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梦凝录 016

    　蛇族与龙族是远亲，虽然一向以龙族马首是瞻，但是也有自己的小算盘。龙族薄情狡诈，蛇族亦然。那名女子看着执剑指向她的梦魇，一时间竟有些呆愣，随后才有些紧张地开口，“我…我想趁你们不备，偷走这个孩子。”

　　“你倒是诚实。”青姬听见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偷走这孩子做什么，威胁我们？”

　　“龙族敖庆太子被你们害得那么惨，以他的性格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拿这个孩子给他，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梦魇闻言才仔细打量面前的女子，随后了然，“蛇族公主常雨溟，庶女出身。”

　　常雨溟一愣，显然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魔君竟然会知道她，一时间只能呆呆地点点头，梦魇收起手中的透明长剑，“我不杀你，走吧。”说罢看了看青姬，青姬了然，放了手中的那几条蛇，那几条蛇立马便聚集的常雨溟身边，对着梦魇等人吐着信子，像是示威一般。

　　“君上为什么放了她？”

　　“为了不必要的人事结怨，不值得，”梦魇说着，银色的眼眸微眯，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喃喃出声，“如今天下四陆都知道本君身边带着一个神族孩子了么……本君倒要看看，敖庆，是怎么个不罢休法。”

　　凝水睁着一双杏眼，看了看梦魇，又看了看青姬，眼中浮现出疑惑的神色——坏人都走了，为什么梦魇和青姐姐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酆都的危机总算是告一段落，但是危机之后，有更加困难的事情摆在巫族面前——重建。昆仑兄弟把事情做得太绝，屠城之时死伤的多是妇女和未长成的孩子，巫族生育困难，族人数量增长缓慢，在这个连年征战的时节，这无疑是断了巫族后路。奢比尸自从知道凝水会救人之后，便干脆把伤员基地移到离他们休息的山头不远的地方，天性使然，凝水看见伤员便会不由自主地去帮忙，直到自己忙不动了为止。青姬见到这个状况曾经想要阻止，但是却被梦魇拦下，梦魇只说放手让凝水去干她想做的事，青姬便渐渐有些明白了梦魇在想什么，便也不再多言，只是依照梦魇的吩咐，片刻不离跟在凝水身边护她周全。

　　“这种草药，可以止痛是吗？”凝水拿着一颗草递到奢比尸面前，“后土姐姐给我的医书上面有记载，好像是长这个样子的。”奢比尸仔细看了看，随后点点头，“是的。”

　　凝水把草药放到身后的筐里，“草药真是个好东西，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是真的很节约法力啊。”青姬听到这话不禁笑出声来，“小凝儿啊，只有你在治疗时的第一反应是用灵力，放眼天上天下，谁不是先用草药的？”况且换成别个，用法力的效果可能还不及药草。

　　是……这样么？凝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大概有些明白自己和别的人不一样了。

　　奢比尸走到一处停了下来，取过凝水身后的药筐，“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这个神族孩子已经算是巫族的恩人了，可不能把她累出个好歹。奢比尸一边整理着早上采得的药草，一边闲聊似的开口，“拂徵还是没消息么？”

　　青姬摇摇头，“他的性子你知道的，逍遥散漫惯了，弱势的打定主意不出现，除非君上天涯海角亲自抓他，否则他是不会现身的。”

　　“拂徵？”凝水疑惑地看着青姬和奢比尸，“梦魇和后土姐姐好像说起过他，他是谁，很出名吗？”

　　这孩子到底知道多少关于天上天下的事情？身为一个神族，竟然对虚空之境的了解这么少吗？奢比尸用打量奇葩的目光打量着凝水，“魔界修为排名前十的上魔哪个名号不是响当当的？虽然我们一再提起他不是因为他出名。”

　　“不是因为他出名，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奢比尸把手上药草的枯叶狠狠揪断，“他是个魔渣！”

　　魔渣…？凝水疑惑地看向青姬，“魔渣是魔族的…一个官职？就像神官一样？”

　　青姬闻言有些无奈地一拍额头，“魔渣的意思大概是魔族之渣？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拂徵，我们神魔，生来就没有那种感情啊。”

　　拂徵是魔界修为前十的上魔，生性逍遥不服管束，在天下四陆游历许久，曾经在东陆凤鸣山帮后土解过围，之后与后土相处了一段时间，并在某日留下心爱的焦尾琴后不辞而别，后土寻了他许久，但是却总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后土想，拂徵大概是察觉了她的心意，所以离开。

　　神魔代表了天地间的大道，是这世间规则运行的依据，注定是要一心为公的，若是有了私人情感，便再也做不到大公无私。神魔是天生地养，没有亲情；独来独往，自己有自己的道，没有友情；更遑提一旦产生便会分不清轻重缓急、不知道公私分明、眼中再无正邪之分的爱情了。

