带了些诧异,但更多的是佩服。
这个雪含烟,处变不惊,应答奇快,方才听了夏千影的那句话后,她和楚玉都已心神荡漾,而他却不见丝毫异色,好一个在商道浸染多年的千羽公子。
夏千影似也被雪含烟这奇快的反应能力一惊,微微怔愣了一下,才略显尴尬一笑:“看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含烟兄,那我也不妨直说了,其实,早在你们来到玉阳城前一天,我便已收到了子煜的飞鸽传书,他要我帮他一个忙,而这个忙,就是帮他在玉阳城中,等候你。”
“哦,等我?”雪含烟闻言将目光转向高子煜和高子文。
高子煜见雪含烟目光投来,点头一笑:“不错,是我央千影在玉阳城等候你的。当时我和舍弟,曾到天音山求见过楼主,只可惜当时不巧,未能见上雪公子一面,我和舍弟便转行到了楚国燕华山,准备再拜访一下当世的天女。”
高子煜说到这,停下来,佯装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却是在慕梓身上多流连了一瞬,却见慕梓正直直看着他,眼中无半分异色,似在认真听他说道一般。
高子煜脸上声色不动,仍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天女亦不在燕华山上,天玄观中空明道长告诉我,说天女已到九州有战之地去了。我才与舍弟决定,往晋国走一趟。后来行至途中,忽然收到了我们在文川城的线人带来的消息,说楼主你,已折途去了归幽谷,入青罗河北上玉阳了。”
“看来我一出千羽山庄,便是处处都被人盯上了啊!”雪含烟一叹,随即看向高子煜,接着问道:“可不知殿下如此大费周折,只为了见雪某一面,到底是为何?”
“这……”高子煜忽与夏千影和高子文对看了一眼,而后才有些犹疑道:“我们此番作为,确是对楼主有一事相求!”
“一事?”雪含烟忽然嘴角一勾,目光幽深地看向高子煜。“看来这‘一事’,不是简单的‘一事’吧!殿下贵为魏国皇子,如此大费周折只为了见我一面,而我不过区区一介商人,也无通天彻地之能,你求我,能求到什么?”
高子煜似被这话一惊,眉头一皱,而后又松开,改口蛋:“不错,是子煜失言,此‘一事’,不是相求于楼主,而是相求于千羽楼。”
高子煜此话一出,慕梓的目光一下定在了高子煜身上。
此人……可惜生在了魏国。
慕梓想罢,暗暗收回了目光,即便是位能人,也是与她站在对立面,纵有相惜之情,又能如何呢?
雪含烟似也被这句话小小震撼了一下,想起以往前来相求于他的人,再看看如今的高子煜,此人,高于那些人不知几倍,与叶玄比,他似乎也不逊色多少!
只是,可惜了。
“殿下,”雪含烟的语气不再似方才那般疏离,而是放缓了许多,“你要相求之事,雪某其实也知晓,只是,我身为千羽楼楼主,首要之事,不是为谁谋益,而是力守千羽楼上下平安。殿下之求,于我千羽楼而言,是场无益之交,而千羽楼,从不做亏本生意。”
此话一出,雪含烟的态度已经表明,魏国给不了千羽楼想要的东西,所以千羽楼,不能效力于魏国。
“其实,若魏国是九州中最强之国,千羽楼或会投于其下,可惜,魏国国力远逊于楚,郑,东胜三国,在日后各国争霸中,永难处于上风,你们此次求我效力于魏国,不过是想让魏国在九州风雨中,多留存几年。可是,魏国之存,却是我千羽之亡!而我不能让千羽楼,毁在我的手里。帮不了千羽楼的人,千羽楼亦不会帮他。”雪含烟边说边往自己杯里倒了杯茶,而后浅尝一口,面色冷淡。
这便是九州的规则,强者为尊弱者灭,这里没有情分,只有无尽的利益权衡,利益,才是这九州中,最永恒的东西。
可面对雪含烟这一番话,对面的高子文一拍桌子:“难道堂堂千羽楼楼主,竟是如此势利之人吗?”
