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第十五章 直面古神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整整一个小时，我才终于告诉自己，现在应该睡了，毕竟今早因为彭楠的打扰，我失去了一整个早上睡懒觉的时间；而今晚上也是和吴红约好了我们三人再聊一聊，所以我现在必须休息，恢复一下精力。不然今晚上……
所以今晚上要说什么呢？单纯地听听彭楠继续诉苦，听他描述在他离开家庭的庇护之后见到的更黑暗的东西幻化成的异形，然后告诉他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真实的世界，我们只能去适应？
我不愿这么做——至少此刻，我的内心无比坚定地这样告诉我。
但是为什么呢，那些骇人的情景，不都只是彭楠因为内心创伤而导致的不真实的影像么？至少在我们这些正常人看来，生活虽然很糟糕，但终究，我们还是人类的模样。
我和吴红这样煞有介事地给他分析了半天不存在的古神的历史，也真的像是发病了。
还是睡吧，我再次告诉自己，我和吴红之所以也有点癔症发作的苗头，说不定就是因为太疲惫了，满腹怨气，所以一下子也觉得世界乱七八糟的……闭上眼睛，不要动，从一数到一千……
其实我很少失眠，自从进入社会之后，工作的疲惫就使得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每一天，早上七点就要起床，洗漱出门搭车，然后挤在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地铁里，花一个多钟头到公司，这一整天就在公司呆着了，中午十二点吃完午餐和下午六点吃完晚餐后就稍微小憩一会，晚上九点钟才下班；一周六天循环往复之后，就只是一个睡得昏天黑地的星期天，仿佛少睡一会，下一周的星期一我就立刻会裂开。节假日也是有一半以上都被加班占据，而且加班费永远都和平时的时薪一样……我也曾厌倦，也换了好几家公司，但待遇都大同小异。而在那一年，世界性的疫情变成了笼罩每个人的阴云之后，整个经济市场也越发萎靡了。在环境越发严苛的当下，“卷”和“躺平”似乎成为了唯二的选择，又或者，根本没得选。
我想着想着，突然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往下坠落，无比惊骇地睁开眼睛坐起来，愕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灰色的陌生空间，眼前什么也没有，似乎进入了一个虚无的宇宙；然而我心里无比确定的是，“它”正和我面对面。我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只是等着它的下一步动作；然而等了很久，四下还是一片寂静；终于，我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你有什么事？”
无人应答。
“我知道你在这里，快说你有什么事。”我不耐烦了。
依旧一片死寂。
我很生气，但我毫无办法，想来想去，我觉得我怎么也无法去猜测一个古神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来；或许我应该做最悲观的设想——就是我已经被这克苏鲁系的古神变成了它的眷属，我现在的意识就是我全部的理智，而我的身体已经被疯狂所占据，说不定此刻也正在爬往某个陌生的六楼去喊别人起来逃跑，因为世界末日要来了。
但是，这，到底哪里不对了呢？我就这么突兀地变成了疯子？——等等！我明白了！
“喂，出来聊天啊，聊五块钱的，现金网银都可以支付。”这次开口，我很笃定，也很淡定，并且心里在为自己的天才想法而鼓掌欢呼，洋洋得意。而它，也不出意料地，终于开口。
“五块钱太少了，咨询费一小时二百到二百万不等。”
“果然是要钱的古神？可你这收费委实太贵了啊！”
“啧，年轻人，啊不不不，现在流行的说法是什么，对，小哥哥，你要明白，信息差的含金量。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貌似我们可以随时随地通过网络获取大量信息。很多人也都迷恋于各种短平快的内容，比如短文和短视频，自以为拿着手机不停地刷新，蹭点WIFI花点时间就能获取无数快乐和知识，但……咳咳，我说得太多了，再说下去就是收费内容了，小哥哥，总之你得先花点钱，我才能给你点有用的呀。”
这厮最后几句话居然用了一个甜美的女声来诉说，我在一瞬间惊呆了，回过神来之后，只能无语道：“你是真的会做生意，但我就不中你这消费陷阱。”
“哦，那你别想在我这里得到任何信息了。”原本的甜美女声立刻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机械音，“如果你不加入我们，那你永远都无法了解我的。”
“加入你们？你在开玩笑？大哥，”我嗤笑道，“难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在你的世界里运转吗，无论是谁，只要他在使用货币，只要他在工作，他在售卖或者消费，他都是在你的规则之下的。历史上多少人想打败你，最后也只能使用你的规则，至少目前，没有人不使用你的规则——至少没有任何一个在社会上生活的人不使用你的规则，所以谈何没有加入呢？”
那个东西明显楞了，随后却异常无赖地道：“被迫加入和心甘情愿加入，不是一回事。”
“你就是想要我的钱而已。我服了，不就两百块么，我给！”
我实在忍不住了，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粉色的百元大钞，往前一丢，出乎意料，四周立刻响起了难听的笑声，就像一群精神不太正常的人在一起大笑，那两张纸币也凭空消失了。
“好可爱的钱！既然你为此付款了，那我就聊个两百块的。兄弟，你们不是说我为了赚钱连自己的绞索都会售卖吗？所以既然你付了钱，我就不妨给你说说，其实你说得不对，我不仅仅是想要钱，而是想要你所有的钱，和你不想拿去换钱的东西换来的钱，最好在压榨了你之后，还能让你也去骗，去引诱别人和你一样乖乖加入我们——哎，这样，你才能称之为真正的，我的眷属。明白？”