　　真正的神魔，是绝对不会有感情的，修为越高便越是如此，所以拂徵在察觉后土的心思之后，便不再多做纠缠，不辞而别，从此天地苍茫，后土再无他的音讯。

　　“他在骗人！”奢比尸一掌狠狠拍在地上，“他若是不喜欢我姐姐，把那把焦尾琴留下来做什么？天下谁人不知拂徵上魔爱琴成痴，焦尾是他花费了多少心思才做好的？那是他最心爱之物，他把那把琴留给我姐姐，还敢说没情意？！”

　　“留下琴，也不代表他有情谊嘛。”青姬为拂徵辩解道，他们神魔哪里懂什么弯弯绕绕的感情？拂徵留下琴，多半是觉得一走了之不太好，那把琴能让后土有个念想，就算真有什么感情，大概也是愧疚吧？

　　奢比尸听见她的话却冷笑一声，“不代表情谊，那你告诉我，他把最心爱的东西留给我姐姐是要做什么？难道是突然嫌弃那把琴了吗？”

　　我怎么知道那长胡子的疯子怎么想的？青姬回答不上来，只得闭嘴不言，抱着手靠在树上站在一旁。凝水听见这话却有些奇怪地开口，“把心爱的东西送给一个人，就是对那个人有情谊了吗？”

　　“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便会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悉数给她，心心念念着的全是她，想看她笑，想让她开心。”奢比尸说着背起药筐，继续向前走去，“最心爱的东西当然要给最喜欢的人，不然怎么能叫喜欢？”

　　凝水懵懂地抬头望着奢比尸，还是不明白奢比尸话里的意思，但是见奢比尸情绪似乎不太好，便没再多言。

　　梦魇独自立于山头之上，看着脚下的酆都城，银眸微眯，手中长剑闪现，瞬间指向身后来人的喉咙，“本君只是不想滥杀，不代表本君不能杀你。”

　　常雨溟看着眼前的长剑不禁有些瑟缩，咽了咽口水，还是鼓起勇气道：“我只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是我能为您做的？”

　　“没有。”

　　常雨溟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支吾了半晌，只低声道，“我…想谢谢您，没有杀我。”

　　梦魇收起长剑，依旧背对着常雨溟，冷淡开口：“这里是巫族的领地，你走吧。”

　　常雨溟望着自始自终没有瞧过她一眼的男子，咬了咬下唇，终于离开。后土在暗处隐匿了气息看着这一切，直到常雨溟离开才现身，“你们魔族的男人，还真是容易留情。”

　　梦魇瞥了后土一眼，“你刚刚没有对常雨溟出手，是善心大发？”

　　“都是身不由己的人，不论是巫族还是妖族，谁死了都是生命的消逝，生养不易，我不会造没必要的杀孽，”后土走到梦魇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在你们神魔眼里，巫妖的性命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我在我眼中亦然。”

　　梦魇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微微松动，目光中透露出些许诧异，“头一次见到巫妖之中，还有你这样见识的人。”后土听见这话，垂下眼眸，低声道：“是拂徵教我的。”声音中带了些叹息和些许怀念，梦魇似乎有些了然她的来意了，“你既然心悦他，那么就应该知道，以他的性子，就算是本君逼他，他也不会听从的。”

　　后土苦笑，她当然知道，只是……“你们魔族，送别人东西，都是不走心的么？”

　　梦魇忽地想起当初把凝水珠交到凝水手上的光景，一时间竟有些迟疑，但很快便作答，“走心，但不会动情。”正如他送凝水那颗珠子，也不过是因为只有凝水能完全发挥出那颗珠子的威力，只不过是因为虚空之境需要那样的凝水而已。

　　不会动情……这话说的还真是决绝。后土看着脚下的酆都城，随后闭上眼眸，“自屠城之后，酆都城里多了许多游魂，他们每日都在我耳边叫喊，哭诉死得冤屈，魂魄无所依存……巫族也好，妖族也好，魔君是否有办法，让这些游魂有个归处？”

　　梦魇却是有办法，只要像安置华坚和巫静一样，让游魂进入他的幻境便可，只是进入他的幻境就意味着消失在这世上，只怕那些游魂的亲人不会答应，而且他也不愿多生事端。

　　逃避，毁灭，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他一直在寻找更好的道路，所以才从虚空之境来到天下四陆。

　　后土见梦魇不回答，便以为是梦魇也没有办法，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失望，她该知道的，这种事……怎么可能呢。后土轻叹一口气，默默转身，离开。

　    最近奢比尸总是收到来自前线们的兄长给他的回信——自酆都出事他们便迅速把消息传往各个前线关隘，除了报告酆都被屠之外，也说了说各个祖巫府院的损毁情况——毕竟昆仑山的两只狐狸目的是杀人，对于房屋损毁并没有多大兴趣，因此屠城之后，酆都竟然还保留了有四五成的建筑。