他此话一出,不止慕梓心中发笑,连楚玉也一眼看向高子文。
高子煜和夏千影脸色一变,高子煜更是呵斥道:“子文,不得无礼。”
慕梓心底笑罢,目光盈盈看向高子文,好个潇洒儿郎,只可惜,在场诸人中,独他不属于这里。
“势利,呵!”雪含烟此时忽然轻笑一声,放下手中茶杯,眼中尽是满满的笑意,眼睛斜斜一瞥,嘲讽之意尽现眼底。
“好一个势利,可是,二皇子殿下,试问世人,何人不是因势而生,因利而活,难道要雪某赔上整个千羽楼,去押一场赢不了的赌,才算得上清高,配得上仁义?可惜雪某只是个俗人,我只知,我若将千羽楼作注押给魏国,断送的,就不只是千羽楼两百年的基业,还有成千上万条性命,既然如此,我不如为他们谋利而活,也不愿他们因义而死。”
这一番话,听得高子文脸上发青,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这是……这是在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雪含烟目光如刃,可说话仍是轻柔无比,不似在反驳。“我何处强词,何处夺理,我所说每句,不过就事论事罢了,魏国,其实何尝不是另一个千羽楼,二位可又敢说,你们不是因利而来?你们是为了魏国,我是为了忠于千羽楼的人的性命。其实,若说势利,怕是你们魏国比雪某,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你放肆!”高子文听完恼红了一张脸斥道。
慕梓在旁看着,心下不禁微微摇头,有求于人还敢这么气盛,日后只怕难担大事。
此时一直不说话的楚玉忽然冷笑一声,使众人的目光皆投向于他。雪含烟与他相视一眼,多年好友,何其默契,立刻演起了双簧,
楚玉看向高子文,笑道:“二皇子殿下,真是性情中人啊!”
尾音稍稍拖长,高子文浑身一怔。性情中人?他……天啊,他现在是在做什么?有求于人,不该这般盛气凌人啊!
楚玉见状,又是一笑:“二皇子殿下是真性情,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国家,令楚某好生仰慕,二皇子殿下的一颗赤子之心。”
说到这,他话顿停,看着高子文,讥诮之意却尽显眼底,高子文又是一僵。
“可殿下只怨含烟言语不逊,可你,可有想过你所求之事,那是让含烟,用千羽楼所有人的命去作赌注!你们说含烟势利,可你们,又何尝不自私,难道你魏国的百姓要国,含烟千羽楼上下万千人的属下,就不要家吗?而且,此求到底是为了魏国之民,还是为了你高家皇朝,想必殿下,心中比我明白得多吧!”
“你……”高子文这会是真的被堵的哑口无言了,这楚玉的嘴,怎比雪含烟还毒。就连一边的高子煜,在听到最后一句时,也是呼吸一滞。
慕梓蛾眉轻挑,心中暗想,不愧是雪含烟的知己好友啊!
楚玉没理会众人的目光,仍是半带讽刺地说:“含烟身为千羽楼楼主,像殿下一样怀有相同目的来求见含烟的人,不在少数,可能见到含烟的人,却没有几个人,即便那人权力再大,地位再高也一样。”
“今日含烟能在此处与二位相见,已是常人所求不得,而且,殿下莫忘了,如今可是乱世,是各国割据的时代。”
……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荡荡九州中原,并不是只有一个魏国。”
……
夏千影方才不久才说过的话,回响在高子煜的耳边。
这句话,似乎更狠。慕梓抬头,这真是她认识的,平日里谦和温润的归幽公子?
这时,高子煜已经按下高子文,朝雪含烟略带歉疚地说:“舍弟性子一向过于急躁了些,还望楼主和楚兄见谅,既然此次相求,楼主有自己的苦衷,那子煜也强求不得。不过,还望楼主宽厚,能否应承子煜一个要求?”