　　今日奢比尸收到了在虎牢关前线的四哥，蓐收的回信，他拆开信件，看到蓐收的回信内容之后却皱了皱眉。蓐收的府院是不幸被毁的那些，还是还是毁得很彻底的那种，奢比尸原想问问，给蓐收重新修建的府院是依照以前的模样还是要改改，却没想到蓐收竟然只回了四个字：毁便毁了。

　　这算是什么回答？奢比尸皱着眉，安排仅有的族人按照以前的模样给蓐收修建府院，虽然……以酆都现在的情况，大概会比之前寒酸很多。但是再寒酸也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他已经听说了虎牢关阵前华坚战死的消息，料想等战事结束，四哥和自己那位准四嫂就要回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他总要让四哥不为这种小事操心才是。

　　奢比尸安排好一切，看了看日头，算了算时间便出了门，最近他似乎已经有些习惯身边跟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神族孩子了，但其实说是凝水跟着他，实际上到底是谁跟着谁，奢比尸并不太确定——带恩人在巫族四处看看，是后土安排给他的任务，所以即便他在前面带路，也总一种被这个孩子使唤的感觉，而且他还怒不敢言，毕竟梦魇派了青姬跟在凝水身边，面对这个曾经一拳把一座山震碎的女人，奢比尸实在是没有勇气去找麻烦。

　　“这些人…是尸体吧？”凝水跟着奢比尸走到了酆都城的最外围，看着一个个站得笔挺的守卫，起初还以为是活人，她还纳闷，酆都都被屠城了，哪来的这么多守卫？走进了一看才发现竟然全都是死尸，有一些直接是枯骨，“用尸体来守城，会不会太过托大了？”

　　奢比尸冷哼一声，“难道现在酆都城里还有其他可用的人吗？”

　　“小僵尸，你说话的时候，要注意语气哦。”青姬语气轻佻，戳了戳奢比尸的脑袋，奢比尸吃痛便缄口不言，凝水看着青姬和奢比尸这样只是傻傻地笑，青姬见状便伸轻轻扯了扯凝水的脸——以她的力道，若是不注意分寸，凝水的脸很可能受伤，“你这傻孩子，怎么就知道笑？这僵尸可是在凶你哦。”

　　“可是我总觉得他没有生气啊，”凝水眨了眨杏眼，模样十分无辜，“我见过他们巫族的人发脾气的，要死人的。”

　　“但凡是天上天下叫得出名字的人，谁发脾气不死人？”奢比尸白了凝水一眼，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见过谁发脾气？”听她的口气，似乎不是寻常巫族。

　　“蓐收。”

　　“我四哥？！”奢比尸震惊地看着凝水，正纳闷她是如何看到的，随后想起她是从西边来的，便了然，却忽地又警惕地看着她，“我记得你是在昆仑山化形的是不是？昆仑山那两只狐狸屠城是不是也和你有关系？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们要屠城？”奢比尸一边说着一边面色不善地接近凝水，凝水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青姬挡在凝水面前，银眸微眯，“小僵尸，你想要做什么？”

　　奢比尸不答话，只是盯了凝水半晌，最后转过身去，“我四哥当时怎么了？”

　　青姬闻言挑眉，“你这算是在审问她？”

　　凝水却浑然不觉，乖乖答道：“在虎牢关的时候，有个叫巫静的姐姐，和华坚在一起了，蓐收似乎很生气，然后华坚好像是被蛊杀死了。”

　　“你说巫静和华坚在一起了？”奢比尸猛地转过头，“巫静和敌对的妖族在一起了，而且还是四哥正在攻打的虎牢关守将？”奢比尸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巫静怎么可能不要四哥去喜欢一个蠢老虎？”

　　但是凝水的表情却异常认真，“我没有说谎，梦魇也知道的，蓐收让巫静使美人计给华坚下蛊，结果没想到巫静和华坚假戏真做，双双殉情了……你，不知道吗？”凝水说到后面才发现奢比尸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一句，奢比尸咬了咬牙，“我不信。”

　　“是真——”凝水还想说什么，却被青姬及时拦了下来，“你不是吵着要吃梨子么？我方才看到南边的山上有一片梨树林，过去看看？”凝水一听说有吃的，便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喜笑颜开，“好啊好啊，我们采一些，给梦魇也带回去一些吧。”

　　从去梨树林到回到酆都城内的这一路上，奢比尸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凝水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妥，倒是青姬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随后似是大发善心地开口，“有什么好纠结的，想知道去问问不就好了？难道你这么一个活了几万年的僵尸，还承受不住一个真相吗？”

　　“嗯？什么真相？”凝水啃着梨子口齿不清地问道，青姬笑眯眯地看着她，“你不告诉君上梨子是从哪采的，看看他能不能猜出真相。”