雪含烟闻言一笑:“殿下请说。”
“其实,今日子煜已料到此行会无果,但还请楼主,日后若我有不涉及千羽楼的利益之求,只求楼主你一个人的时候,还望楼主能摒弃今日之嫌,帮我一帮。”高子煜道。
雪含烟听罢,当即一笑:“好,我答应你,只要此事是我力所能及,且不伤道义的,雪某一定帮。”
“多谢!”高子煜向雪含烟作了一揖。“既如此,那子煜也算交上雪兄你这位朋友了,日后雪兄若有事需要我帮忙,也尽管开口。”
“一定。”雪含烟亦还礼说道。“好了,既然在这清风楼中也没什么事了,那含烟,便也告辞了!”
雪含烟说玩便站起了身,两旁的慕梓和楚玉也适时地站了起来。
“含烟兄贵人事忙,是我们多有叨扰三位了!”夏千影看了一眼目光还流连在慕梓身上的高子煜和高子文二位,起身代为应答。
雪含烟颔首,一笑之后,便率先踏出了流影亭。
正当慕梓和楚玉也走出几步的时候,身后的高子煜忽然道:“慕姑娘请留步!”
这一句“留步”虽说叫的是慕梓,但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高子煜。
高子煜对着三人的目光,微微低头,对着慕梓行了一礼后说:“不知子煜能否请慕姑娘暂且留下,子煜有要事,要相询于慕姑娘。”
雪含烟眸子一敛,回头看向慕梓。
慕梓对上雪含烟的目光,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这般突兀请她一人留下,定是关于自己那特别的身份了。
雪含烟正要开口问高子煜为何,想试试能不能为慕梓挡下,慕梓却又突然说话了。
“好!”
这一声“好”应完后,慕梓给楚玉和雪含烟都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宽心,暂且离去。
两人见此只好再道告辞,这才离开。
而亭中留下来的慕梓回眸看着高子煜,又看了一眼夏千影,施施然重新坐了下来。
“二位殿下,夏公子,说吧,独独让我一人留下来,到底是为何?”慕梓眸中闪烁着精光,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转动着眼珠子看着眼前的三人。
许是慕梓的淡然外加些许的戏谑,让出言让她留下来的高子煜尴尬了好一会儿,心中想的是,该如何措辞,回答慕梓这句问话。
一边急性子的高子文本就不像夏千影和他哥那般沉稳,见高子煜迟迟不说话,就上前两步嚷嚷着开口:“哎呀,慕姑娘,其实我和我哥……”
“子文,住嘴!”
高子文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高子煜呵斥着打断了。
“哥,说个话有这么难吗?”高子文不耐烦地说。
“你出去,”高子煜怒目看向他,“雪公子和楚公子应该还没走远,你追上去,赶紧给他们二人道个歉,让他们原谅你方才出言不逊之过。”
“哥!”高子文不服气地反驳。
“赶紧去。”高子煜再次呵斥。
见自家兄长好像真的生气了,高子文这才不情愿离开了流影亭,走的时候还瞥了慕梓一眼,而慕梓正对着他的目光,以笑回应他。
见高子文走远了,慕梓这又才把目光转回来看向高子煜。
而高子煜看着慕梓,两人无言相对,慕梓一副等着高子煜要开口说什么的好奇样子,高子煜则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慕梓等了良久,与她目光相对的高子煜眼神忽然一定,似决定了什么,一撩衣袍,接着一脚屈伸下地,竟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恭敬有礼地给慕梓行了一个拜礼。
“魏国皇子高子煜,见过天女。”低头叩首之时,这句话也随即出口。
慕梓眸子忽然深邃,嘴角的微笑也敛了起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高子煜。
此时高子煜还是保持着俯首低头的姿势,可低着头等了半响,也不见面前的慕梓有任何动静,不禁微微抬眸,却见慕梓正冷着一张脸盯着他。
高子煜见此一愣,心想,莫非他这般做法,惹得慕梓不高兴了。
高子煜心中的想法才刚刚落下去,眼前的慕梓却忽然咧嘴轻笑一声,身子微微往后一仰,端正了坐姿。
“大殿下还是先起来吧,这般大礼,我一个民女可是受不起的。”慕梓也不看二人自顾自的说道。
高子煜蹙着眉看着慕梓,想着这玲珑天女怎这般阴晴不定,想完又与旁边的夏千影对看一眼,见他也点了点头,这才起身站起来。