　　青姬与凝水在酆都城与奢比尸分别，青姬带着凝水回到梦魇在的山头上，凝水欢快地跑到梦魇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梨子，“梦魇梦魇，吃梨。”梦魇接过梨子笑了笑，“这次总算是记得了，没有把咬过的梨子给我吃。”

　　一旁的青姬听见这话不由得嘴角一抽，这孩子竟然敢把吃剩下的东西拿给君上？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之人无所畏啊。谁料凝水听到这话就立马把梨子拿了回来，咬了一口在塞给梦魇，“你不说我都忘了。”

　　青姬有些呆滞地看着梦魇十分自然地吃掉那颗被凝水咬过的梨子，忽然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自己莫不是被君上施了幻术？否则自己怎么会看到这么魔幻的场景？

　　“你猜，梨子是在哪里摘的？”凝水一脸神秘的看着梦魇，还眨了眨眼睛，梦魇不由得失笑，“南边的山上。”凝水听见这个答案，面容瞬间垮掉，撅撅嘴不情愿地嘟囔着，“你怎么知道的，一猜就中，真不好玩。”

　　梦魇从怀中掏出一颗梨子，颜色大小形状都与刚刚的十分接近，“今日后土带我去了那座山上，我见有梨子，知道你喜欢，就顺手摘了一些给你。”凝水看见梦魇手里的梨子，顿时两眼放光，连忙抢过来，“梦魇对我真好！”

　　一旁的青姬面部表情十分难以描述，她总觉得……自己一定被施了幻术了，君上怎么可能在意别人喜欢什么，眼前的这个君上是幻象，幻象，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奢比尸回到临时住处后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提笔给蓐收写了封信，命人立马送去虎牢关前线。他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张弓，默默握紧了拳头，他不相信，蓐收会是凝水口中说的那种人。那张弓是蓐收出征前交给他的，是为了巫静仔细打磨的一张弓，蓐收爱惜得紧，说是等巫妖大战结束，待他凯旋时再送给巫静，先放在奢比尸这里让他代为保管。

　　“若是我回不来了，就把这张弓烧了，别让她有什么念想，免得束缚她一辈子。”

　　这样的蓐收，奢比尸不信他是会做出让未婚妻去使美人计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但是现实往往会给人狠狠的一巴掌，第三日清早奢比尸就收到了蓐收的回信，上面依旧只有简短的四个字：都是真的。

　　没有一句解释，只有干脆简短的四个字，奢比尸看着那封信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怎么会……是这样？记忆中，他从小就被哥哥们和姐姐教育，身为巫族人，要重情重义，生于世间，生命可弃，但是情义千秋，巫族之人一向重感情，四哥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奢比尸一时想不明白，就跑去找了后土，后土正和梦魇商量事情，旁边青姬正带着凝水玩，奢比尸也不看周围是个情况，上来就握住后土的肩，双眼血红，仿佛受了莫大刺激一样，“姐，四哥他…他让巫静使美人计害了华坚！是真的，怎么…怎么会这样？”

　　后土一愣，随后抱歉地对梦魇笑笑，把奢比尸拉到一边安抚，“这件事我们等会儿再说，姐姐忙着呢。”

　　“不！姐，你现在就告诉我好不好？”奢比尸把蓐收的回信拿给后土，后土接过信，却发现自家弟弟的手竟然有些颤抖，不由得叹息，“战场之上尔虞我诈，兵不厌诈，不管使出什么样的招数都没什么好惊讶的。”

　　“但是，但是…巫静是他未婚妻啊！他明明那么看重巫静，怎么会让巫静去做那样的事情？！”奢比尸眼睛红红的，像是急得要哭出来一样，“四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明明很重感情的！”

　　后土愣了愣，随后轻轻拍着奢比尸的背，慢慢安抚他，过了好半晌，奢比尸的情绪才稳定了些，后土见他似乎安定下来，才缓缓开口，“我们是祖巫，身上肩负着整个巫族。”

　　“我知道，可是——”

　　后土未等奢比尸说完，便抢先开口：“此身已许千秋功业，无心再顾儿女私情，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宿命。”

　　奢比尸一怔，呆愣愣地看着神情严肃的后土，张了张嘴，半晌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后土转身，走回到梦魇身边，“魔君他们后日.便会离开酆都，二哥递了消息过来，说是让你去东陆前线，酆都由六哥回来接管，你准备准备，后天和魔君一起离开酆都吧。”

　　奢比尸只得机械地点点头，呆滞地站在原地，再无言语。梦魇却眯起眼眸，暗自思索着，句芒的命令，让玄冥替奢比尸接管酆都，倒不如说是让奢比尸去前线接替玄冥，看来句芒已经有了准备，接下来的大战，或许会是堆尸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