不过也只是站着,端手而立,并不坐下。
慕梓扬眉抬眸看了一眼二人,又是一笑:“二位这般站着做什么?需知你们二位才是这次邀宴的主人,哪有主人不落座,客人却端坐的道理。”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如今这慕梓这般随性,反倒显得他们有些拘束了。两人又是面色庄重地落座。
慕梓看着面色凝重的二人,左右打量了他们一眼,依旧含笑对着夏千影道:“夏公子,说说吧,你是如何猜出来我的身份的。”
被问及的夏千影面上微微一惊,似有些不可思议道:“慕姑娘果然冰雪聪明,千影惭愧,起初,不过是我胡乱猜想罢了,千影亦不曾料到,姑娘会承认得这般坦然。”
“即便是胡乱猜测,也是有根据才行啊。”慕梓道。
“是,”夏千影略有些窘态的低下了头,“的确是需要一些根据的,慕姑娘也知道,我清风楼,做的是天下江湖人的生意,所以三个月前,雪公子病着回到千羽山庄的消息,我也是有听到过的。那自然的,雪公子大病得愈消息我也知道。当时的江湖传言说的是,雪公子,由一个来历不明的女神医所救,还跟着女神医去了楚国燕州寻找药材。而恰巧在那段时间,也是燕华山枫崖台大会召开之时。”
“所以呢?”慕梓左手搭在案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所以,这个时间,与子煜飞鸽传书给我,说天女失踪的时日,相差无几!”夏千影回道。
“所以,当初我们初入清风楼那日,雪公子把千羽令交给你的时候,你便已经起了怀疑的心思,故而,才有玲珑天女一问!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雪公子的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对吗?”慕梓接话道。
“正是!”夏千影微微点头。
“真不愧为江湖四公子之一的映雪公子,仅凭这些事情之间的微弱联系,便有如此多的推断。”慕梓叹道。
“只是慕梓不明白,在当时你就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那‘望江楼下有冥夜’这个消息,是否也是故意你透露给雪公子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
夏千影难得地被慕梓问住了,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慕姑娘猜的不错,这个消息的确是我故意透露给你们的,在不知道你们何时离开玉阳城的前提下,找到当时你们最关心最想要的线索给你们,这是能让你们留下的唯一方法,直到子煜他们到来!”
“那冥夜……”慕梓继续问道。
“冥夜的消息,说来也巧,就在你们初入清风楼那天的那个晚上,冥夜的人,也进了清风楼,而且以猜骰赢了我,向在下打听了你们的消息。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他们会是冥夜的人,我偌大一个清风楼,想要知道一些消息,还是有些许手段的。只不过在那天之后,他们也一直派人,监视着清风楼。”夏千影一一说道。
“夏公子的骰术天下无双,会这么容易就输吗?”慕梓依旧带着半信半疑的口气问道。
“呵,”夏千影忽然苦笑了一声,“相信慕姑娘肯定一直很好奇,偌大一个清风楼,前院酒楼和后院居宅相隔如此之远,我是如何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内,听到每一个人猜骰的声音的吧?”
“哦,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不成?”慕梓微微皱眉,看着夏千影问。
夏千影点了点头:“其实我哪里有那么高深的骰术,当初设立此项规矩,本就是为了免一些人,时不时便来烦扰于我。所以我不过是在他们询问消息前,让小厮带话,先把问题交给我,要是酬劳得当,且我可以答的,清风楼高薪聘请的骰术师,自然就会输掉这一场比骰,若是我不能答的,凭借骰术师的天生灵耳,要想输掉一场比骰,其实很困难。”
“那你这次之所以会输掉,是因为冥夜所问的问题?”慕梓越听越觉得这夏千影心计深沉。
“不错。”夏千影淡淡回道。
慕梓听到这里,眼帘微垂,笑意也消失不见,竟似忽然黯然了神色。
就这般看来,夏千影倒是处处都为魏国的利益着想,难道他所效忠的,还真的就是魏国?
慕梓想罢,对着夏千影微微一笑:“那想必夏公子现在定是很庆幸,自己没有猜错!可,慕梓也相信,两位都是聪明人,既然你们事先已经猜到我就是玲珑天女,那也应当猜到,我为何要对你们隐瞒身份了吧!”
慕梓此话一出,面前两人皆默然无语,需知先前只是猜测,可现在听到慕梓这句话,一切猜测都已经被证实了。
燕华山大会,天女失踪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只因慕梓在那时,就已经择主!
许久高子煜才开口道:“的确,可子煜,还是想见一面天女,争取……”
“其实大殿下不必多言了!”慕梓快言打断了高子煜的话。“既然你们都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那许多事也不需我说绝了!”
“慕姑娘这是,拒绝我的意思吗?”高子煜听完慕梓的话,说话时连身子都前倾了不少,眼中尽是急切。
慕梓眼帘一垂,并不答高子煜。
“慕姑娘……”高子煜不甘心地喊了慕梓一声。
慕梓微微扬眉,却依旧不答话。
不知过了多久,静默的流影亭中终是有了声音,却是高子文回来了。
“哥,你和慕姑娘谈好了吗?”高子文的声音爽朗无比,看来与雪含烟和楚玉的交谈很顺利。
只不过这流影亭中怪异的气氛,却让他闭了嘴,自觉地站到一边。
到了这里,高子煜重重地闭了闭眼,终似看开了一般,他朝慕梓作了一揖,道:“既然慕姑娘这么说,那子煜也不强求,多谢慕姑娘,能留下听完子煜这番话,子煜感激不尽!”
慕梓看着被拒绝却依旧温文有礼的高子煜,心中一叹,却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开口道:“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慕梓也告辞了。”
说罢起身,朝夏千影和高子煜微微欠身,而后离开了流影亭。
慕梓走后,高子文看着两人,本来脸上僵着的笑脸,此刻消得只剩疑惑了!
“这是,成还是没……成啊!”高子文嘀咕道。
而夏千影与高子煜相视一眼,皆深深叹了一口气,显尽了无奈。
无所事事的日子总是磋磨的极快,眨眼之间十天也就过去了。
而今日的晋国皇宫御书房中,赵宇,叶玄,叶云都在。
而在他们三人面前还有一男子,三十多岁的年纪,硬朗的面容,身着武臣官服,手持玉简,端直而立。
他,正是晋国大将,徐林,而此刻,他是来向赵宇作汇报的。
“启禀陛下,调兵军令已发放至晋北各州郡,十万兵士,以于沿途集结完毕了,后日九月初一,便是出兵的日子,届时,微臣会率领五千精兵,在南城门,接受陛下检阅。”徐林道。
“好,后日,朕会携手贵嫔前去南城门,为爱卿和各位将士送行。”赵宇点头应道。
“是,那,微臣告退。”
赵宇点了点头,而徐林,也蹑步退了出去。
待徐林离开了,赵宇才转头对一边站着的叶玄道:“玄儿,你不是也要北上吗,正好,后日九月初一,你便跟随大军,一起出发吧!”
“是。”叶玄朝赵宇躬身应道。
“嗯,”赵宇点了点头,“今日让你过来,本就是让你听一下,这次大军北上的安排,既然徐林将军已经汇报完了,你也回去吧,记得,最后这两天,多去郡主府,陪陪洛儿。”
“是,叶玄遵命。”叶玄说罢一礼后,也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皇宫大门,冰月正在马车旁,等着自家主子出来,一见叶玄出了宫门,忙急急迎了上去。
“殿下,可是要往苏府去?”冰月问道。
反正最近这十几天,自他们搬出苏府之后,殿下每天忙完,都需要往苏府走一趟的。
“不。”叶玄居然一口否决了冰月的提议。“今日不去苏府,改道飞羽山庄。”
“飞羽山庄?公子,可是要去见慕姑娘?”冰月问道。
“嗯。”叶玄点了点头。
冰月听罢,也不再多问,把叶玄请上车后,便命人驱车往飞羽山庄走去。
此时飞羽山庄中的慕梓,在闷了近十天之后,总算有人,往她的宜兰轩来闹一闹了。
见杨朔来报,说是叶玄求见,慕梓是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等慕梓来到西院的会客长亭时,雪含烟和楚玉已经陪着叶玄聊了好一会儿了,三人见她到了,这又才纷纷起身,相迎于她。
而慕梓,更是迫不及待的落座,开口问叶玄:“不知殿下今日来,所为何事?”
叶玄眉头微蹙,回道:“慕姑娘可还记得,几日前,我让人传信于你,跟你说的,晋北长平关已失,东胜大军共计四十万,攻晋国晋北华州之事?”
“自然记得,”慕梓点头,“你还说了,赵宇将要调遣北部三州八郡十万兵马,前往驰援晋北苏仪将军,怎么,莫非过了这么多天,已到了出兵的日子了?”
“是的,领兵大将徐林将军已经向陛下回报了,说是后日九月初一便要出发,叶玄今日来,就是想请慕姑娘,在后日,与我一道北上,却是不知慕姑娘怎么看?”叶玄道。
“后日?”慕梓听到这个出兵日期,微微蹙眉,“可能,我不能随殿下一道北上了,慕梓还想在玉阳城中多逗留些时日,我还需要弄明白一些事情,才好北上晋北。”
“还需要弄明一些事情?”叶玄疑惑不解的问道。“不知,是什么事?”
“冥夜!”慕梓淡声回答。
“冥夜,冥夜庭和寒宵殿?”叶玄一惊。
“他们,不过是一群普通的江湖人罢了,即便他们后面有东胜国撑腰,可在晋国这地盘,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吧,有什么特别的吗?”
“殿下有所不知了,”雪含烟接过了慕梓的话,“慕姑娘的确有必须要留在玉阳城的理由,只因我们怀疑,在冥夜的背后,还有权力更大的人在摆这个局,就像殿下和慕姑娘日前遇刺,仅凭小小一个冥夜庭和寒宵殿,孟夜心和孟寒心,还设计不了这些。”
“听你们这么说,他是极为针对你们,不知他想要的是什么?”叶玄问。
“也许会与晋北的战场,息息相关。”慕梓回道。“只是现在,他隐藏的比较深,我们还找不到他,但找到他也不需要太久,我们现在等的,就是一个他露出马脚的机会,在玉阳城这边的事情一了,我将会立即追随殿下北上。”
“可有怀疑之人?”叶玄低头想了想,抬眸问道。
“有自然是有的,不过现在,他把自己撇得比较清,所以我们现在正在等一个线索,一个快要来到的线索,也是那个人他所不知道的线索。”慕梓敛眸道。
“不知,慕姑娘可否把怀疑之人的名字,告诉我呢?”叶玄请求道。
“这个,我们现在也还不曾确定,所以殿下只需安心准备北上便好,其他的,暂时就不需要殿下操心了。”
“也好,”叶玄却也不逼问,“那就劳烦慕姑娘了。”
“多谢殿下宽恤!”慕梓笑了笑。
“慕姑娘无需多礼,”叶玄一笑,“既然慕姑娘都已有所安排,那叶玄就先回去,准备北上之事了!”
“我送殿下。”慕梓起身道。
叶玄也点了点头,又和雪含烟和楚玉别过,这才离去。
会客长亭这边,楚玉和雪含烟看着叶玄和慕梓的背影,见他们走远了,楚玉才开口道:“其实叶玄殿下多与慕姑娘聊聊,也不耽搁那一时半刻的准备吧,走得这般急,怕是还要抽时间去见一人呢!”
雪含烟闻言一笑,也不答话,但他与楚玉心照不宣,能让叶玄如此牵挂的,除了洛云郡主,也没有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